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影掠过,等众人再回神的时候,就见池英才已倒在远处,生死不知。

    原本还闹哄哄的议事大殿,在一瞬之间,就忽然安静了。

    长老阁一干人,不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竟还有人,会去管兰一一的闲事?

    更令他们料想不到的是,这管兰一一闲事的人,竟不是旁人,而是兰一一一直以来的死对头:陈暮!

    这、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别说是旁人,就连兰一一自己都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暮。

    不、不对!

    这陈暮,他素来与自己不和,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竟会对自己施以援手?

    若是、若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人授意……

    授意?他人授意……

    对,一定是他人授意,是神乐,一定是神乐。

    仔细想一想,这些年,她为彼岸一族贡献良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以,即使她有罪,那也应功过相抵,罪不至死。

    所以,这神乐…是打算保下她了?

    对!是这样,没错的,一定是这样的……

    原本还在六神无主的兰一一,因这诡异的发展,很快就回过神来,她一扫之前的颓废之势,整颗心思,又活络起来。

    只要她不死,只要有一线生机,那她,就定有再度翻盘的机会。

    哼!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要将这些吃里扒外,落井下石的鼠辈,统统都碎尸万段,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尤其是神洛!

    一抹浓重的怨毒,在兰一一的眼底,飞快地一闪而逝。

    这兰一一欺瞒诓骗他至此,如今,非但没有心存悔意,竟还胆敢对洛儿生出恶意。

    当真是死不足惜。

    神乐敏锐地察觉到兰一一对神洛生出森森恶意,他眼神愈发凛冽,此时,他看向兰一一的目光,仿若是在看一个死人。

    神乐的掌心忍不住慢慢凝聚起灵力,他有一种想要即刻将兰一一诛杀的冲动。

    “神乐哥哥,稍安勿躁。”

    就在神乐即将对兰一一出手之际,耳畔却忽然传来神洛的传音,他从兰一一身上移开目光,看向身侧的神洛,只是短短一瞬,他就将掌心凝聚的灵力,尽数化去。

    见神乐只是因自己的一句话,就暂时打消诛杀兰一一的念头,神洛的心,一时之间,真是百感交集。

    撇去心里的万千思绪,神洛再度望向大殿下首,唇角微微一弯,一抹冰冷的淡笑,眨眼之间,就消逝无踪。

    神洛之所以阻止神乐,并非是她想保兰一一一命,而是兰一一所犯之罪,并非只有谋害兰一素,冒名顶替一事,更有其他。

    还有与兰一一狼狈为奸之人,她也不想再放过,需借此机会,将这些人一一揪出,再一网打尽,让他们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承担应有的后果。

    她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只是很可惜,这些人不仅没有意识到自身的过错,亦没有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甚至是变本加厉,竟还意图在此杀人灭口。

    呵!

    既是如此,那之后,她所做的一切决定,便是他们咎由自取的苦果,怨不得旁人半分。

    神洛与神乐的一番互动,他们二人各自的心思,没人知道,亦没人察觉。

    而兰一一的一番心思,却是被人轻易地捕捉到。

    虽然兰一一一心掩饰,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今,她最大的秘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被曝光,是以,即使她的心理素质再怎么好,也难免会失去方寸。

    因此,被人看出端倪,倒是不足为奇。

    只要是明眼人,大抵都能猜到兰一一想打什么主意,于此,他们皆是暗暗嘲讽着兰一一。

    啧!这天都还没有黑,她兰一一,就开始做起春秋大梦。

    先不提别的,就单单是她谋害兰一素,冒名顶替一事,以神乐的性子,他是断断不可能去保下兰一一。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是神洛先提及的。

    彼岸一族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凡是神洛心之向往,只要是没有危险,又不会危及到神洛,那神乐,基本是有求必应。

    是以,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想要神乐去拆神洛的台,这简直比铁树开花,还要难上万分。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神乐,真的有保下兰一一一命的打算,那他也只会自己出手救人,绝不会亦不屑假手于人。

    尤其,那个人,还是陈暮。

    众所周知,这陈暮与兰一一积怨已久,而陈暮这个人,亦不是听之任之之辈,他向来肆意惯了。

    是以,即使是神乐真的下令,命陈暮保住兰一一一命,那照着陈暮的性子,十之八玖,他是不可能会乖乖听令行事,反而,倒是极有可能会上前去,再补上几刀。

    是以,这陈暮之所以会出手救人,完全跟神乐没有半分关系。

    这兰一一,是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因此,病急乱投医,失了方寸,才会被自己的臆想,迷了眼睛,做起这等春秋大梦。

    但是,旁人不同,他们却是看得分明。

    是以,他们现在只想知道,这陈暮,到底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还是出门的时候没吃药,怎就管起兰一一的闲事来?

    还有那个池英才,也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竟连这小小的一件事情,也摆不平。

    长老阁一干人,一边暗恨陈暮无端端坏事,一边在心里不停咒骂池英才办事不利。

    只是,看到池英才的惨状,在愤怒之余,他们一个一个的,却又都不禁暗自庆幸,庆幸着之前对兰一一动手的人,是池英才那个蠢货,而并非是自己。

    如若不然,那挨了一掌,倒在远处,生死不知的倒霉鬼,恐怕就不是池英才,而是自己了?

    “呵呵!”陈暮笑意浅浅,仿若春风拂面,甚是赏心悦目,“怎么?”

    长老阁一干人,本来就心中有鬼,而陈暮又常年与他们对着干,是以,乍一见陈暮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他们个个皆是寒毛竖起,心里一个“咯噔”,纷纷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凡对陈暮了解一二的人,心里都清楚,每次,只要他笑得灿烂之际,就是你应当心生警惕之时,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倒八辈子血霉吧!

    果不其然,很快的,他们那一种不祥预感,就成真了。

    “我说,你们这群白痴,不会真的这么‘天真无邪’吧?还真以为随随便便指使个蠢货,就能在这议事大殿,就能在两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企图浑水摸鱼,借—刀—杀—人!”

    陈暮一边不错眼地瞅着长老阁一干人,一边随手指了指倒在远处,生死不知的池英才,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着实是欠揍的很。

    “简直是胡说八道!”

    “就是,你休要污蔑人。”

    “浑水摸鱼,还借刀杀人?你有证据吗你?”

    “对,证据呢?”

    “再说了,凭什么说我们借刀杀人?这事情,明明就是池英才自己一个人做的,干嘛攀咬上我们?”

    “正是,正是,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

    闻言,长老阁一干人的表情,皆是不可避免地龟裂,即刻就纷纷出言反驳,一个一个的,皆是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道貌岸然样。

    “哦,是吗?”陈暮冲他们咧嘴一笑,眼底的嘲讽,简直就要化为实质了。

    长老阁一干人被陈暮的模样,气得抓心挠肝的疼,一个一个的,皆是咬牙切齿地瞪着陈暮,恨不得扑上去,一爪子挠他满脸花,省的看着既碍眼,又他娘的闹心。

    只是,还不等他们作出什么反应,这陈暮就跟一阵风似的,“呼”地一下,眨眼间,就瞬移到池英才跟前。

    陈暮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踹了池英才几脚,他扫视着惴惴不安的长老阁一干人,似笑非笑道,“呵呵!与其在此争论不休,不若,让池……”

    之前还不确定,但是现在,长老阁一干人,基本可以确定,这陈暮对池英才那个蠢货,定是没有下死手,而是给他留了一口气。

    他娘的,敢情,这陈暮就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入套呢。

    这陈暮,真是太可恨了。

    早知道,上次合力将他困住的时候,就应该将陈暮彻底除掉。

    只是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咳咳,想来,池长老也不是故意想杀兰一一的,他想事情一向简单,不太会转弯,估计是听到兰一一的恶行,一时气愤难忍,才会冲动行事。”

    “金长老所言甚是,且兰一一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就是,就算她刚刚真的被池长老一掌打死,那也是她死有余辜。”

    “对呀!陈长老,你也别再纠缠下去了,你看看,你把人池长老打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还不速速将人送去医阁医治。”

    ……

    长老阁一干人,哪里还敢让陈暮继续把话都说全,一个一个的,接二连三的打断陈暮的话头,并且一改之前把池英才当做替罪羊的架势,处处为池英才说着好话,顺便再踩一踩陈暮。

    “咳咳…”池英才只觉得浑身都疼,恍恍惚惚之中,他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

    …是长老阁的人,他们似是在为自己美言。

    果然,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旁人都是在诓骗他的,明明长老阁的人,除了陈暮之外,皆是仗义之辈。

    就在池英才挣扎着快要苏醒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又是一阵剧痛,顿时,他整个人,又再度陷入黑暗里了。

    失去意识之前,池英才迷迷糊糊听人有人说了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

    他却是来不及听清。

    看着长老阁一干人的那些嘴脸,陈暮忽然觉得很是没劲,他垂眸,发现池英才隐隐要苏醒了,他面无表情地瞅着,冷不防地,他又抬脚,踹了池英才一下,“啧!真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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