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女人听到这句话都会不由的生气,叶小姐也不例外。

    可是就在她的怒气刚生出,宫本信一又说,“你是天宫里的仙姑,我的刀又怎能杀的了你。”

    叶小姐淡淡的笑了笑,“可我还是想杀你。”

    宫本信一摆了摆手,又躬身一礼,边上的人已彻底离开,他并不喜欢牺牲自己的势力,遇到这样的高手,走才是上策。

    他自己也在一步步后退,织田左花已不知到哪去了。

    这人的算计忽然变得像是狗屁,什么算计,什么轰天雷,什么都是狗屁,这人也许只是个狗屁而已。

    叶小姐并没有杀了逃走的人。

    她盯着网子里的两人,忽然说,“谁是唐猛?”

    唐猛看了看大力丸,大力丸笑了,他笑的很不服气,他不服气的时候总想搓搓别人的锐气,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知道这人一定是个高手,但他却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步,如果他这人高到什么地步,那种不服气也许就会消失。

    大力丸忽然说,“我就是唐猛,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说出,非但令唐猛大吃一惊,也令宫本信一吃惊。

    宫本信一微笑,“那个不是唐猛,他是扶桑人。”

    “我不信。”叶小姐笑了笑,又说,“如果他不是唐猛,又为何说出自己的名字,难道在寻我的开心?”

    大力丸忽然大笑,他说,“你说中了,我的确是在寻你的开心。”

    他喘息着挥出一拳,重重打在这女人的小腹上,他脸上都已现出愉快的神色。

    宫本信一脸色变了,他知道只要大力丸出手,必会受到很大的重创。

    唐猛也不由暗暗忧虑,他也看得出这女人并未寻常之辈。

    “咯”的一声。

    叶小姐没有动,大力丸冷汗如雨滚落,脸已扭曲、变形,他抱住拳头后退了两步,忽然倒下。

    他竟已晕眩了过去。

    宫本信一面如死灰。

    他见过被打的人,却没见过这么被打的,他说,“你杀了他。”

    “你看到我杀了他?”叶小姐冷冷的笑了笑。

    宫本信一闭上了嘴,他觉得这句话说的很不高明。

    叶小姐不再看这人一眼,瞧着唐猛,“你就是唐猛?”

    “是的。”唐猛点头,又说,“贵干?”

    “杀你。”叶小姐淡淡的说着。

    唐猛的呼吸几乎已停止,他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试剑。”

    唐猛勉强自己又说,“我并不认识你,你何必唑唑逼人?”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女人的对手,就算自己的体力在巅峰状态,也绝不是这人的对手,至少他做不到将大力丸击出的那一拳力道震散,又将大力丸的拳头震碎。

    天底下也许没有人能做到,宫本信一说的没错,这个人并不是人。

    宫本信一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慢慢的后腿然后想逃走,唐猛当然也知道了这一点,但他又有什么法子能阻止这人逃走?

    叶小姐忽然说,“我并不介意杀一个受了伤的唐猛。”

    这女人的确不介意杀一个受伤的高手,她杀白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唐猛没有说话。

    “你可以说说遗言。”叶小姐又说,“你有什么遗言,我一定帮你完成。”

    唐猛目光落到宫本信一躯体上,久久才说,“杀了这人。”

    叶小姐点头。

    剑光一闪,唐猛骤然石像般倒了下去,躯体上没有伤痕,嘴角鲜血吐出的更多。

    “好一个铁布衫横练,果然不错。”叶小姐笑着转过身凝视宫本信一。

    宫本信一纵身掠起,忽然看到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大人一个孩子,孩子握剑刺出,剑锋骤然刺进他的躯体。

    这孩子距离至少有两丈远的,可是剑光顷刻间已刺了过来。

    宫本信一的脸色忽然变形,倒下去时,目光中露出难以形容的惊讶、不信之色。

    白小叶将剑锋拔出,就出奇的瞧着叶小姐。

    叶孤云慢慢的走了过来,瞧着这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始终看不出来。

    叶小姐瞧着叶孤云,“阁下怎么称呼?”

    “叶孤云。”

    叶小姐的脸不由轻颤,这名字本身仿佛就带着逼人的杀气。

    “贵干?”叶孤云淡淡的说着,眼睛却已上上下下瞧了几次。

    “找人试剑。”

    “很好。”叶孤云又说,“我也许就是最好的试剑人了。”

    叶小姐慢慢后退,刚刚那种逼人的杀气似已消失,她说,“我可以找天底下所有的剑客决斗,但我绝不会找你决斗。”

    “为什么?”叶孤云不明白,他看得出这女人并非寻常之辈,所以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叶小姐并未回答这句话,而是说了另外一句可怕的话,她说,“我可以找白云决斗,也可以杀了他,但是我绝不会跟你决斗。”

    白小叶吃惊,忽然追问着,“你跟他决斗过?”

    “当然决斗过。”叶小姐又说,“而且我已将这人杀了。”

    白小叶的手忽然握紧,骨头都在不由咯咯作响,久久才说,“你杀了白云?”

    “是的。”

    叶小姐点头。

    白小叶咬牙,忽然说,“白云就是我的老子,所以你

    死在我的剑下,并不冤枉。”

    话语声中,掌中剑骤然刺出。

    剑光一闪,到了叶小姐的手里,叶小姐躯体不由轻颤。

    “好快的剑!”

    叶孤云吃惊住,能一把将白小叶刺出的剑接住,这样的人并不多,江湖中也许不到十个。

    “但是还不够快。”白小叶的手忽然一抖,剑锋缩了回来。

    久久他咬牙忽然说,“我杀不了你。”

    “也许我可以杀了他。”叶孤云已到了他边上,冷冷瞧着叶小姐。

    叶小姐身子后滑,到了两丈远,凌空一翻,已消失不见。

    白小叶吃惊的瞧着剑锋,似已不信有人能将自己的剑封住,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就在这女人捏住白小叶掌中剑时,他的手臂几乎已在发麻、刺痛。

    “这个人有点奇怪。”

    “是的。”叶孤云又补充说,“这人也很可怕,你看出来没有?”

    白小叶点头承认,他的一生中除了见到自己爹爹将掌中剑封住,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慌,久久才说,“他真的杀了我爹爹?”

    “没有。”叶孤云立刻又解释着,“据我所知,江湖中有把握能杀了白云的人,也许只有一个,可惜这个人已死了。”

    “谁?”

    “归西人。”他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时,竟也露出歉疚之色。

    他始终无法弥补归红的痛处,这也许是她最大的痛处,他想到归红,心里不免一阵刺痛,他想到了自己身受重伤差点死翘翘的时候,是被她一手救活的,为了他自己,归红几乎被鬼大夫霸占。

    想到这件事,叶孤云不由一阵刺痛。

    这个时候白小叶静静瞧着叶孤云,忽然说,“叶先生在想归红?”

    叶孤云点头微笑。

    他面对孩子的时候,从不喜欢吝啬自己的笑意。

    白小叶垂下头,久久才说,“我们一路找寻我爹爹,并没有一丝收获,可是刚刚那人......。”

    “我们应该去问一问扶桑浪人,也许他们知道你老子的去处。”

    他们说找就去找,

    街道上安安静静的,来来去去的人并不多,家家店铺生意仿佛并不是很好。

    几个浪人伏在酒楼里喝酒,瞧见他们的架势,仿佛可以喝到天荒地老。

    他们喝的很开心,一点都不知道死亡即将要降临。

    两个人从外面慢慢走进来,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孩子虽然还很小,但掌中剑却握得很紧,仿佛时刻都可能要杀人。

    一名真正的剑客,身上绝不会没有剑的,一名随时都会杀人的剑客,掌中剑绝不会入鞘的。

    白小叶慢慢的走了过去,他脸颊上还带着笑意,但掌中剑已刺出,剑锋刺进一个人的咽喉,另一人还未反应过来,想拔剑但是那只握剑的手已被削断了,另外两个人握住筷子,瞪着白小叶,但是额角冷汗已滑了下来。

    他见过小孩玩剑,玩的都很可爱,没有玩得这么可怕的。

    白小叶没有说废话,他说,“我要问你们点事情。”

    断手臂的那人咬牙,忍住剧痛,忽然冷冷说,“你来问点事情,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我是白小叶。”这种解释实在不能算是解释,只能算是让别人记住自己的字号而已,他又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了?”

    断臂的那人低喝,“你想知道点什么?”

    “据说白云被你们关了起来?”白小叶冷冷瞧着他们脸颊上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竟带着种残忍的快意。

    “是的。”

    “关在哪里?”白小叶的剑骤然又已刺出,那个断手臂的人惨呼着倒下,他知道见不到白云的,因为他已听到白云逃到山峰,被一个叫叶小姐的女人杀了,但是他还抱有一分幻想。

    已剩下两人,两人的脸难看如死人,一人说,“他逃了,我们追上去的人全死光了。”

    另一人却说,“据说可靠的情报,白云已死翘翘了,被一个叶小姐的女人杀了。”

    白小叶厉声问着,“叶小姐是什么人?”

    他脑子忽然跳出一个女人,那个捏住他剑锋的女人,难道是她?

    这人没有回答,他张开嘴的时候,咽喉处骤然冒出了一个血洞,另一个人纵身掠起,上半截惨呼着飞了出去,下半截软软落了下来。

    酒楼里的人本来就不多,见到这种事,他们当然走的很快。

    “那个叶小姐真的是他?”

    叶孤云不语,往外面走去,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唐门最高的山峰,也是白小叶重伤初愈要去的地方。

    山道上有几处打斗过的痕迹,叶孤云看的很细致,这里落叶比别的地方多了很多。

    沿着山道往前面走,依稀见到血迹。

    白小叶的心渐渐发冷,冷的像是掉入寒潭里,他隐隐感觉这些血迹一定也有自己老子的。

    叶孤云指了指前面那片山峰,忽然说,“那里才是拼命的最好地方。”

    白小叶点头,身子忽然窜了过去,大大的青石上血迹已干透。

    又是血迹,虽然尸骨已抬走,但是却始终也抬不走天地间的血腥。

    虽然是白天,秋风并不强烈,但是吹在躯体上的却显得极为冰冷、刺骨。

    也许冷的不是躯体,而是人心,一个人的心若是冰冷

    ,就算在温暖的风吹在躯体上,都是冷的。

    白小叶将剑刺在大地上,静静的凝视着悬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里莫名有一股冲动,想跳下去找自己的老头子。

    就算他又这样的想法时,叶孤云忽然掠了过去,一把将他的手握住,死死握住。

    叶孤云吐出口气,他说,“你居然想下去?”

    “我为什么不能下去?”白小叶勉强控制住剧烈刺痛,却控制不住脸颊上的泪水,他又说,“我难道不可以死?”

    “你不能死。”叶孤云又解释着,“只要一天没见到白云的尸骨,我们决不能认定这人已死了。”

    白小叶垂下头,泪水飘零更多。

    残阳。

    风更柔,大地上萧索、寂寞之色更浓。

    林子里的落叶又在飘动,山道上忽然冲出一个人来,箭一样射了过来,他经过白小叶身边时,白小叶发现了一件极为奇怪极为可怕的事。

    这人竟是闭上眼睛的!

    叶孤云抱住白小叶身子一掠到了边上,这人竟往悬崖奔了过去。

    瞧着他往悬崖奔去,叶孤云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人的名字。

    神踪小唐!

    白小叶沉思久久,忽然说,“他并不像扶桑人。”

    “是的。”

    “既然不是扶桑人,那就是神踪小唐了。”

    叶孤云眨了眨眼,似已不信这种事竟被白小叶看透。

    白小叶又说,“唐门里高手之中,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

    叶孤云点头。

    “他如果还不回来,那么唐门就真的完了。”白小叶暗暗叹息。

    这几日跟叶孤云在一起,听了很多很多有关唐门的故事,心里不免暗暗哀伤,这令人想到了自己的家。

    白府。

    此时是否也正遭受着这样的一场浩劫?白欢是不是还活着?他虽然做过很多对不起白云的地方,但他们始终是手足,白云一次次放过了他。

    叶孤云下山的时候,暮色已降临。

    两旁的野花在秋风中摇曳,似已比白天更憔悴,憔悴而拙劣不已,令人心生厌恶。

    他们并未走原来那条山道,这条道比较窄,也比较崎岖。

    白小叶走路是瞧着下面的,所以前面什么时候有了亮光,他自己都不知道。

    窄道畔一座草堂,一个女人。

    炊烟犹在,饭香正浓,几盘小炒在油灯下散放着阵阵热力。

    白小叶的心不由抽紧,他记得这几道菜。

    桌上几道菜正是他跟自己老子喜欢吃的,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小菜?白小叶泪水不由涌出。

    没有高墙,仅仅用了木料简简单单的围了起来,这就算是个院子了。

    后面还有一条溪水,从天而降。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叶孤云走进来就紧紧站在那口破碎棺木前发怔,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正是无生院里被自己击碎的那口!

    叶孤云特意摸了摸木料,才长长吐出口气,心里暗暗忧伤。

    白小叶已冲了进去。

    他进去忽然愣在那里,掌中剑“叮”的落地,呆呆的瞧着正在烧菜的女人。

    虽然在简陋、破旧的草堂里,她的美丽并未有一丝减退,她的美丽时刻都在,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是美人,时刻都散发着美丽而诱人的风采,连生气的样子都是美的,世间很少有这么美的人,她并没有辱没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这女人赫然是媚娘!

    “娘亲!”白小叶久久才看到媚娘的脸颊,他忽然扑了过去。

    媚娘神色略显憔悴了点,但是那种憔悴的美感,却更能令男人无法把持住,特别在夜色里忍受寂寞、孤独的浪子,更无法回避。

    媚娘呆呆的瞧着白小叶,忽然说,“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白小叶愣住。

    这句话仿佛是一根鞭子,他的脸已扭曲变形。

    叶孤云慢慢的走了进来,他看到媚娘的时候,他的呼吸几乎要停顿。

    一个人的外貌很容易模仿,但是一个人的神色无法模仿的。

    他吃惊的瞧着媚娘,媚娘也居然吃惊的瞧着他自己,她笑了笑,“你是叶孤云?”

    叶孤云的心几乎跳出嗓门,他说,“我是叶孤云,你是媚娘。”

    媚娘点头。

    白小叶傻了,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记得叶孤云?

    他忽然握住媚娘的手,“娘亲难道不记得我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泪水不由涌出,他索性伏在她身上,媚娘并没有拒绝,她说,“快去吃饭,桌上有几道小菜。”

    她笑了笑,又说,“那是我最爱烧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白小叶点点头,又“嗯”了一声,默默的走了过去,小葱拌豆腐上散落着几粒小葱,......。

    他吃的很慢,却很仔细,他已有很久没有吃这些菜。

    在白府的时候,他们父子吃的菜大多是媚娘自己烧的,别的厨子很难能令他们满意,他还记得自己老子遇到这样的菜,总是喝些酒来缓解自己的满足,他只是闻了闻都被父亲责罚。

    现在呢?

    父亲已不再,娘亲已不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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