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安德烈斯轻轻点头,微微一笑,“为了让前辈到达这里,我不得不借用一些手段……”
    他右手轻抬,光影飞转,琉璃般的记忆碎片蜂拥而出。
    “这里的大部分信息都是我伪造的,其中蕴藏着我刻意留下的灵魂诱导,前辈无法想象有人会将灵魂深处共享于人,自然也不会察觉到这细微的诱导。”
    歌兰蒂娅听罢,亦是一笑,“真够谦虚的,即使我没想到,但能对我生效的灵魂诱导,这世间除了你之外恐怕没人能做到了。”
    “前辈这是在夸赞我,还是夸赞自己?”安德烈斯不辩虚实,淡淡笑意忽如烟云缥缈。
    歌兰蒂娅只见周遭虚空黑暗如潮退去,而后沧海桑田变幻,天际流云飞转。
    眨眼间,她已身处一片高山绿林之中。
    身旁一弯清泉澄澈,游鱼自在。
    身前一方石桌简朴,茶雾氤氲。
    “前辈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叙?”安德烈斯说罢,率先坐在石桌前,仿佛面对的不是足以撼天动地的超绝存在,而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旅人。
    歌兰蒂娅悠然坐下,纤手拎起茶杯,轻轻摩挲,喝了一口。
    茶香浓郁,甘甜入魂。
    “完美的质感……”她赞叹道:“以区区分魂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境界的,在他的魂海里,你还构筑了法阵?”
    “是的。”安德烈斯淡然回应,“否则又怎么可能对抗前辈?”
    “每一个神光奇迹的魂海中,你都留下了这种规模的守护?”歌兰蒂娅又问。
    “是的。”安德烈斯答。
    歌兰蒂娅微微沉默,眼光似有异样。
    “若是它人在此,一定会认为是你以灵魂变异的天赋控制了他,但我知道没有。”她话语中竟多了几分柔和,“人与人之间,真的可以这样互相信任吗?”
    柔和中,竟带着几分怅然。
    “可以的。”安德烈斯双眸直直望着她,似乎想让她知道这个答案的分量。
    “为何?”她又问。
    “少年志同,生死患难,理想道合。”
    “理想?”歌兰蒂娅道:“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安德烈斯目光微阖,语气一沉,“阻止即将到来的,对于五族而言都是噩梦的浪潮。”
    “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歌兰蒂娅柳眉轻挑。
    “我希望我所知道的不会发生。”安德烈斯没有正面回答。
    “呵……一群理想主义者吗?”歌兰蒂娅也没有追问,“五百多年前,我也曾经是呢。”
    “前辈身上有古神族的遗物。”安德烈斯目光微动,“永恒之盏?”
    “你竟也知道这件东西?”歌兰蒂娅微微诧异。
    “在圣廷的秘辛记录中看到过。”安德烈斯道:“点燃生命的长明灯火,是圣廷的主宰们千百年来的终极愿望。”
    歌兰蒂娅唇角微扬,似有不屑,“一群只懂玩弄权术的鼠辈,还承受不起永生的重量。”
    安德烈斯一笑,似表赞同,“越是掌握滔天权势,越是承受不了生死,他们……一直如此。”
    “卢卡尔.艾流波斯应该大限已至,你在为他续命?”歌兰蒂娅忽似想起了什么。
    “前辈居然能收集到这等情报?”安德烈斯双眸微阖,“帝国军?还是噬我之牙?”
    歌兰蒂娅悠然一笑,眸中浮起翼蛇吞尾的纹路,“算是后者吧。”
    “原来如此……”安德烈斯若有所思,“伽兰德之事,是你们在推波助澜。”
    “你呢?正是名扬天下的年纪,却选择潜藏在圣廷,甘愿为那些虫豸打下手,是为了什么?”歌兰蒂娅饶有兴致的问到。
    “圣廷虽已腐朽不堪,但也有心向光明之人。”安德烈斯摇了摇头,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前辈这般痛恨圣廷,是也曾遭他们的黑手?”
    “没有多大仇怨,只是活的久了,看的多了而已。”歌兰蒂娅轻描淡写的说到。
    两人的对话虽有些跳跃,但却都心照不宣的试探着彼此的边界。
    “所以,噬我之牙究竟想做什么?”安德烈斯的话语中,蕴藏着一丝灵魂威压。
    这显然是一句酝酿已久的话语!
    歌兰蒂娅美眸微张,却仍是笑意盈盈。
    四野风光忽寂,宛如定格的画面一般。
    眼前这个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温和青年,此时瞳中却似有沧海浪潮暗涌,竟让她的心神也为之摇撼。
    “遗忘之王……”歌兰蒂娅感慨道:“即使是当年创造了这个称号的天魔导师,也没有你这般震古烁今的灵魂造诣。”
    她虽在感慨,但美眸中的光芒却逐渐隐没。
    取而代之的,是幽邃无垠的深渊。
    奔腾浪潮,涌入那深渊之中,竟如入无底洞般,消弭无踪。
    天云疾动,林叶扑腾。
    杯中茶蒸发殆尽,池中水枯竭干涸。
    这方以灵魂幻化而出的世界,像是在经历时光洪流的冲刷一般,白云苍狗,转瞬变换。
    而两人仍自坐在桌前,神色平静,如漫长时光中的过客,
    “其实你们和他很像。”歌兰蒂娅忽道。
    “噬我之牙的首领?”安德烈斯问。
    “是的,你们都是理想主义者。”
    “只凭一个标签,就界定我们相像的话,并不合理。”安德烈斯摇头,“纵然我们有相似的理想,但手段却天差地别。”
    歌兰蒂娅幽幽一笑,点头道:“相较于你们的天真,我更欣赏他的果决。”
    “天真是不愿费力追逐理想的人,为理想主义者贴上的必然标签吗?”安德烈斯问。
    “天真是一个曾燃尽生命和热情追逐理想,却一无所获的人为你们贴上的标签。”歌兰蒂娅的声音很柔和,柔和的像是在对自己说这番话。
    “那你是如何认同他的理想的?”
    “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歌兰蒂娅缓缓站起身来。
    天地变幻陡然加剧,草木衰枯,鱼虫化骨,她身上忽而燃起漆黑浓郁的烈火,似欲焚尽这一方世界。
    “如果你的决意,能战胜在无尽岁月中数次陨灭又重生的我……”歌兰蒂娅的声音忽而缥缈起来,“我就告诉你一切的真相。”
    *
    最近收到书友私信追问本书的问题,本书应该会在1000章内完结,我会尽可能的将一切要讲的故事讲清楚。感谢各位一直的追读,生活所迫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敬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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