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武泉县城。

    “主公,徐将军来信。“

    “哦?!”项敖接过亲卫递来的书信打开细读。

    “传令徐将军,鲜卑攻伐一事由徐将军自行定夺便可,无需请示。”项敖阅完书信,极为满意的点头向亲卫下令道。

    “诺!”

    “元直如何道来,竟让主公如此安心?”戏忠在旁极为好奇,戏忠曾向项敖献策攻打鲜卑,而项敖也同意,若不是诸事耽搁,早就实施。此次徐庶回营,请命出征鲜卑,让戏忠之前的献策化为乌有。虽然戏忠并未表现有任何不满,但是心中还是有些许膈应,心底对徐庶更多也是不服。

    只是项敖平日里的威望,加上项敖对戏忠一直都极为重视,戏忠才表现得如此从容,听从项敖安排。待戏忠接过项敖手中书信,细读完徐庶的计策之后,戏忠服气不少,心中些许不满也抛之脑后,对徐庶此次攻打鲜卑的过程期待不已。

    “元直兄大才,忠不及!”戏忠一声叹气,叹服道:“若是按照忠之前策划,先灭围住受降城的鲜卑大军,在突袭围攻武泉的轲比能,即便全力封锁消息,以轲比能之才,定然也会发现端倪,要么有所准备,要么直接北遁,吾北域想要清除鲜卑祸患恐怕是日不少。“

    “不曾想元直兄不仅大才,更是胆识过人,设计直接大军主力与轲比能主力相争。只要拿下最为势众的轲比能,以吾鲜卑如今数万兵力,突击受降城和颓当城并非难事!”

    “绍倒是佩服元直胆识,竟然以步度根为引,施计苦肉,设计轲比能,当真了得!”胡昭也是感叹说道。

    “孔明、志才不必如此颓唐!”项敖在旁轻笑说道:“吾等未曾想到如此突破鲜卑,不过是长时与鲜卑对战,已习惯骑兵直面征战,忘却太多昔日曾学计策,未能学以致用。徐庶此次新归,数年来各处探究的学问得以立马证实,思维豁达乃是自然。”

    “即便如此,元直也胜忠良多也!”戏忠神情仍是有些许低迷道:“忠投效主公,未能替主公分忧,忠惭愧!”

    “绍也心中有愧!”

    “哈哈...”项敖见状朗声笑道:“人各有所长,如今元直立大将军之志,必然要悉军略,临机应变,谋划战场。然孔明眼光独到,善民生政事,何故与元直比划临阵机变?志才学识高绝,对天下大势更是洞悉,对于战事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为何以己之短比元直之长?”

    胡昭、戏忠闻言一愣,心中皆是暗叹:对呀,各有所长而已。“谢主公提点!”二人想明白之后,恍然的同时,更是显得愧疚。

    “人无完人,若是吾万事皆知,万事可为,吾还需汝等帮助作甚,一人便可治理北疆,治理天下尔!”项敖扶起拜服的二人,柔声说道:“众人划桨,方可逆水行舟,日后切莫妄自菲薄。”

    见二人脸色稍好,项敖也不再多说,三人继续饮茶议事。

    “主公信任将军,此次攻伐鲜卑,更是以步度根将军为先锋,还望将军切莫让主公失望才是!”徐庶此时已在武泉领兵,准备袭击轲比能。

    “徐将军请放心!步度根虽不懂太多事理,但近年来冠军侯如何对待投效的鲜卑,步度根皆是看在眼里。君候如何对根,根也是心中有数。根虽不是英雄,但也知为人之道,有恩必报!”步度根脸色真诚,笃定的说道。

    徐庶闻言,赞赏的拍了拍步度根肩膀,欣慰的笑着。即便如此,徐庶仍不太放心,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兵有走者,有弛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之灾,将之过也。夫势均,以一击十,曰走;卒强吏弱,曰弛,吏强卒弱,曰陷;大吏怒而不服,遇敌怼而自战,将不知其能,曰崩;将弱不严,教道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凡此六者,败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此次出兵,徐庶新归,徐庶最后担忧的便是上述六者之中的崩者。大吏怒而不服,遇敌怼而自战,将不知其能,曰崩。若是将帅不合,遇敌不能统一调度,甚至各自为战,稍有不慎,全军皆崩。崩兵如同地震、海啸,排山倒海一般,势不可挡。

    为此,徐庶多日来更是游走于各个军营之中,慰问将士,看望士卒。尤其是昔日鲜卑首领之一,步度根。多日交流,虽然步度根也表现出强烈归附北域,听从项敖的意愿。但是如此大战,徐庶不敢有丝毫懈怠。各种隐患尽量排除。

    不甚放心的徐庶,在得到步度根肯定的答复之后,更是命令项敖派遣跟随徐庶而来的亲卫,以保护步度根性命为由,暗执步度根大营的虎符,随时监督。

    诚然,步度根也非庸人,定然知晓徐庶遣人随行的用意。但是步度根并不抵触,毕竟他说熟知的汉军当中监军一职也是常有。况且徐庶并未说明,也是给了步度根不少脸面。再说,派遣来的十数亲卫步度根可是在项敖身前见过,勇武不凡,皆是以一当十之辈。如此亲卫放置到步度根身边,让步度根对之后随计伪叛北域,入营轲比能性命安全不少。

    很快,武泉县外驻扎的军营一阵大乱,数个军营之间更是互相攻伐,战斗极为激烈。残臂断肢的士卒不在少数,北域大将徐庶更是身中箭矢,受伤不轻。之后便有千余鲜卑从武泉之外的军营叛逃而出,不少鲜卑逃离之时被汉军追杀。逃出的鲜卑几乎人人带伤,满身鲜血,好一副惨烈之状。

    ”轲比能,吾等皆是鲜卑族人。即便吾步度根之前识人不明,误入北域,难得不能给吾步度根些许忏悔机会?“

    此时汉内长城之外,轲比能所领数万的军营之外,步度根带伤,在营外大声质问。

    “哼!鲜卑叛徒,还想进入本单于之营?”轲比能望着营外显得极为凄惨的步度根,虽然语气愤怒,但脸色却显得些许高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昔日的步度根与轲比能在檀石槐死后,各自为争夺单于之位大打出手,之后步度根降汉,轲比能更是被逼得走投无路,领着数千族人流离失所。若不是昔日鲜卑中部大人慕容博救助些许,别说轲比能今日能够得势,荣回一方部落首领,恐怕早已成累累白骨。

    轲比能如今最为恼恨的,便是当初步度根降汉。不仅丢了鲜卑人脸面,更是差点让轲比能身死。此时难得见步度根受难,轲比能心中定然畅快。

    “根也是想部落百姓能够活下去,才受北域项敖蛊惑,还望轲比能单于惜往日同族情分,收容吾部残余族人!”步度根努力让自己显得羞怒,语气也有些许羞辱说道:“若是单于恼恨根昔日抛弃其余部落,投降北域,根可一死以泄单于之愤。之后望单于能够收容吾族人,照顾一二!”

    “哈哈哈...”轲比能哈哈大笑,心中畅快无比。轻蔑的看了眼步度根说道:”吾等皆是鲜卑,理应相互招抚,只是本单于仍是担心日后恐有变化。今日收留步度根单于也不是不可,只需单于宣布解散昔日部落,并入本单于部落便可。不过,还希望步度根单于能有些许诚意!“

    “单于,怎能解散部落,若是如此,吾如何向鲜卑交代!”步度根闻言,努力让自己五官显得扭曲,愤恨的说道。

    “若是不能,本单于也爱莫能助!”轲比能本就未曾打算收容步度根,脸色显得毫不在乎。

    “加派巡逻,严密防守,不可让任何人靠近大营!”轲比能大喝下令,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步度根着急的喊出声了,阻止轲比能离去。

    “不知步度根单于还有何赐教?”

    “吾...吾可以解散部落,还望单于怜惜吾等族人!”步度根悲愤的大吼。

    “哈哈哈...步度根单于还是未曾变化,爱惜部落子民!”轲比能哈哈大笑说道:“既如此,本单于念往日情分,收容汝等!”

    “谢过单于!”步度根闻言,大松一口气,只要能完成徐将军计谋便好。便领着数百兵马,准备进入轲比能大营。

    “等等!”轲比能喝止步度根等,脸色带着戏谑道:”汝可否望了,本单于说过,要有诚意!“

    步度根闻言,眉头深皱,抱拳问道:“不知单于何意,根不明也!”

    “既然要有诚意,便要行臣服之礼!”

    步度根闻言,抬头双眼大瞪,愤怒的望着轲比能,嘴唇颤抖不已。轲比能见状,也未催促,淡定的望着步度根。

    步度根矗立在轲比能军营之外,浑身颤抖。思讨良久之后,深吸一口,显得极为颓废,眼神更是毫无斗志一般。之后,步度根直接双膝跪地,缓缓的向轲比能伏首拜道:”根拜见轲比能单于!“

    “单于,不可!”身后不少鲜卑之人见状,脸色急变,更是大喝劝阻。

    步度根听闻身后鲜卑族人大喝,并未起身,朝背后抬起手阻止道:”鲜卑各族,凡有臣服,皆行此礼,汝等不必多劝!“

    身后一众鲜卑人闻言,停下脚步,愤怒的望着轲比能。然而众人未曾见得的步度根脸上,却是一脸狠厉,五官扭曲,心中更是对轲比能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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