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风根据小碎发大脑中的记忆片段,回想片刻后说:“大概是你二十一岁左右的时候,在一个汽车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有一辆长途大巴的前挡风玻璃上,写着郑州——许昌,还记得吗?”

    “噢,你说这个啊?等会,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小碎发显然更震惊李子风特殊的本事。

    李子风催促道:“快想想,当年你在汽车站,看到那个拾荒者的时候,除了给他一个苹果,你还做了什么?”

    有些记忆,你不提,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但并不代表他已经遗忘,只是被众多繁琐的事情掩盖了下去。

    小碎发说:“我想起来了,那会我在郑州打工,在一家造纸厂工作,也就干了半年,存不住钱,就回老家了,在汽车站等候发车的时候,我买了几个苹果,看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拾荒者,他在垃圾桶里捡到了一个苹果核,就是还没咬干净那种。”

    “我有点看不下去,就过去给他了一个,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好像还是个哑巴,但我不确定啊,他就是啊啊啊了几句,不停的对我点头笑,应该就是感激我的意思。”

    李子风追问:“那你后来又遇见他了吗?又或者当时发生过什么事吗?”

    小碎发想了想,说:“有一个姑娘,穿的特别朴素,找到了那个拾荒者,就陪在拾荒者旁边,这个我真没在意,我想可能是他一起讨饭的同伴吧,毕竟女性拾荒者跟别人在一起才会更安全点。”

    “那个女性拾荒者,长什么样?”

    小碎发一列身子,说:“这个我哪里还记得呀,这都五六年前的事了,不过我觉得那个女性拾荒者,应该是眼神不好,或者是个瞎子。”

    李子风心里咯噔一下,问:“为什么?”

    “她走路吧,不像正常人,你看咱们正常人走路,都是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因为咱们把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楚啊,但那个女性拾荒者就不同,她走路速度也不是很慢,但明显能看出来小心翼翼的,手里还抓着一根拐杖,但她腿不瘸,就是用来敲打地面的,所以我猜测她眼神可能不好,又或者是个瞎子,所以才跟那个男性拾荒者结伴而行,减少危险吧。”

    “不是啊,你问我这个干啥,我来找你解梦啊。”小碎发忽然清醒,觉得不对吧?好像反了,怎么成了解梦师反过来寻求答案了?

    李子风嗯了一句,“看了你这些年的经历,我很佩服你啊,你学历不高,但喜欢看书,打工生涯有五六年,干过二十多种工作,吃过各种苦,现在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买车买房,家庭生活幸福,原本我以为你是一个不爱你未婚妻的男人,事实证明我错了,你很爱她。”

    “同样的,这也不妨碍你内心深处还寄存着某位女孩,我跟你一样,都是男人,我理解你,这种双重的爱,不冲突。一种可以表现出来,可以天天存在,另一种深埋内心,偶尔会回忆起。”

    小碎发打断道:“对!就是这种感觉!”

    李子风笑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各种魔性洗脑,各种廉价鸡汤,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目,不是有句话说嘛,你最爱的人,往往都走不到最后。二十岁左右最单纯最天真,那会的爱,是真正的,不掺杂任何物质的爱,只可惜大多败给现实。”

    “我从你的梦境里看出来,你很爱你的未婚妻,但前几日你做的这个梦,也让你流连忘返,也让你时常想起当年那个姑娘,而你的做法我很欣赏。回忆终究是回忆,生活还是要好好过的,男人深埋内心中的爱,自己记得就好,没必要念念不忘,人生终究是要过以后的日子。”

    小碎发拍腿道:“厉害啊!”

    “你不缺钱,你第一次来解梦,大多只是图个猎奇,或者想找个陌生人倾诉你这些年的故事,我懂这个感觉。秘密深埋内心,时间久了,人就容易难受,但你跟我一样,几乎没什么知心朋友,你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恰巧,我的工作正好为你排忧解难。”

    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心里难受了,喝一顿大酒,闷头睡去。不像大多数女人都有朋友闺蜜,可以抱着哭一场,可以疯狂一场,男人的秘密,大多数都挤压在内心,压力也都一个人默默的扛下来。

    “兄弟,我想去找她一次,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见面,聊聊天,你觉得怎么样?”小碎发问道。

    李子风想了想,说:“首先,你快结婚了,其次,她也有老公,我个人并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去找她,无非就是深埋内心中,许多年的遗憾和无奈,当年是遗憾,当年是无奈,现在呢?情况没变,依旧是遗憾,依旧是无奈,你找了她又如何?万一多年未见,那一点被压抑已久的情感如星火燎原般迸发,后果呢?”

    “是,有些人会劝你,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为自己而活,但冲动也得分时候,分事情,没有理智的冲动,纯属脑残,既然你们注定这一生不会再有交集,我觉得,还是永远埋藏在内心深处吧,最好不要见面。”

    小碎发长叹一声,略微低头,沉默许久,末了轻声说了一句:“兄弟,你说的对。”

    “江州第一解梦师,果然名不虚传,见识了!”小碎发放下一千块,由衷的赞叹了李子风一句。

    这就是李子风的特长,也是执令解梦该有的本事。

    晁青峰因为独特的能力,可以从血液中获取别人的记忆,但在心理方面的解答,不如李子风。两人相得益彰,把解梦师的名气越做越响亮,远非天桥下那些所谓的解梦师可比。

    “风哥,快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请客!”赵杏月嘻嘻笑道。

    李子风呵呵一笑,指着赵杏月问:“今天怎么突然大方了?”

    “没有啦,人家就是想请你吃饭嘛。”穿着低胸装的赵杏月,双手背在身后,扭了扭身子,轻咬嘴唇窃笑。

    “想吃什么,你去买吧,带双份就行,回来我给你报销,请下一位顾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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