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深深看了我一番,又望着老夫妇那诚挚无比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余就收下这份珍贵的礼物了。不过余也不能白拿卿等的东西,余可以承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们的服装店关门的。”

    尼禄说着手臂一挥,从背后看还真有几分阿尔托莉雅的影子。

    “是呢,我们都已经这把年纪了,也就是希望能够余生度过得平稳安逸些。”老绅士轻轻点头,微笑着说,“现在罗马境内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那新皇帝的出现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从这几日全国境调兵的举动来看,显然也是很不安分。”

    “呼……罗马人民都很怀念原来的尼禄皇帝呢。”老妇人接着感叹道,“她的政令虽然看起来新潮,但却意外行之有效。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尼禄皇帝能够早日归来,将如今这个篡位者赶出去……”

    “嗯……这一天不会很远的,尼禄皇帝很快就会回来。”

    尼禄深深点头,眼神充满了决意。

    ——

    走出服装店,果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原本热闹的集市,已经是人烟稀少。除去偶然能够见到的三三两两收摊店主,基本顾客都已经散去。

    四周十分安静,闲适的氛围散步倒是很不错。

    于是,我和尼禄两人就并肩走在了返回住处的路上。

    尼禄已经换回了常穿的鲜艳红裙,另一身衣物则是被她无比珍重地用纸袋包在怀中。

    月光笼罩,我们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远远延伸出去。

    “看呐奏者,我们的影子碰在一起了诶!”

    又走了两步,尼禄忽然拉着我的袖子,指着前方的地面叫了起来。

    我的视线看去,果然如尼禄所说,我们双方的影子远远交汇,不分彼此。

    “确实呢……”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得应道。

    “嘿哈!看余的!”

    尼禄却是一副兴高采烈地模样,快步跳上前伸脚踩住了我的影子。

    “哈哈,成功了!”

    “……你是小孩子吗?多大了还玩踩影子……”

    见到尼禄脸上的笑容,我哭笑不得。

    我有些不明白,为何尼禄会对这种在旁人看来幼稚无比的事情上,有着如此纯粹的快乐。

    “欸……身体或许会成长,但是心可以永远年轻呀!”尼禄有些不满地冲我噘嘴道,“再说了,余这次降临到世上,也是以少女时期的姿态哦。所以若是奏者觉得余是小孩子,那么余也不会反对……”

    “那个……我不是这种意思……”我连忙摆手道,“算了……还是尼禄自己的幸福最重要,想做什么就做吧。”

    “嘻嘻,这才对嘛,如此便是余的好奏者!”尼禄这才重新对我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伸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我的背,“奏者也来嘛,踩一踩余的影子试试看!”

    “我不要……太丢人了……”

    “诶?没关系的吧,反正这附近又没有什么人……”

    “不……这个我实在是做不来……”

    “唔唔唔……这样的话,就只好由余来主动一些了……”

    尼禄碎碎念着,忽然身体毫无征兆向后退了两步。

    “尼禄?你做什么?”

    见状,不明所以的我连忙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她。

    “唔嗯……这样一来奏者就踩在余的影子上了哦!”

    尼禄微微偏头确认了脚下一番,然后满意地点头不已。

    “……真是拿你没辙。”

    我无奈地摇头不已。

    果然阿尔托莉雅说得没错,尼禄这天真而率性的特质,还是当妹妹更合适一些。

    ——

    好在踩过影子之后,尼禄明显安分了不少。

    我们一路无言地走着,没有再生出过什么波澜。

    很快,营地的篝火隐隐展露在我们面前,代表着只有几百米就要到家了。

    “罗马的人民,对余实在是寄予了厚望呢……”

    这时,尼禄忽然幽幽地说。

    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就仿佛只是平常地在说出一句话般,和原本活跃的样子判若两人。

    “尼禄?”

    我不由转头看向了她。

    “放心,余是绝对不会输的,哪怕不为自己,也要对全罗马的人民负责才行。”

    尼禄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息,那其中多出玩闹之势所没有的沉重和凝神。

    “我会在你身边,你重新夺回皇位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你的……”

    我习惯性地抬手,抚摸着尼禄的头。

    在这段和尼禄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抚摸她的头已经变成了自然而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只要是觉得她需要安慰和鼓励,我就会通过这种方式将关爱和力量传递给她。

    “奏者啊……余和阿尔托莉雅姐姐,谁的头发摸起来更舒服呢?”

    冷不丁地,尼禄却是抬头对我问了这么一句。

    “唔……差不多啦,都很细软,很滑顺的感觉……”

    我连忙缩回手,摸了摸鼻子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个少女不仅容貌相似,而且肌肤和头发的质感也近乎一致!

    和尼禄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都偶尔会怀疑,尼禄会不会就是另一个时空的阿尔托莉雅。

    “奏者……真是狡猾,即便这种时候,还是要同时夸余和阿尔托莉雅姐姐吗……”

    尼禄摇摇头,目光之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等到帮助余夺回王位后,卿还会陪在余身旁吗?”

    她的碧眸微微湿润着,瞳孔中映出我的脸庞。

    “……”

    被尼禄这样专注地望着,我的内心深处不由狠狠一疼。

    答案不言而喻,罗马恢复平静后,我又要和阿尔托莉雅去往更远的地方征战。

    而尼禄,则必然要作为罗马的统治者,留下来管理国家。

    毕竟,尼禄不像贞德那样暂时居无定所,而是有着自己要为之负责的存在。

    见我半晌无言,尼禄反而轻轻笑了。

    “呼……没关系,奏者不想回答就算了,目前还是专注于和狮心王的决战吧。放心好了,奏者拜托余的事情,余定然会毫无瑕疵地完成。只不过希望……今后卿在安眠的睡梦之中,还能够偶尔思念起余的影子,那样就已经足够。”

    在耳边轻轻呢喃过后,尼禄蹦蹦跳跳往前走去,留下我一人在原地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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