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可谓诡异,有两个女人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其中一个还是男友的妈,这让唐霜如做针毡,紧握着筷子不敢动。

    但陈竞由对她的好一直是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不时给她夹菜,不时宠溺的笑笑,完全没意识到他妈脸已经黑得快要下雨。

    好在钟逸是个有眼力劲的,跟个小太监似的对太后大献殷勤,“妈,尝尝这个‘冰清如柚’,这道菜清心润喉,维c含量超高,保证您再年轻个二十岁,哥哥专门找了素菜大师做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不加后边儿那句还好,加了这话李秋思就不爽了,挑起眉,“素菜大师,替谁找的,可真是金贵啊。”

    乌黑的一双杏眸不偏不倚落在唐霜身上,冷得她都不敢把头抬起来。

    “妈,尝尝这个,南京盐水鸭,”钟逸替她盛了一小碗,“新鲜得很,肉质棉劲比家鸭大,能嚼出带酸味的天然汁水,骨骼细小肉也容易剥落,这菜离了南京可吃不到,也是哥特地为您准备的……”

    哪知她搁下筷子,站起身喊了声宫霓,“别吃了,这儿大不中留,养了二十几年也不知是替哪个妖精养的!”

    说着瞥了眼唐霜,见她垂着脑袋装鸵鸟,又盯着陈竞由,“中秋,你必须给我回家。”

    说完转身,顿了下又回头看了眼钟逸。

    钟逸摆手,“你们先走,我还有事同哥说。”

    李秋思想了几秒,冲着唐霜,“唐小姐你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唐霜这就看了眼陈竞由,见他点点头,“别怕,去。”

    他倒是对他妈有信心,再怎么不待见唐霜也不至于是个恶婆婆,不会拿她怎样,顶多就是呈呈口舌之快。

    外头暑气未消,天儿还热着,李秋思和唐霜坐在凉亭里,各自跟前放了杯菊花茶,宫霓在一旁闷闷吃着冰淇淋。

    “唐小姐,看来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进去了。”

    “钟太太,我……”

    “那行,我就再提醒你一下,请你做好安全措施,保护好你自己,如果有天你拿孩子当筹码想嫁进我们家,对不起,我一样不认可。”

    听对方这么一说,唐霜只觉脸上滚烫,臊得厉害。

    不过钟太太大概也是八点档连续剧看多了,用孩子逼宫这一茬她想都没想过。

    只是这提醒没错,陈竞由做事一向不打招呼,说要就要的,有那么两次的确没措施,还好平稳度过去了。

    想来怀孕什么的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只今后得注意,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她郑重表态,“钟太太请放心,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我是个舞蹈演员,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那最好。”李秋思笑了笑,盯着她,“遗传真是奇妙,你完美的遗传了你大姨的不要脸和你母亲的心机,唐小姐你是好样的。”

    说完喊了宫霓,径直离开。

    这边钟逸盯着陈竞由,“哥。”

    陈竞由,“?”

    “你四不四洒?”

    “说人话。”

    “我说你当着妈的面儿就不能收敛一些么,你明知她不待见唐小姐。再说了,你也不能那样伤宫霓的心啊,她喜欢你多少年了你心里没数么,你冷落她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儿对别人好,不是拿刀捅她心窝子么。”

    “我……很明显么?”

    “靠!”钟逸捂住额头,“你当着人都这么惯着她,背地里还不得被她按在地上当马骑……”

    说到这儿,钟逸扑哧一声笑了,坏坏的那种,似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事,“算了算了,反正你今后注意点,你还是适合高冷路线,唐小姐把你的人设全毁了。”

    才不过聚了两天,陈竞由又出差了,一走就是好些天。

    唐霜忙舞团的事,倒也各不干扰,每天视频看看对方,日子过得分外充实。

    初秋傍晚,夕阳红透半个天,映得古城的青砖越发鲜妍,沿东是一排酒吧,星星点点的河灯与灰色的矮门相互辉映,质朴而清和,古老又时尚。

    舞团到古镇演出,一天两场,场场爆满,好不容易歇下来,唐霜和同事们坐在河边聊天,聊演出、聊八卦。

    听他们说起陈竞由的八卦她就笑了。

    “你笑什么呀?”同事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媒体太不靠谱了。”

    话说唐霜这人性格安静,平日里极少凑热闹,都是在一边儿听别人说,这突然发表观点,同事们倒是挺好奇。

    一个女同事将杂志递给她,“你瞧,有图有真相,这女的挽着他呢,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多亲密呀!”

    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唐霜并没有和同事说过她和陈竞由的关系,他每次来接她,都把车停到很远的地方。

    此间看着照片,她心头也有些没底了。

    情人之间说是要相互信任,可真正落到具体的事情上,还是不容易做到的

    照片上是个长直发的女子,穿一袭纯白色连衣裙,五官婉约精致,整体气质却是干净干练,感觉上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他身边的女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优质,这让唐霜有了很深的危机感,关键他看她的眼神也太温柔了,让人想不嫉妒都难。

    没有多言,唐霜站起身,说要去趟洗手间,实则是质问。

    然而电话没打通,弄得她心里更是毛躁,酸酸涩涩的,不知该怎么办。

    “唐霜!”

    “岑想?”

    岑想,团里新来的舞蹈演员,丹麦回来的,与唐霜年纪相仿,长得特别好看,收到过不少星探和娱乐公司邀请,但他都没去。

    团里的人老在背后猜测原因,谁也没答案。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有心事吗?”岑想问。

    “没有。”

    “撒谎。一看就有心事,周身笼罩着惆怅,你不会还沉浸在角色里没有出来吧,”岑想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怎么会。”江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小心理好。

    “要不咱们去喝一杯?反正接下来可以休息几天,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如果说单纯的聊天,唐霜未必会答应,说有事请教,她还真拒绝不了。

    两人找了一间室内酒吧,一旁的杂志上,陈竞由搂着那白衣女孩笑得特别帅。

    唐霜低头盯着杂志出神,黑亮柔顺的长发遮住半张脸,却掩饰不住温婉清秀。

    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她微微抬头,给了岑想一个微笑。

    岑想只觉那笑容伴随着一种特别的体香,让人醉的销骨,心都被搅乱了。

    “唐霜,你用的什么香水?”

    “不知道,男朋友送的。”

    “是定制款吧,我爸爸是调香师,市面上的大牌我几乎都闻得出来,唯独你身上的味道,从来没有闻到过。”

    唐霜笑了笑,没说话。

    陈竞由说过,她身上只能有他专属的气味,独一无二,一生不变。

    “我一直认为,女人身上的香味比漂亮的脸蛋更吸引人,因为气味无形却很有很强的穿透力,能提高女人的魅力。”

    “是吧。”唐霜端起酒杯浅啄了一口,“对了,你不是说有问题想跟我探讨吗?说吧。”

    不过是个约她的借口,但她问起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随便捡了几个关于角色的问题,与她讨论起来。

    聊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叫“唐小姐”。

    唐霜站起身,“高腾先生,您好!”

    “你好,唐小姐,”高腾微笑着同她点点头,又向她介绍他身边的女子,“唐小姐,这是我的侄女高藤幸子。”

    唐霜打量她,皮肤白皙粉嫩,眼眸清澈得如同二月泉水,鼻子高挺圆润,长发泛着淡淡的红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青春靓丽的气息,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幸子也打量着唐霜,她的头高贵典雅的仰在洁白的脖子上,线条丰韵流畅,不愧是跳芭蕾的,气质秒杀众人。

    “唐小姐,幸会!”

    “幸子小姐,幸会!”

    “对了,东西有消息了吗?”高腾问。

    “暂时还没有,”唐霜实话实说,“不过快了,说是在两个月内能找到。”

    高腾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幸子也冲她点头,“再见,唐小姐。”

    唐霜总觉得这位幸子小姐看她的眼神有古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继续同岑想说话,却见他盯着窗外边儿。

    这是二楼,下边儿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陈竞由吗?”

    岑想指着楼下的一男两女,唐霜无意识嘟起嘴巴。

    挽着陈竞由胳膊的,正是被狗仔拍到的那个女孩。

    她个子很高,穿平底鞋看上去比她穿高跟鞋还高,这会儿穿了身青绿色丝质长裙,头发盘起来,整个人像棵充满生机的藤萝植物,又美又有活力。

    此间,她和陈竞由的动作分外亲密,偶尔还有撒娇的小动作。

    另一个女人穿西装,留着长卷发,看上去成熟大气,拎着包走在一旁,并没关注两人。

    唐霜忍不住掏出电话拨给陈竞由,同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拿出电话,正要接,被那穿绿衣的女生抢了去,一下给他挂了,他似乎有些不高兴,那女孩就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不过几秒钟,他就妥协了,笑着把手机收了回去。

    瞧见这一幕,唐霜气炸了,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你要去哪儿?”岑想追出去,“我陪你一块儿吧。”

    唐霜看了他两秒,“行,你陪我一起。”

    哼,就只许他带美女,她就不能带帅哥吗?

    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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