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突然多出很多乌云,厚厚实实,低沉密集,压得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将近午时,这些铁块般的乌云才终于“撕破”了“脸皮”,飘起了细雨,云块慢慢稀薄,让人不由得心头一轻,感觉清爽了不少。

    大静山寺,一如往常,香客很多,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似乎丝毫没受细雨的影响。

    只有方丈室所在的小院,迎来了几个贼头贼脑的不速之客。这几人东张西望,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众人七手八脚给一个小和尚硬套了一件宽大的僧袍,又不由分说地将他推进了院子中。临进门之际,还被人胡乱塞到手里一个红漆木盘和一碟酥梨。

    进门的时候,小和尚被人推得身形不稳,脚下一踉跄,手一抖,木盘、碟子和七八个酥梨全都飞上了天,四散而去,彼此远离。

    看这架势,别说这个不算太高,手也不算长的小和尚不可能把它们全给接住,就是个子再高一倍,手再多上一对的人也不可能接住离得最远的几个酥梨,鞭长莫及。

    眼看这些物件就要在小和尚眼前七零八落摔落一地,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只见他脚尖在雷震位上那么轻轻一点,身体短暂的消失了,再出现时,红漆木盘已经稳稳地出现在了他的手里,磁碟摆在木盘正中,上面规规矩矩地堆了一小座“梨山”。

    小和尚回过头,望向了院门,没有大功告成的欣喜,反而有几分无奈,而且他还没有眉毛。

    这小和尚不是旁人,正是风无尘,院门口那些人则是候涛几人。他们这几人早早便到了大静山寺,踌躇满志地查了一个上午,原本以为马到功成,然把大静山寺翻了好几遍,至今却还一无所获。别说魔教妖人了,连个毛都没见到。

    最终,他们只能不管什么打不打草,惊不惊蛇了,直接查到了方丈圆心的头上。要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地进方丈室,这最好的人选自然便是风无尘这个小和尚了。

    风无尘服了禾妙音给的丹药之后,终于不红了,肤色恢复到了往常,甚至比往常还要白上几分,想来都是因为新生皮的缘故。只是,眉毛、头发却还是没能如愿的长出来,他依旧是个没眉毛的小光头。

    他很是苦恼,每次都想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天却不从人愿,第一次被她当成了“色狼”,这一次又成了“烤猪”,每次都没有个正常的“人样”,更别提什么光彩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风无尘很想向老天抱怨,抱怨他对自己的不公。可当他回头看到那个同样没个人样的猪头,心中的怨气登时便去了十之七八,还忍不住想乐。这个猪头真是太够意思了,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为他减了不少的压力,给他帮了一个大忙!

    这个猪头正是独孤洋,而把他打成这副猪样的则是人群后面那个绝世出尘的女子,禾妙音。当时那叫一个惨,独孤洋在她的手中毫无还

    手之力,被打得哭爹喊娘,几度昏厥,要不是风无尘、候涛几人求情,估计现在小命都难保!

    风无尘心下惊骇,没想到这么个一尘不染的仙子,修为竟然如此高,下手还会这么重!

    望了众人一眼,风无尘只得硬着头皮敲响了方丈室的门。

    “咚咚。”

    方丈室里寂静无声,没人答应。

    风无尘悄悄放出神识,里面只有一个老和尚,紧闭双眼,盘腿而坐,面皮白净细嫩微微透着点红,慈眉善目,完全察觉不到修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异常来。

    他仍是不甘心,又用神识详详细细把方丈室查了好几遍,还是一无所获,只得耷拉着脑袋,转身而回。

    见到风无尘这副失落的样子,禾妙音立时便明白了,眉头轻挑,一脸不甘地道:“这方丈就没一点问题?”

    风无尘默默点了点头。他还是不敢正视禾妙音,一直都低着个头。

    “死猴子,怎么样,这里有没有什么阵法?”猪头尽管样子凄惨,却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独孤洋这是在禾妙音面前显摆自己,想要博取后者的好感。

    候涛当然看不惯独孤洋这个样子,其实就算后者不是这个样子,他也有些看不惯,就算不是看不惯,他也喜欢跟后者拌上几句嘴,乐在其中!

    不过,这次候涛却也没有开口呵斥独孤洋的机会。因为,有人比他更看不惯独孤洋,更不愿意看到独孤洋在禾妙音面前显摆成功。

    “淫魔,你自己不会看啊!”风无尘一边装模作样地放出神识继续查探,一边没好气地道。

    “色狼,你可不要乱说话,你自己浪荡成性怎好诬赖我这等良人!”独孤洋怎能看不出风无尘也钟情禾妙音,他又怎能不进行报复。

    “哼,你这淫魔还真敢说,日日眠花夜夜宿柳,还说自己是良人!”风无尘面红耳赤地道。

    “你这色狼竟敢诬陷我!”独孤洋咬牙切齿地抽出宝剑砍在了墙头之上浮雕的一朵精美莲花之上。

    接着,风无尘几人便感觉天地一暗。

    ……

    灯火通明的地下宫殿高三丈有余,长宽各有二十几丈,到处都是世间稀有的玉石、玛瑙、珊瑚,各色珍宝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地宫正中是一个二十几丈围圆的酒池,酒池里酒气飘香,醉人心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吸两口,显是世间珍有的好酒。

    不过,这酒池最能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里面清澈澄亮的好酒,而是酒池里那些放声肆笑的裸男以及他们左拥右抱的美女。再者便是酒池周围的一圈娇美女子,或吹拉弹唱,或翩翩起舞。

    酒池里的裸男各个都是光头,光头之上还有些戒疤,看起来完全就是和尚,各个都紫肉凸出一身暴起的青筋,看起来都是孔武有力,各个都是手忙嘴乱,看起来都畅快淋漓。

    那些被钢臂铁掌控制住的裸女形态各异,。不过,她们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有些人的脸上还有泪痕。

    酒池周围的女子也并不是单纯的“卖艺”,不时有人被惊慌失措的拉下“水”。

    “饶命!师父,饶命……”刚刚被拉到酒池中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楚楚可怜。

    “哈哈,饶命?不是你自己许愿求子,还问能不能在我们寺里‘坐蒲墩’,我现在不正是在成全你?”大汉一边用力撕扯怀中女子的衣服,一边放声狂笑道。

    “我……”

    这女子本想说她是一时赌气,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最后一条布缕也都飞了出去……

    现在,她真是悔不当初。她刚到及笄的年纪便嫁给了邻村的一个书生,虽然夫家并不富裕,但是她和丈夫的感情却好,两人一直都是恩恩爱爱。丈夫也很上进,三年前金榜题名,做了县里的知县。

    金榜题名,又是衣锦还乡,这本来是好事。可是,俗话说的好,福祸总双行。丈夫做了知县,公公婆婆对她便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当然,她的公公婆婆并不是对她的长相有什么不满意,她的姿色虽称不上绝佳,但也比较出众。她的公公婆婆对她最不满意的就是她的肚子,她嫁过来已经快十年了,可是连一男半女却都没有产下。

    公婆把自家无后的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天天撺掇自己的儿子休妻另娶,要么纳妾,幸亏她的丈夫还比较通情达理,屡屡劝慰自己的父母不可心急,既没有休妻也没有纳妾。

    公婆对她“百般刁难”,她虽然日日哀叹,夜夜流泪,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她咬咬牙也能忍过去。可是,最近她小叔子新娶的那个媳妇,她的弟媳妇怀了身孕。一夜之间,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一次,刁难她的除了自己的那一对公婆,还多了一个言语刁钻,为人刻薄的弟媳妇。同辈,尤其是年岁相近之人,最不能容下彼此。更何况这个出言最难听的还是刚过门没多久,脚都还没站稳,年纪也还没自己大的弟媳妇。

    忍无可忍的她便和弟媳妇吵了起来,负气离了家。离家的她气消之后虽然后悔,但碍于颜面却也没有回家。思前想后,她想到了巷间传闻的“坐蒲墩”,也叫“坐夜”,就是到寺庙留宿一夜。当然,这个留宿不是一般的留宿,而是“借种”的一种留宿。

    于是,她便咬了咬牙来到了大静山寺。她之所以有了借种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可能真的不是自己不能生,而是自己的丈夫不行,他总是不能剑拔弩张……

    到了大静山寺,她再三咬牙,终于向一个和尚说出了让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和尚却也不吃惊,当即就把她引到了一个空房中,说晚上会有俊俏的公子过来。

    哪曾想,她等来的却不是俊俏的公子,而是莫名其妙地到了地宫,见识到了酒池,见识到了“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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