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晗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边上一个玉石榴摆件朝许勉使了个眼色。

    许勉笑着疑惑道,

    “这铺子是邵家旁支媳妇的?不是听说是个江南商人的?”

    掌柜的摇摇头,道,

    “这话可不好乱说的,这铺子可是姓郑,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可和什么江南商人没半点关系。”

    从玉器铺子出来后,许晗又走了两家她记得的铺子,无一例外的都变成了邵家旁支郑姓媳妇的铺子。

    回到王府,许晗拿出几张契书交给许勉,

    “这是几间铺子的契书,你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些庄子,铺子跟当年有什么不同没有。

    还有,你再好好查查那个什么郑氏这几年来名下产业的变化,什么时候置办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银子,越详细越好。”

    她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金桂树,好半响才接着道,

    “查一查大少夫人名下产业这几年的变化,也是越详细越好。”

    她不缺银子,而且大哥当初置办这几个铺子,是另有用处。

    从前她在蜀地,那些人不能见她,可她回京城三年,不见任何人上门来找她。

    想到自从盈姐儿被接去正院,就一病不起的大嫂。

    邵家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探病。

    她也该去看看了。

    邵氏的院子竟是难得的热闹,远远的就听到一道尖利的女声在说话,

    “如今您是贵人,是不知道市井里的艰难,收成也罢,生意也罢,就没个好的。”

    “咱们的还算好的,亏了点点,京城好几家那是快要卖庄子,铺子才能过下去。”

    许晗心头微动,还真是巧了。

    “给世子请安。”

    廊下的丫鬟见她来了,忙上前给她请安。

    里头的人听到丫鬟的声音,交谈声戛然而止,“三弟来了,进来吧。”

    许晗进了屋子,里头坐着一位穿戴普通,气度极好的少妇,迎上许晗的目光,脸上都是笑,眼神里却看不到笑意。

    “这是我娘家嫂子,姓郑,我一直病着,又要照顾盈姐儿,没精神打理嫁妆产业,就托给了四哥打理。”

    邵氏坐在上首,手捂着胸口,说到嫁妆产业一脸厌恶的样子。

    郑氏笑了笑,“虽然说有下人帮着,你四哥可真是耗费了好大的力气和精力去管。”

    “那真是谢谢这位嫂子了。”许晗朝郑氏拱拱手道谢,“嫂子一大家子,还替我大嫂打理这些琐事,也就是一家人才肯这样帮忙。

    一两银子都不拿就帮这个忙,要是放在外头,请个管事那真是要花不少银子呢。”

    她的话把郑氏说的脸色涨的通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许晗笑眯眯的看着郑氏,拿了钱帮人打理产业,不管怎么费力那都是应该的。

    “四哥家里人多,这些产业交给外人总不放心,我就比给外头多了一分利,这样,四哥和四嫂也能过得松快些。”

    邵氏细声细气的解释道。

    许晗忍着笑,一脸恍然的点头。

    郑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突地站了起来,

    “我家里事多,这一年的账本都在这里,我走了。”

    许晗道,“郑嫂子且慢,既然大嫂说是将产业交给你们打理,怎我听说好几个铺子都成了你的了?”

    郑氏那脸更白了,猛然转头看着邵氏咬牙道,

    “世子爷,虽然我们人微言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那铺子是你大嫂让我管的,这些年可是一清二楚,不信,你问问你大嫂。”

    许晗默然看着好像病又加重了的邵氏,以及抬着下巴,傲然而立的郑氏,轻轻掸了下衣袖淡淡地说道,

    “大嫂应该知道,大哥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留下的东西,在我心里也是重若泰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周全。”

    “大嫂的嫁妆爱怎么用怎么用,爱怎么送怎么送,我无权置噱,至于其他的……”

    她没再往下说,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郑氏。

    本来,她是没想和邵氏撕破脸皮的,但在盈姐儿的事上,就能看出她其实是个混不吝。

    如果不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她还以为自己在耍花腔呢。

    不管那几间铺子是怎么到大嫂手中,又是如何变成郑氏的。

    今日之后,她们应该都会有所动作,到时她也有迹可循。

    邵氏厌恶的看了眼许晗,她成亲一年,丈夫就去了,可那一年,满耳朵都是许晗的名字。

    丈夫对这个弟弟,比对谁都好,当年她有孕,都快死了的他都没高兴过。

    只是和婆婆一起,满心满眼的为这个弟弟打算。

    郑氏气冲冲的走了,邵氏则是看起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晗哂笑,“大嫂既然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看了看桌上的账册,走了。

    傍晚,许晗去正院陪镇北王妃徐氏用膳的时候,问道,

    “娘,当初大哥去的时候我不在京中,大哥身边不是有两个嬷嬷吗?后来去哪了?”

    徐氏放下手中的筷子,好一会才道,

    “两个嬷嬷都自请出府去了,一个在庄子上,一个脱了籍带孙子去了。”

    那样的凑巧吗?

    “怎么没留下来服侍大嫂?”她顺口问了句。

    徐氏呆了呆,是啊,为何没有留下来呢?

    那两个嬷嬷一个是王府的家生子,一个是自己的陪嫁。

    当时失去儿子,她满心满眼都是痛,两个人一同来说要出府,她也没多想,就放了出去。

    后来疑惑暄儿的死因,也查过那两个嬷嬷,没查到什么,她也就放到一边去了。

    这些年,时而也有赏赐给她们。

    许晗皱着眉头,大哥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太医当时说过,只要好生调理,看着儿女成亲都是可以的。

    偏偏,英年早逝,那档口,还急慌慌的送她去蜀地。

    她看了眼徐氏,垂下眼皮,只觉得心里愤懑憋屈的难受,眼睛更是酸涩。

    大哥的死,必定是人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依然没有发作出来,也就是说她也还没查清楚。

    否则,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的呆在王府。

    翌日,是她休沐的日子,从镇北王那里请安回来后,就见许勉带着一个小厮等在院子里。

    她认得那个小厮,是于东平身边的,时常会送些东西到金吾卫。

    见到她,那小厮带着哭腔,噗通一声给许晗跪下,求道,

    “许世子,还请你快去救救我家公子的命,再不去,他大概要被断手断脚了。”

    许晗被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于东平是不是又去赌坊了?欠了大笔的银钱所以被赌坊给追债。

    既然这样,那小厮也不该来找她啊,还不赶紧回永安侯府搬救兵?

    那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道,

    “今日是七星楼三月一次的文会,我们公子也去了二楼喝茶,没想到碰到五皇子和几个世家子。

    其中承恩公府三少爷和我们家公子是死对头。两边不知怎么起了冲突。

    一来二去的,竟然用今日文会的头名来打赌。谁输了谁就自断一臂。”

    许晗闻言,有些无言,于东平的性子大大咧咧的,爱凑热闹,只是,人家文会的头名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小厮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横流,可怜巴巴的合着手掌求她救命。

    许晗无奈,只能苦笑着跟小厮去了七星楼。

    七星楼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今日是三月一次的文会,更是热闹非凡。

    这个文会很有名,因为只要在文会上崭露头角的学子,无论是否中进士,都会得到朝廷的破格录用。

    是以学子们真是挤破脑袋要在这个文会上出名。

    她看了看门口拦着的小二,问于东平的小厮,

    “这里如果没有帖子,就是皇子也进不去,你有帖子吗?”

    小厮垂着头,没说话。

    许晗叹了口气,她本也没打算上去,正打算让小厮去将于东平叫下来,就见身后有马车停下来。

    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挑开,然后就是一身白衣的萧徴从马车上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许晗,摇着扇子走过来,

    “许世子也来参加文会?那在下可要好好的一睹世子的文采了。”

    许晗不想和萧徴有什么牵扯,给小厮使了个颜色,

    “你去将你家公子叫下来。”

    不等小厮接话,站在一旁的萧徴不由得挑眉,笑的有些恶劣,

    “哦?许世子原来没帖子吗?不如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带你进去……”

    许晗闻言皱了皱眉,从前她比萧徴要大那么一个多月,有一次,她打赢了他,然后勾着他的下巴,

    “小徴徴,要不叫一声好哥哥,我就将我霍家的绝技传授给你?”

    彼时,萧徴死也不肯叫,输了就回去练段时间,再来挑战她。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轮到萧徴让她叫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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