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通愣了一下,回神间目光一亮,转头望向贺靳,眼神间又露出研判揣摩,那边本想宽慰一下苏通的苏明好半晌只能望着个背影,心头不禁愁云满布,是他太急躁了?还是他其实与他们所想的不一样,他还没真正下定决心?

    那边苏明困扰着,怔忪目光忽然遇上苏通转过来的脸,心不禁突突一跳。虽然还是沉着一脸,却分明有了一丝笑容的明亮,这是为何?

    “我也想一直陪着他,谢谢哥一语点醒梦中人。”苏通的声调语气里更是掩也掩不住的畅快一般。

    苏明虽希望他高兴,但这样子的快慰却让他有些忐忑。虽有疑,但见苏通欢喜了,一时竟不知该不该问他点醒了他什么?稍一迟疑间,苏通已起身问他,“哥何时去柳大哥那儿?”

    “酉时。”

    苏通走得甚快,苏明方说完两字儿,便以快走到门边,“我会在申时过来。”

    这会儿苏通已经到了院子中,苏明想叫住他,但想想他原就被禁在府里,在自个儿家里还被管着也叫人心疼,也就随他去了。

    苏通返回南珈,吩咐吕英去沏壶热茶,准备些糕点来,等到吕英将茶点放到桌上,他已研好墨,立在书案前望着白纸出神,吕英提醒他茶点已备好,是否还需要什么时,他头也没抬仿似梦呢般轻忽又说得清楚分明,“嗯……今日午膳不用了,到了申时提醒我,出去时把门关上,莫让人打扰我。”

    呈情表:今外强虎视,时来侵扰,军心不平,民心不安,臣奈先父之功身居镇南王,但身染沉疴经年不愈虽有心然无力护国安邦,二十年来未承袭先父风采为云汉开疆辟土诸多遗憾。臣常思两全之法,今终得苏义将军割爱成全,将爱子苏通过继贺家,袭镇南王位,扬先辈之风,为云汉建功立业,为贺家呈表忠义。此情望皇上明鉴准允,成全贺家一片丹心。

    表书好不易写下了,苏通考量是否改用贺靳笔迹,但最后决定还是用自己的笔迹,毕竟这个时候贺靳还没醒,这个时候贺靳还在苏府,而他这封信不过是起提醒云宗的作用,要不要为他这个贺家继子正名只是次要,贺家效忠云汉的重担从今往后由他践行才是重点。

    云宗还没来看过贺靳,王景也没来,他得找个人帮他选个合适的时机递给皇帝,最好是个让皇帝不能拒绝的时机,思来想去他觉着书柬之或许肯帮他这个忙在明日朝事上禀此事。

    他起身到桌前,倒了茶来喝,冰冷的水冲开氤氲的愁闷,一下子叫他清明起来。将表书收好之后,他才打开门来,见吕英在打扫院子,便问他时辰,吕英说才过午时,问他可要用膳。

    苏通点点头,他即将肩负重任,必须得好吃好睡好学好问。

    吃完饭便已近未时末,他才慢慢去东院,赵古越在院子里看着乌兰打结子,两人都没说话,苏明坐在贺靳身边,轻声念着书。

    今日的阳光,静谧温和得让人不敢鲁莽闯入破坏,他怔怔地站在院门外看着,好半晌才悄悄移步进院子,就着栏杆眯了眼打盹儿。

    苏明找他的时候,才见着那个睡得沉沉的人,也没叫醒他,自己将贺靳抱进屋里,让赵古越和乌兰照看着贺靳,便去应局。

    苏通感觉到一阵凉意,迷迷糊糊醒过来,天色已经黑了,扭头看向院子里,屋里赵古越和乌兰已经开始吃碗饭了,赵古越目光一瞥见着他动了,便在屋里唤他,“饿了就过来吃,我们可不等人啊。”

    乌兰怼赵古越,“怎恁般无礼。”

    赵古越笑笑不说,但已经拿起筷子美滋美味吃了起来,乌兰拿他没办法,只好对苏通说,“别见怪。”

    苏通坐下,瞥了一眼赵古越那潇洒的吃相,拿起筷子时却说,“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乌兰姑娘辛苦了。”

    乌兰听着苏通像在取笑赵古越,而那一脸沉沉兴致缺缺的脸色并见不着揶揄之举,也就没接话。赵古越却乐呵呵笑着,“嗯,心情不错,作了美梦梦到什么美娇娘了?”

    苏通筷子一顿,头也没抬,“我可没赵先生会享齐人之福,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里都有美人作陪。”

    乌兰脸都绿了,盯着赵古越,赵古越忙丢了筷子摆手,“他胡说的胡说的,胡说的你也信。”

    苏通低着头,嘴角不禁扬了扬,“乌兰姑娘别管他折腾了,他折腾够了就好了,不会出大事。”

    乌兰脸色稍缓,赵古越提着一口气在嗓子眼儿,瞥着苏通,他不觉着他这么好心替他解围,怀疑之间,只听苏通开始给乌兰介绍桌上的菜色,乌兰听得十分认真,最后甚至还详细问了一遍水晶鸭的做法,赵古越听着是在问自己顶喜欢的菜的做法,心情才稍微好了点,任由苏通在那儿说了,任由乌兰在那儿一脸憧憬向往似的笑着听着。

    吃完饭,苏通邀赵古越坐一坐,乌兰自个儿先回去休息,赵古越疑道,“我看你今日与之前言谈举止出入甚大……真梦到美人了?”

    苏通皱皱眉,“嗯……我何必舍远求近,放着眼前的美女作摆设,去梦里享受忒没意思。”

    赵古越差点儿从椅子上蹿起来,黑沉着脸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你别看她长得貌美如花,温润娴静,那是你不了解她,你若与她相处下来,你才知道她凶悍跋扈,杀人眼都不会眨一下,你敢打她主意,当心小命儿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苏通一脸莫名盯着他,很无辜似的说,“你说谁?”

    “你不是指乌兰吗?”赵古越问,比他更一头雾水。

    背后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二公子,我落了绢子在这儿,过来找找。”

    苏通逡巡了屋里一眼,起身走过去捡起来递给刚进屋的乌兰,“是这一方绢子吧,先前见你用过。”

    乌兰接了,道了声谢,苏通又说,“想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收拾的下人也没注意到,是苏某照顾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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