高丫丫满怀着焦急而迫切的心情,沿着昏暗老旧的楼道一口气奔上了六层,望着虚掩着的房门,她微微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轻声说道:“旭日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她一连问了两遍,都没有人回答。

    这时候,身后传来二鸭那亦步亦趋爬上第六层楼梯的脚步声,同时还可以听到楼道下方还有老张头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升上高丫丫的心头,令她不敢再等下去了,她果断地推开房门,走进了旭日放歌那间不大的一居室中。

    “旭日哥哥。”高丫丫一边轻声地呼唤着,一边疾步向里边走去。卫生间和厨房的门都开着,可以看到里边没有人。而南向的大屋中也没有人!

    一阵惶恐和不安涌上高丫丫的心头,她把目光望向大屋尽头处,窗栏外的阳台。

    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那开放式阳台的围栏边缘处,那身影只一歪,似乎一条腿已经跨上了阳台围栏。

    高丫丫心中突突狂跳,只感到热血沸腾。此刻,她已经急得喊不出声来,但是却丝毫不能阻碍她那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去的身躯。她迅速的拉开阳台门,当室外那股灼热的空气迎面扑来的一瞬间,她终于将那声呼喊破口而出:“旭日哥哥!”同时,几乎是跪在地上抱住了旭日放歌那另一条还没有来及抬起的腿!

    “你要干什么?我的好哥哥!你不能……”高丫丫声泪俱下中,断断续续地大喊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放开我,丫丫妹妹。”旭日放歌的声音中既有悲怆又带着那几许无奈“你不要阻拦我,不要阻拦一个罪人,我要去赎罪!”

    高丫丫心中大急喊道:“你没有罪,你是一个好人,你是被警察冤枉的,真正的坏人是吴大郎,你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时间,你怎么那么傻?你从来没干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替别人赎罪!”

    旭日放歌又挣了一下身体说道:“丫丫妹妹,我指的不是这件事。你不懂我的,赶紧松开我……”

    “我不!就不!”高丫丫泪流满面地哭喊着“不管你是什么人,做过什么我都喜欢你,要死我跟你死在一起……”

    这时候,已经赶到阳台门前,被这一幕场景惊得怔在屋里的二鸭,正不知所措地张大了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姑娘,你快躲开。”最后一个跑进屋来的老张头已经看到了阳台上的险情,他一边粗声呼喊着推开挡在门前的二鸭,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冲到了阳台上,伸开双臂拦腰抱住了旭日放歌。

    只见老张头额头上青筋暴露,口中大喊道:“你这是干嘛呀?我的兄弟!这不是没事儿了吗?全世界都知道是冤枉你了,你怎么还想不开,大白天的寻死寻活呀!哎呀,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啊?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了不起的兄弟!”

    旭日放歌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时间的冲动决定,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他抬头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一种无奈又落寞的语气,声音微抖着说道:“老哥,我不是为今天这件事。刚才……他们提到了我曾经的那档子不光彩。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会有人帮我记着那个耻辱的过往……”

    “兄弟,你是指审讯你的畜生吗?”老张头神情激动地说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他们竟然也要拿来揭你的老伤疤!这真是不择手段,太混帐了!”

    “张哥,怪不得人家。”旭日放歌控制不住因内心激动而引起的声音颤抖,他继续说道“谁让我当初那么窝囊,那么无能!”

    “我的兄弟,我的好兄弟!你快醒醒吧。”老张头用环着旭日放歌腰间的双臂摇晃着他,喊道“那件事情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因为你已经尽力了。你当时没有任何的潜水设备,你下去两次早已经把自己累得精疲力尽,若是换做别人一定还不如你呢!老天让你逃出生天,那是爱惜你,你没有理由想不开作践自己的!”

    听老张头这样讲,旭日放歌用充满悲怆的声音喊道:“张哥,可是我心里永远过不去这道坎,因为车是我开的,事儿是我出的啊!她们因我而死……”

    “我的兄弟呀,你当时躲闪那辆突然在桥上逆行过来大货车,打轮打过了头,又赶上路面上有遗洒的沙子,才会撞断桥栏冲了下去,这都不能怪你呀,要怪只能怪那开车不道德的货车司机!那件事情,你是个受害者呀,我的兄弟。那桥面本来就不宽,当时如果换作别人,为了躲大货车就算不撞向桥栏,也会被大卡车撞个车毁人亡,所以你一点错都没有,你本来就是无辜的呀,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的好兄弟!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一刻变得比我还傻?”

    “可是,可是他们都因我而死……你们别拦着我,别拦着我了!”旭日放歌被老张头这一顿抢白,虽然已经感到词穷。可是仍然心有不甘的用力想挣脱出身体。

    老张头陡然之间感到旭日放歌那浑身爆发出来的一股向前的冲劲儿,几乎令自己快要抱不住他了,禁不住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后面那个丫头,你站在那里傻看着干什么呀,赶紧过来帮我往回拉他呀,快点儿啊,再晚就来不及了,快!”

    二鸭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跛着脚跑上前来,抱住了旭日放歌那一只把在阳台栏杆上的胳膊。

    已经因为上了年纪,有些力不从心的老张头,这时候振作起精神大喊道:“姑娘们,咱们一起往回拽,把他拽回到屋里去,听我喊1、2、3一起使劲!1——2——3——……”

    在这一老二女的齐心合力之下,旭日放歌那病中略显单薄的身体,终于被拉拽得离开了阳台的栏杆,

    一直双腿跪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抱住旭日放歌一条腿的的高丫丫,膝盖都已经被水泥地面硌疼了。但是她此刻早已忘记了疼痛,随着老张头那不停的1、2 、3的吆喝声,挪动着自己那双几乎快要破皮的膝盖,向阳台通往屋门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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