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着云笑天的晶莹气泡,还未冒到海面便早早告破。

    大海中央清明的深渊早已不见踪影,到处都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云笑天竭力向着近处的海船逃窜,躲避那些围攻于他的凶残鱼群。

    失去了战甲的保护和潜水服的辅助,对他实在是太过不利,即使他水性还算不错,还是不小心被一只巨大的海兽长爪拍中,受了一点轻伤。

    顺着从海船上沉下来的长绳,云笑天顺利的逃脱了来自大海的围杀,登上海船还是气喘吁吁个不停,不由担心起其他人的安危,特别是水性不佳的白小椿,可不要一不小死在了鱼腹之中。

    “小子,还能活着回来,不错嘛。”

    “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也给兄弟们开开眼。”一名身材魁梧的高头大汉,身上穿着水蓝色的战甲走云笑天身前,玩味的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少年。

    能够从深渊中回来的少年,自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这壮汉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随口就问,虽知自己失言问了不该问的,可这里是在自家的大船之上,能够拥有这么一艘远洋大船的东家又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大汉面对眼前稚嫩的少年,难道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吗?

    这大汉言带戏谑,来势汹汹,云笑天自是明白,所谓才帛动人心。他可谓是才避过了豺狼,这又入了龙潭虎穴。

    他当然不能交出从星鱼一族遗迹中得来的宝物,当下准备拔出手中的长剑,和这船上的水手做过一场。

    “这位小兄弟,有话好说,我这不知轻重的兄弟随口乱说,你切莫当真。”

    “我们东浦渔业在云城当中,也颇有些薄名,又怎么会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一名略显干瘦的佝偻老头走向云笑天,经过那壮汉时随手一拳,壮汉顿时倒飞直至撞倒在另一侧的船身,顿时瘫软躺倒在甲板上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随着老者的靠近,云笑天早已退到了船身的护栏处,翻身便可逃入大海。

    “小兄弟不用担心,老夫已经教训了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这老者见云笑天想逃,便不再靠近,看起来好像真无恶意一般。

    云笑天正在犹豫,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白小椿等人向着他招手致意。

    “乌船长……,怎么……我的人你也想动吗?”搭载云笑天等人来到此处的渔船船长,不知何已经来到了这艘海船之上。

    “一点小误会而已,说开了便完了,戚老大你这是在说哪里的话……”

    趁着干瘦老者和船长对话之时,云笑天迅速爬上船沿,奋力跃回一旁略显矮小的渔船。

    “即是如此,那就后会有期。”

    戚老大显然没有和那老者客套的兴趣,闪身回到渔船。

    等到戚老大走后,那干瘦老者心中憋屈,随口往甲板上吐了口唾沫,宣泄着他的不屑,“我呸……,什么玩意儿!”

    ……

    ……

    不过半个时辰,海面上便再也不见有新的人影冒出。

    聚集在一起,影影重重的渔船相继返航。

    疾风暴雨,电闪雷鸣。

    本就是大海中的寻常景色,随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离去,任谁再也看不出这里涛涛海浪之下所掩藏的不凡。

    十不存一,这是往小了说。云笑天所在渔船,就算加上完好无缺的他们七名星府别院的天之骄子,最后回来的也不过十二三人。既然是冒险者,自然是哪里容易死人,就往那里钻,可谁又想死呢?

    还不是为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那么一丁点不甘平凡的热血。

    回到渔船的七名少年内心不可避免的有些惆怅,他们不是都没见过死亡的,一如云笑天和龙菲儿就曾就经历过初螺号那场袭杀。可这种只争这一线出人头地的冒险,和处心积虑的异族袭杀有哪里相同?

    除了云笑天,哪怕是家道中落的蓝新,也不曾真正为生存挣扎过,即使看再多的书,听在多的故事,到底还是没有多少的切肤之痛,那种对生活的真正绝望。

    他们自然也不会明白,为了这么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这些普普通通的冒险者究竟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为了抓住这也许能够改变命运稍纵即逝的机会,生死,亦是小事。

    云笑天等人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回望一路的风雨浪涛,稍微相熟的易七还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其余那仅剩的几人和船长戚老大打了声招呼,就早早的躲进船舱,只想要一觉睡到渔船靠岸。

    少年们在船尾淋着雨,神情恹恹,并没有多少冒险之后重聚的兴奋欢乐,没人提出回去,大家便这样默默的呆呆回望着身处其中又越来越远的茫茫大海。

    易七站在船长身旁,陪他一起看着这几名无论是谁也能看不凡的少女和少年。

    “小七,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戚老大和易七算是老相识,一起出过几次海,算是颇有些交情,云笑天他们之所以找到这艘不算起眼的渔船,也是有他在其中牵桥搭线。

    当云笑天他们七人完好无损的回到渔船上时,戚老大方才明白这几名看起来应该还在读书的少女和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凡,也许也更加麻烦。

    越是不凡的人,越是麻烦。

    这是显而易见的,龙蛟自然是要翻江倒海的,小鱼小虾又哪里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好处和风险,你都是知道的,只要你我能活下来,总归是不会亏本的。”易七不傻,戚老大也不傻。

    对他们而言,这时一场赌局,不过是大小买的对不对的问题。

    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道理总是这么个道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不也是很有道理的吗?

    既然是赌局,赌的自然是运气和眼光。

    戚老大自认两者皆是不如易七,若是换做他人,他是绝不会冒这种风险的。

    像戚老大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船老大,比谁都知道大海的变幻莫测,在天地伟力面前,有时只能祈求去那些虚无缥缈的天意。

    可以一旦下定了决心,他同样也是个铁牛般的犟脾气,不会再做任何的动摇。

    有时仅仅是动摇的瞬间,便有可能决定了生死,他很明白。

    “你去把那些小子叫回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船舱一步!”戚老大命令到身旁的易七,不容他有什么质疑。

    易七从船长的语气中,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毫不拖泥带水,跳向了船尾的甲板。

    茫茫的大海,阴沉呼啸的天空,总是想方设法的恐吓着一切置身其中的生灵。

    戚老大经过战火,见过数不尽的生死,他的命很硬,他活了下来了,而且活得很不错,这点小风小浪他自然也并未多么放在心上。

    即使这一船的人死绝了,他也一定不会死,只是可惜他这条陪伴他度过了数十载光阴历经了无数风浪的老船。

    远处有三道阴影迫近,戚老大面不改色,既是已然把生死置之度外,生死之间又哪里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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