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不好意思,最近有些感冒。哧~~~”程思危掏出一面脏兮兮的手帕,擦了擦流出的鼻涕,“这份菜单是谁制定的?会定期更换吗?”

    安妮皱了皱眉,作为一名长期为顶级富豪服务的生活助理,她对面前这个亚裔男人的粗俗举止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菜单每周都会更换,每周厨师会根据先生的口味和营养师的建议,制定出三份菜单。食材都是按照时令进行采购,这里是全部的供应商名单。”安妮不动声色的把一张纸推给程思危,“程先生,如果您有其他需要,可以向凯尔提出,他会尽快给你回复。”

    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程思危当然听懂安妮的言外之音,接过安妮提供的文件,站起身:“好吧,安妮小姐,如果您还能想起什么疑点,欢迎随时和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说罢,程思危从风衣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安妮,带着助手转身离开。

    “对了,安妮小姐。”刚走到门口,程思危又回头道,“我记得您的工作记录中,在两个月前,更换了三家供应商,其中包括中央空调的维保单位,是这样吧?”

    安妮一愣,点了点头:“是,因为之前的维保单位被收购了,他们的母公司重新和我签的合同,有问题吗?”

    “不,没问题。”程思危咧嘴一笑。

    “呼~”刚出门,程思危就点上了一颗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程,你认为有人在食物中下毒?”一直跟在程思危身边的年轻黑人好奇道。

    程思危摇了摇头:“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不过,我认为食品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年轻黑人眼中闪烁着兴奋:“为什么?”

    程思危沉吟道:“我们这名雇主的安保工作做得相当到位,所有食品供应商都做了建档跟踪,从采购到入口,至少经过了三道检验,啧啧,到底是大富豪,吃个饭都这么麻烦。不过,这种严密的检验流程,也把食品的危险性降到了最低。”

    “中间环节越多,被人做手脚的机会也更多。”年轻黑人反驳道,“万一中间有人被买通了呢?”

    程思危呵呵一笑:“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你想一想,如果有人能这么做,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下更猛的毒,彻底干掉目标,这样不是更干脆吗?又何必做这么多手脚?”

    “更何况,雇主在这两个月,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居所吃饭,其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各地应酬,嫌疑人又是如何锁定他的行程的?”

    年轻黑人哑口无言,眼珠转了转:“那会不会根本没有人想要害他,只是他自己疑神疑鬼?你知道,这些有钱人都很怕死。”

    程思危掐灭手中的香烟,随手一弹,把熄灭的烟蒂弹进垃圾桶,拍了拍年轻黑人的肩膀:“走吧,詹姆斯,去下个地方。”

    程思危六年前因某些原因孤身一人从宝岛移民到美国,在洛杉矶圣盖博经营一家规模不大的私人侦探事务所。

    之所以说规模不大,是因为这个事务所只有他一个人。黑人小伙儿詹姆斯,是他并不正式的助手。

    和一般的私人侦探不同,程思危很少接出轨偷拍、找狗寻猫之类的业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侦探,活跃在都市的隐秘角落。

    三天前,程思危的一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笔业务,酬劳丰厚,调查内容却很奇怪,让他寻找雇主维生素B12缺乏的原因。

    这不是医生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找侦探?

    程思危当然不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雇主虽然没有透露身份,但他早就从各种蛛丝马迹中猜测出来,对方正是这两年风头正劲的科技新贵——Zack。

    有些意思。

    “OK,走吧。”程思危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把天花板的通风罩重新装回去,对詹姆斯说道。

    “去哪?”詹姆斯一头雾水。

    “车库。”程思危简短的说出两个字。

    “哇哦~”车库的卷帘门刚刚开启,詹姆斯便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

    “这分明就是个仓库!”詹姆斯四处打望着,啧啧称奇,“我还以为到了某个车展,乖乖,1、2、3、4。。。。。。不下二十辆车!那是什么!?F1赛车吗?”

    上千平米的车库中,整齐的停放着超过二十辆汽车,大多都是跑车,其中还包括一辆法拉利的F1。

    程思危一脸冷静的表情,翻开从雇主处得到的资料,眼光四处搜寻,“7Z007,找到了,法拉利F550,两个月来,雇主主要开的就是这辆。”

    程思危的脚步在这辆明黄色的法拉利F550身边停了下来,用手指敲了敲车身尾部的发动机盖板,抬头对詹姆斯笑道:“想不想试试?”

    詹姆斯吓了一跳,跃跃欲试,“可以吗?我的天,这可是法拉利最新款。”

    程思危从车旁的置物柜上摘下钥匙扔给詹姆斯,自己先跳进了副驾,“你路况比较熟,你来开车,上高速跑一圈。”

    詹姆斯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乐的屁颠屁颠的接过钥匙,又从车里找到一盘老鹰乐队的磁带,音量开到最大,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引擎声中,黄色的法拉利F550如同离弦之箭,窜出了比弗利山庄。

    “哦呼~~~”上了十号公路的詹姆斯放下顶篷,感受着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放开方向盘,高举双手,“我是世界之王~~~”

    “我刚刚看到一辆警车。”程思危一句话就让詹姆斯老实了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詹姆斯露出两排白牙:“那还用说,你没看到刚刚那个妹子看我们的眼神吗?”

    “我是问你这车怎么样。”程思危毫不客气道,风声和引擎声太大,以至于他都是用喊的,“你不是经常说只要听听引擎,就知道是什么车吗?”

    詹姆斯不以为忤,双手有节奏的拍打着方向盘:“嘿,老兄,别这么严肃。这可是法拉利F550,就算不改装,也是世界顶级的跑车,3.5秒就能提速到六十英里,更何况还改过。嘿,看到没,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排气管就会喷火了,想体验一下氮气加速的感觉吗?”

    还没等程思危回答,詹姆斯便打开了氮气加速的开关,没想到,却毫无动静。

    “没加氮气吧?”詹姆斯挠了挠头,一脸遗憾。

    程思危用点烟器点上一根烟,“OK,回去吧。”

    詹姆斯一怔,意犹未尽,“这么快就要回去?”

    程思危伸了个懒腰:“回去。”

    ————————————

    “这辆车的改装费至少是这个数。”詹姆斯一只手抚摸着F550的引擎,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啧啧赞叹,“估计都能再买一辆保时捷911了。”

    “查一下氮气加速系统的走线。”程思危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不停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好。”詹姆斯和程思危合作久了,看到程思危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已经进入了探案模式,当即不再说废话,聚精会神的弯腰排查起来。

    “奇怪。。。”詹姆斯直起腰,眼中充满了疑惑。

    程思危眼中精光一闪:“有什么发现?”

    詹姆斯耸了耸肩:“这套N2O系统我没见过,不过,其中应该有管子接错了,你看,这根管子接在了内循环上面,只要车一启动,N2O就会缓慢释放,所以,刚刚我们试N2O加速的时候,没起作用,N2O早就跑光了。”

    不出所料。

    程思危眯了眯眼,掏出相机,对着N2O加速器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

    “彼尔德先生,这是我的调查报告,按照之前的约定,请你们在三天内支付三万五千美元的尾款。”程思危把手中的文件夹推到托马斯面前。

    “有什么问题吗?”程思危见托马斯只是看了看表,没有打开文件夹,随口追问道。

    托马斯微微摇头,刚想说话,却马上站起身:“老板。”

    程思危一回头,看到一名身穿T恤的短发华裔年轻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程先生,你好。”华裔年轻人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请坐。”

    程思危眉梢微挑,重新坐回沙发上。

    果然是他,世界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收购了苹果的Matrix所有者——Zack Chang,张晨。

    张晨没做多余的客气,翻开程思危的调查报告,翻了几页,目光微凝:“N2O?一氧化二氮摄入过量?”

    “是的,先生。”程思危耸了耸肩,“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我们都知道,经过液氮加速改装的汽车,用的加速剂就是N2O。您的那辆法拉利上就有类似的改装。不过,这个东西还有另外一个称呼。”

    张晨微微皱眉:“什么?”

    “笑气。”

    程思危嘴角微翘。

    “短时间吸入大量N2O,会让人产生精神愉悦,甚至大笑,偶尔一两次,对人体没什么害处。但如果长时间低剂量摄入,会对人体的神经系统和内分泌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其中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造成维生素B12无法吸收。”

    “你是说,这是由于我改装了汽车造成的?”张晨聚精会神道。

    “不。”程思危咧嘴一笑,“您的那辆法拉利,的确会缓慢向车内释放N2O,但我查了您的行驶记录,每天开车时间并不长。”

    “在您卧室的空调管道上,我发现了这个。”程思危从文件袋中抽出几张照片,黑乎乎的背景上,能够看到几个四五十公分直径的罐子,“这里面,都是N2O。”

    “我想,这家TOPS楼宇设备公司,您可能需要多关注一下了。”

    啪的一声,程思危点上了一支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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