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周梓仁这一夜也没怎么睡,看到夜色褪去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愣了一会又躺了下去。

    他平躺在床上,目中无神地向上看,越过床罩,穿过房顶,可是视线还在无限延伸:远方?寒山?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梓仁叹了口气,还是慢慢地坐了起来。

    东西已经准备齐全,包裹也收拾好了,马儿在等着主人的指令。可是今日的棉被好像比往常温暖,衣服更是比往常难穿。梓仁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慢悠悠地拿起行囊,走出房间。

    清晨的薄雾弥漫在廊间,芳草的清香混合着湿气飘进梓仁的鼻子里,平常梓仁从没注意过这种味道,可是今日这气味却直钻他的心。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低下头,加快步伐,出了周府大门。他回头看了看。很快,很快自己就会回来。

    周梓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上了马,出发吧。这一路向着剑鸣峰前行,路过的都是熟悉的店铺,耳边传来这十四年都没变过的吆喝声:“馒头!刚出笼的馒头!”小贩一揭开笼,熟透的小麦胚芽飘出淡淡的麦香,蘸着蒸笼受热溢出的竹香向四周散开,水气中隐约可见拳头大小的馒头卧在竹笼上。梓仁吞了吞口水,肚子一阵饿意传了上来:“咕咕……”也是,刚刚急着出门,忘了吃点东西填下肚子,那就买几个馒头吧。

    梓仁下了马,要了三个馒头。咕咕叫的肚子可不容梓仁多想,一大口咬下去,烫的差点吐出来,于是他也不敢细嚼,强行吞了下去。吃完这一口,肚里的饥饿才缓了一点,但马上舌头上灼伤的痛感涌了上来,梓仁忙伸出舌头用手疯狂地扇着。

    “呼,好浪(烫)啊……”这就是梓仁给馒头的评价。虽然说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受伤的舌头上,“吱--”一个尖锐的开门声吸引了他乱窜的目光,他转过头去,看到一位少年从门里出来,突然,有一个词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干净。

    这个少年和梓仁年龄相仿,头戴琥珀暖金半束发,腰缠素丝兰缎玉扣带;两缕青丝垂脸旁,五指轻扣门上环。肤如朝露点桃瓣,唇若寒梅拓白雪;眼含柔水,面透谦和。

    清风拂面,少年衣襟轻动,令一旁定睛看着的梓仁的心也跳了一下。但是梓仁还是从少年的神情看到了一点忧伤:他……怎么了?

    梓仁在脑海中幻想出几十种可能:逼婚?这是梓仁的第一种想法。不对不对,他长的这么清秀,上门的姑娘肯定都要把门槛踏破了;难道是……重病?梓仁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正当他左思右想时,那少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将头轻轻转向梓仁--四目相对。

    视线对焦时,梓仁倒吸一口气,心里想着:完了,完了……等等,看看别人不犯法吧……少年对着梓仁微微点头,然后又将头转向了另一边。梓仁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那座府宅:苏府……

    “我记得爹说过……”就在梓仁呢喃之时,府内又出来了一个人,梓仁看状也不好继续逗留在别人家门前,怕别人怀疑他图谋不轨,便上了马,继续赶路。

    苏府门前

    “二少爷,您的东西都备好了。”

    “阿福,辛苦你了。害你这么早起来。”

    “啊,二少爷你别这么说,做奴才的,没有早起晚起,主子只要有吩咐,不睡都行!本来老爷夫人答应今日来给二少爷送行的,不过,今日不巧正是大少爷升为焰枪堂堂主,恐怕他们不能来送少爷了。”

    “没关系……”少年抿了抿嘴,“哥哥年少有为,这么年轻就坐上堂主的位子,本来就可喜可贺。如果不是我有事在身,也会和爹娘一起去的。”

    “二少爷你心肠好,武功又高,只要二少爷勤学苦练也可以和大少爷一样为苏家添光加彩!”

    “好啦,阿福,别拿我打趣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爹和娘,我也要出发了。”说罢,少年骑上马,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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