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伯利亚市有着大量的车床,其车床的保有量已是整个联盟的二十分之一。

    当然,这里面存在一定水分,即统计是针对所有车床的,许多小型车床也在统计范围内。那些小到长宽高都在一米范围内的小车床,它们虽然小,如今也有比较重要的作用。即它们有着其他车床无与伦比的灵活性,大量的小型零件用其生产最为合适。

    尤其是子弹工厂,大量的子弹就是由工人们,操作小型调动冲床,完成的弹头与弹壳的紧配合。

    这些车床里,规模最大的就是卧式普车,第二多的即为铣床,另有磨床、钻床。

    其中,新西伯利亚市第一拖拉机厂,原本是生产农用机械,而今摇身一变开始生产t34坦克的底盘,以及装甲加工。可以说一辆坦克,除了火炮不是该厂生产,其余部件全部该厂负责。

    工厂能承担如此大型机械的生产,莫过于工厂有十台,于战前从克拉斯诺达尔机床厂购置的重型卧式普车,那座城市不仅能生产用途最广的卧式车床,还有立式车床与镗床、铣床。其巨大的三角卡盘最大可以夹住直径达两米的巨大工件!

    曾经的克拉斯诺达尔斯克,苏联的大部分工业机床就出自这座城市,甚至直到战火烧到这里之前,城内的机床厂还在拼命生产。

    在当苏军发动的哈尔科夫进攻战役失败,德军开启大规模反攻之际,深感不安的斯大林和他的亲密战友们,要求南俄的大量工厂开始战略转移。

    克拉斯诺达尔市区的所有机床厂停止生产,一切能带走的设备全部装车拉走,至于带不走的直接放弃。

    整个城市的工业制造业在五月底开始大规模搬迁,这需要一个很长久的过程。

    非常可惜的是,当搬迁还在进行中,战火终于烧到了这里。

    时间到了十月份,德军不但占领了大部分南俄地区,一支偏师甚至打穿了高加索山脉,弄得巴库油田岌岌可危。

    德军于下半年发动的全面战略进攻,意在获得苏联南俄地区和高加索地区的全部资源,他们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首先在军事上彻底击败本地区的全部苏军力量。唯一完成这个,德军对战略资源的略多才能开始。

    由于克拉斯诺达尔在八月初就为德军攻占,仅仅两个月的战略转移,城内还有大量的工业设施也为德军缴获。

    不过德军无法立即将缴获品化作工业产能,因为苏军在战败撤退之前,已经有大量和平居民向内陆撤离。尤其是城里的年轻人,要么被征召入伍,要么随工厂撤离。

    当德军占领城市后,只见得城里有着大量的妇孺与中老年男人。

    国防军官兵是负责作战的,治理占领区则是“乌克兰总督”的事。

    德军在占领整个乌克兰后,立刻城里了“乌克兰总督区”,任命一个化名科赫的死硬派ss担任“总督”。另外,还有一个名为“乌克兰民族委员会”的伪政府组织被扶植,基本上该伪组织主要承担给占领军供应人力物力的职责。

    “乌克兰总督区”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概念,它基本囊该了德军占领的苏联南部地区,即德军的南方集团军的兵锋推到哪里,所谓的“总督区”管辖范围就到了那里。

    1942年的秋季收获季,德国在乌克兰掠夺了四百万吨的麦子,而且,德国已经开始掠夺顿巴斯的燃煤和扎波罗热的铁矿石。

    只是德军无法直接利用诸如“扎波罗热钢铁联合体”这种和平时期苏联建成的巨型钢铁厂,因为钢铁厂可被带走的设备早就运到后方,带不走的那些干脆被苏军爆破掉了。

    德军占领扎波罗热后,曾满心欢喜以为占领了钢铁厂,以战养战的模式将立刻启动。

    结果,他们面对着一地废墟大失所望。

    同理,德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利用克拉斯诺达尔这一南俄地区第二大的工业城市的产能,德军只是军事占领这里,而且时间也才两个月。德军只能分出部分兵力镇守城市,主力部队还在试图全力打穿高加索山。

    如此短暂时间,德军根本无法在南俄扶持一直伪军部队帮他们守城,至于招募的斯拉夫人民夫,他们几乎无法被转化为伪军。

    不过德军并不担心克拉斯诺达尔会发生混乱,德军数十万大军就在南俄作战,军事高压之下,那些被征服的市民能做什么?!

    最多是一些小规模破坏罢了,就好似蚊子叮了一个包,无足挂齿。

    虽是如此,因为克拉斯诺达尔的陷落,苏联的机床生产量发生暴跌,其他工厂产出的车床数量不多,性能亦是一般。

    时间到了1942年五月,苏联的机床拥有量,从战前的七十万台跌到了六十万台。

    即便有如此的损失,情况已经好于负责监管武器生产乌斯季诺夫的预期。

    幸亏战略大转移启动的足够早,大量的车床优先转移,苏联的工业能力得以保存。

    虽是如此,大量车床被转移到乌拉尔地区和广袤西伯利亚那沿着大铁路排列的一票城市,它们落户新地域真的开始全面生产,已经是战争爆发近一年后的事了。

    实际到了1942年夏至之后,即战争爆发整整一年,苏联的战时军事生产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缓过劲来。

    乌莫夫是如此的满意自己搞到的新车床,他特别解释,它们就是克拉斯诺达尔市战略大转移时的设备。

    “所以说,它们都是些二手设备?”杨明志直白的疑问。

    “不错,就是二手的。”乌莫夫质疑道,“莫非您觉得,它们因为是二手的,质量就不好?”

    “不!其实车床这种设备,它是几手的都无所谓,只要它的工作性能正常,可以生产出优秀的产品才是最关键的。”

    原本兴致勃勃的乌莫夫,他的眉头蒸腾一丝疑云。别列科夫这是什么意思?分明还是觉得二手的不好?!说话只是安慰自己?

    经由厂长安德烈诺夫的详细介绍,杨明志知道了自己834厂的生产底牌。

    即有二十台卧式车床,五台立式冲床,五台铣床和五台磨床和三台钻床。无疑最传统的卧式车床的数量是最大的。

    听到这一详细的数量,杨明志难免为之一振。

    “啊!这都是真的吗?安德烈诺夫同志?!”

    “当然!它们就是这个数量,而且每一台车床都已经组成班组,每一名组长都是有机加工经验的。”

    “哦?这也是真的?!”

    “是真的。”

    “哎呀,我真该谢谢您了。”

    “不!”安德烈诺夫赶紧摇摇头,指证说,“您还是感谢尊敬的州长同志吧!是他亲自督导这件事的。”

    杨明志再看看乌莫夫,他能感觉到这个中年人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

    杨明志赶紧谢谢道:“乌莫夫同志,我真是想不到,您居然能为我的工厂做出这么多。”

    “所以,您现在是满意我给您找到一堆二手车床?”

    “当然!当然……我想它们都是最优秀的。”

    “它们当然是最优秀的,至少也是我们伟大的联盟最优秀的……”

    乌莫夫的这几乎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意思,实际上按照乌莫夫心里想的,他并不是很满意这些车床。

    其实乌莫夫并没有机加工的经验,他是务实的人,至少很清楚的意识到苏联的工业能力与美国的巨大差距。

    时至今日,在美国的援助货物清单中,机床赫然在列!

    关于别列科夫需要大量车床这件事,乌莫夫的确非常上心。他派出了自己最信赖的一批部下,去统筹采购事宜。那些人是非常专业的,所以任务在肩头,他们也希望得到最好的车床。

    结果经过一番波折,乌莫夫非常遗憾没有得到批准,即获得阿尔汉格尔斯克靠岸登陆的美国车床。

    那些车床有什么优势之处呢?在下属回来后的报告中,文件明确之处,所有运抵联盟的美国货,它们首先都是电动的,也能完全使用苏联的工业生产电压。

    除此外,其内部增加了液压控制和电磁控制的机构,使得操作更加安全与顺畅。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是报告文件上特别表明的,美国运来的那些车床,标识牌上,所有的加工精度公差都已经达到了±0.01毫米。

    苏联有这样加工精度的车床吗?当然有,就是其数量太少了。

    苏联现有的车床中,大多数的加工精度的公差能保证在±0.05毫米。不过还是有相当数量的苏联自产车床,精度公差居然只能控制在±0.1毫米。

    似乎苏联的机加工能力公差可以比美国差了十倍,但这并不妨碍苏联的军事产能大爆发。

    一些工厂生产的莫辛纳甘,拉栓过于费劲的原因,就在枪机组件的公差控制不好。它倒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战士依旧能够拉栓,或是用粗砂纸反复打磨以消除掉公差问题。

    用大量较低精度的车床生产出来的武器依旧可以用,其产能才是当局最看重的。

    苏联的军工生产部门需要拿出更多的各类武器,它们可以有诸多的缺陷,只要不是根本性缺陷那就是可以克服的问题。

    但是杨明志完全是出于职业思维,首先想到的武器的精度!

    他没有把自己的担忧情绪告知乌莫夫,既然都已经到了,自己又没得选,那就好好看看上级配发给自己的一堆“工业之母”吧。

    杨明志瞄准了一台车床,他看了几眼这个班组,着重注意了一下一个一脸络腮胡的年长者,看起穿着劳动背带裤的形象,只怕此人是工作了一辈子的老车工。就是络腮胡子的形象也太斯大林风格了,就是对于车工,胡子的存在简直是潜在的致命伤。

    再看看车床吧!

    这台卧式车床的样貌不出杨明志的预料,仅从外形来看,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哪怕时代再变化,卧式车床的基本结构是不变的,杨明志相信,自其诞生到之后的二百年内,基本结构就是这样固定的。

    如果有变化,那就是驱动方式的变化。

    终究就是三角卡盘夹住一个工件后疯狂旋转,车刀被给予或快或慢的进给力,以不同的角度车削加工,将其削成不同形状。所以它生产什么东西最快,杨明志估计当属炮弹弹胚了。

    看到它,杨明志满意的长舒一口气:“是个好机器,比起我们在沼泽地的那堆沙俄时代遗留物资真是太好了。那些老古董还是蒸汽机动力了,瞧瞧这些,完全都是电力。”

    杨明志是在向乌莫夫表达自己的满意,这番话顷刻间引得那位络腮胡子老者强烈的共鸣。

    老者发话了,他先是自称叫伊万诺夫,紧接着说起自己的往事:“您就是别列科夫同志?我在报纸上看过您的相片,今日一看果然是您。您说的那些蒸汽车床,那是我年轻时操作的。在沙皇还在的时候,我就是枪炮厂的工人。革命发生的时候我参加了布尔什维克,如今我还没有死,我至少能教会孩子们如何操作机器……”

    一个老者说说自己的辉煌过去,杨明志很乐意洗耳恭听。

    为什么不呢?以后自己就需要仰仗这些经验丰富的宝贝人才,如果他们真的在家呆着不是今天的复出,如此多的机器岂能全部运转?

    老人的故事讲完了,杨明志礼貌的回了一记军礼。

    老人的身子因为衰老已经有些佝偻,即便如此他还是伸出右手,回敬了一记军礼。

    乌莫夫纯粹是担忧杨明志有不满情绪,便说:“别列科夫同志,我们现在必须需要这些退休老同志的力量。我很抱歉,我不能给您凑齐全部的经验丰富的工人。”

    “他们训练一番就可以胜任了,何况我将亲自监督他们生产,我也将亲自作为老师!唉,暂且不提此事,我要先看看这些车床的铭牌!但愿它让我满意。”

    “嘿嘿,要是这个厂子的产品还不能让您满意,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乌莫夫耐人寻味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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