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一片的宿舍里,我一个人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可不管我如何分析,就是没有想清楚陈朋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他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打开台灯,找出大学上课时的专业笔记,翻看着当年陈朋给我们讲的那些关于罪犯犯罪动机的记录。

    按当时陈朋的讲解,所有的凶杀案都是由一件小事演变过来的,这些小事在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演变到最后却变成了严重的凶杀案。当时我并不知道陈朋的理念到底对不对,或者这只是他的一家之辞。

    不过在接触这些形形色色的罪犯后,我发现他说的不无道理。其实在我们生活中,凶杀案对比其他案件还是少了很多,尤其是恶性的凶杀案,更是少之又少。

    情杀!仇杀!故意杀人!过失杀人!

    这些天我在北江监狱所接触到的凶杀案,似乎都验证了陈朋当年的说法。可是当年有一种凶杀案,陈朋却只让我们自己去思考和验证,那就是---变态连环杀人案!

    他只说了一句话,这是所有学犯罪心理学都想知道答案的凶杀案,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最完美的答案,因为每个变态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们的心理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犯罪动机也是千奇百怪,很多都是正常人觉得不可能或者荒诞不经的,可正是这些不可能的理由,却成了那些变态杀人狂去杀人的真实想法。

    ******

    对于北江市这个相对平静,甚至有些懒散的小城市来说,发生在街边的一起打架斗殴就足可以让很多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谈上好一阵子。

    可想而知,在这个小城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碎尸杀人案,对所有北江市市民的冲击有多么巨大。

    人人自危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北江市市民的心情,因为其他许多凶杀案的凶手,他们的杀人目的和要杀的人都很明确,他们不会对不相干的人痛下杀手。

    然而,在很多时候变态杀人狂的下一个目标是很难预知的,只要他们不是保持着某些特殊的杀人习惯,人们往往很难知道下一个被害人会是谁。他们对目标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也充满了随机性。

    北江大学犯罪心理学的课堂里,对于“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讨论从案发的那刻起,就成了所有学生交流时必备的话题。

    “鲶鱼!你老爸、老妈都是咱们市公安局的,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碎尸案的内部消息,给我们讲讲……”一个个子不高、圆脸的男孩带着一副厚厚地瓶底眼镜,与鲶鱼一起走在去往教学楼的小路上。

    “关于这个碎尸案,我知道的真不比你们多,你也知道我和我爸的关系。平时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沟通,更别说现在这个非常时刻。估计他现在的全部心思,应该都扑在了破案上。根本不可能给我打电话,更不可能跟我透露碎尸案的细节。所以,你想在我这知道一些什么独家新闻就不可能了。”年裕和眼镜男并肩走在一起,笑着对他说道。

    “也是!你爸那么严厉怎么会跟你唠家常呢!要不,一会下课的时候,我们问问陈老师,看他对这碎尸案有没有什么分析。”眼镜男略作思考后,一脸兴奋期待地说道。

    “陈老师不是讲过嘛!所有罪犯里就属连环变态杀人狂的心理和犯罪动机最难剖析,估计陈老师能给你剖析一下,不过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年裕轻轻地说道。

    “怎么?你对咱们陈老师的专业知识有所怀疑?你不是罪喜欢听陈老师的课吗?怎么对他这么没信心?”眼镜男笑着问道。

    “陈老师的专业知识确实很厉害,可是他自己也说过,对于连环变态杀人狂我们不能一概而论,还记得陈老师说过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如果想知道疯子想什么,首先你自己就得是疯子,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疯子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年裕笑着说道。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想知道变态杀人狂为什么杀人,我还得先去杀几个人了?如果真要这样,我先拿你做试验品。怎么样?”眼镜男拉着年裕的胳膊,故意露出一副凶狠恶煞的表情。

    “你可别拿我坐试验品,没被你杀死,先被你恶心死。”年裕笑着打掉了眼镜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就在年裕这些犯罪心理学的学生,还在校园里用自己的想象力猜测碎尸案的时候,北江市公安局的专案组干警却在城北区农贸市场的门市里,对着整整一屋子被害人的那些支离破碎的遗骸进行现场取证。

    这是一间将近两百平的临街门市,与周边很多这样的临街门市相同,面对街道的是一道铁制的卷帘门,进门后是两三米长的木制柜台,柜台上的案板上被陈年的血迹浸染的已经看出木头原有的颜色,大小、深浅不一的刀痕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案板上。

    柜台后面是靠墙而立的两排冰柜,里面冷藏存放着各类牲畜、禽类的肉制品,冰柜上面的货架子上,摆放着各类已经打好包装的各类速食食品。

    后面的储物里,此刻几名忙碌的法医正在进行现场勘查。

    简易的煤气灶上,一个半米高的白钢桶早已冷却多时。白钢桶外洁净如新,可桶里面一层厚厚地油脂凝在最上层,将整个桶里面的汤汁盖在下面。

    一名中年的男法医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一个漏勺试图拨开这层厚厚地的油脂,查看下面的东西。

    “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这么干啊?”中年男法医不得不强咽下一口刚刚返上来的胃酸,对着白钢桶里的被害人头骨喃喃自语着。

    男法医的身后,李婕正带着一名年纪较轻的女法医,对着货架上有些霉变的酱骨头进行现场的痕迹勘查及影像拍摄。

    这已经是第三拨进入现场勘查的法医了,前两拨法医刚进来没多久就跑出了门市,不少人直接在门市外面干呕了起来,一名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女法医,更是直接将呕吐物吐在了来不及摘下来的口罩里。

    年洪站在门市房的卷帘门外,每当法医将现场的人体组织装进证物袋时,年洪的眉头就深锁了一分,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证物袋,年洪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虽然,在几天前火锅店的现场就发现了十一根人的手指,可是年洪却没有想到案发现场会是这种情况。

    此刻年洪看着眼前的场景,并不像一个杀人的案发现场,却像是一片狼藉的厨房,只不过这间厨房里所烹饪的,并不是寻常的家畜和禽类的肉,而是一块又一块的人肉。

    “局长,刚刚问过周边的商铺,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营业了,上次见到这里开门还是月初的时候,大概是11月7、8号左右。”北江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张浩铭走到年洪身边轻声地说着。

    “这家店铺的老板查了没有?”年洪沉声问道,并对张浩铭使了个眼色后,向警戒线外走去。

    “查了!夫妻俩半个月前就失踪了,他的家人还在到处找他们,要不是下面分局的民警觉得这夫妻俩的失踪可疑,又看到咱们内部的协查通告,恐怕一时半会咱们还发现不了这。”张浩铭跟在年洪的身后,小声的说着。

    “什么时候接到失踪的报案?”走到警戒线外,年洪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将手里的烟盒递给了张浩铭。

    张浩铭接过年洪递过来的烟盒,也放到嘴边点燃了一根,说道:“10月30日,这家商铺老板的儿子去报的案。”

    警戒线外整个农贸市场临近案发现场商铺,五十多米的街道全被执勤的民警和警车封锁了,一些围观的市民只能在远处向这边不停地张望着,一些媒体记者夹杂在围观的市民当中,拿着高倍镜头的相机想要拍些有价值的图片,却被身前的执勤民警用身体挡住了镜头。

    “马上调查这对夫妻,并全面了解他们的社会关系,越详细越好!”年洪丢掉手中的烟头,用脚狠狠地将烟头踩灭,对着张浩铭说道。

    “好的!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张浩铭作为跟了年洪将近二十年的老刑侦,很清楚年洪的脾气,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更不用说。

    “失踪人口查的怎么样?”

    “进展不大,近两个月只有两起关于人口失踪的报案,还包括这家商铺的夫妻俩。”张浩铭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就让下面分局的逐户排查,重点是外来的务工人员和独居的本市人。先要弄清这十一个人的身份,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出某些共同点,从这些被害人的尸体上来确认他们的身份,工作量太大,时间也太长。现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MD,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家伙。”年洪咬着牙咒骂着。

    “局长,上边的领导对这个案子很关注?”

    “能不关注吗?这案子的性质这么恶劣,又马上年底了,光是给老百姓造成的恐慌就够咱们喝一壶的,要是年前真的破不了案,我们都得扒皮走人。”年洪一想到自己对省委、市委作出的保证,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没办法这个时候他这个公安局长不冲在最前面是说不过去的。

    三天后,李婕拿着一份刚刚出来的法医鉴定报告,走进了丈夫年洪的办公室。

    根据现场勘查及后期的各类检测,在四处现场共发现十一名被害人,所有人体组织均属于这个十一个被害人,未发现第十二个人体组织的DNA,在十一名被害人中,有十名成年女性,一名成年男性。其死亡时间跨度可能超过一个月。

    再与两起失踪案家属DNA进行对比后,确定其中两名死者身份为案发现场商铺的夫妻二人。其余九名成年女性被害人,年龄均在十五至二十五岁之间。

    另外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所有作案凶器均是商铺内原有刀具,不过上面进行了处理,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一时间,“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陷入了僵局,可是距离火锅店的第一次报案经过过去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正当所有专案组民警都对案情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封快递信件却寄到了北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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