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鸨很快的就赶回了之前所在的那个洞穴,唐海棠和柏叔在那里已经是恭候多时了。

    我们俩手里各自拎着一张黏糊糊的鱼皮,上面的鱼腥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柏叔算半个渔民自然是对这味道不会陌生也不会抵触,但是唐海棠毕竟是个闺秀姑娘自然是对此难免有些排挤,只见他先是脸色微微一遍,然后伸手捂着小嘴,迅速往后推了一步。

    我和老鸨也是识趣,刻意把自己离她挪来了段距离,毕竟这鱼腥味的的确确有点不招人喜欢,虽然我们俩之前已经用池子里的水清洗了一遍,但是还是难掩上头的血肉,整张鱼皮看起来野狗嘴里叼着的那从屠夫身边偷来的没切干净的猪皮。

    老鸨先是把之前遇到的鲶鱼妖“诈尸”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告唐海棠和柏叔两人今后对那虫子一定要多加防范。讲完,他就开始张罗他之前提出来的馊点子的实施了。

    老鸨结果接过我手中的鱼皮,两张并排在一起,沾着鱼涎的那面也就是最为粘滑的那面朝下,铺在地上。这鲶鱼皮说起来也是奇怪,即使被我们俩清洗了一遍,表皮上面的鱼涎都黏稠度还是没有消减半点,照样是粘糊糊的厉害,摸起来咯吱咯吱的滑。

    老鸨的人面朝着穴道的前方蹲着,看起来有点像要收摊的鱼贩子。接着他把两只手按在了铺着的鱼皮的上头,然后弓起腰来,手往前推脚不断的往前踩,就是手里抓着抹布推地一样。随着老鸨身子不断的往穴道前方挪动,双手按着的两块鱼皮也在顺势被往前推,鱼皮上面的鱼涎在穴道地上留下了一层粘糊糊的“水痕”,而在鱼皮后头的老鸨“后来居上”,脚就踩在那“水痕”的上头。

    我本以为老鸨的这个馊主意就是他随口说说的,但没有想到真的能见效,老鸨大概往前走了十来米的距离,都没有起火燃烧的现象,似乎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黏滑的鱼涎覆盖在穴道上的磷粉上,使得摩擦大大减小,温度就达不到磷粉的燃点,磷粉也就不糊燃烧起来了。

    老鸨走到一半,吃力地侧转过他那膘肥的身体来,头看向我们道:“愣着干嘛?赶快跟上来啊,这里空气干燥留下的鱼涎痕保持不了多久的。”

    我们道了声好,也是跟了上去。唐海棠走在最前头,她讲脚踩在了那条留下的“水痕”上,没有什么异样,于是放心的往前小心的走着,我和柏叔跟在其后。

    每走一步,踩在这“水痕”上的鞋子就会粘上黏黏的鱼涎,再把脚步抬起来,鞋底下的鱼涎就会想年糕拉丝一样被拖长,走起来感觉有些微乎其妙的怪异。而且,这“水痕”还很是滑,脚底下像抹了油一样,身子重心并不稳,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摔倒在外侧。于是我们的步伐都很慢,注意力集中,稳扎稳打的迈着步伐。

    老鸨在前头弓腰前行着,我们在后头留下来的“水痕”上跟着。我在背后看老鸨的背影其实有点滑稽,就像一头耕牛一样拖着耕犁在前头耕地,我们在后头插秧。

    我们也不知道往前走了多少的距离,就这么顺着穴道一直往前走着,直到看到前方的视野开拓起来,光线也慢慢的充足了起来,慢慢的,一片较大的空地出现在出现我们的面前。

    老鸨见到出口了,连忙是加快了步伐往前推,当出了穴道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轰然倒下的大山累趴在了地上,呻吟着:“哎呦喂!总算出来了,可把小爷我累的,胳膊和脚都有些酸了。”

    我们后头的三人也是踩着“水痕”出了穴道,来到了鲶鱼妖所说的它的藏身之处。

    说是藏身之处,实际就是一个空旷的三面包围了土洞,从我们快要进来开始,脚底下的岩石就慢慢地被泥土所代替了,虽然我们不清楚这土洞会不会容易坍塌,但是对于出境游鞋狼藉的我们来说,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歇息之地了。

    土洞的中央有个水坑,应该就是鲶鱼妖平日待着的地方。我走上前一看,水面看起来还算清澈,底下有沉着些许的泥土,但是并不会像泥潭那样子浑浊,也没有之前那个水潭的臭水。我俯下身来,双手拢着,掬了一手的水上来洗了把脸,让自己疲劳的神志有了些许的清晰。

    就在这个时候,老鸨突然欣喜大喊了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我刚想张嘴骂他,却接着又听见他像是中了状元一样激动的喊叫着,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东西。我们上前一看,只见老鸨此时站在这土洞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而他的面前,堆集着一口口的小集装箱和布袋背包!

    我们哗然,仔细数下,大概有六七个。顺着一袋已经打开了的背包但封口一看,里头竟然露出了支枪管出来!我们顿时意识过来:这是四个月前佛手会的人散落在这里的物资!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费不费工夫啊!没想到那佛手会那帮孙子的物质竟然就在鲶鱼妖的藏身之处啊。”老鸨大喜,笑得合不拢嘴。

    我看着一大堆的物资的心里自然也是欣喜,但是也有些疑惑:“佛手会遗留下来的物质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佛手会的人之前也来过这里?”

    老鸨摇手,说了声不,解释:“佛手会的应该是没有进入过这里的,毕竟我们在穴道里都看到佛手会人的尸体了。这些物资应该是那些人死后被鲶鱼妖拖进来的,那只妖修行尚浅,对新鲜东西难免会稀奇。”

    “那它怎么不把水潭里的浮尸拖回来囤着?”

    “那尸体味道很大,鲶鱼妖若是拖来来怕是会被那些虫子察觉到,相当就把自己的藏身处的位置供出去,它好歹也是只妖,些许有些聪慧,还没有那般傻嘞。”说完,老鸨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随后就叫上柏叔去翻翻看那些物资。

    我心想娘的这不是在盘敲侧击地说我傻吗?我恨恨地瞪了老鸨一眼,但现在不是和这死胖子斗嘴的时候,现在还是看看这些物资里有什么我们可以用的到的东西,于是我也上前加入了“翻查物资”的行列。

    集装箱是木制的,比较小,上面绑着尼龙绳,可以背在身上携带比较方便。老鸨打开了上面锁着的的机匣,掀开了盖子,铺面而来一股尘封四个月的尘土,我们用衣袖捂着口鼻,扬了扬手,随后等尘土散去后,惊喜的看到集装箱里赫然陈列着一排罐头!

    罐头在我们那个时期绝对是比肉还奢侈的食物,一年几乎是看都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六十年代旱灾那阵子,发下一个罐头下来,揭开后满屋子的肉香让我至今难忘。

    老鸨一拍大腿,眉开眼笑:“佛手会真的是个有钱的金主,备了这么多的肉罐头!真的是救济粮,这比民国时期美帝主义发的救济粮都要好啊!我们干粮这下有着落了!”

    老鸨用匕首撬开了一个额罐头,一股浓郁的肉香在空气顿时弥漫开,铺头盖面的充斥着我们的嗅觉,使我们所有人空瘪的胃都是欣喜。

    在那些“救济粮”里面,我们总共发现了二十来罐的罐头,还有钢制的勺子。随后我们陆陆续续发现了三把手枪、一把步枪,百来梭的子弹,两盏煤油灯,四五盒的火柴,最后还搜到了两三盒起了些霉斑的雪茄,我心里暗道:那些佛手会的人多半都是瘾君子。

    老鸨把集装箱的木板削成条,堆积在一起生了火。浑身湿漉漉的我们就畏惧在火堆旁烘干和取暖。老鸨开了四罐罐头,一个一罐分了下去,大家都已经饿了许久,拿起勺子纷纷吃了起来

    那绝对是我吃过最香的一顿饭,罐头的肉香味充斥在我的口腔里,舌尖上满是香甜的味道,心满意足。那种感不知道怎么描绘出来,的确,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个农村孩子能吃到一个肉罐头是多么痴心妄想的事啊!我吃完后脑袋里一直留有一个念头:做盗妖冢这行其实很好的,还有肉罐头吃哩!

    我是最先吃完的,有点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感觉。我抬起头就看到唐海棠,她挺直着腰,手里拿着勺子,在肉罐头里勺起一小块肉泥来,然后慢慢的放入红润的小嘴里,脸上的表情有些乖巧的可爱,看起来十分的有礼节。我心想这唐姑娘或许是什么大家闺秀,吃饭都如此优雅,但转念一想既然是大家闺秀那怎么可能干这种活劳累自己呢。我又看了唐海棠一眼,脑袋里慢慢浮现出那天看到的她背后的那只黑色眼睛的刺青。

    饭后,老鸨又往火里添了柴,众人都躺在地上头垫着背包,打算睡上一觉还缓解下紧张的精神和疲惫的身躯。火烧的很旺,我衣服上的水分在不断的蒸发,很舒服很暖和。大家很快都入睡了,我不知道我怎么睡着的,只是觉得睡着的时候很安稳。

    但是。安稳并不持久。

    还在睡梦中的我,突然感觉到大腿处一阵剧烈的刺痛,好像一股锥子扎入了肉里让我痛苦难耐。我知道是腿上的那个的大起了动静,摸出怀里揣着的那个装有黑色粉末的瓷瓶,挽起裤腿,打算把“药”涂在上面缓解下。

    然而就在我的目光看到我腿上的那个疙瘩的时候,顿时间吓了一大跳:只见我腿上的那个疙瘩竟然在不断地往外渗血!我慌张了起来,心里正想这怎么回事,接着腿上又是一阵刺痛,然后就看见那个疙瘩的中间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眼,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挤出来一样,撑着洞眼越来越大,我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慢慢的,我看到洞眼里头竟然钻出了个裁皮郎那棕褐色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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