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济东很晚才回家,身上还带着些酒气。沈语西十分不满,沉着脸说:“你怎么又喝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难道非让人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才记得是不是?”

    方济东其实喝得并不多,只是酒桌上的生意,有时候他也不好推辞。“我只喝了一杯,不会有什么事的。”

    “等出事了就晚了,你以前明明答应过,要戒掉烟酒的。”沈语西又凑上去,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味,进入鼻间。“抽烟喝酒,一点都不忌讳了是吧?说话不算话,以后还怎么让人信你?”

    方济东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过了几年冷冷清清的生活,终于又能听到有人在他身边唠叨,有个他心尖上的人,在等他回家。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她光滑细腻的脸,说话也变得轻柔:“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身体。酒桌上一定没吃好吧,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好。”

    沈语西很快煮好了面,方济东在饭局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他又一向喜欢语西做的面,不一会就将面吃了个精光。语西收拾完厨房,已经夜深。

    客厅里,方济东还在盯着电脑屏幕,大概是在工作。沈语西热了牛奶端给他,说:“这么晚了,工作还没有做完吗?”

    方济东回头看了看她,接过她手里的牛奶。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她已经很久没见他这样斯文的样子了。他把牛奶一口气喝完,轻轻放在茶几上,淡淡地说:“还有点事情,你先去睡吧。”说完又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沈语西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托着腮盯着认真工作的方济东。过了不久,方济东摘下眼镜,沉声问:“你不去睡觉,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沈语西不由脸一红,柔声说:“我不困,我坐着也没发出什么动静,没有碍着你吧。”

    方济东轻笑,转过头捏住她的下巴,说道:“怎么没碍着我,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哪里还有心思工作。”

    “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沈语西不肯承认。

    方济东微微用力,将她拉得近一些,说了声犟嘴,便倾身含住她的嘴唇,舌尖细细描绘她的唇形。他的身上还有些酒的味道,沈语西只闻着便觉得要醉了。

    一晌贪欢,沈语西早已困倦至极,方济东的怀抱又极有安全感,她睡到早上八点才幽幽醒来。方济东不在房间,她匆匆洗漱,换好衣服下楼。

    方济东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她默默走过去,方济东替她盛粥。“昨天睡得那样晚,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

    “一会要去医院看爷爷,不好起得太晚。”

    “你自己的感冒还没好,就不要常往医院里跑。还不如在家里休息,又没有人会怪你。”方济东搅着碗里的粥,很久才会喝上一口。

    “我没事的。”

    方济东到底送她到了医院,公司里还有很多事忙,他连医院大门都没有进就走了。方爷爷的病房里已经有人在了,是好久不见的方立安和陆姚,他们趁周末带着孩子过来。

    方城已经长大了,正在读小学。大概时间久远,已经不太认识她了。经过陆姚的提醒,他才有些印象。方城走到她身边,调皮地说道:“我是该叫你姐姐,还是叫嫂子啊?”

    沈语西有些脸红,方爷爷在一旁说:“叫嫂子,和你哥早晚都要结婚的。”

    方城还像以前一样,嘴巴甜,极会哄人,不一会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倒是方平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嘴里含着颗棒棒糖,大概觉得她陌生,是不是地抬头好奇地看她一会。

    沈语西走过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笑着问:“你不认识我对不对?”

    方平歪着小脑袋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奶声奶气地说:“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

    “哦,我们没有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呢?”方平的话倒是勾起了沈语西的好奇心。

    “我去过大哥家里,他的房子里有你的照片。”

    “我怎么没见过,在那个房子里?”

    “就是有好多书的那个房子里。”

    应该是方济东的书房,好像自她回来,她还没有进过书房。这让她愈发的好奇,什么样的照片,方济东竟会放在书房里。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特地去书房看,方济东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他们两个,竟是在千湖山上的那张。她曾经差点删掉。没想到他竟然打印出来,还放到了他经常可以看到的地方。

    方济东回来的时候,她刚好做好饭。她嘱咐他去洗手,方济东却迟迟未动。

    “你怎么了?”沈语西一边摆碗筷,一边问他。

    方济东忽然回过了神,这才去洗了手。吃完饭,他坐在客厅看电视,依然是雷打不动的经济新闻。沈语西切好水果,端着果盘过去,用叉子插好递到他嘴边。方济东并不吃,而是表情怪异地看着她。

    沈语西的手停在半空中,有点尴尬。她微微笑着:“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没有说话,轻轻咬下叉子上的水果。然后从她手里接过叉子,说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很快就到了周一,沈语西早早地起床。方济东起来的时候,她连早饭都做好了。方济东问她:“你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不是要去领证吗?去晚了人会很多吧,不如早去早回。”

    方济东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说:“你要不要再想一想,不要因为爷爷委屈自己。”

    沈语西大口喝着粥,也不看他:“为爷爷做什么事,我都不委屈。”

    方济东不再说话,但脸色并不好看,他低着头继续吃饭,只是已经没什么胃口。她愿意和他结婚,愿意去领证,可是却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爷爷。

    他们带好证件一起出门,到了民政局,沈语西正准备开门下车,方济东忽然锁了车门,说:“你已经考虑好了吗?确定要和我结婚?”

    沈语西看着他,静静地等他说。

    方济东思索片刻,艰难开口:“语西,我只是想要你心甘情愿,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沈语西听他说完,低着头不说话,过了许久再抬起头,眼神十分坚定。方济东又说:“当然,无论你情愿与否,我都会尊重你的意见,”

    方济东说完,她才慢慢开口:“方济东,你觉得我答应和你结婚,是因为爷爷对不对?可是爷爷他现在好好的,我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爷爷的要求,而嫁给你。我一直在想,既然爷爷没事了,我还要不要和你结婚?我想了很久,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到,比你更爱我的人。我只要一想到,你以后和别人结婚生子,我就会非常非常难过。以前是我不对,任性又自私,只想着自己心里好受,完全没有想过你的感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保护我、包容我,给我优越的生活。那么你的余生请让我来照顾你好吗?方济东先生,我现在郑重地问你一句,你愿意娶我吗?”

    方济东眼圈微红,抚摸着她的脸颊说:“你现在是跟我求婚吗?”

    沈语西重重地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那你还愿意娶我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语西几乎以为他要拒绝她了,心里已经隐约生出失落,方济东终于开口:“我愿意。”

    领证的过程很快,况且方济东也是打过招呼的。等到他们将大红色的结婚证拿到手,沈语西仿佛在做梦一样。她成了方太太,她终于成了方济东的妻子,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

    他们一起回到医院,方爷爷拿着他们的结婚证,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眼睛眯成一团,笑得合不拢嘴。

    方济东在一边说:“爷爷,医生说你今天也可以出院了。”

    方济东办好出院手续,很快就出了院。回到方家大院,夏景怡正和陈姨张罗着午饭。看到他们回来,夏景怡忙从厨房出来,十分开心地问道:“证领了?”

    沈语西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结婚证递给她。夏景怡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翻开看了又看,笑着说:“真好,终于成了。”

    沈语西心底有着不解的疑惑,她不知道夏景怡对她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观。明明之前恨不得她永远消失,而现在对她温柔和蔼,像她的妈妈一样。也许是这几年,方济东都不肯结婚,夏景怡着急了吧。

    方立惟从外面钓鱼回来,方爷爷便劈头盖脸地骂起来:“你整天就知道钓鱼下棋,儿子的终身大事都不操心。我都出院了,你连面都不露。就你钓的那半拃长的小鱼,还不够塞牙缝的。一天天的,竟比你上班还忙。”上周,方立惟已经正式退休,没想到业余生活竟很丰富,一天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不是找人去下棋,就是遛鸟,要么是去钓鱼。

    方立惟将桶里的鱼送去厨房,出来便老神在在地说:“爸,这不是有您操心吗?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要是你能多管着点,我还用操这些心吗?”

    “您不总是嫌我办事不牢靠吗?我也就不给您添堵了。”

    俩老头,加在一起都一百五十多岁了,拌嘴拌得不亦乐乎。方济东似乎早见怪不怪,倒是沈语西觉得有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饭菜都上了桌,夏景怡出来劝,他们才偃旗息鼓。

    “方济北哪里去了,我这都生着病呢,也不见他经常往医院里去。不是让他在家休息吗?伤都还没有养好,又到处去疯。”方爷爷皱着眉头说道。

    “他说要去见战友,我也拦不住。他的伤也没有大碍了,就不管他了。今天高兴,您可不许生气。”夏景怡开口回答。

    老爷子确实不是太高兴,他出院了,也没什么人来。苏芷他们一家说今天有事,要明天才能来。方立安回了部队,陆姚带着俩孩子不方便来。要不是方济东和沈语西今天领证,他说不定真要发顿火才行。一想起来,过不久就能抱上重孙子,心底又不由得开心起来,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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