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继而大雨如注,巍峨雄伟的帝都洛阳此刻犹在风雨中飘零的病夫。

    昔日庄严奢华的崇德宫大殿内,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让平日高高在上的汉廷大员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封又一封的加急快报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所有文书说到底就两个意思:要么陈述丢城丢地,要么就是要钱要粮要兵丁。

    连平时很少上朝理事的大汉皇帝也惊动了,今天一大早就赶到了金銮殿。

    一众文武都不敢抬头去望丹犀上的龙椅,怕一不小心触犯龙颜。

    紧张和沉闷四处弥漫,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殿深处,雕龙宝座高高在上。宝座中,一位年约三旬的清瘦男子手按扶手,面色阴沉的可怕,只见他头戴紫金冕冠,身穿大红衮龙袍;忽地,他松开扶手,腾地一下站起身子,抓过一叠奏章,向台下的文臣武将狠狠摔了过去,咆哮道:“尔等瞧瞧这些奏章:一月,张曼成攻占南阳杀郡守褚贡;二月,波才于长社败朱儁,汝南刘辟夺邵陵败赵谦;三月。广阳杨凤连杀幽州刺史郭勋、渔阳太守刘卫;四月,赵宏占据宛城;五月,贼酋张梁杀入青州,除却东莱、北海,其余各郡皆落贼手…蚁贼越剿越多,丢城失地,节节败退,朝廷要你们何用!”

    龙椅上的冕冠男子就是当今大汉天子——刘宏,史称汉灵帝。

    刘宏盯着满朝的文武,恨不得把这些家伙一个个拎起来丢进地牢,让他们去好好的反省反省。

    见天子大发雷霆之怒,殿内臣子们无不胆战心惊,后面几人更是尿都要吓出来了,生怕一不小心官帽子就掉号了,自己可是刚花大价钱买的,不能屁股还未捂热,就乘机被人撸掉,那就亏大了。

    “臣下无能,请陛下责罚。”大将军何进和大司空袁隗慌忙叩首谢罪。

    后面的百官也跟屁虫似的赶紧拜倒附和。

    发完一通火后,刘宏一屁股坐下龙椅。中常侍张让快步走到他身后,为主子殷勤地又是揉肩又是松背。

    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皇帝陛下无力地挥挥手,让他们起来说话。

    大老板面色稍缓,文臣武将们也松了一口气,有人越众而出,出言道:“欲平黄巾,首先当解除党锢,聚天下英才为我所用;其次于各州郡县广招壮士组建乡军,配合朝廷大军剿贼;其三,集中精锐先剿灭匪首张角,从而使得天下黄巾群龙无首,尔后再各个击破。”

    听人进谏解除党锢,刘宏不由眉头一皱,第一次党锢兴起于桓帝,以后的几次风潮却由他自己下谕发起,解除党锢岂非否定他的英明决策?这简直实在挑战他的皇者权威。何人竟如此没有眼色?正打算记下此人日后好算账时,不经意抬头一观,却是以忠正敢谏而著称的尚书卢植。哎!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一旦较起真来油盐不进,甚至刀斧加身亦不悔。皇帝陛下有点头疼,他强打精神笑道:“卢卿所言,事关重大,众卿以为如何?”

    这位青史留名的昏君虽穷奢极欲,贪财好色,可人却并不傻,他是离不开一群阿谀奉承的小人,但大汉还是需要几个能做事的人才行,不然这朝廷如何维系,天下还不乱套?

    身后的张让闻言立时大惊,那些被放逐和禁锢的士人大都是他们宦官做的好事,那些人不将他们恨之入骨才怪,要是重新启用哪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思虑至此,他赶忙转到皇帝身前,躬身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那些党人历来居心叵测,喜好结党营私,现处江湖久矣,早对朝廷心生不满,若一旦得势,恐立生祸端,请陛下三思。”

    刘宏正欲点头称是,却见卢植须发俱张,怒声反驳道:“一派胡言,阉狗安敢如此辱我士人,请陛下立斩此贼!”

    “洒家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其心可昭日月;卢植欺我宫人太甚,恳请陛下为我等做主啊!”张让满脸委屈,凄然求道。

    卢植横睁怒目,死死盯住张让,张让则是眼巴巴望向天子,两人互不退让,势必要见个分晓。

    这时,又有一人出列恭声道:“卢尚书之策大善,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不救!”原来是北地太守皇甫嵩。

    不解党锢,危及江山,一下戳到刘宏的痛点,他本欲袒护一番中常侍,听到皇甫嵩此论心中顿作惊疑,一时又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那何进一拍额头,忽道:“前两日,青州传来一封紧急军报,随即我就派人送进宫里,陛下可曾观之?”

    刘宏疑惑,遂问:“何事?”

    何进答道:“旬日之前,青州地方军大破张梁20万贼寇…”

    “竟有此事,为何不报?”刘宏初闻大败贼兵很是欢喜,尔后想到如此喜讯竟无人来报,顿生羞恼,便黑着脸责问张让道。

    张让闻天子发问,心中暗叫不好。

    前日那封军报递到宫中,他一见是东莱郡传的捷报,马上便压住不报,只因那东莱太守之位就是从他手中卖出的官,当时手下宦官坑了一把糜华,后又怕事情闹大,便买一送一送出了一个长史之位,想不到他们咸鱼翻身,真的从贼寇手中夺回东莱,并且还征用了大宦官段珪的玄武山庄,来修建什么劳什子的青州工学院,段珪和张让等人一个鼻孔出气,梁子算是结上了。现在东莱军竟大败黄巾军,那糜华不是更冲了!大宦官们不想让东莱方面好过,就先将捷报压下,欲想出个阴人的好主意再说…

    事到如今,损人的阴招没有想出,已被大将军提及,张让再也不敢隐瞒,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陛下,老奴以为:东莱丁口不过10余万,又会有多少郡兵?能大败20万黄巾,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所以,老奴担心下面人谎报军情,就先行压下,待查实后再报与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刘宏闻之,立刻火了。

    半年以来,噩耗不断,天下各州,黄巾贼寇蜂拥而起,前方传回的消息,不是兵败,就是失地;特别是近几日,每每午夜,他总是恶梦缠身,梦中,百万黄巾杀进洛阳,自己身死国灭,害得他都不敢入眠,若真如此,他费尽心思攒下的金山银山又有何用!前几天,总算有捷报传来,却被张让这老鬼无端压下,让他心中的火腾腾直冒,便怒声斥责道:“张让,你好大的胆子,如此军国大事,竟敢隐瞒于朕!”

    张让见天子真的怒了,顿时背上冷汗淋漓,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道:“老奴罪该万死,愿献出家资以充军费,助朝廷剿贼之用,请陛下饶了老奴这残废之躯。”

    “念你初犯,饶你一命,如有下次,定斩不饶。”刘宏见老东西这么识相,又念及往日情分,也不忍心处罚太过,便语气放缓道:“还不滚起来,速去将捷报呈上。”

    时间不长,捷报已经寻到,刘宏一目十行,只瞧得龙心大悦,拍案而起道:“东莱沈浪,真我大汉之栋梁也!速宣沈卿进京!”

    ……

    当天子旨意传到青州时,我正忙于抢占青州各郡。张梁败走后,各地留守的黄巾早已丧胆,我军一路高歌猛进,如秋风扫落叶般,兵锋所指,守敌无不望风而逃;不过半月,整个青州已尽收囊中。

    五月二十,郭嘉、贾诩两大军师齐聚临淄,我和公输颜坐于主位,四人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这次洛阳之行事关重大,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经过半年的磨砺,郭嘉的气度愈加凝练,洞悉世事的双眸已是神光内敛,其心智显然又有精进。只见他折扇轻摇,抿了一小口酒,轻笑道:“我听说皇帝陛下好做生意,不仅卖官卖爵,还在皇宫内开设坊市…故而兄长这次去洛阳须多带钱财,和陛下好好做成几笔大买卖,呵呵。”

    郭嘉语气轻松惬意,对刘宏的不屑溢于言表。

    东汉王朝在这个奇葩的皇帝手中居然没有崩溃!我真的很无语。

    郭嘉提出此去洛阳,最好把青州刺史拿到手,就算多出些钱财买也要买到手,做到名正言顺坐拥此州,以免夜长梦多。

    贾诩是个老狐狸,他细长的眼睛闪过精光,嘿嘿笑道:“诩在宫中为郎官半年,对皇庭内务略知一二,当今天子不仅爱财,更喜奇技淫巧之器,与主公实乃同道之人,嘿嘿,这趟洛阳之行诩就陪主公走一遭,帮主公去当一回散财童子。”

    他的话音刚落,郭嘉和公输颜就望向我一同大笑起来。

    我没好气地一翻白眼,反唇相讥道:“什么奇技淫巧?本官大力发展墨学技术,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这等大好事,你们却拿来当笑话,真是交友不慎啊!”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贾诩是个老狐狸,他细长的眼睛闪过精光,嘿嘿笑道:“除了青州刺史,最好能再买个有征讨权利的将军职位,以便日后能跨境作战,比如剿灭黄巾,又如日后对异族作战。”

    两人说完,一直没有开口的公输颜忽然道:“几位,可曾听说过大侠王越?”

    贾诩和郭嘉都点头应和。

    我心中一动,便对公输颜道:“据说其人剑术当世无双,曾匹马踏入贺兰山,只身杀进羌族白狼部落,无人敢当其锋,千军之中直取敌酋首级而归!可是此人?”

    公输颜倾国倾城的脸上流露丝丝骄傲,她轻轻一笑,点头回答道:“对,就是他!我墨门仅存的硕老,亦是我的师叔。当年墨门远迁海外,师叔留在洛阳创立英雄楼,以观天下大势;今次你去洛阳就入住英雄楼吧,正好有个照应。”

    小颜的建议不错,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剑术高手。

    我照单全收,带着贾诩、典韦、关羽、史阿及十余名虎卫,一路星夜兼程,赶往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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