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岸上的三个人在那个时候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突来的紧急情况叫我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不住脚。着急的情绪憋红了我的脑袋,我正打算立马下水去救老鸨,就听到水潭中央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几声,随后就瞧见里面飘出了气泡来,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我顿时心一凉,暗道老鸨不会这么快就嗝屁了吧?

    就在下一秒,水面上慢慢浮现出了一层暗红色的血液来,在水潭中央蔓延开,这下使得我认为老鸨死掉的念头更加明确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水面上突然窜出一个人头,人头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仔细一看,老鸨这孙子竟然没有死!

    那水面上的血是怎么来的?我仔细一看,此时老鸨的手上正拿着一个开了木塞的瓷瓶子,我瞬间恍然:原来老鸨在水里拼死打开了身上携带着的装有黑狗血的瓶子,让黑狗血在水里漫布开,这就使得河底的那个黑影沾上黑狗血。

    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水面上钻出了那黑影,黑影像是身子被火点着了一样拼命扭曲着,在水面上扑腾上来又扑腾下去,像极了一条鱼。黑狗血向来是阳气旺盛辟邪的利器,不出意料的那道黑影果然是妖,身子一碰到黑狗血就立马起了反应。

    老鸨这时候因为之前被突然拖入水中,脑袋还处于缺氧的状态,但老鸨也是经验老道的人,立马稳住自己浮着的身子,不断地调整呼吸,然后往后头挪了点,操起手里的青铜铲就朝着黑影乱打一通。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老鸨这边了,老鸨轮着铲子一阵猛打,就像在用墩子捣蒜一样啪啪作响。但我总觉得这个一边倒的趋势可能会是短暂的,主要还是当心那怪物极强的水性,要是被它缓过神来反制住那就不得了了。

    于是我就想张嘴叫老鸨先返回上岸,要是待会哪个动作露了破绽叫黑影抓到了那就不好说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之前被我忽视的重点:那就是虽然黑狗血的阳气在那时候镇住了黑影,但是血是融合在池子的里面的,随着波澜的泛滥开来,黑狗血在水潭中央的浓度也在不断地被稀释!而能够镇住黑影的阳气也在不断减弱!

    我心想不妙,立马对老鸨大喊了声赶快上岸,但老鸨此时正打得起劲,觉得我的话只是催促,又继续举着青铜铲打那个黑影。

    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黑影的状态开始发生了转变,它不再在像之前那样不断在水面上扑腾着身子,而是慢慢稳定并且往河底下沉,我知道这是黑狗血对它的抑制作用开始大浮动的减弱了。

    但老鸨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以为自己要把这妖打得送上西天了,立马是又接连补了几下,也就是在这时候,沉入水底的黑影猛然间又再次窜出了水面,咧着它的那张巨大的血盆大口,朝着老鸨的脑袋咬去。

    老鸨这时候的思维压根跟不上来,但虽然说压根来不及去躲避,但还是本能得举起了手里的青铜铲挡在脸前,同时身子微微侧向一头,也就是这个动作,救了他一命。

    只见黑影的张着巨口的脸扑向了老鸨,由于惯性便狠狠地砸在了举着的那面青铜铲上。之前有说过那黑影的那张可怕的脸上是滑溜溜的,有点像是覆上泥鳅身上的粘液,便导致了当它撞上了青铜铲的时候,咯吱一声那股蛮力就被卸开,黑影侧滑了出去。

    虽然力道被卸去了一部分,但是老鸨还是被撞得扑通一声后仰翻在水上。而此时再看那个黑影,飞出后扑了个空,那张血盆大口直接是咬在了老鸨身后的一具浮尸上,一口就把浮尸的头颅硬生生的咬了下来!含在嘴里!

    也就是这个之前,老鸨的铲子不小心钩住了黑影身上裹着的那层破布的线,随着黑影的扑空,那层破布被顺势被扯了下来。

    这时候,我们看清楚了那道黑影真正的面目!

    那黑影的脑袋是光秃的而且十分的圆滑,整个脑袋呈一个宽宽扁扁的形状很是畸形!乍看它的脸,见脸膛的两侧也就是两个鬓角处露出了一道血口子,透过里头可以看到一条条鲜红的密集的肉丝,可以注意到,口子两边的脸皮在不断地闭合着,像是两面蒲扇一样扇动着,随后我很快的意识过来:这是鱼的腮帮!

    我立即仔细观察它的脸,除了之前就注意到的低位的宽大的嘴,我还注意到它的的上下颌竟然长着八根的长短不一的须!略微弯曲着垂在两侧!而且它压根没有脖子,头直接是连在身体上的!我骇然:这分明就是只鱼妖啊!

    眼前的鱼妖不论是从长相还是身上的粘液来看,像极了我们常见的一种鱼:鲶鱼。鲶鱼也叫做土鲇,客家话叫做塘滑鱼,是一种头扁体大的淡水鱼。这让我不禁想到了《西游记》里的“奔波尔霸”,也就是祭赛国金光寺上巡塔的两个妖精之一,也是只鲶鱼怪,书中对其的描述就是“滑皮大肚,巨口长须”,用这句话来形容我们眼前的这只鲶鱼怪很是贴切,只不过我们眼前的这只,似乎要比孙猴子遇到的要可怕得多。

    这只鲶鱼妖此时的嘴巴张得奇大无比,口腔里塞满着那颗浮尸的头颅,上下鄂齿紧紧地咬在上面,鲜血淋漓。它瞪着它的那对圆鼓鼓的鱼眼,流露着一种诡谲的眼光,而它嘴里含着的那颗头颅也从从泛白的瞳孔里流露出一股诡谲的眼光。

    只见鲶鱼妖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脑袋,我看到它的嘴里躺着一根粗长的舌头,牙床上混杂着鲜血、脑浆还有黏糊糊的鱼涎,而那根舌头就在这些混合的粘状物里搅动着,十分的恶心。

    此时唐海棠已经是一眼认出这只鲶鱼妖来,脸拉了下来,大喊了声追,然后腿一蹬朝着潭水的中央冲去,我和柏叔也是紧随其后。

    但鲶鱼妖的注意并没有转移到我们三人的身上,而是继续放在了老鸨的身上,它看着老鸨,硕大的眼睛眨了两下。老鸨也是懂得事情的糟糕了,连忙是扭身就朝着岸边划水游去,但是他的水性和鲶鱼妖还是有着天壤之别,鲶鱼妖一个抖身跳出了水面,朝着背对自己的老鸨扑去。

    我看到鲶鱼妖宽厚的身躯,真的是“滑皮大肚”。这鱼妖道行不低,也是修炼出了人形,有手右脚的,挺着一个微微鼓起的肚皮泛白的肚子,上面满是黏糊糊的鱼涎。再看背部,有着一面突起的沾着透明薄膜的鳍,大腚后则是一条宽长的鱼尾。

    此时老鸨也是听闻到背后的那股风声,立马转身,抡起了手里的青铜铲朝着鲶鱼妖的脸就是挥去,这一铲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鲶鱼妖的脸上,后仰翻了额出去。

    但鲶鱼妖冲击的力度太大,使得青铜铲震得老鸨的手一阵麻痹和酸痛,但此时老鸨并不敢懈怠,捂着胳膊,趁着这个空子继续朝着前方游去。

    此时却见那个鲶鱼妖身子在半空中浮了段时间后,身子刚刚接触到水面紧接着下一秒就一个鲤鱼打挺,直接是翻了个身子,又朝着老鸨扑去。

    接二连三的袭击叫水性差的老鸨无法再招架过来,扭过身刚举起铲子来想打去,此时的那鲶鱼妖已经是将近贴到了他的脸上,一个猛子就把老鸨再次扑入了水面!

    “老鸨!”我和柏树此时都已经下了水,见这样的情况,朝着那里着急的大喊。

    而老鸨被扑入水里后,那只鲶鱼妖就紧紧骑在他的身上,按住他的双肩想要吃掉脑袋,老鸨死命地横着手里的那把铲子抵抗着,卡在鲶鱼妖的嘴里让其不靠近自己,但那妖的力气很是巨大,再加上老鸨在水中无法呼吸,压根没有浮出水面的机会,就算没有被吃掉脑袋也得被活活淹死。

    唐海棠离老鸨的位置只有一小段的距离,见情况紧急,立马稳住神,眼睛紧紧盯着在水面上死死压着老鸨的鲶鱼妖,捏住右手,然后贴着腰间迅速甩了出去,只听咻的一声,一个镖朝着那里风驰电掣般飞了过去,直接扎在了鲶鱼妖露在水面上的后背。

    那镖的镖头估计是淬了毒的,鲶鱼妖像是力气被卸去了一样,顿时间就松开了手,老鸨趁着这个时候也立即钻出了水面来,大口的呼吸着。而鲶鱼妖也是意识到自己后背的不对劲,立马钻入了水底下。由于水不是很深,不远处的我们可以看到那只鲶鱼妖在水底下朝着岸头游动着,打算逃跑。

    但此时毒镖上的毒性作效了,那鲶鱼妖刚钻入河底下没有游多久,速度就慢慢的缓慢了下来,看起来似乎力气越来越小,最后手脚停止了扑腾,直接飘到了水面上,泛白的肚皮朝着上面,一动不动地漂浮着。

    我歪着脑袋瓜看了眼:“死了?”

    唐海棠回答道:“没有死,那是麻沸散,只是短暂让它失去知觉了。你和柏树上前搭把手把鲶鱼妖拖到岸上,我去扶着点二宝。”说罢,唐海棠朝着被折腾得半死的老鸨游去,搀扶着她的一个肩头,并排朝岸边游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有股怪怪的滋味。

    随后我和柏叔也来到了飘在水面上的鲶鱼妖边,此时这妖没有任何动静,瞪大着白花花的眼珠子漂浮在水面上,活脱脱的一只死鱼。柏叔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但或许是之前捞尸人的身份吧,胆大的他并没有多少的怯意,反而是稀奇的打量这着怪物,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些畏畏缩缩的,不咋敢看。真的是一个行内人比门外汉胆小哩!

    鲶鱼妖的身上滑溜溜的沾着粘液,又在水里,就和抓鱼一样拿不住手,于是我们齐力拖着它的手朝岸边游去。这只鱼妖还真的是奇特,能修炼出人形不说,这手的五根尖细的手指间竟然还各自黏着层膜,就像青蛙的蹼一样。

    我和柏叔最终把那只鲶鱼妖拖到了岸上,我整个人也是累趴在地上。此时的老鸨已经被唐海棠扶上了岸,正坐在地上缓气,而唐海棠正在给他查看身上的伤口,真的好是“无微不至”啊,我看了后心里那股怪怪的滋味再次滋生。

    我把目光刻意挪到了柏叔那里,,此时的柏叔就用携带着地身子把那鱼妖捆成了麻花,像绑大闸蟹一样,而鱼妖的那股鱼腥味这时候也在空气里弥漫着,腥得我一阵恶心。

    就这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扑通声,闻声看去却见那只鲶鱼妖正在扑腾着自己的尾巴,似乎本能的企图逃走,但柏叔这捆法前捆后后绑前的,就算它身子滑得和泥鳅一样都别想逃脱。此时那只鲶鱼怪注意到了我在盯着它,顿时安定了下来,竟然咧着嘴发出了阵憨憨的声音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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