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友看着哥哥,冷笑道:“老话果然不假,真是人心难测啊,为了自己那点把柄,你竟然拿亲兄弟做交易,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为你出生入死的了?”

    没等赵全德解释,栗恕在里面冷冷的插了一句:“当年出生入死,怎比的上如今的荣华富贵?亲兄弟又怎样?为了富贵,杀父母杀妻儿的人多了去了。”

    赵全德抬手一拳,狠狠的捶在门上,将那铁门硬生生捶的凹进去一大块,同时对栗恕怒吼:“你住口。”转过头又安抚赵全友说道:“我现在的麻烦够多了,你不要添乱了。无论如何,咱们先放他出去再说。”

    “醒醒吧。你真以为放了他,他就真不对付你了?”赵全友冷笑道:“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的话能信吗?”

    “我向来言而有信,我什么时候食言过?”栗恕讥讽道:“倒是你,师弟,当年要不是你好话说尽,我怎会答应渡你一劫?可你呢,如今过了难关,竟反过来对付师哥兼恩人,我看你倒像是个卸磨杀驴的小人。既然为了利益能出卖师兄弟,同样,将来为了利益,出卖亲兄弟的时候也不会手软吧。”

    栗恕的一番诛心之言,激的赵全友怒不可遏。赵全友抬起脚就要踹门冲进去,可是他的脚还没碰到门,就觉得肋部一凉,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猛的向侧向一倒,总算没有让赵全德的匕首捅的更深。

    “你!你,他娘的暗算我,”赵全友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全德,他气的嘴唇发抖:“你竟然为了外人,杀你亲兄弟。”

    “你死了,我就安全了。”赵全德冷冷的说道,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跟他手中的匕首一样露出慑人的凶光。话音未落,赵全德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到赵全友身前,一把匕首同时刺向弟弟三处要害。

    赵全友没料到哥哥的武功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匆忙之间向后一闪,身体稍微一动便牵动了肋部的伤,他一咧嘴的功夫,动作慢了许多,前胸被划了一下,前胸和肋部的剧痛同时传来,使得他更疏忽了下路,被赵全德一脚踹在大腿上,大腿骨嘎巴一声被硬生生踹断,一头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你、你……”赵全友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既可怜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同时胳膊肘不停的点地,艰难而痛苦的向后挪着身子。

    “谁说这几年我玩女人掏空了身子?”赵全德冷笑着,不急不缓的向前逼近:“我是在你面前示弱而已,就你那点本事,我早就摸透了,这几年你的功夫不进反退,你那才真是三脚猫。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真功夫什么样。”

    说着,赵全德将手中匕首一甩,赵全友还没反应过来,那匕首已经射在赵全友左脚脚踝后部,挑断了赵全友的脚筋,更恐怖的是,整支匕首完完全全没入了石头之中。

    “啊!”赵全友发出痛不欲生的嚎叫,叫声中透出的是绝望,还有懊悔。

    “弟弟!”赵全德皱着眉来到弟弟跟前,怜惜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语气和缓了许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是没法子,你到九泉之下不要怪我。”说着手掌抬起,这一掌下去,自己亲弟弟赵全友的性命就彻底了结了。

    这时,冷眼旁观的栗恕突然大喊一声:“不要打脸。”

    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赵全德还是听从了栗恕的话,他一掌拍出,正打在赵全友的胸口,这一掌用的全是内劲,虽然外表没看出任何的伤痕,但赵全友的五脏六腑全都被震的粉碎,眼睛鼻子里汹涌的往外冒血,断气了。

    亲弟弟惨死于自己手中,赵全德竟然毫无愧疚之态,转过头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内的栗恕冷冷说道:“希望你言而有信,解了我的近忧,还能除了我的远虑。”

    栗恕斜眼看了看地上的赵全友,似乎有些感慨:“那当然,你连亲弟弟都杀了,我总不能让你白杀吧。可惜你下手太重了,恐怕不好弄,不过他们应该也有法子补救,这样,你先在他脸上划上两刀,但要轻轻的划,不要弄的面目全非。”

    赵全德不解:“人都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过他吗?”

    栗恕很不屑的斜了一眼赵全德:“亏你还是主管刑狱的,连这都不懂?你俩本来就很像,你再划两刀,就更没人分辨出真假了。”

    赵全德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假死?把他装扮成我?”

    栗恕用讽刺的语气夸了一句:“不愧是老刑狱了,一点就透。”

    赵全德实在受不了栗恕的态度,更接受不了这个主意,他气急败坏说道:“你放屁,我连亲弟弟都杀了,就是为了保住官位,保住这荣华富贵,我若假装去死,那还费这事干嘛?我亲弟弟不白死了吗?”

    “你若不死,眼前的官位你就能坐的稳了?”栗恕的语气仍然是讥讽的,说话的同时,他嘿嘿一笑,来到赵全友身前,低头仔细看了看:“放心吧,我既然这么安排,就亏不了你,不会让你没官做的。当初他能装成我,那你就不能装成别人?”

    “什么意思?别人?”赵全德眨了眨眼睛,顿了顿,随即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栗恕的脸色突然阴了下来:“明说了吧,你的按察副使,郭桓,就是握着你把柄要挟你的那位,真正的身份是耒宪宗的副宗主,对吧?囚禁并假冒我这招,就是他给你出的主意吧。”

    赵全德一愣,随即质疑道:“你难道想让我?亏你想的出来,那郭桓武功甚高,而且心机也深,我既打不过他,又被他握着把柄,我怎么可能。”

    “把柄?嘿嘿,”栗恕哼了一声:“动动脑子,你这一死,你生前的所有把柄,对他都毫无用处了,对你更形成不了任何威胁了。”说着栗恕来到赵全德跟前,对着赵全友的尸体努了努嘴:“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定能解你的远虑。而你的远虑,不就是那郭桓吗。你一假死,他就算有一百条把柄,也不能再牵制于你了。然后我再替你解决了他,从此以后,你的远虑不就彻底解决了吗?然后你再假扮成他,继续做你的大官,而且只要你听我的,我还能保证你的官能越做越大。”

    赵全德虽然听的血脉喷张,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下一个问题:“替我除掉他?就凭你?你如今武功尽失……就算你武功还在,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栗恕又哼了一声:“谁说干掉他得我亲自动手?谁说需要武功高强才能除掉他?你们抓我的时候,动手了吗?”

    赵全德彻底领悟了……

    二月十五,春分。还没到中午,姚光启便接到了报告,山东按察使赵全德死了。

    “怎么死的?”姚光启心中一紧,眉头紧锁:“这个当口死了,真巧啊。”

    薛之迁也皱着眉头说道:“据说是流民闯进了他家抢劫,被流民当场打死。”

    “流民什么时辰打劫的?”姚光启觉得蹊跷,京中的流民严格的管制,而且大多数都能吃的上饭,所以很久没发生过杀人劫财这样的恶劣事件了,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一打劫就打劫到了按察使这样的高官身上?而且还打死了?

    薛之迁面无表情的答道:“据说是昨晚二更时分。”

    姚光启嘴角一撇,流露出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流民半夜冲进官员家中抢劫行凶?兵马司和应天府都是吃干饭的?夜间没人巡夜?任由流民在城中聚众?放任一伙有组织有预谋流民在城内抢劫杀人?”

    “我也觉得这事蹊跷。”薛之迁顺着姚光启的话说到:“但应天府的差役已经查了,昨晚与赵家那一条街,和赵家相邻的几户都遭到了流民的抢劫。”

    姚光启哼了一声:“就应天府那帮废物……对了,行凶的流民抓住了吗?”

    薛之迁摇了摇头。

    姚光启抬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对了,这件事虽然要查,但让你的人要小心,千万不要暴漏,这件事不简单。”

    由于事情太过蹊跷,姚光启决定自己查访一番。

    二月十五,春分,傍晚,金川门外。

    山东按察使赵全德的宅子就在这,这是一座五进三跨的大宅子,看到赵全德在京中竟然有这样的豪宅,姚光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兵马司的人早就走了,只有几个应天府的差役还在赵家宅院内忙碌着。

    此刻扔留在赵家宅院中负责人,是应天府的检校花万骨,此人是府尹路孝丰的头号亲信,虽然原本只是个书吏,但由于办事得力,路孝丰最信任此人,找机会荐举他一个官身。今天,正是花万骨由吏升官的区区第十天。

    花万骨一脸的愁容,他一大早便过来了,此时已经忙了一天,由于亲自跟着录口供等具体事宜,连午饭都顾得上没。

    此刻,花万骨正专心核对着手下胥吏们记录的案牍,跟赵家院子中的情形一一核对,他校对的十分认真仔细,这是他新官上任来遇到的第一个大案子,也是他在应天府当差以来接到的最大的案子,他自然不敢怠慢。况且若是破了这案子,自己还能再进一步呢。

    核对到案卷的最后一页,花万骨再次皱紧了眉头,他收起案卷,托着疲惫的步伐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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