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之中,后院房间之内。

    君三懒散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双臂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双目望着上方架着红木横梁的屋顶,愣愣的出神。

    似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掌在绣花枕头下的床板之上轻按了一下,‘咔咔’,轻微的机关声响起,一道暗格出现在床榻侧边,伸出手,君三从暗格之中摸出一块如羊脂泛着淡青色的玉牌。

    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玲珑剔透的方形玉牌,入手即是一阵清凉,由手心直上脑海,令人神凝气和,拿在手中,手指在玉牌之上大大的君字之上来回摩擦。

    看着手中的玉佩,君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只记得,这块玉佩是自己被秦父在秦府门前发现之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当时自己呆呆地立于秦府门前,身上毫无修为,什么事情都记不起,包括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完全没有一点记忆。

    身上的这枚玉牌,便是寻找自己身份来历唯一的线索,只是八年时间过去了,对于这枚正反各有一字的玉牌,自己仍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玉牌上君三二字。

    君三二字,一正一反,这也是君三姓名的由来。

    按照秦父的猜测,这枚正面刻君反面刻三的玉牌应该是君姓家族里身份的象征,而且从这连秦父都看不出材质的玉牌,这个君姓家族也远非秦家能比。

    秦父这么多年也没有打听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君氏家族,此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么多年过去,君三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身份,外出历练这么多次,君三每一次都在打听着君家的消息。

    磨挲了片刻,君三又将玉牌放回了暗格之中,将机关重新关闭,从床上起身下来,走出了房外。

    经历了昨日的一战,难得可以享受两天这种安宁的日子,两日之后,复选赛也将拉开序幕,只是复选赛便不再是这种一对一的擂台制,而是采用群体混战的赛制,否则这场比赛不知道将要耗费掉多少时日。

    剩下的一千多人,采用群体混战的方式,将会淘汰掉绝大多数人,最够能够通过复选赛的名额只有一百人,与初选赛比起来无疑是非常残酷的。

    “昨天的表现还不错呢!”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君三脸上充斥着笑意,转过头看向莲步轻移朝自己走来的俏丽身影,微笑道:“今日怎么这么好的雅兴,从小院出来散步?”

    秦依依几不可查的嘟了嘟小嘴,心中略微无语,淡淡的柳眉粉黛下美瞥了面前的呆子一眼,旋即收回目光,面色如同平时一般清淡。

    看着少女的表情,君三略有些懵,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搞不清楚自己这是哪里又做错了,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句:女孩子的玻璃心,果然是难以揣测。

    秦依依迈开轻盈的步伐,目视前方,从君三面前而过,直直地朝着前院而去,白色罗裙摇曳。

    君三缓过神来,轻跑两步,追了上去,在少女身旁放缓脚步,与少女并肩而行。

    两人一路沉默不言,除了秦府大门,少女心中满是无语,斜瞥了一眼君三,皓齿轻咬,脚掌在地面轻跺两下,旋即脚下步伐加快,将君三甩在身后。

    镇上的大多数人全都聚集到广场前,观看这几年一度的青山大比,所以街道上的行人很是稀少,不少店铺都关上了大门。

    君三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秦依依走在前面,不时偏过头用余光扫过后方不缓不慢的身影,银牙紧咬,饶是以她的性子对待这种木头一样的人也保持不了心中的淡定。

    君三紧跟在秦依依身后,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女不时在一些首饰摊前驻足把玩,摇了摇头,果然女孩子都是一个样,就连性子清淡的她都不能免俗。

    ……

    君三把玩着手掌之中的长剑,正是那柄秦父从王家家主那得来的低级灵剑,虽然只是低级灵剑但在整个青山也是最顶尖的兵器。

    这等兵器,就连王家家主最疼爱的儿子王博单都没有拥有,可见这等兵器的稀有程度,感受着长剑之上传来的气息,君三想起了华夏商行的那柄灵剑,隐隐觉得这柄法剑的价值犹在那柄灵剑之上。

    他可不知道,这柄灵剑可是王家家主许诺自己儿子夺得大比第一的奖励,这王博单也真够惨的,灵剑没拿到,反倒落了个重伤昏迷的下场,初选赛就被淘汰出去。

    在房间之中轻舞了两下长剑,君三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眉头一挑,身影窜出了房外,留下摇晃的房门。

    灵力灌入灵剑之中,灵剑剑柄处的妖晶被激发,雕刻的法阵亮起,强烈凶猛的能量与君三的灵力毫无阻碍融合起来,一道道剑芒从灵剑之上射出。

    院落之中,无数落叶在空中飞舞,法剑随着君三的身影舞动,无数靠近灵剑的落叶俱皆被灵剑上的剑芒搅碎化为一堆粉末,散落在庭院之中。

    君三的脸上充斥着满意的笑容,灵剑的凌厉程度果然远非玄剑所能比拟,仅仅消耗少量的凌厉就能发出剑技般强大的剑芒,他有着信心,若是拿着这柄法剑对上王博单,即便是对方施展血祭之法,一招就足够了。

    左手摊开,黑色的巨剑出现在手掌之中,君三的手掌一沉,差点没有抓住手中的巨剑。

    看了看漆黑的重剑,君三持剑的右手高举,猛然落下,砸在黑色的巨剑之上。

    “铛——”

    双剑相撞,震耳欲聋的响声乍起。

    君三的右手虎口一颤,手中的灵剑抛飞出去,斜插在不远处庭院的石板缝隙之中。

    君三望着手中纹丝不动的黑色巨剑,剑身之上受了这么强烈的重击竟然连白痕都没有留下,瞳孔中的震惊缓缓收敛,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黑色重剑,眉头一挑,喃喃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灵剑都砍不出道白痕。”

    远处阁楼之上,一道倩影站立,黛眉紧蹙,刚才那一幕自己看在眼底,不知道他从哪搞来的黑色重剑,竟然连灵剑都伤不了分毫。

    迈步将灵剑从石缝中拔了出来,将两柄剑同时收入须弥戒之中,这才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伴随着房门的嘎吱声,最后一缕阳光从门缝间逐渐消失,君三没有注意到的那道倩影也随之莲步轻移,走入阁楼之中。

    盘坐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周围灵气浓郁,随着君三一吸一呼间进入君三体内,君三心无旁骛,全力运行体内功法,手掐印决,不断变化,让人眼花缭乱,引导着体内的灵气进入丹田之内,转化为灵力积聚在丹田之内。

    修炼一途,最忌讳的便是修炼之时被人打扰,一旦被人扰乱,轻则受到灵力反噬,重则走火入魔,古往今来,大陆之上走火入魔的修者不知凡凡,甚至不乏有丧命的修者。

    当最后一缕浓郁的灵气顺着鼻息被君三吸入体内,君三缓缓睁开双眸,淡淡的光芒从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掠过,一闪而逝,脸庞的发丝被微风拂动,悠然飘扬。

    重重的吐出体内残留的浊气,穿上黑色的金丝长靴,迈开步子,在墙边的脸盆里伸手洗了把脸,擦干之后才出了房门。

    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脸色略微红润的秦父端坐在大厅之中,看到走入大厅的君三,脸上满是笑意,手指不断地敲打在桌面之上,笑着开口道:“三儿,伤势可好些?”

    君三左右伸了伸身子,笑吟吟地道:“你在看,这样子像有事的样子吗?”

    秦父拍了拍额头,这小子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八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让自己怎么都严肃不起来。

    端坐在另一边的秦母则是埋怨的看了丈夫一眼,没好气的道:“非得让孩子去参加什么青山大比,下一次还能晚了不成?”

    君三摸了摸鼻子,看着悻悻挨训的秦父,满是幸灾乐祸。

    秦父看着幸灾乐祸的君三,老脸上羞红,看了妻子一眼,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看你,孩子还在这里,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嘛!”

    “什么?”秦母美目一横,瞪着秦父,语气不善。

    “夫人教训的是,夫人教训的是!”秦父讪讪地笑着,搓了搓手,用余光看了一眼偷笑的君三,心道:你这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你,你就没事了是吧?”秦母美目一转,视线落在君三身上。

    “厄……”君三脸上的笑容凝固下来,苦涩从嘴角弥漫开,悻悻地低下了头。

    大厅前方的秦父嗤笑了一声,强忍住笑意端过桌上的茶水,放在嘴唇边一连抿了几口。

    臭小子,让你幸灾乐祸,这下轮到你了吧!

    “你说你非得参加什么青山大比,搞得一身伤回来,什么东西我们家没有?”秦母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开口。

    “刚从外面历练回来,又去参加这种危险的比赛”

    ……

    额头出现一道黑线,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自己母亲无止境的叨叨。

    “哎哎,依依找我了!我走了!”

    君三逃跑般的窜出了大厅,头也不回,生怕再被无休止的教训起来。

    大厅之中,秦母狠狠地瞪了秦父一眼,没好气的道:“都是你惯的!”

    秦父则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满脸无语,心里咆哮道:我惯得?还不是你惯的。

    嘴唇动了动,看了看夫人吃人般的眼神,悻悻地笑了笑,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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