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罪无罪,都须杀!

    这便是陈平给刘恒最后一次献计!

    陈平老了,陈平不敢留下丝毫可危及刘邦天下的祸患,所有能危及汉室天下者,有碍刘恒帝位者,杀!杀!!杀!!!

    其实,李广心下明白,刘襄无大错。刘襄,这是你的命数!

    “我多年的计划,是被你破坏的,你是否很是得意?”

    “只是意外,不曾得意。”

    “你是如何怀疑到我身上的?”

    “是陈平提醒了我。”

    “陈平?陈平!”

    “是他!”

    “其实,以陈平的手段,未必会这么快。”

    “我知道,但这是命。”

    “命么?将军真的信命么?”

    “谁也逃不开,谁也躲不过,就像你一样。”

    “我么?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孙能安稳即好。”

    “我知道了,必会代为转达。”

    “李广,好好的记住,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我知道……”

    王忌已无心为自己开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王忌只希望此时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儿子,刘恒答应了王忌的请求,册封王忌的儿子王启为安国侯,也算是对故去的王陵一个交代。

    这谣言来到快,去的也快,一切证据直指刘泽,所有对刘恒不利的话语,在刘泽的死后,烟消云散。

    李广在河间与中都两地奔走,也回过白登,一刻也不曾闲着。长安出发前,刘恒有过交待,定要寻到佳儿的消息。

    文帝元年夏,恒山恒宗峰闲置数十年为用的殿阁,被人打扫的焕然一新。原本肃穆的道教之地,此刻因为两个女人的到来,俨然成了闺阁花园。

    “妹妹,有臭道士和虫家仆役帮忙,为何你却不要,这道岭,少说也有数十里,只你一人去种,要种到何年何月?”

    “我未阻止旁人来种,只是要自己亲种,每种下一颗,心中的思念便少一分,他日这里延绵数十里桃花盛开之时,便是我道成之日。”

    “怕是怕你情根深种,再也难以拔出,倒不如就此和我一同去河间,去找你那广哥哥去。”

    “姐姐说笑了,师傅的遗言尚在耳侧,我怎能拂了她老人家的遗训,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倒是姐姐日日念着他,想必是河间一年,早就寄情于斯。”

    “呸,却拿姐姐来寻开心,不过也好,李广英雄俊美,你我姐妹二人共同侍奉,让你那广哥哥享尽齐人之福。”

    “好不知羞,自己要去便去,拉着我做甚,才不要去侍奉他呢。”

    “嘴上是不肯,可为什么妹妹的脸却红了?是不是想起了你那广哥哥平日里的温柔体贴?”

    “不要再拿我开心,我去种桃花去。”

    “哪有夏日去种桃花的,怕是躲在无人之处,独自去想李广才是真的。”

    韩尚佳受不了佳儿的调侃,却是独自一人去了恒宗峰后山,后山的石洞,夏日里去清凉无比,洞中有一股清泉流出,顺着这延绵数十里的山岭,潺潺的淌向山下。

    韩尚佳本和往日一样,赤着脚,任由泉水冲刷,享受着丝丝清凉,却见虫艺背负这一磨盘大的巨石沿着山路爬上来。

    “虫艺大哥,你背着这石头做什么?”虫艺背着巨石,只顾低头攀爬,不料韩尚佳出言询问,却是受到惊吓,身子一趔趄,脚下不稳,差一点便摔倒在地。抬头看清是韩尚佳坐在石洞口,四下再无其他人,这才心下稍安。

    “打山底背着磨盘大的巨石,是要锻炼自己的体力么?但这石块也太大,虫艺大哥为何不选稍小一些的练起?”韩尚佳见虫艺负重登山,显然是巨石过大,虫艺背负的有些吃力,气息不均,面色潮赤。

    “尚佳姑娘在这里那,虫艺是在锻炼体力,今日挑选的石块是有些大了,不过放在洞内,当做座椅到合适,你寻个地儿,我给你置放好了,也便于你在洞中休憩之用。”

    “这倒是个妙法儿。”韩尚佳童心骤起,赤脚起身,四下环顾,见洞中泉眼之处,最合适不过,坐在那里,洞内景致可悉数纳入眼底,也可借着水面倒映,看到洞外天空的景色。

    虫艺将巨石放在洞内凹陷之处,已是累的满头大汗,方要捧起泉水喝,却又到了洞外,这才蹲下身子,撩水将上身汗水洗去,伏下身,喝了个痛快。

    “虫艺在山间锻炼,不想姑娘在此休憩,倒是打扰了姑娘,就此离去。”

    虫艺离开石洞,韩尚佳便欣喜的坐在巨石上,巨石显然是经过挑选的,朝上一面平平整整,坐在上面感觉同平地无异。坐在石上,韩尚佳又想起了昔日白登城外,那日广哥哥也是寻来平整的石头,让自己坐在上面休憩,只是自己偏要广哥哥坐在上面,自己则舒服的坐在广哥哥怀中……

    虫艺并未离去,只是在稍远处休息。目光所及之处,正好何以看到洞内景致。见韩尚佳原本欢喜的坐在石凳上,却又转即面带清泪,叹息一声,心下到“好痴情的女子。”便不再休憩,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未央宫里,刘恒此时却非常头疼,刘恒接到了李广的奏折,要刘恒选一善功水利的巧匠,河间要修水渠。数日前,李广在河间同徐平商议修渠之事。河间修渠,让二人难住了,若是按照以往办法,这水渠怕是用不到三五年,便会成为主河道,如此一来,河间地域便小了许多,更是毁了修筑好的防御。只能引水半入河间,但如此一来也是三五年光景,这水渠便会被淤泥滞平,每年挖泥修葺必会耗费不少财物。

    “少主,河间修水利,若是贯通东西黄河水域,接口处阻力少,但引入水流怕会在三五年间,便成一条新的主流,若半引入土,也十三五年,便会被淤泥滞平,水系构图,不好设计。”

    “飞鹰传书至长安,请陛下全国境内招募水利巧匠。”

    “是,少主。”

    宣室之内,夜半时依然灯火通明,刘恒身边没有周勃,也没有陈平。窦广国,刘恒的小舅子正陪着刘恒。说起窦广国,刘恒是满心底喜欢,窦广国德才兼备,为人又谦和,同自己的妻子一样,心性善良,自幼同猗房失散,流落在民间也是受了不少苦处。

    “少君,你看河间水系该如何修建?”

    “陛下,未亲眼见,臣不敢轻言。”

    “朕想要你亲去,只是怕猗房不舍。”

    “皇后宅心仁厚,臣去河间乃是为万民之福,皇后即便不舍,也不会反对。”

    “也好,这是河间地图,你且拿去,明日一早,你去见见你那姐姐也好。”

    “臣,遵旨。”

    长乐宫内,窦漪房此刻正满眼擎泪,自寻回广国,窦漪房一刻也舍不得广国离开,必要日日见着才安心。今日一早,广国来辞,窦漪房怎能像往日般开心?

    “广国此去河间,可是陛下的心意?”

    “是陛下的心意,更是弟弟的心意,姐姐不必担忧,河间离中都不远,气候相当,必会住的习惯。”

    “若是去住住倒也罢了,但广国此行却是去修水利,想起那往日的水患,姐便揪心痛,若非祖宗护佑,再哪里去寻着你。”

    “姐姐,又怎么去想那过去的事儿?当年弟弟孱弱,哪有今日这般壮硕,弟弟自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李广在河间,姐姐还不放心什么?”

    “姐不是要阻广国去河间,只是心下舍不得广国离开。”

    “姐姐忘了?我们本是穷苦出身,弟弟此去河间,乃是让更多的穷苦之人不再穷苦,是喜事,光耀门楣的喜事。”

    “漪房,少君心中有着抱负,作为姐姐,怎好阻他?有义弟照顾,少君的安危不须担心,若是漪房思念的紧,在河间小住几日也无妨,朕也好去看看义弟手筹划的河间。”

    “陛下当真,不是骗臣妾的吧?”

    “你是朕的妻子,朕怎能欺骗你?明日就着周勃主领朝政,朕同你去河间小住月余便回。”

    “谢陛下!”窦漪房经刘恒的劝慰,终于绽开笑容,风华正茂的窦漪房,虽贵为一国之后,但无一丝富贵之家的骄纵在内,这也正是刘恒喜欢的地方,每日朝堂之上的疲惫之躯,只有枕卧在窦漪房的身上,刘恒才能安稳的放松片刻。只是漪房事事安稳,未免少了几分俏皮,没有佳儿的刁蛮性子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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