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济东并没有什么胃口,他的胃需要养,也不能再像以前胡吃海喝。他只点了一碗粥,拿着勺子慢慢舀着喝。倒是说气饱了,不肯吃饭的沈语西,就着白米饭,吃了一大盘烧茄子,喝了一碗甜汤。

    她吃得嘴巴油油的,方济东抽了纸巾递给她。

    她擦完嘴,拿起桌子上水杯喝水,看着慢条斯理喝粥的方济东问:“你不是饿吗?怎么就吃了这么一点?”

    “沈语西。”方济东柔柔地喊她的名字。

    “嗯?”

    “我好像不是很舒服。”方济东皱着眉说道。

    “什么?”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沈语西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水杯里的水撒了她一身。

    “是胃里不舒服吗?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最近也没乱吃东西,怎么会不舒服呢?”沈语西走到他身边,焦急地说。

    方济东很快被送到医院,医生在做检查,沈语西站在门口几乎要哭了出来。怎么好端端的又犯了病,要知道以前的方济东,身体素质好的很,连感冒都很少得。他现在忽然变得这么脆弱,沈语西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医生很快做出诊断,好在只是着凉,才会引起胃部痉挛不适,并没有大碍。

    方济东在输液室输液,沈语西找护士要了个热水袋,灌了热水给他暖着。方济东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沈语西盯着点滴出神。等到一瓶快滴完的时候,护士过来又换了一瓶。

    方济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眼神还不清明,他哑着嗓子问:“还需要多久才能滴完?”

    “大概还得半个小时吧。”沈语西答。

    又过了一会儿,方济东忽然动了动身体,沈语西急忙站起来:“你要做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

    方济东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去厕所。”

    “哦,我陪你一起……”去字没说出口,沈语西反应过来,她扯起嘴角笑笑:“我找人陪你一起去。”

    沈语西跑去护士站,找了一位男护士帮忙。没过多大会,方济东就自己举着点滴瓶回来了。

    他刚坐下,沈语西又将热水袋塞给他:“好好暖着,这样会舒服一点。”

    方济东专注地看着沈语西,这让沈语西十分的不自在。“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语西,你担心我了吗?”方济东温和地问。

    “嗯,担心了。”沈语西并不想撒谎,她还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生了什么绝症,拉着陈助理一起合伙骗她。否则他怎么会暴瘦这么多?还一直闹着不舒服,每天还要吃那么多药。庆幸医生的检查打消了她的疑虑,她也暗笑自己看狗血的韩剧看多了。

    方济东心里正高兴,沈语西又接了一句:“换做任何一个我熟识的人,我都会担心。”

    “沈语西,你就说点好听的给我,能要了你的命吗?”

    “呀,马上滴完了,我去叫护士拔针。”沈语西及时转移话题跑了出去,方济东惨然地笑了笑。

    他们一起回到家,沈语西觉得累,就跑去卧室睡觉。方济东输液的时候,小睡了一会,精神抖擞。他坐在沙发上研究沈语西织的物件,以前是一个凳子坐垫,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才织了一点,完全看不出来形状。

    沈语西睡饱出来,看见方济东手里拿着她织的东西,皱着眉头捏着毛线绕来绕去。

    “请问这位先生,你在干什么?”沈语西坐在他身边,瞪着他问。

    “你织的这是什么东西?还挺好玩的。”方济东一边说话,一边竟很快地织了一圈。

    “毛衣,我好像没告诉你怎么织吧?你是怎么学会的?”方济东织的虽然不熟练,但是却很像样子。

    “我给你以前织的拆了一点,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就知道大概的织法了。”方济东说得好像很简单一样,她好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他怎么会这么聪明。要知道她和邻居的阿姨学织毛衣,学了快一星期,才算有点眉目。怎么到他这里,仅仅是拆了一点,研究了那么一下就会了呢?

    就算沈语西已经在心里,将方济东佩服的五体投地,面上依然平静:“本来就很简单,我以前就说了,告诉你织法,你也会。”

    “可是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不是你告诉我的。而且这个毛衣的织法,明显比那个坐垫复杂多了。”方济东说得一本正经,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是希望得到她的夸奖一样。

    沈语西偏不:“也没有很难,只是多了一点花样而已。”

    方济东勾起嘴角笑笑,似乎没有很在意,重新低下头继续织起来。过了一会,方济东忽然说:“沈语西,你就不能承认我比你厉害吗?”

    神经,这种女孩子的活,她怎么能承认他比她厉害呢?沈语西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好像该做饭了啊。”

    方济东笑出声,脸上开心的表情挡也挡不住。沈语西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愉悦了他,她十分无奈,恨恨地逃进厨房,再也不要出来,接受他对她智商的嘲讽。

    沈语西做好饭出来,方济东居然已经织了有两公分长,而且也逐渐的娴熟起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他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方济东听到声音扭头看她:“你刚才是拍我了吗?”

    沈语西快速收了手机,得意地笑:“当然,方大总裁在家里织毛衣,简直是千古奇观,不拍下来岂不是太可惜了?还有,你最好安分一点,要是不小心惹到我,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发到网上。又或者发到你们公司的公共邮箱里。你这样的贤惠,总得让你的员工跟你好好学习一下。”

    “哦,随便你,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平等,也没有人规定男人不能织毛衣。要不,你现在就发个朋友圈,我还可以去给你点个赞。”方济东竟然表现地一点都不在乎,她还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从此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

    “你确定?那我可发了啊。”

    “发啊,最好把我在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也加上,这样可以更加树立一下我的光辉形象。C市的女人大概会更崇拜我了,还不得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本来就已经够受欢迎了,想想也挺心烦的。”切,居然还和以前一样的自恋。

    沈语西当然不会真的发朋友圈,她的朋友圈已经三年没用过了。要是她忽然发了个朋友圈,朋友们还以为他们俩又在一起了呢?她才不会上当。

    半夜,沈语西忽然感觉到耳边有人。她以为方济东对她图谋不轨,啪地打开房间里的灯。眼前的方济东正越过她,伸手拿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你拿我的手机干什么?”沈语西不知所以地问他。

    “呃……我想拿我的来着,我可能拿错了。”

    沈语西忽然冷声笑了笑:“方济东,你撒谎也不打打草稿,你的手机在你那边,你爬过来就是要拿我的手机。”

    “哦,我知道了,你想删我给你拍的织毛衣的照片对吧。哈哈,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呢?原来你也怕丢脸呀。”说着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挑衅地在方济东面前晃了晃:“你想得美。”

    “沈语西,你猜猜我要是想抢一个手机,赢面有多大?”方济东似笑非笑着说道。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一个大男人不可以欺负我……”沈语西的话还没说完,方济东就扑了过来。两个人笑闹着缠在一起,她怕痒,方济东专往她痒痒肉那里抓。

    沈语西笑得快岔了气,终于举手投降,软着嗓子说:“给你,给你删掉啦。”

    方济东停下动作,专注地盯着她,眼睛里有她再熟悉不过的情愫,慢慢燃烧成火。他的手指正放在她的胸口,他微微用力捏了捏那团绵软。

    沈语西有点害怕地吞了下口水,紧张地说:“方济东,我告诉你,你不可以……”方济东忽然就吻了下来,没说完的话淹没在两人的唇边。

    沈语西醒来的时候,方济东不在床上。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盯着浴室的门,眼睛里有小小的愤怒的火苗,似乎要烧穿那扇门。

    沈语西抓着头发十分懊恼,怎么又被方济东拐上了床?他这段时间十分规矩,从不越界,她渐渐就失去了警惕。没想到又让他得逞,她咒骂自己愚蠢,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反抗?

    方济东从浴室出来,沈语西出声指控:“方济东,昨天夜里你是有预谋的吧?”

    “冤枉,我真的只是想要删掉你拍的照片,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吧。我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当时又软又甜的跟我说话,勾得我心痒痒。何况你并没有拒绝我,我以为你也是愿意的。你要是肯拒绝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方济东举手喊冤,竟然还怪她不拒绝。

    “你现在是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我之间又不是没有感情,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你也享受其中,并没有吃亏。总不能一味指责我吧,再说已经发生了的事,说什么都晚了不是?”

    “你闭嘴,无耻。”沈语西胡乱地收拾下,转身出了门。

    方济东即刻跟上去,拉住她:“我们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沈语西濒临失控的状态。

    “好,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们晚些时候再聊也可以。你能告诉我大清早的,你要去干什么吗?”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沈语西气得大踏步地往前走,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方济东叹着气,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她暴走到了一个药店停下来,方济东在她身后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告诉我,我给你来拿药就好了,今天这么冷,看样子要下雨了。”

    沈语西正要说管你什么事,她忽然恶劣地笑笑:“好啊,你去帮我买药啊,本来也是你做得孽。”

    方济东微皱着眉头,问:“好,你需要什么药?”

    沈语西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事后避孕药。”

    方济东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他咬着牙看了她一会,说:“沈语西,你就这么怕怀上我的孩子吗?”说完他又补充道:“昨天是你的安全期,怀孕的几率小得很,你就是想怀也不见得能怀上。”

    “就算有零点一的几率也不行,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沈语西冷着脸说道。

    方济东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药店。过了没多大会,他就拿着药和一瓶水出来了。沈语西从他手里夺过来,打开盒子抠出药片,并不接他手里的水,硬吞了下去。药片似乎卡在嗓子眼里,她有些难受,闭着眼睛吞咽了很久,才咽了下去。

    她忽然有些失控,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方济东不忍心,上前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对着他低吼:“你为什么来这里,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为什么要和我纠缠不清?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懂不懂。”

    “离婚还能复婚呢,分手了也可以复合。”

    “谁要跟你复合?我才不会跟你复合。”

    方济东站在一旁,冷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沈语西情绪缓和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平和地说:“我们不要再这样纠缠了好吗?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那件事以后,沈语西又睡回到沙发上。她不想再控制不住自己和他发生关系,不睡在一张床上总能好一些。

    沈语西也几乎不怎么搭理他,每天早早地就起床去上班,晚上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方济东也不再开口,因为他总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有时候稍微脾气上来一点,沈语西就会得意地说:“不开心就搬走啊?何必留在这儿受气?”

    这是方济东总会笑笑:“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最后,总是沈语西气得肝疼,又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难不成真的撕破脸赶他走,她的确做不出来。有时候她只能在心里骂。到底是个什么客户,这么难伺候,这么多天还谈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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