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指鹿为马

    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指鹿为马

    李微坐在身边,细细地回着她的问题,努力地想说些好的事情,让开心些。然而看着一旁鼻青脸肿的李稷,又如何开心得起来,一边摩梭着李微的脑袋,一边叹道:“我如今唯一不放心的,只有这个小的,几个大的又不肯帮他,这日子可不知怎么过得起来。寿江村不比李村,这里人多地少,争一条田基都能争得打架……阿稷名下的地又少……”

    一旁的李稷正在擦着药酒,听到妈妈的话,想了想,说道:“妈,我看这个村是住不下去了,我想出去打工,也做点生意,我又会开拖拉机,给别人拉货也好。”

    李还是有些犹豫,人离乡贱,在村子里尚且过不下去,出到外面还不知要受怎样的委屈,因此说道:“你又没文化,出到外面还不被别人骗?”

    “妈!从来只有我骗别人的,哪里有别人骗我呢?”李稷一句自信的俏皮话,配着他那呲牙咧嘴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李微倒是觉得李稷的主意不错,当然前世的爸爸也是愤然离乡创业,最后还混得不错的,因而连忙说:“小叔叔的主意不错,现在市场经济放开了,做生意的人却还不多,正是创业的好时候呢!初时没本钱就先给别人的打工,从小的做起,慢慢总会有起色的,怎么也比留在寿江村好,我看这里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

    听得李微这样直言寿江村的不是,李稷倒是尴尬地笑了笑。

    正说着,李稷的大嫂菊英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会李微,笑着说:“客人来了怎么不到上屋坐坐?还那么客气拿了来,我都做好饭了,走,过去吃饭吧。”说着,就过来招呼李微。

    李微看她只叫自己,却忽略了还有李稷夫妇,心中冷笑,不睦得连外人在场都不顾了,还要不要脸。因此,她冷冷挣脱菊英的手,说道:“猪是买给吃的,你炖烂些给吧,饭我就不吃了,我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去!”说完,也不理菊英瞬间发白的脸色,向和李稷夫妻道别。

    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忍住,跑过去拥抱了一下苏南玉,心中轻轻地念道,妈妈……

    苏南玉只觉得心中一酸,也忍不住抱住了李微,过了好一会,才牵着李微的手送出门去,又嘱咐了好一会,要好好看路,春天路滑,小心不要走到江边,有空要常来坐,不要破费买什么东西……李微都一一答应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出老远,回头一看,却发现苏南玉仍然站在路口,遥遥望着她。

    母女天,纵然不能相认,妈妈心中,终究还是有我的……李微想着,抽了抽鼻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其实自己何其幸运,如此一来,就有两个家了……

    只是希望,他们早些离开这个村子,到外头去吧。李微知道,李稷有三个哥哥,都早已分开家,分家的时候,李稷才十六岁,家里所有的钱都给哥哥们娶媳妇下聘礼了,二哥结婚的时候为了面子,还请了人放电影,请全村的人看。分家的时候,几个大嫂为了一个锅一个碗都能争得打架。

    最初的时候,说好是老照顾孙子孙女,由几个儿子轮流给米的,如此一年,那几个大嫂又有难听的话说了,说是供养地主婆。如此,老哪里还好意思吃他们的米?那时年仅十六岁的李稷,一个人扛着一百多斤的打禾机走在田埂上,没有一个人帮他,靠他自己稚嫩的双肩,养活自己和老母亲,还有一群在他那里吃喝的侄子侄女。常常他干了活回来,家里连锅巴都没有了……

    快些离开吧,树挪死人挪活,离开了这个困境,以李稷的聪明机变,总能过上好日子的,李微暗暗暗暗祈祷。

    李微回到家里,正准备到大哥家接李安,还未走进去,就听到爸爸的笑声传了出来,心中纳闷,爸爸通常不会那么早回来的呀,莫非也是来了客人?

    进去一看,却见那个长须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坐在堂屋正中,高谈阔论,一面写着“天师再生”的旗帜随意地放在一旁。

    “这间房子的风水倒是不错,后面的‘靠山’够大,只是屋旁的小溪流水,带走了财气,不聚财……”老道士侃侃而谈,听得李家人目瞪口呆,李爸爸更是着急地问:“那样这样才好?”

    “依老道看,莫过于屋前挖一个池塘的好……”老道士说道。

    “道长,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李微听着,忍不住打断,屋前可是别人的宅基地呢,怎么挖塘?可不要让他把爸爸所服,闹出纠纷来。

    “小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老道士看到李微,眼睛一亮,笑道。

    得,装神弄鬼装到家里来了……李微翻了翻白眼,说道:“道长可是追着妖气追到我家来了?”

    “咳咳……姑娘说笑了……”老道士有些尴尬,说道:“老道这是来找侄儿的,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姑娘,巧合巧合!”说着,向一旁的罗天使了个眼色。

    罗天心中暗骂,这家伙肯定又是骗人去了,还骗到了李微头上,因此颇为尴尬地说道:“微微,这是我叔叔,鹿为马。”

    “哈哈哈……”李微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名字也太有创意了,“道长,你确定给你起名的人不是在恶搞?哈哈哈……鹿为马……果然喜欢指鹿为马!”

    “微微!”李爸爸喊道,脸上也难掩笑容,笑骂道:“没有礼貌!”又说道:“鹿道长会看天文地理,你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李微捂着嘴,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道长又会天文地理,从捉妖的变成风水先生了,可真是了不起!”又对爸爸说:“爸,你要挖了别人家的墙角,可就不是风水问题啦。”

    李爸爸笑了笑,说道:“你这小孩子,道长不过是提个建议。”又对鹿为马说道:“道长,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见怪。”

    鹿为马抚了抚长须,一片岸然的神色,笑着说道:“名号不过是人的代号,叫什么,有什么要紧。”

    李微看着他这副正经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终于还是憋住了,抱了李安,亲了亲他的小脸,连忙向众人告别,说还要回去喂兔子去。

    罗天见状,也说要去帮忙,跟着李微一同离去。

    “哈哈哈……罗天,那个真是你叔叔,他还说我浑身妖气呢。”李微一走出几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怀里的李安也“咯咯”笑着。

    罗天无奈地扶了扶额,瞟了小李安一眼,心想,那个丢脸的可不是我的叔叔,臭小子!

    李微也不等他回答,抱着李安笑了一会,逗弄他:“安安今天乖不乖?有没有乖乖听话喝糊糊?”看到李安往她怀里直拱,和小兔子想吃的时候一样,笑骂道:“好啦好啦,回去才喂你!”瞟了一眼一旁的罗天,又有些脸红,岔开话题问道:“你叔叔来找你回家去?谁叫你过年也不回家。”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不知不觉地亲近了许多,彼此之间也没有那么多客套了。

    罗天意味深长地笑道:“可不是来逮不肯回家的侄儿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李微的小家,李微一放下李安,就直奔兔笼而去,兔子们一看到她来,纷纷跳了起来,攀在笼壁上,滴溜溜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李微连忙从笼边抓过一把鲜嫩的番薯叶,放了进去,兔子们立刻挤成一团,抢了起来。

    罗天也帮忙喂着另一笼的兔子,一边说道:“叔叔想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我看明天我要去收拾宿舍了。”

    李微笑道:“不是要逮你回去?”

    “可我还不能回呀。”罗天笑着,两人齐心协力地喂完兔子,李微又将打扫出来的兔子的排泄物挑去淋菜,顺道采了一些青菜回来做饭。

    李微前脚刚离开家,鹿为马后脚就走了进来,看着罗天笑道:“我说她一身妖气呢,原来是有你这个大妖怪在。”

    “可不见得是因为我。”罗天举了举李安,说道。

    鹿为马接过李安,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说道:“小九?”

    李安挥舞着小手,拔着鹿为马的长胡子,像是不喜欢他。罗天见状连忙接过他,一边说道:“你不用试了,我都试过很多次了,他不记得了。”

    “什么?”鹿为马惊诧地说道:“可你看他浑身上下,哪里像个人?一声妖气,还说不是小九!”

    “他是小九,只是不记得了,我看是附身的时候受的伤太重,伤了内丹,一时记不起了。”罗天无奈地说道。

    鹿为马仔细地打量了一回李安,看他实在没有一丝熟悉的神情,才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可怎么办?就这样守着,等他恢复记忆?”

    “不然怎么办?即便强行拐走他,将来他长大了,也只是个普通人,想不起自己是妖怪又有什么用?你也说他一身妖气,不守着他,来一个有点道行的真道士,就要把他捉走。”罗天翻了翻白眼,说道。

    “都是你,连只蛊雕都打不过,害小九受那么重的伤!”鹿为马抱怨道。

    “咳咳……打架不是我的特长……”

    “我知道,唱歌是你的特长!”鹿为马嘟囔着,看罗天眼睛一亮,大有知音之意,连忙说道:“你要唱歌跑远一点,别吓着我家小九!”

    “哼哼……”罗天撇撇嘴,鹿蜀家的,都是讨厌的骗子,当然,小九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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