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避无可避,就这么活生生地挨了一招。

    尖刺穿心而过,快而精准,也够狠。

    “噗……”朱先生喷出一口鲜血,他心口的衣物也开始被鲜血洇红,绽开成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

    早早暗中布下的困阵,杨五手中的双挝刺——那是与杨家有过节的陆家独有的兵刃。

    “若是家主知道他寄予厚望的次子竟然是如此不忠不孝不念手足之情的阴险小人,一定会对你感到无比失望的。”

    朱先生双目喷火地看着杨涪,他嘴角挂着血,却因为周身被缚无法擦拭,看上去有些狼狈。

    “呵……”杨涪轻笑一声,对朱先生的话毫不在意,“就算我做得再好,他会全心全意信赖我么?”

    朱先生一滞,下一刻又破口大骂,“父为子纲,他再如何也是你的父亲,没有他哪有今天的你,你忤逆他就是不孝!”

    说着朱先生又冷笑一声,“家主果真是有远见,早就看出来你这样的人伪装得再好也不过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啪!”

    朱先生脸被一股大力抽中,不由偏到了一边,他的左脸立刻就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掌印,下手的人力道太大,他的脸竟然开始像馒头似的肿了起来。

    “隔空施法?!”

    朱先生大惊。

    在他面前的五步之外,刚刚举起手的杨涪嫌恶地甩了甩手,仿佛是在甩掉什么恶心的东西。

    刚刚那一巴掌,是隔着五步的距离,扇到了朱先生脸上。

    “你,你竟然有这等实力?!”朱先生难以置信,“这手段区区三品可没办法轻易施展,你到底是几品修为?”

    以手扇脸跟虞夏的出形拳可不是一回事,出形拳不过是把元气通过气劲的形式打出去,方向力道是在打出去的那一刻就固定了的,而方才杨涪那一手,可以隔空控制巴掌的方向,其难度却要更高一些。

    杨涪冷笑一声,“有些事死人没必要知道,说起来,我拖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

    说完杨涪看了杨五一眼,“动手吧。”

    杨五手持双挝刺,转了一个漂亮的花,招式竟然与陆家人如出一辙。

    “为了这一天,你们没少准备吧,竟然还偷学了陆家的家传绝学,真是煞费苦心。”

    朱先生讥讽地看了两人一眼,体内的元气疯狂运转,一阵金光自他体内浮现,耀眼夺目,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这是……”

    杨涪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朱先生身上的金光并未连成整片,而是化作了一个个游动的符号,像一只只金色的小虫子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衣服上爬行,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个篆体小字,组合成了玄奥的天道至理。

    而同时,束缚在朱先生身上的五道血练竟然有些松动起来。

    “你竟然把?素心简炼化了!”

    困阵松动,杨涪受到反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顿时大骇,也不再留手,元气疯狂运转,誓要将方才的血牢加固到极限。

    他手里倒是有神兵,可是为了隐藏痕迹,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最擅长的对敌手段,只能依靠这暗中习得的秘术来将朱先生困住,然后再让杨五给上致命一击。

    杨五也气势全开,五品修为的威压与朱先生碰撞,产生极其强劲的气浪,在整个山洞之中波荡。

    “前面有人打斗。”

    游在前面的南非溪忽然停了停。

    “动静不小,力量通过水波传递到了这里,打斗之人的修为应该不低。”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毕竟小圆刚刚就说了,前面是有宝物的。

    宝物在前,多出的每一个人都是敌人,她们没办法指望对方会对她们仁慈。

    缘娘已经开始出气多进气少了,饶是身上穿着御寒的宝物,一直持续使用屏息术,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而虞夏跟南非溪,虽然状况稍微好一点,但她们都知道,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在水下游了将近六个时辰,时刻保持着元气的运转,中间还吞服了三枚太元丹——她们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按照南非溪方才的判断来看,如今强弩之末的她们一冒头,就很有可能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斩杀。

    “怎么办?”

    缘娘虚弱地说,此时的她说话的语调里终于不见了若隐若现勾着人的钩子,柔弱却又平静。

    如今这个处境留在水里就是溺死,出去也是危机四伏,虞夏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个人沉默地继续往前游着,在水里的她们感应到水中的波动愈发清晰了,甚至她们在原本漆黑一片的水底,隐隐看到了一丝掺杂着血色的金光。

    “虞姑娘。”

    缘娘忽然喊了声虞夏,声音很轻,也很淡。

    “嗯?”

    虞夏抬头,借助目力,隐隐看到了她苍白的面容,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毫无生气。

    “其实早就想对你说,对不起。”

    虞夏一愣。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为了苟活,伤害了旁人,这与邪修又有什么区别?”

    缘娘自顾自说着,她已经很累了,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的,仿佛时刻就要停下。

    “缘娘,你先别说了,有什么话等咱们出去了再说,好么?”

    缘娘摇了摇头,“出去,也是死,有些话,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其实,田惟并没有死。”

    “我迷晕了他,想要吸收他的元气来疗伤,最后我放弃了,他此时应该已经醒来,在地宫的某一个角落继续探宝呢。”

    虞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问,“那侯本立呢?”

    她可是亲眼看到侯本立仓皇狼狈的模样的。

    “呵……”缘娘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他就是个畜生!”

    “我没想到他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异动,也在我水里下了药,最后我们三人只有他是清醒的,他想对我……我便强行催动了精血恢复元气,然后,割了他的子孙根。”

    “接着,我就逃了出来,我运气好,在第四重森林里找到一枚疗伤的圣果,再后来,就遇到了你们。我一开始没想杀你,只想把你推下悬崖,做成你遇难的假象,好向那个人交差……”

    虞夏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她抬起头,看到已经游出去很远的南非溪微微浮起了身子,在她头顶,是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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