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砸下来,引爆火油桶,西城下刹那变成一片火海,直烧得孟军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孟琮大惊,急命撤退,苏郁岐站在城楼,冷冷看着孟琮,将大弓握在手中,箭上弦,拉满了弓,对准孟琮,猛然射出,箭羽带着呼啸风声,直奔孟琮!

    孟琮只感觉到扑面的寒风,想要躲避时,却为时已晚,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色人影从他面前飘落。

    箭身入肉的声音响起,孟琮看时,只见孟七倒在了他的面前,箭透肩胛,鲜血迸流。

    “老七!”

    孟琮大惊,此时却不敢和苏郁岐较量,急命:“撤!都给我撤!”

    皿晔也赶了上来,负起孟七,随大军回撤。

    城头上的苏郁岐看着大雪里燃得泼天的熊熊烈火,以及那些没来得及撤退陷在火中的孟军,数以万计的人,在火海中蠕动,她眸光里尽是冷冽,沉声命令道:“行了,退下,不必浪费武器了。”

    孟军撤回绥州,孟琮发了大火。

    “皿晔,你是怎么做事的!苏郁岐在城下设伏你竟然都不知道?朕将暗皇组织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利用的?”

    皿晔辩解道:“皇上,虽然您将暗皇组织交给了我,但暗皇组织极分散,在境汀州的不过几十人,他们查不出,也属正常。”

    “你为什么不多调些人手来?”

    “皇上,他们人生地不熟,来了也未必能立即能融入到雨师军中。”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谍者,怎么会因为换了地方就不会做事了?你下命令,让他们都给朕回来!要把苏郁岐的情况给朕摸个底朝天!”

    “是。”

    皿晔得了命令,下去传达命令。

    孟琮这厢发完火,将精力全放在为了救他而受伤的儿子身上,军医全都被叫到了帐中给孟七看伤。

    那箭直透肩胛,力道自然是不必说,军医在给孟七看过伤之后,报说他的肩胛已经被箭羽力道震碎,即便复原了,这条手臂也不可能再拿得动刀剑。

    孟琮第一次用心看这个儿子。

    众多的儿子中,肯舍命救他的,也就这一个了。那些个儿子只巴不得他赶紧死,好瓜分他的江山权利。

    孟七这一出苦肉计,算是起到了应起的作用。

    孟琮给孟七治伤的这些日子里,伪暗皇组织的人陆续从雨师的各地辗转聚拢到境汀州来。入境汀州的各个路口,早已经埋伏好了真正的暗皇的人。

    那些人根本还没机会进入境汀州,就被暗皇的人杀了个干净。

    暗皇的人替代伪暗皇,聚入了皿晔的帐中。

    孟琮一心系在孟七的身上,对这些一无所觉。他手下那些个谍者,微微对皿晔的动作有些察觉,但终归摸不到皿晔的实证,也不敢到最近脾气很暴躁的孟琮面前汇报。

    孟七的伤时好时坏,等到痊愈,已经是腊月。这期间孟琮和苏郁岐又有几次交手,因为皿晔的情报得力,小胜几场。

    苏郁岐一直缩在城里,派出来应战的也不过是些小股人马,伤亡并不大。但对于吃了一场大败仗的孟军来说,这样的胜利也已属难能可贵。

    近年关,孟七伤好,又小胜了几场,孟琮心里还算高兴,命令犒赏三军,酒宴过后,皿晔将最新探知的消息禀报给孟琮:“皇上,下面的人来报,苏郁岐集结了大股的人马,应该是要进攻。”

    孟琮一听,急命大军严阵以待,又令皿晔再去刺探敌情。

    皿晔很快又得回情报,苏郁岐将于子时发起进攻,但具体的进攻计划却没有得到。

    孟琮命士兵趁着天还未黑,赶紧睡觉,等到戌时末,大军起来生火做饭,吃饱了饭,严阵以待等候苏郁岐的夜袭。

    子时一过,孟琮命士兵都打起精神来。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士兵们穿的盔甲都似冰一般冷,虽然精神还算好,但寒冷却是让战斗力锐减。子时末刻,前锋来报,有军队从西面而来,行军速度极快,大约有万余人。

    虽然数目上让人疑心,孟琮还是三万士兵前去迎敌。

    很快,传来了金戈铁马之声,孟琮赞皿晔消息得的及时,不然怕是要被苏郁岐偷袭成功。

    偷袭者很快便败下阵去,撤了回去。三万士兵追击了小半个时辰,奈何没有追上。

    孟琮气得骂娘,“跑得倒快!苏郁岐八成属兔子的!”

    然士兵刚刚回营休息,探子又报,苏郁岐又来偷袭了,这次的人数似乎比上一次要多,有两万多人。孟琮只好又派出五万士兵应战。

    这次交战持续了有半个时辰,双方各有伤亡,仍旧以苏郁岐方败退为结局。

    孟琮这回不敢再令士兵休息,严阵以待苏郁岐的大军杀到。但这一次却没有再等到偷袭,士兵们瞪大眼睛干巴巴等到天亮,也没有再见一个雨师士兵。

    天亮时分,孟琮累了,吩咐皿晔一定要让人密切注意苏郁岐的动向,这才去睡。

    这之后,好几日苏郁岐都没有动静。

    孟琮御驾亲征已经两月,城久攻不下,粮草已经告急,御寒之物也已经告急,情急之下,有人出主意,去联络玄股,让玄股从海上攻打雨师,事成之后两国共分雨师这一杯羹。

    书信送到玄股,回信是云渊回的,云渊的信中画了一幅图,那是江州海防图。图上,江州附近海域全是苏家军的人马,想要突破,那简直是难如登天。云渊还告诉孟琮,苏郁岐找了许多擅长水性的人,把苏家军打造成了一支海陆作战全能型的军队。

    孟琮这才明白,当初苏郁岐为什么会把苏家军撤出昙城,去江州救灾。这他妈哪里是救灾,分明是战略转移。

    云渊那边既已婉拒,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孟琮情急之下,再一次发起攻城。

    皿晔再见苏郁岐,她立于城头,没有穿盔甲,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狐裘,左手一直托着小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皿晔只觉头发尖都是颤栗的,此刻却不能飞上城头,去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她爱她。

    苏郁岐这次依旧先是用了火攻,但孟琮早有准备,先是派了小股人马做先锋,待火势减了,才又派大批的士兵出战,一部分士兵搬着云梯,一部分则推了撞车去撞城门。

    城上箭如雨下,城下人海战术,如此下去,双方的伤亡都会惨重,至于是城门先被打开,还是人海先被驱散,那就不好说了。

    仗一直打了好几个时辰,苏郁岐瞧瞧天色已暗,命莫凌率了五万人马,从北门出,绕到西门外,从孟琮的后方夹击孟军。

    孟军前后受夹击,又一天没有进食进水,终于有些撑不住,开始露出颓势,孟七及几员大将都劝孟琮撤兵,孟琮无奈,只好下令撤兵。

    回到绥州,孟七借机奏本,言说还有七八日过年,父皇作为一国之君不回去祭祖不符合规制,他奏请孟琮回津凌去过年,此处由他留下来暂时压阵。

    孟琮无奈,只能应允。

    孟琮次日便打道回府,这里的大军由孟七暂为统帅。

    当然,孟七做这个统帅,不可能光当官不干活,时不时地他得跟苏郁岐干一仗,让人把战果传回国内去,否则孟琮会撤了他这个统帅。

    诚然,年前的这几天,不至于再有大规模的战争了。

    孟琮走后,孟七将皿晔叫到自己的中军帐,屏退左右,劝他:“我看她的脸色十分不好,必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如果实在有必要,我可以过去给她诊脉。”

    皿晔沉默着,良久没有说话。孟七嗔他:“你到现在难道还在顾虑你们之间那点恩怨情仇?人命当头,你不会真的蠢到轻重不分吧?”

    “我只怕她不会见我。”皿晔低声。

    “你从前从来不这么患得患失怕东怕西的。现在这是怎么了?玄临,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去做,又怎知她不想见你呢?”

    皿晔从颓废中抬起头来,看向孟七:“你觉得我应该去?”

    孟七郑重地点点头:“你很应该去。”

    “好。”

    皿晔点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境汀州帅府。

    苏郁岐正歪在榻上看着军报,清荷侍立一旁,手中端了碗药,苦口婆心劝她:“夫人呀,您必须得把这碗药喝了,大夫说,您胎像不稳,如果不喝药,对胎儿和大人都很危险。”

    她把身子侧过去,面向里侧,不搭理清荷。

    “夫人!您不顾念自己也顾念些小世子呀,他可是苏王府的独苗呀。”

    “不喝药。你要怕我身体受不住,就去给我炖些补品来,药汤子我实在喝不下。”

    清荷正要再劝,门轻轻开了,皿晔出现在门口。

    清荷惊得张大嘴巴,正要喊出声,皿晔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出去,她立即蹑手蹑脚往外走,将药碗交在了皿晔手上,冲他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臭丫头,你开门做什么,冷死了,快关门。”

    皿晔缓缓走到床前,在床前坐下,一只手端了药碗,一只手去扶了苏郁岐靠着枕头的肩,将她从枕头上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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