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朝臣在本就极惊虑不安中又遭受了一波皇帝的凶残屠杀洗礼惊吓。原本得意洋洋的济州府兵马都监王欢日子也不好过,应该说是更难过。当然也包括狼狈为奸的知府慕容。

    这对文武怀着无限兴奋期待等着捷报传来,然后轻快的去接收了满梁山的财富和功劳,然后就会有更美好的一切随之梁山到手而必然降临头上,可是,等啊等啊等,等到水泊传来的能恶心死人焦尸烟火味消逝得一点都闻不到了,传到济州城这的什么战火迹相也没有了,却也始终没传来梁山泊的丝毫动静。带队的首将李江没报信过来。

    更不幸的是,王欢着急而特意派去侦察和监控战果的几路心腹家将及探子人手也全都是有去无回。

    到了这时候,王欢、慕容,再乐观再傻也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何况他们都是官场人精,半点不傻。

    因为什么消息也没得到,梁山那边到底怎么个情况,只能完全靠猜。

    必定糟糕了的情况无非是两种。

    一种是去打梁山的官军占领梁山后,集体反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是极有可能。

    毕竟,带队的李江本身就是水上悍匪大盗,招安降了朝廷当了地方重将,却鬼知道他心里对朝廷有几份忠心。极可能对朝廷一点忠敬心都没有。

    那绝对是个凶狂自私只为自己痛快活着的十足十歹徒明白人,又极贪婪狡诈胆大,惯匪成性,只要利益足够大就没什么他不敢干的,一瞅梁山那么多财富那么好的落脚条件,哪还不得顿时红眼一心私吞了。

    若是把梁山的一切老实献给朝廷,立功赚得升了大官,哪又有什么意思?

    如今,大宋物产穷困到高贵至尊的皇帝也没什么好享受的,何况是下面的官员。

    何况这事的功劳首先得归于王欢与知府慕容,带队遭罪冒险攻取了梁山的将领在朝廷眼里充其量不过是条冲锋陷阵的好用点武夫狗,功劳又能换来什么象样的大官?打下个失去沧北军靠山的小小荒野梁山,杀了个山上的沧赵子弟余孽而已,又不是剿灭了田虎王庆晁盖这样的大匪,或是抗击大胜了辽军入侵,立下这一类的朝廷重视的军功。

    没诱人的大官权势荣华风光能肯定指望到,梁山财富落入朝廷以及王欢这些根子硬的富贵人手中,梁山的一切好处被权势者刮分的干净,还肯定远不够分的,那么,象李江这样的以后怕是想吃口梁山传出来的牲畜肉都是没资格的。

    两厢结果一对比,你叫李江这样的大盗明白人如何能不起了背叛官府的私心贪念。

    官兵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样对朝廷没什么真正的忠敬效劳心,一看梁山这么好的地方......据倒霉鬼薛弼带队侦察流传出来的消息说梁山大大不同于其它地方,那是被沧赵家族精心布局改造好的,财富、风景......硬是把一个寻常水泊野山改造成了不次于皇宫大内的人间仙境,而且比皇宫更别有一番美妙和富有,并且是堡垒.......土匪官军贪婪一起,再有李江有意挑唆领导,集体轰然造反了,趁机霸占了梁山泊,取代沧赵老二盘踞在那立寨做了水贼山大王,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啊。

    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是,

    梁山势力并不是官方了解掌握的那么弱,官军去偷袭剿灭梁山却反被剿了,浓烟大火、焦尸味,不是官兵烧掉梁山人尸体,而是梁山人烧杀了官军,而且官军全军覆没,无一人能逃回,全栽在了浩瀚冰泊里,而且王欢和小心眼慕容各自派去的亲信以及探子也全栽在梁山人之手,极可能死得在亢奋快活中却稀里糊涂就倒下了,全成了梁山泊又一批人体肥料。

    不论哪种结果都不是慕容知府和王欢能接受的,也承受不了这种万分亢奋期待却结果完全相反的打击。

    王欢拍拍激跳的心,暗暗庆幸自己太怕死这次才又没冒失急赶去抢战功.......否则怕是也悄然神秘成了人体肥料。

    怕死太好了,混军旅官途的必须怕死才能活得更安全更长久,越怕死反而越谨慎而安全。以后可得好好保持这优点。

    但,要焦虑惊恐极担心的麻烦来了。

    若是李江那贼厮真占了梁山反了,又极了解济州城兵力极空虚,领着土匪军趁虚偷袭打来,洗劫城池再添当山大王对抗官府的所需........这同样不是不可能。城中现在只有几百兵丁,而济州城却是这么大,曾经生活过十几万人也不拥挤,哪防得过来呀?就这么几百个兵哪可能反抗得了四千多凶残对手?只怕没打就吓跑了。

    更可怕的是,连这几百留守城池的官兵也跟着反了。

    只怕李江一来到城下,由守城军的同营甚至同伙的官军反贼一诱惑招呼,守城官兵就快活地轰,合伙了。

    另一个可能更可怕。

    若是梁山反剿灭了官军,然后报复来.......

    赵老二可是极其嚣张凶残胆横的霸道纨绔,孤单在仇视他的京城都敢肆意乱杀人,随手屠杀京城地痞黑帮,杀禁军,杀京城名门公子高官衙内,杀朝廷的人,屠杀更不可得罪的大儒读书人,杀一切敢挑衅他的人,连尊贵的皇族王爷都大庭广众之下整残废了,并且赤手空拳单身闯大内上朝堂教训了堂堂大宋右相和那时正嚣张的辽使,把满朝人包括皇帝至尊在内都羞辱威胁了......泰山打擂更是直接扬言做阎王,这样一个狂徒,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天下人还有谁是他不敢杀的?而且流露出的极度小心眼,睚眦必报,吃不得一点亏,受次得一点委屈,谁得罪了他,他一时也等不得,必凶残暴烈杀谁折磨谁......现在想夺他的立身老巢,他岂能吃下这哑巴亏只反击灭了敢来的官军却不进一步寻仇报复幕后的主子真凶.......

    这可真是要命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一样。

    慕容知府吓得缩在后衙家中瑟瑟发抖,连家门都不敢出,生怕一迈出门槛就会被哪处突来的冷箭什么的暗算掉了。

    王欢是将军却表现得更不堪,吓得差点儿象在边关时习惯的那样当即弃了济州城和差使悄悄逃回京城老家躲着。只是他不能不经过申请和朝廷批准就私自弃职而去。朝廷现在乱哄哄的,皇帝父子都疯了一样正红眼嗜杀不忠的官员,这个时候若是敢露出当官不忠不负责任,后果只怕就不止王欢自己的脑袋保不住,会牵连的整个王家也跟着倒霉.......

    无奈,王欢只得硬头皮坚持职守,也做了应对,赶紧调人手加强保护自己和知府家,至于城内其它官员,比权势不小的通判,就顾不得了,没那么多可靠人手可调用,危难时只能各人顾个人,当然也不能真完全无视其他官员的安全利益,所以,戒严城池,留守的官兵将校全部上岗守城巡逻值班,严厉盘查进出城的.......

    同时再派精干人手去侦察梁山泊。

    必须争取得搞明白到底怎么个情况啊。不能靠瞎猜在这整天盲目的提心吊胆,根本不知到底该防备的是谁......

    快马往京城老家通信汇报糟糕情况,寻求京城的帮助,也是必须的。

    总算没白混这么多年的官,危急时知道最应该怎么紧急措施应对。

    但是,到了这一步,无论做了多么周密的应对,王欢和慕容知府也是如同两朵亢奋怒放的花却突然遭遇千古不遇的猛烈暴风严寒冰包寒流摧残一样灰暗枯萎没活力气了,骨头本就是软的,这下连心都碎了,惊恐焦虑得魂都几乎丢没了.......

    紧急派往京城求助的人,如同去梁山侦察的人再次无声无息不见回一样,也是一去就从此杳无音讯,悄然消失在这个茫茫的严寒冬天里,全被紧盯这的梁山人截杀掉了。

    想和京城及时通气?

    那不可能。

    京城王家这边在亢奋焦急等待着济州这边的好消息,可是殷切期盼中左等右等却没等来好消息,是啥消息也没等来,好的没有,坏消息也没有,但王家却心一沉,他们清楚,没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原本王欢早应该取了梁山传来喜讯的。

    那边必定出了意外.......看来,梁山真未必象外界了解的那样好对付。梁山并不是没了赵廉的庇护就等于断了活路。

    再想想大闹过京城的赵二那气势和能力,王家有人在朝堂亲眼见识过的,那就不是个简单的纨绔,当官玩政治比不上赵廉,但比赵廉无疑更生猛更粗野骁勇能打而且显然更胆大敢干,他领导和盘踞在梁山的势力只怕也不是好招惹的........

    沧赵家的汉子有一个算一个,难道都是那么厉害?

    难道以四五千朝廷特意配备在济州的强徒军却收拾不了没了水泊天险的小小梁山?

    心急下,王家派了精干人手急奔济州查看情况,并且是为了安全保障能达到济州,是一次派了八个亲信好手一齐做伴去的,可是等来等去照样仍然没任何消息......这些人手一出京城城门就被盯上了,到了城外就被杨林的人全截杀了。

    只能眼巴巴干等着“楼上的靴子落地”,这才是最煎熬人的。

    弓引而不发,才是最有威胁力,最令人恐惧的。

    赵岳并不急着报复收拾掉王欢,就是要掐断消息,让济州城这边的小鬼和京城的各种鬼全抻着脖子等“靴子落地”。

    冰封水泊成方便潜入的陆地,梁山也不怕人偷袭打来。

    梁山人尽可从容欢乐过这个好年。胆敢来犯的只是给梁山的年增添些意外的刺激。这的主体人群是坏蛋,不是习惯和只想平安无事的寻常人,过年闲得无聊,能杀杀人放放火,只会年过得更开心痛快,更能感受到梁山家的妙处和珍贵。

    京城中,和王家类似忧虑焦急的还有个石家。

    兵部尚书石肤心痛侄子石符练的惨死和由此造成的巨大门楣耻辱和利益损失,内心极度仇视赵岳家,处心积虑要报复毁灭沧赵家族,发誓赵廉死后决不让沧赵有一丝血脉还能留存人世,并且在贪婪梁山财富同样想除掉赵廉一雪皇家耻辱的父子皇帝默许支持下,他派了有出息的武将宝贝儿子石宝明亲自去了东昌府任兵马都监,并且利用国难后朝廷大力调配整顿全国地方厢军驻军之便,特意从地方军中抽调了精勇人手组成五千东昌悍徒军,时刻准备着赵廉没了这一天到来时能强势有力一举收拾了梁山。当然也是为他家和主子皇帝家抢到梁山的那些牲畜.....那是如今最宝贵的财富,比什么都值钱。

    石家和王家不同。

    王家是开国勋贵将门,却选择走更风光体面更有前途也更安全的文官路,结果却是纨绔辈出,沦落个文不成武不就,两样都是半吊子,混文官的考不上进士,只能靠蒙荫进官场当小官吏慢慢混,在这一代时没有一个是能混成事有象样重权的,就连王家现任家主也只是混了个体面却没什么实权的四品朝官,其他子弟更不行了,老一辈的充其量是在武老本行混个禁军空名大将,没军权,就是挂个名头混俸禄勋贵体面。从武的,下到地方有了实权的就是王欢一个。王家视为最有将才最能有出息的就是王智慧,却也仅仅是归皇城司管的皇宫守殿班值长,说是将军,实际就是个带队站岗的兵头,也没什么军权,还被赵岳闹金銮殿时当众欺负小孩一样随意教训了,丢尽脸面不说,还受伤了,成为本就鄙视武夫的士大夫口中的笑柄,士大夫们遇见了王家家主时不时会以关怀的语气调侃几句,你家统帅大才宝贝王智慧伤好了没有?

    王家和沧赵之间的仇恨更深了。

    但王家文武权力都太有限。

    王欢就算能紧急求助到了家里,王家能帮的也太微弱无力,急切间救不了王欢。他们本就是在布局赌一把........

    石家始终走的是武官路。

    石肤是现任兵部首长。兵部军权小,被枢密院压制着,但管的就是地方厢军,不但能在兵力上为石宝明配备尽可能好的,而且有能力在危急时迅速调动兵力帮石宝明一把。

    没有这点优势和把握,治军没啥能力,但混官场却绝对老奸巨滑有能耐的石肤也绝不敢派宝贝儿子去对付梁山。

    但就算如此,石家也和王家一样在京城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空忧思瞎分析猜测干着急。

    杨林同样放过了石家通知石宝明对梁山动手,却同样掐断了此后的联系。

    石肤派了几波人手去东昌府查问情况,却始终毫无音讯,不禁大为忧虑宝贝儿子会不会栽在赵岳之手已经死了.......

    这是诸贼和梁山的第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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