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淡水鱼简单,带个撒网就行了。
    但问题是龙涎湖现在实行资源保育工作,敖沐阳下了规定,可以垂钓,不准网鱼。
    这主要是前段时间为了养活海豚、虎鲸和抹香鲸群,村里从龙涎湖捕捉了太多的淡水鱼,搞的湖泊资源锐减。
    不得不说,鲸鱼胃口实在太大了!
    如此一来老敖有点为难了,他自己立下的规定,总不能自己去破掉吧?难道要用鱼竿去垂钓?那真是费劲了!
    他坐在门口绞尽脑汁想了一番,还真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
    板筝捕鱼!
    板筝是一种古老的捕鱼工具,跟板子和风筝都不像,这工具的学名叫什么老敖不清楚,板筝是它的俗名,红洋的渔民是这么称呼它的。
    具体形象方面它是一张网,从中心往四周延伸出五根竹条将网撑开,像是一把没有握柄的不规则雨伞。
    这种渔具捕鱼效率介于撒网和垂钓之间,它本来是给渔家少年们用的,少年没力气也没有经验,不会撒网捕鱼,所以就有了板筝,它的使用没有技巧,每次能捕到的鱼又少,故而可以为少年们所用。
    敖沐阳小时候用过板筝,当时他家里就有一面,还是他爷爷那一辈时候做的了。
    板筝的主体是烤过的竹片,很是结实耐用,只要把渔网做好修补工作,那整体可以用几十年。
    可惜他家的板筝早就不知去处,他得出去借一个。
    一般家里存着这种工具的是敖志满,他溜达着去了老爷子家里,在门口敲了敲门。
    屋子里立马响起一个警惕的声音:“谁呀?”
    “我啊满爷,找你借个东西。”敖沐阳说着便去推门。
    木板门照常从里面反锁,这让他忍不住摇头,爷孙俩不知道家里有什么秘密,整天反锁着门。
    不过他们之间关系还是很融洽的,老爷子快步过来给他打开了门,敖沐阳打眼一看老头衣服上有些粉末,便帮忙拍打着衣服道:“满爷你这是干嘛?在家里搞石雕来着?”
    老爷子含糊的笑道:“没啥,没搞石雕,我都很久没有弄过石雕啦。”
    敖沐阳纳闷道:“那你这是做什么?”
    老爷子说道:“你别问了,过两天你就知道啦,对了,你找我来借什么?”
    “板筝,我想用板筝网去捕鱼。”
    听了这话敖志满便遗憾的摇头:“我家的板筝坏掉了,就是大前年冬天不是下雪把我厢房给压倒了吗?当时板筝也放在里面了。”
    敖沐阳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再去找找。”
    老爷子说道:“你去千莱家,他家里是有的。”
    千莱家里很忙,渔家乐办的很成功,夫妻两人搞的高丽风格渔家乐备受欢迎,游客很多,前几天劳动节的时候还雇了七八个临时工。
    现在游客虽然少了,可他们家里还是很忙,因为千莱奶奶最近在忙着帮敖沐阳婚礼做准备,家里能用的人手少。
    为了感谢千莱奶奶的帮忙,老敖特意从家里带了一些调味料过去,高丽菜用料多,他的礼物正好送到实处。
    敖千莱看见他后咧嘴笑:“阳子,你也要当新郎啦,恭喜恭喜啊。”
    他的媳妇金慧子在旁边擦着手笑,丰腴的少妇站在强壮的汉子身边,如花附木,很是般配。
    敖沐阳道:“嗯,千莱叔,婚后我会来找你取经的,你和慧子婶子感情那么融洽,是咱们村的模范夫妻,我得向你学习。”
    敖千莱却是认真了,一把拉住他道:“你先坐下,我给你好好说说……”
    “后面再好好说吧,我今天还有点事。”
    “什么事能比家庭和谐更重要?党的总书记、国家领导人都说了,社会要和谐,家庭也要和谐嘛。”敖千莱不满道,“我给你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嘛。”
    敖沐阳无奈,道:“行,那你说吧。”
    金慧子看出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便嗔道:“千莱,村长有事要办呢,你别拖着他胡闹。”
    敖千莱咧嘴笑道:“我不胡闹,我长话短说行不行?”
    敖沐阳说道:“好,你说吧。”
    “婚后听你媳妇的。”敖千莱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敖沐阳一愣,问道:“啥?”
    敖千莱说道:“你不是要找我取经吗?婚姻诀窍就在这里,你听你媳妇的就行了,这就是长话短说。”
    金慧子捂着嘴巧笑嫣然,眉眼之间尽是细腻的温柔。
    老敖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受教了,那我先走了。”
    他转身走去,敖千莱在后面说道:“阳子你不是来借东西吗?”
    敖沐阳拍了拍脑门,这几天忙昏头了:“对,我找你借板筝。”
    敖千莱家确实有板筝网,他给收拾起来了,这次将折叠起来的板筝网给抽出来,颇有几分神兵重见天日的味道。
    带上板筝,敖沐阳去了龙涎湖。
    湖边柳枝摇摆,湖上木船飘荡,多数都是垂钓船,另外还有一些是观光船。
    事实上这会来到村里的游客主要是老年钓客,有时间有闲钱,到这里来度个春假,像年轻一些的游客终究要上班,他们都是集中在前几天的劳动节小假期来游玩。
    另外湖边树荫下有几个人抱着画板在写生,敖沐阳凑过去看了看,心里懵逼:这他么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年轻的画家倒是玲珑心,从他表情便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屑的说道:“这是抽象画,你不懂了吧?”
    敖沐阳讪笑道:“确实不懂,年少那会也研究过惠斯勒、波洛克,没什么天赋,后来便不再往上面浪费时间。”
    隐形装逼,最为致命。
    这次轮到画家讪笑了:“你还知道惠斯勒和波洛克呀?”
    提到抽象画,一般人就知道毕加索,其实惠斯勒和波洛克等也是大师,只是没有被资本炒作的很厉害而已,知名度较小。
    敖沐阳矜持一笑,背着板筝网大踏步往小船走去。
    看着他那被大网压弯的脊背,年轻的画家有些怜悯:“唉,生活啊,它真是不讲道理。这朋友跟我一样,都有一颗向往艺术殿堂的心,可我们出身不同,就决定了走的路也不同。”
    说着他注意到旁边几个人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自己,便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在无病呻吟,其实我能保持爱好,还是靠父母支持。如果没有父母给予我资金援助,恐怕我跟这朋友一样了,都得为生活所迫去打工。”
    “为生活所迫?”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你不知道这是谁吗?”
    “他是这村的村长,光是千吨渔船就有两艘,有一艘以千万为单位的豪华游艇,有一个上万公顷面积的渔场,据说还在往一座岛屿上做巨额投资……”
    “还有啊,现在很火的‘海神生鲜’企业也是他的资产吧?据说还是当地渔业协会的一把手?”
    绘画的青年目瞪口呆,我学艺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装比?可现在看来自己距离装比殿堂的门口还很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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