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樊沉兮见仇小贝在发呆,捏捏她的耳朵问。

    “哦,”仇小贝将繁杂的思绪撇开,“我以前听过一个传说,就有一家姓陈的人很厉害,可以预知未来,我就是觉得婆婆好像也可以算到未来的事,觉得太神奇了。”

    “没你想的那么玄乎,只要多方考虑,有能够从别人的一步判断他的后九步的推演的能力,就不难筹谋往后几年可能发生的事。”想当初刚遇到仇小贝那会,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就在筹划着他死后,该怎么向整个皇室复仇。

    “行了,别想这么多了,我们走过去看看。”

    他牵着她从一棵棵白树间穿过,仇小贝紧挨着他,一方面是不想离他太远,一方面是撑着他走路,眼睛则东张西望的。

    “在看什么?”

    “沉兮,你那些影卫呢?”

    樊沉兮没有回答,拉着仇小贝停了下来,仇小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树皮好像在挪动,定睛一看,是许多白树的树干上缠绕着一条条白蛇,有大有小,目前能发现的最大的也就婴儿手臂粗细,小的就和筷子差不多。

    就跟雪中看雪熊一样,这些白蛇若不动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要不是樊沉兮敏锐的感官发现异样,他们再往前走几步,就要走进蛇窟里面了,都不知道这一棵棵白树里,缠着多少白蛇。

    抓蛇来吃是一回事,但在这样一个连目标都很难清楚捕捉的地方,仇小贝有点怵,杯弓蛇影地有什么东西动了,都会受惊地看过去,盯着看了半天,才确认动的只是一片叶子。

    这形势对他们很不利,比雪熊还难对付。

    “沉兮。”她习惯性地喊着他的名,来给自己增加胆气。

    不过这次,樊沉兮是真的在,他一手挡在她身前,将她掩在身后侧,她呐呐地道:“我想,我不用猜,都能知道你的影卫在哪了。”

    果不其然,在他们对持时,他们左侧一棵白树上的白蛇,突然就朝他们发起了攻击,没让樊沉兮出手,就有一道黑影唰的飞跃过来,一脚将白蛇踢飞,然后落到他们身后。

    有一就有二,那条白蛇就跟信号弹一样,其他盘踞在白树上的白蛇也一一朝他们发起进攻,他们这边也接连地爆出了总共三个影卫,对付这些跟暗器一样从四面八方扑射过来的白蛇,除了没有看似没有战斗力且还是大累赘的仇小贝,三个影卫和樊沉兮可都是高手,却依然全一脸的凝重。

    “我试试。”

    仇小贝偷摸地拿出一张符纸让其燃起,朝着一棵爬了不少白蛇的白树射去,那火撞在树上也不掉落,就粘在了树干上,就像书中长了一小簇的火,攀在那棵树上的白蛇纷纷滑退,显然是怕火的。

    “这火……”樊沉兮盯着拿簇燃了许久也不见灭掉的小火,若有所思。

    影卫见火有用,拿出火折子,点燃干柴,朝着扑来的白蛇挥去,白蛇害怕地缩了回去。

    “看来是真的怕火,”影卫肯定地道,随即也对仇小贝刚放出的火表示惊叹,“夫人,你这火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干柴在雪中湿漉漉的,并不容易着,好不容易着了没多久就熄了,哪怕知道白蛇怕火也没有用,可仇小贝比他们早射出的那道火,到现在都还燃着。

    “哈哈,暗器,我做来防身的暗器,掺了油的,不易灭,呵呵呵。”仇小贝露出一个纯善的笑容。

    “那,您的暗器还有吗?”

    影卫一刀劈掉一条蛇,问。

    “额,还,还有吧。”仇小贝在影卫的保护下,捡了三根粗厚一点的柴棍,将符纸包在柴棍的一端,然后将其点燃,弄成火棍,她做得隐蔽,就像只是在柴棍上抹着什么,点燃后分别递给他们,“应该能燃一会,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樊沉兮瞅了眼仇小贝故意掩在袖子里的手,没说什么地将她护在身旁,三个影卫在两人外围护着,一边挥着火棍吓退白蛇,一边继续往前前进。

    “嘶嘶,嘶嘶——”

    越往前走,他们简直进了全是白树的树林里,白树越密集,白蛇就越多,一只只地尾巴缠着树,蛇脑袋都扬了起来,看着就像树干上长出了一条条的蛇,怪渗人的。

    三个影卫一步都不敢松懈,全程火把对着它们,就怕一个不好,让哪只蛇钻了空子。

    然而,在警惕到了后来也没用了。

    白树太密了,也不知道这树是怎么种得这么密的,一棵挨着一棵,通过倒是可以通过,但走过一定会从树干或枝叶上蹭过,那还不得挨着那些白蛇蹭过。

    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这白蛇有毒吗?”若没有的话,拼着他们三个影卫被咬一身,也要让两个主子安然过去,若有毒的话……他们还是会这么做,只是担心毒性太强的话,会撑不过主子通过这片白树林。

    “有毒。”仇小贝肯定地道,瞥了眼三名影卫,“所以你们别乱来,你们要真死了,谁来保护我们。”

    影卫的一生都是奉献给主子的,她并不是要一味去否决这种洗脑般的忠诚,但至少,她不要为了效忠无谓的牺牲,在保护主子的同时,她想他们也能好好活着,死了,又能做什么呢?

    影卫隐晦地看了仇小贝一眼,没说话。

    樊沉兮拍拍仇小贝的脑袋:“本宫知道你们所想,但不可行,你们的计划是你们以身来挡,以最快的速度出了这片林子,可不说这林子多大,以……”他低头瞄了眼仇小贝,“以我们的情况,也快不了。”

    他虽然双腿无法快走,但一身内力是能撑一段时间,可仇小贝不同,她这身子都八个月了。

    “殿下,这……那是否后退?”手中的火把快要灭了,前进不可能的话,只能先退回去了。

    “不急。”樊沉兮将仇小贝挡在身后,自己往前一步,一掌拍开飞扑过来的白蛇,看着那密集白树的分布。

    母后既然让他来这里,就没有完全的不能进的死路,这些密集的白树,看似杂乱无章,可总有玄妙的地方。

    “走那边。”他指了个方向,而那里,是树与树最紧密的地方,一条条白蛇,瞪着冰冷的双眼看着他们。

    “是。”影卫对樊沉兮的决定没有任何疑议,甚至连那满树的白蛇都毫无畏惧,由一个影卫当先行过,然后惊讶地发现,看似最密集的地方只是因为角度的原因,真走进了才知道那是最宽敞的一条路,用火把威吓住白蛇就能容他们通过。

    樊沉兮和仇小贝在另外两个影卫的护送下,果然也顺利通过,他们就这样靠着樊沉兮的一双“慧眼”,还算安然无事地走到了白树树林的尽头,但最后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整排横着排列的白树,没有弯弯绕绕,就一个个笔直地在同一水平线上,“亲密地”挡住他们,跟一排树墙一样。

    而他们,要怎么翻过这道树墙,走出这片林子。

    “从上面过去吧。”一直紧跟在樊沉兮身后的仇小贝忽然开口。

    “可这树很高,没得借力的话,我等轻功无法越过去。”这树干上都是白蛇,想落脚借力根本行不通。

    盯着树稍的樊沉兮笑了:“就按照夫人说的做。”

    “是。”

    照样一个影卫先行跃上去试探,其他人便看到他竟然从树梢中直接穿过去了。

    樊沉兮叹一句“果然”,他腿脚不便使力,便借了另外两命影卫的力,抱着仇小贝一跃而上,然而高度并没有超过白树,在树中偏上的位置就开始停滞了,樊沉兮带着她直接撞了上去,然后并没有碰到什么树干枝杈的,犹如穿越一般通过,随之落地,早先过来的影卫扶了一把。

    后两名影卫也通过了后,还仰头回看,仇小贝道:“就是借用光芒折射,弄出来的假象而已。”她跟着看了看那完全看不出真假的树梢,目光随之上移,望向远处的山壁,也不知,赤离自己在山谷外怎么样了。

    不过他一个外来的妖,就算能力被限制,保命的法子总该有的。

    “走吧。”樊沉兮拥住仇小贝,“刚刚只是小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提高警惕,母后的考验,可不会手下留情。”

    仇小贝回神,一手在后搭在樊沉兮的腰上,手还抓着他的衣服,在三名影卫的陪同下继续往前。

    出了那白树蛇林,又是白茫茫的雪地,陪着乌压压的天空,本该开阔的心情,总是多了似抑郁。

    “那是……湖水吗?”

    在白色雪地里走了好一会,远远看去,发现前方有什么在反光,再近一些看,才知道是水,一湖水。

    来到湖边,看着那还微微晃动的湖面,仇小贝很稀奇:“这种天气,有湖就罢了,可这水竟然不结冰?”

    她慢慢蹲下,手往下在水中捞了捞,水冰飕飕的,她碰两下就収回来了,就这么一小会,她就觉得她的手要被冻坏了,当下立马被樊沉兮揣进了怀里帮她暖和,顺便训她两句:“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能乱碰,这道理小孩子都知道。”

    仇小贝傻笑,想把手抽出来,他没让:“还乱动什么?”

    “手太冰了,我怕把你也冻着了。”

    樊沉兮眼帘一掀,深色眸子往她脸上一瞧,她瞬间立正站好,乖乖将手放他怀中不敢乱动。

    她偷偷地瞄一眼旁边的影卫,那三名影卫都背对他们,很认真地看天看地看湖,把自己装雕塑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以免闪瞎眼。

    樊沉兮道:“四处查看一下。”

    “是。”

    然而查探一圈下来,什么都没发现。

    湖的周围就是皑皑白雪,再往前就是谷底边缘,由此来看,这个谷除了比较深,并没有多大,且全是雪,一眼望尽,实在没什么好找的,反倒刚才的白树蛇林,说不定还比较有东西。

    这么堪称干净的谷底,是怎么让当年一支奇兵消失的,难不成,都沉进这湖水的湖底了吗?

    “殿下,要进湖底查看吗?”

    樊沉兮望着那看似清澈,实际上并不能看到湖底的湖水:“怎么查探?这湖水虽然没有结冰,却比冰块还要冻人,你们内力再深厚,一旦进入也绝不会好受。”能不能潜到湖底都未可知。

    “那,属下回白树蛇林那边看看能不能取一根长些的杆子,来探一探这湖水?”

    樊沉兮同意了,那影卫轻功极好,独自一人时,更加这项优势发挥得很好,眨眼间就看不到人了。

    “这是小八吧?”仇小贝记得,影卫中,小八最一板一眼,然而轻功最好。

    樊沉兮捏了捏她脸颊:“你记得倒清楚。”

    仇小贝忙讨好地抱住他的腰,本来是要搂住,可大肚子抵着,能抱到他腰就很不错了:“沉兮~夫君~您身边的人,我肯定要好好记住的呀。”

    “正常说话!”嗲得他起鸡皮疙瘩。

    乱吃醋的男人真让人头疼,仇小贝板正脸色,规规矩矩地说:“太子殿下,奴才觉得,这地方很奇怪。”

    “哪奇怪?”

    仇小贝走开两步,先紧紧盯着那湖水,随后移开目光看看天空,再看看他们的脚下,明明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的点在哪:“暂时,想不出来。”

    樊沉兮拇指擦过她的脸颊,没有嘲笑她:“没事,慢慢想。”一路过来,虽然都是白雪,可也就是因为如此,哪个小角不对,眼睛一晃就过去了,传递到大脑才会让她觉得不对,却又想不起在哪看过,看过了什么。

    等了一会,小八回来了,果然拿了好几根树枝,他将树枝绑在一起,形成长杆,慢慢地探往湖底。

    大家静音,另一名影卫趴在地上,耳朵朝着湖面,听着长杆在湖底里的动静,小八探着探着,似乎并没有探到什么东西,而他手中的长杆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趴地上的影卫让小八把长杆从水中拿出来,然后发现,长杆泡到水里的部分,借了厚厚的一层冰。

    可想而知,这要是人下去,得冻结在湖底。

    “湖里应该没有尸体。”趴地上那位影卫起身说道,应该长杆碰到人体,跟碰到石头、泥土、水草等等的动静都是不一样的。

    “有,湖底肯定有尸体。”仇小贝肯定且急切地抢着话,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后,她尬笑地解释,“我是说,这长杆只试探了很小的地方就被冻结了,所以不能肯定一定就没……额,奇怪的东西,呵呵,都是我猜的啦。”

    她微垂的眸子掩下忧虑。

    这里气温低,加上还有樊沉兮这个行走的超强龙气在,她一开始也不敢肯定那若有若无的阴气是不是她的错觉,直到她借着探查,故意用手去拨弄湖水,才确定了这件事,这里死过人,且死了不止一人,尸体不出意外就在湖底,且,还没有腐烂。

    这并不让她意外,先不说那支消失的奇兵和传说中雪山的山贼,就是那些想要找到奇兵的各方势力,定然也派人来寻过,来雪山的水路虽然隐蔽,可既然大家知道有这地方,自然有不少人是知道怎么来的,如此,这里曾死过人很正常,完全没有才奇怪。

    不过,这并不是刚刚她跟樊沉兮说觉得奇怪的地方。

    樊沉兮看她一眼,对影卫道:“再找。”他无条件的相信她,哪怕她真的只是随口一句。

    本还低头沉思的仇小贝闻言,猛地抬起头:“你不怕我猜错,白费功夫啊?”

    “怕什么,”樊沉兮笑笑,“你是我的贵人。”

    她脸红红地移开视线,另一头的影卫们自发地再次放长杆到湖底打探,每过一小段时间,就得把长杆拿出来去掉冰块,这么做很麻烦,而且长杆重新进入湖底也可能把找过的地方重新探一遍,花费的功夫不是一点两点,这些是早就想到的,樊沉兮还是因为仇小贝一句话,花大工夫在这里捞除了小贝,谁都不知道真的存在的尸体。

    因为说不定用这些时间去其他地方查探,会更有线索。

    长杆从一根变成了四根,樊沉兮自己都拿着跟长杆,在影卫寻找过的地方再试了试。

    “有了!”

    小石喊了声,跟小八一起,将他碰到的东西慢慢地往上夹,长杆放下去一会就结冰,在底下不知多久的“东西”什么情况可想而知,要不是湖水不知什么原因不结冰,那“东西”恐怕会成为冰中的琥珀,想捞起来更加难。

    “东西”被捞出来了,果然是一具尸体没错,什么时候死的还不知道,因为尸体看起来很完整,如仇小贝想的,没有腐烂,连衣服都被冰冻着完好无损。

    放到地上,小石上前检查,而后跟樊沉兮汇报:“殿下,对方穿的衣服,很像几年前大成国兵卫的衣服,但是,属下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块牌子,是我们大樊朝的。”

    他将好不容易从冻结住的尸体里挖出来的牌子,递给樊沉兮,那是个身份令牌,上面的纹路确实是大樊朝的。

    穿着大成国的衣服,拿着大樊朝的身份牌子,这可有意思。

    “会不会是大成国和大樊朝的人在这里碰到,在这里打了起来,我们的人把大成国的人杀了,丢尸在这湖底。”第三名影卫十一嘀咕着。

    小石道:“只有一具尸体很难说,我们再捞捞看吧。”

    有过一次经验,他们大致知道有尸体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所以接下来的寻找顺利了许多,又接连捞出了几具尸体,这湖说小可不小,他们突然意识到,湖底可能……藏了不少尸体。

    而且从尸体的衣服和饰品来看,参杂了很多国家、江湖门派,包括大樊朝。

    十一再次嘀咕:“难道大家在这里集合,然后互相残杀,一锅乱炖?”

    “或许,他们不是死于敌人的刀下的呢?”仇小贝忽然出声,“那么多不同派别的人来这里,定然是为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那支奇兵,也可能是别的宝贝,在找到之前就开始打起来不符合利益,他们前期应该是相互合作,等东西找着了再斗。”

    这里的灵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仅剩的一点不会靠近樊沉兮,且也没了神智,就是一缕怨灵飘飘荡荡,她也没得去问,但就是觉得这些人的死不太简单。

    樊沉兮道:“小石,再好好检查检查这些尸体,找找死因。”

    虽然冻了很多年,很多伤口不太好判断是怎么造成的了,好在尸体多,可提供多样参考。

    等了一会,小石给了一个不是很确定,但几率最大的答案:“他们,很可能是被砸死的。”

    “砸死?”

    “是的,应该是石头之类的重物砸的,因为尸体的完整性,这种砸出来的很明显,换做其他刀伤剑伤,时间久了还真不一定查得出来。”

    樊沉兮闻言,环顾了下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雪,是怎么把这么多人砸死的?

    仇小贝低头喃喃着“砸死”,忽地“啊”地一声叫出来,一把抓住樊沉兮的袖子:“沉兮,沉兮,我知道哪不对劲了,我知道从刚刚开始,到底哪不对劲了。”

    “别急。”樊沉兮沉着的声音很好地安抚她,“慢慢说,你发现什么了?”

    “光。”仇小贝摊开双手,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自己的脚底下,“我们被挡住了,没有光。”

    三名影卫面面相觑,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倒是樊沉兮抬头看了看天,眯起了眼睛,幽幽地像只是感叹,又似乎在疑惑:“阴天呢。”

    “是的,阴天。”仇小贝再次揪回他的衣服,“这天,一直都是阴天,所以大家没觉得哪不对,可若是……”她指了来时的方向,对十一道:“十一,往这边跑,跑远一点,然后再跑回来。”

    “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十一问归问,脚下已经按照仇小贝说的,跑出了一段距离,至少五丈的长度,完全越过了冰湖的范围,得到仇小贝的允许后再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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