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只觉丹田处突然绽放出一缕清凉之意。

    原本一直静卧丹田真元深海的《道源经》卷轴,确切的说是道源经轴柄前端的紫清灵珠,突然青光大放。庞大的青色物质瞬间浸染到真元之海内,源源不绝,将原本清莹的真元之海眨眼间便染成了青绿色。

    被染化了的青绿色真元藉由经脉再传递给全身,几乎在几个呼吸间,全身经脉、血肉都被这股莫名出现的青绿色物质灌溉起来。

    而让人惊异的是,一旦被这股青绿色物质浇灌后,疼痛感便大幅缩减,而且竟逐渐被一股清凉麻痒之感替代。

    再下一刻,本来被熬煮的毁坏殆尽的肉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起来。无尽的血肉纤维好似织布一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反复交织生长。只用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一副新的肉身之躯便塑造完成。

    转折来的太过突然,直到这一刻,我仍旧没有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股青色物质,竟有些似曾相识?难道是。。。

    猛然间,我突然想到了,我在灵兽园时,无论是筑基还是在灵兽殿内,紫清灵珠都曾经吞噬过大量的青灰色妖元。我正是因此才能安然筑基,并且不惧灵兽殿内的妖元袭扰。

    可是如今,紫清灵珠吐出的怎么是澄澈的青色物质?并且明显不是元气形态,因为其反而要藉由我自身真元传递作用。

    而且最关键的,这青色物质在我体内运行了如此之久,但我仍旧神清气明,神智毫无被影响之兆。

    通过分析以及对当下情形的判断,我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猜测:紫清灵珠就像过滤器一般,滤去了妖元中狂暴负面的元素,却保留下了代表蓬勃生机的正面元素。一旦宿主遇险,情形危急时,便主动渡于宿主,助其渡过难关。

    恍然而悟后,我恨不得大笑三声。终归到最后,救我于危难的还是地球留给我的遗物。我自然而然的认为,这紫清灵珠凝聚着父母的爱,凝聚着地球人类的希望,他们会一直护佑着我,直到我成道那天。

    如今肉身之躯塑造完成,但表层皮肤尚未凝结。无尽的纤细经脉贲张细口,开始吞噬灵液中磅礴的药力。

    虽然我已在鼎炉中熬煮了大半天,但一直与剧烈疼痛抗衡,根本没有余力施展锻元功法诀。鼎内灵液药力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被吸收、炼化。

    此刻经脉内有从精纯妖元中提炼出的青色物质和“生生造化丹”释放的绿色物质,两厢作用下,肉身恢复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鼎炉熬煮的破坏速度。而我,也终于可以凝定心神,开始修炼这期盼已久的《千象锻元功》。

    平躺炉鼎,依照功法描述掐诀施法,控制全身经脉吸引灵液药力。药力入体,一瞬间竟是五味杂陈。其实真正对肉身起作用的也只有四象灵材所化药液,辅材只是起到调剂和中和作用。

    但四象与五行相合,是道源演化,暗隐阴阳大道,为天地所钟。哪怕只是一滴眼泪、一滴精血、一片残壳,但所孕藏天地法则、道源至理却是做不得假。此刻竟一股脑被我这血肉之躯轮番体验了个遍。

    玄龟身具上古圣兽玄武血脉,五行属水,为北方之神。这一股龟壳所化药液一入经脉,霎时如临寒冬。经脉无论粗细、主副,一瞬间都被冰冻凝结,哪怕身置在滚烫鼎炉,仍被冻得瑟瑟发抖。

    凤雀是上古圣兽朱雀血脉,五行属火,为南方之神。这凤栖木纵然只有凤雀的一滴眼泪,但火源之力浩荡无比。这边刚刚被冻结的经脉,瞬间再被融化。经脉经此速冻速解,韧性全失。

    虎血石是上古圣兽白虎咳血染化,但白虎属金,为西方之神,哪怕这滴精血已被稀释削弱了无数,但金锐之气仍是浩荡无边。此刻一入体内,面对韧性全失的经脉,一顿涤荡,霎时经脉便已是支离破碎。

    不得不说,最后是真龙精血力挽狂澜。龙族是上古四象圣兽青龙所衍生,历来被尊为四象之首。青龙属木,为东方之神,天生便主生发和恢复。故而龙血入体后,面对支离破碎的肉身和经脉,丝毫不惧,源源不断的提供生机修复。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后,我也终于明了了其中道理。面对四象之力,若是胡乱吸纳,最后必是身死魂消之局,便是有紫清灵珠和“生生造化丹”相助也是徒劳。

    既是源于五行,那因果衍化,解铃还须系铃人。当下,我暗运五行元气,分别接引,循循善诱。几番之后,纵然仍是难捱,但在紫清灵珠和“生生造化丹”药效辅助下,终究是挺了过来。

    此时我也大体明白了这《千象锻元功》的法诀原理,是利用四象之力不断破坏和修补肉身,就如同锻铁一般,在无尽锻打后,才能获得百炼精钢。而四象之力更加彻底,竟是要彻底破坏凡躯,重新锻打一副能够承载道源之力的“道躯”。

    难怪法诀中以四象为基,因为四象锻体后,“道躯”有成,那便可承载世间万象之力,使“道躯”圆融完美。到那时,可能对领悟道源之力,也会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了。

    我本在为抓住规律而兴奋,但下一刻,始料不及的一幕却发生了。

    青龙本就为四象之首,真龙精血更是我现取自真龙之躯,所蕴藏的四象之力强大至极,远非其它三象可比。而且真龙为万灵之尊,睥睨世间万千生灵。此刻一入我体内,竟是视我体内血脉为下等凡物,不断驱除。

    我大怒,肉身重塑我尚能容忍,但我这身血脉可是父母生养,你这小小爬虫也敢欺我?哪怕我锻元不成,功亏一篑,也不能容许这等事发生。

    下一刻,我如悬崖勒马一般,瞬间中断了吸收真龙药力,任凭白虎、朱雀、玄武三象药力肆虐,勉力支撑。

    但此刻,“道躯”已初步凝炼,正是四象之力最好的依附之所。我强行中断了龙血的吸收,龙血之力就像饿极了的疯狗见到新鲜血肉,不断地冲撞着经脉入口。

    其实在三象之力肆虐下,我自己也是强自支撑。但为了驯服龙血之力,也只得如此。谁主谁仆,必须分清,不然为了修炼迷失了自我,这是决不能容许的。

    我见时机成熟,便放开一隙,容得一缕龙血之力进入经脉。若其仍不改桀骜,那便再晾它一晾。好在这龙血之力倒也乖觉了,进入经脉后,主动与我自身精血融合,全力修复肉身。

    我心中大定,逐渐放开了对龙血之力的束缚。有了龙血之力的修复,四象之力又恢复了平衡。并且这时的龙血之力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乖顺的融合到我自身精血之中。

    而自身精血,这一刻融入了大量的龙血之力,原本鲜红的血液,此刻竟呈现出了一种淡金色泽。我心中暗感诧异,难道自身精血在融入四象之力,尤其是融入真龙之血后,发生了某种异变不成?

    但此刻察觉不到任何异常,我也无心旁骛。我只得将《千象锻元功》功法不断催动,徐徐吸纳鼎炉内的灵液药力,不断的重复着肉身的重组再造。

    渐渐的,渐渐的,我觉察到了肉身在逐渐变强,以至于我加大了药力的吸纳,也再不能给我带来痛苦。

    终于,一个月之后,这一鼎炉的灵液终于被我吸光了药力,鼎内灵液变成了清澈的凡水。而不出意外的,我终于顺利的修成了《千象锻元功》第一层功法。

    此刻我浑身肌肤已经重新生成,洁白光滑,柔腻如玉。若仔细观察,会发现皮肤表层不断有淡淡荧光闪过。虽然整体不复之前那般肌肉虬结,略显文弱之态。但实则皮肤下的肉身,每一道肌肉纤维都似乎充斥着无穷的力量,如果需要,绝对可以瞬间爆发出惊人之力。

    我自鼎炉内一跃而出,竟直接跳起了数十丈高,然后在火山口外轰然落地。望着山崖上被砸出的一个丈余深的大坑,我怔怔的挠着头发,看来这种惊人神力还真的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神功初成,我哈哈大笑,也不遁空而行。重新换上崭新服饰后,就朝着凡音阁方向大步奔跑而去。这次有心而发,一步便飞纵百余丈高,轰的一声砸落在地后,立即再次飞纵。

    于是,在一阵轰轰之声中,我不断纵跃,奔跑速度竟不比驾舟飞遁慢上多少,只花了一刻钟便到了“迎日峰”山脚。然后如猿猴一般,手脚并用,急速攀升到了凡音台。整个过程,竟是毫无吃力之感。

    到得洞府外,发现又有几枚传音符在阵法外。

    我取了第一枚,是李一杨发来的,我心中一喜。果然其言道我所托之事已是办妥,有暇可去莲花师姐洞府一叙。

    第二枚竟是安蝉师兄发来的,其言道自师尊单天心闭关,一直不知我近况如何,很是挂念,约我有暇去其洞府一叙,有事相商。

    但是第三枚传音符却有些出乎意料,竟是薛又杰,金锐峰内门长老薛子上的子侄。当初薛子上强势从我手中借走一枚筑基丹,而我也以此为契机入金锐峰修习金系功法,倒是阴差阳错的与这薛又杰结了一番善缘。便是刚刚开辟洞府时,薛又杰也曾亲来恭贺我乔迁之喜。

    但除此外,我与薛又杰只能称得上点头之交,实无深情厚谊。不知其发来传音符所为何事?

    怀着疑惑,我打开传音符,不想竟是一份宴会邀请。其言道,五峰大比将在四月之后正式开始,届时五峰将择选筑基弟子参与,为各峰争得排名。最终取得前三甲者,不但可为峰内赢得排名和荣誉,还可得宗门重赏。

    为了提前摸清各峰灵秀弟子底细,每届五峰大比前,都会有峰内真传弟子组织一次“群英宴”,旨在交流和切磋。

    而薛又杰不仅是薛子上这位金锐峰实权长老的子侄,更是在不久前被金锐峰峰主西门无恨收为记名弟子,也是位列真传的人物。故而其是有资格举办“群英宴”的。而我作为天火峰峰主亲传弟子,自然便在邀请名单上。

    “五峰大比,下月十五?”我喃喃道,离宴会日期尚有二十余日,但是否参加心中一时倒是拿不定主意。

    摘取了最后一枚传音符,是左诗音发来的,言道上次向掌门求取功法之事,我未作回复,她不知我心意,未敢贸然做主求取。但又担心我没有主修功法耽误功行,嘱我出关后有暇一叙,再谋良策。

    我心中一暖,不想那傻丫头还在想着这事,看来有机会真得跟她解释一下了。

    眼下距“五峰大比”尚早,既是还拿不定主意,那便还是抓紧修行吧。我召出飞舟,驾舟直奔莲花师姐洞府而去。

    到得后,莲花师姐正值闭关。李一杨见我一月未见,竟似换了个人,人虽消瘦不少,但却更显英姿风采。

    一通打闹后,言到主题。

    李一杨递过一个储物袋,我当其面翻出了五枚玉简。一一检视后,发现果是我所需之物,当下大喜不已。

    李一杨奇道:“以师兄真传之尊,宗门师长处不难求得正法玄功,为何却舍本逐末,搜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五行杂法?”

    我呵呵笑道:“谁说这是杂法?大道之下法有千万,最终脱不出一个殊途同归。我不欲拾人牙慧,倒想走一条由己由心之路!”

    李一杨听得呆了一瞬,赞叹道:“师兄好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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