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压海棠 作者:古妖妖

    京城不易居 八

    虽然乐陶已经没有事情了,但是乐然总觉得自己欠着白苏点什么,一晚上闷闷的,早早就打发樱儿服侍自己睡下了。

    月色朦胧,远远的一声声竞有莺啼传来。乐然奇怪,起身开窗来看,窗外竟然是草长莺飞的三月景象。

    明明记得是在夏初,怎么的就回到了阳春呢?而且窗外的景色也变了,分明是南边水乡的特色。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斜倚在石桥栏杆上,正对着河对面的小街出神,手里还无心的撕扯着一支岸边伸过来的新柳枝。突然她眼睛一亮,微微的笑了起来,站直了,随手拢了拢头发,又整了整有点靠皱的衣裙,甜甜的叫道:“刘哥哥!”

    乐然心中大体有些明白,又细细看去。只见那位刘哥哥是书生打扮,长的斯文白净,此时正与白苏细细说话,乐然凝神去听,奇怪,刚才还听不清楚,此时却声声分明,连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看的明明白白。

    “刘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也知道本来白家的针灸传男不传女,昨儿我爹爹终于想通啦,决定把针灸术传授给我了。”

    “那恭喜你了,看,这个送给你。”

    “是什么?”

    “打开看看。”

    “哇,是梅花针,哇,还是天机国单立仁造出品的,刘哥哥,你怎么。。。?”

    “我知道,我的苏苏是个医学的天才,即使白伯父不肯传授你医术,也不能阻止你成为一个悬壶救世的女医士的。”

    “我更知道,白伯伯虽然固执,但是有一颗济世的仁心,最终是不舍得白家绝技就此失传的。”

    “刘哥哥,谢谢你,这个礼物我很欢喜。”

    “是吗?前天,我去跟白伯父正式提亲了,白伯父说,’咳咳,我没有什么好嫁妆,我能给苏儿的除了一脑子医书,一肚子医术,一手梅花针法外,实在没有更好的陪嫁了’。这个你可喜欢?”

    “天哪,刘哥哥,我爹真这么说吗?你那天是专门来提亲的?我以为你只是来做客啊!”

    “苏苏,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可喜欢?”

    “讨厌,刘哥哥最坏了,我要走了!”白苏拿了针盒转身作势要走,刘云赶忙上前,一把抓住苏苏的手腕,讨饶道:“好妹妹,好苏苏,等一下,我不逗你了,最近你忙着学医,我忙着准备秋闱,很久没有见面了,我们好好说说话吧!”

    浓雾渐起,乐然渐渐看不真切,唯见那银针闪闪烁烁,仿佛预告着即将来临的不幸。

    雾散开的时候,场景已经变了。皑皑白雪覆盖了小石桥,等候的人也换成了书生刘云。那刘云缓缓抬起头来,跟乐然的视线对个正着,那目光哀怨忧愁,把乐然吓了一跳。幸好,远远的,一身娇俏的“刘哥哥”传来,刘云连忙转身,只见白苏穿着粉色的相毛小坎肩,呼哧呼哧的跑近,一边跑还一边喊,“刘哥哥。。。”

    “苏苏,别急,跑慢点。”

    “刘哥哥,你生气了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只是累你又要再等我三年。”

    “刘哥哥,你不气我,也不要气我爹爹好不好。他说虽然要你考中了秀才才能取我,其实只是要磨一磨你的直脾气。你本有状元之材,却因为口舌官司被杜家那个小人告刁状,剥夺应试的资格,三年不得参试。虽说是人家不仁,但是。。。但是你自己也有识人不明之过。”

    “恩,你爹爹还说什么?”

    “我爹爹说,你年轻,不知道厉害,又喜欢针砭时事,激扬文字,如果就此真入了官场,反倒是祸事。如今,吃些亏,迟些时候,磨一磨子,倒也是件好事。”

    “还有,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当朝吴妃娘娘的母亲常犯头痛,经常要我爹爹上门螫针诊治。我爹爹已经答应去向吴老夫人恳求,希望她老人家出面举荐你,这样一来,你就能直接参加明年的春闱。”

    “谢谢你,苏苏,可是我不想。。。”

    “可是什么呀?刘哥哥,你说实话,你对自己的才学没有信心吗?”

    “我当然有。”

    “你不想为官一方,造福百姓吗?”

    “我当然想,我还有很多拙见想上凑朝廷,有关难河的治理,有关私盐的整治,有关朝廷对百姓税务的征收。。。”

    “我知道,刘哥哥,那不就行了,让爹爹出面去恳请,那我呢就经常去吴府帮老夫人做按摩啊,侍弄点药膳啊,你知道的,我的梅花针虽然还没有出师,但是我药膳做得连爹爹都夸奖我呢。到时候,吴老夫人一定肯举荐你的。况且,凭你的才学,整个白州府都知道才子刘云啊!如果你考取了进士,吴老夫人面上也有光彩的!”

    “苏苏。。。”

    “刘哥哥,难道你不想早点娶我嘛?”

    “当然不是。”

    “那就好,就这样说定了!”

    白雾又浓,把两个浓情蜜意的小两口遮住,如果能知道未来,当时还会去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吗?

    白雾再淡景物已是京城的样貌。乐然正张望着,迎面看见一蓬头妇人朝自己方向奔来,乐然下意识要躲,却见那妇人临到跟前却一把抓住左近一个丫头的胳膊,“白苏,真的是你,你这个狐狸,你贪慕权贵,你害死我弟弟,你害死我弟弟,你不得好死,你跟你那个吴用一起不得好死,你下地狱啊你,呜呜呜。。。呜呜呜。。。”

    乐然吓了一跳,那个丫头竟然就是白苏,哪里还有在白州府的水灵样子,瘦瘦木木的,听了那妇人叫喊,一时愣住,好一会突然反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惊问:“刘姐姐,你是刘姐姐吗?你刚才说什么,刘哥哥怎么啦?你说什么?”

    白雾再次浓郁起来,越来越浓,仿佛那雾也有了生命,在低低呢喃“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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