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心中一凛:“他们怎么了?”

    程禄不断比划:“胸口陷下去一大块,像是被什么厉害的修行者袭击了。”

    果然是和黎春一样的死法!

    难道这也是方悬翦下的手?还是他之前猜测得不对,黎春根本不是他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白秀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心底隐隐有个念头挥之不去,这人又杀了这么多人,莫非是想为他搜查喜闻赌坊创造机会?!

    如果这是真的,该是何等可笑又可悲。

    可要不是方悬翦,还有谁会有如此手段?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瀛洲的人,但据他一直以来的了解,他们绝不会如此妄杀,相反他们比一般人还要谨慎。

    见他出神,程禄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这个消息,你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刚刚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春子呢?他没和你一起?”

    白秀勉强一笑,随口编了个经历:“之前灯突然熄灭,我察觉到其他修行者的灵力波动就追了过去,你们也没有看到黎春?”

    程禄顿时皱眉:“奇怪,出事以后我们就先回来了,还以为你跟他在后面……难道春子出事了?”

    貔貅提醒他:“打下春子哥的手机呗。”

    程禄扶额,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笑嘻嘻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三声,突然就被接通了。

    白秀哪能不惊,他分明记得黎春的手机就放在口袋里,现在它被接通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去了案发现场!

    如此一想,他连忙屏息倾听,然而那边只是接通了,声音压根没有。

    程禄挂断了再打,还是一模一样的反应,几人面面相觑:“串线了?”

    白秀不动声色地开口:“这么晚还没回来,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如我们回去找找?”

    程禄本就担心黎春,自然不会反对。

    他们下了楼,正要往喜闻赌坊赶,不想迎头撞上向明和东方颂过来。

    不等他们发问,貔貅率先嚷道:“老向,春子哥不见了!”

    向明神情一肃,听他们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沉思些许,最后看向东方颂:“东方老弟,麻烦你也帮忙找找吧。”

    白秀提议:“我们先去看看,向叔,你和东方先生稍后过来。”

    四人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也顾不得请人开门,直接撬了喜闻赌坊的窗户,钻了进去。

    白秀有私心,进去先分配了工作:“我们分头找,程禄去一楼,我找二楼,貔貅和阿诚上三楼。”

    其他人没有怀疑,各自进了天字号和人字号赌室。

    白秀上了二楼,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故技重施从窗户钻了出去,辗转进了一楼的夹层,然后小心翼翼地朝那办公室潜去。

    可惜他已经来晚了,里面空无一人。

    这时,寂静之中突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就像是有人打电话时受到了干扰。

    “春子,你在哪里?”紧接着,程禄的声音从黎春口袋里传了出来,“听到吱一声!”

    白秀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弭了,程禄电话一直没挂,如果电话是凶手接的,他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见这里再无线索,白秀悄然返回,在二楼仔细找了一遍后下了楼。

    喜闻赌坊的大门已经被东方颂打开,他刚到楼下,程禄和其他二人也回来了。

    向明问:“有什么发现吗?”

    四人默然摇头,白秀有意说道:“也许是我们找得不仔细,大家再一起找找吧。”

    东方颂的神情有些凝重,叫了几人继续搜查。

    他们自然也是无功而返,一行人正琢磨,有人想起了什么:“这里有个暗间供赌场经理休息,他会不会跑那里去了?”

    东方颂连忙叫他带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眼尖的程禄第一个看到了直挺挺坐在桌前的黎春。

    他还以为黎春在发呆,埋怨地去拍自己好哥们的肩膀,那早就僵硬的尸体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接着又是哐当一声,黎春的手机从口袋里摔落,别说程禄,其他人也吓傻了,不知谁嚎了一声:“死人了!”

    几乎同时,他的声音从地上的手机中传了出来。

    程禄傻傻地盯着自己手机看了几秒,蓦地号啕大哭,扶起黎春又悲又怒地咬牙道:“刚刚是凶手接的电话……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早来一点!”

    他的嘶吼声再次从黎春的手机里传出,仿佛是它的主人在质问。

    白秀心有不忍,抬手帮他把电话挂了,大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暂时的沉寂中,一阵脚步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众人一惊,凝神静听片刻,总算反应过来,这声音居然是从黎春的手机里发出来的。

    程禄一怔,赶忙把它捡了起来,按开手机一看,惊道:“春子的手机一直在录音,刚刚我打电话过来才中断,这一定是他临死前记录的线索!”

    他迫不及待地将录音调到最开始,颤抖着手点开了。

    嘈杂的人声在所有人的耳边浮动着,十分钟后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取而代之,似乎是黎春发现了什么,正在追赶。

    渐渐地,录音里安静了许多,黎春的脚步声也变得轻缓,他应该是在暗中跟踪什么人。

    他忽而停了下来,不过也没说话,仿佛被对方发现了,俨然和那人在对质。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果然是你。”

    “是他认识的人?”东方颂小声问,可惜他们都没有答案。

    而录音里的沉默仍在继续,几分钟后,还是黎春说了一句话:“没想到你还是对我动手了。”

    他话音刚落,里面霍然传来打斗的声音,随着一声闷响,黎春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他们听到他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三个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很快他没了声息,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既不像是他的,也不像他追赶的那人发出的动静。

    其他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白秀心里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不会错,这就是之前黎春进到办公室时他听到的脚步声!

    看来那时候黎春已经死了,这无疑动摇了白秀另做的推测,如果凶手不是方悬剪,又有谁会驭尸术?

    录音还在继续,沉重的脚步声不停回荡着,也就过了一两分钟,它停了下来。

    白秀知道这是那人将黎春的尸首放到了办公室,而他正躲在床底毫不知情地看着这一切。

    果然,接下来的录音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静,又听了十来分钟,程禄心烦意乱地按了快进。

    不多久,白秀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程禄也让录音恢复了正常速度。

    他自忖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不过还是认真听了下去。

    而就是这一听,白秀后背渐渐沁出了一片冷汗——几乎和他的脚步声重叠,录音里赫然还有一个声音!

    当时他背后跟了一个人!

    “怎么可能……”就算他的注意力被黎春吸引去了,但有人跟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此时白秀可以肯定那个凶手绝不会是方悬翦,不管她如何隐藏实力,也不可能恐怖如斯。

    他心中惊疑难定,其他人何尝不是推敲不透,东方颂察觉到了一个疑点:“之前黎兄弟就已经遇害,怎么过了这么久,那凶手又回来了?”

    貔貅没好气道:“他不回来怎么接电话?”

    向明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也许他根本没有离开,一直在这里。”

    程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攥住黎春的手臂:“不管他是谁、他有什么目的,我一定要让他偿命!”

    貔貅的目光有意无意飘向东方颂:“春子哥在龙影山庄被害,方家脱不了干系!”

    “小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龙影山庄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怎么会容忍庄里发生凶案,我们家主都被带去问话了,真是有冤都没处说……”

    东方颂急得直摆手,“不瞒你们讲,之前我还以为是你们杀了另外那几个人,没想到……唉。”

    程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其他人道:“大家辛苦了,先回去吧,今天的帐等我们东家来了再算,孰是孰非,总会有个公道。”

    东方颂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还是不相信我……罢了,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等明天调查出来,我们再来澄清。”

    他说完神情复杂地看了几人一眼,带着手下离开了。

    他们一走,四下更加安静了,见黎春犹是死不瞑目地看了过来,貔貅和阿诚心里有些发毛,但看程禄神色,他们也不敢乱说话。

    向明拍了拍程禄的肩膀:“这里我们先不动,等明天德城那边来人了,看看他们怎么说。”

    “嗯。”程禄轻轻将黎春的眼睛合上,哽咽道,“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当了三十年的发小,没想到你先我一步离去,老天真是不开眼!”

    悲鸣犹如魔咒,回荡在房间里,好一会儿,他才冲其他人笑了笑:“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他。”

    白秀心中何尝不是充斥着悲伤和愤懑,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对方有多强大,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一定要把这个凶残的刽子手抓住。

    想着他劝慰道:“逝者安息,活着的人也要保重自己,只有好好活下去,我们才能为他讨回公道。”

    程禄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好,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向明趁机说道:“这边不用担心,我在方家也有几个朋友,我让他们帮忙守着。”

    他们回到碧园,稍稍收拾便躺下了,只是谁睡着了,谁又一夜无眠,就不得而知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白秀就醒了,其他人也已经起床,他们洗漱完毕又吃了早饭,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最后还是程禄波澜不惊地开口:“昨天我已经联系了东家,他一会儿应该就到了,我们先去接他。”

    白秀暗想,挚友的死去终让程禄失去了往日的跳脱变得稳重起来,也不知道黎春知晓这件事该高兴还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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