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陈砚飞的身份吧?”

    郭峥见林旭半晌没说话,又自己接过话,开口问道。

    “嗯,知道。”林旭点头。他真正清楚陈砚飞的身份,还是郭静讲给他知道的。当时郭静喝多了,还顺便给他普及了下平阳地下世界二十年来的风云变幻,以及岳、陈两家的关系跟争斗。

    “那你知不知道陈砚飞跟岳纤云还订过娃娃亲?”郭峥又问。

    “知道。”林旭再次点头,道:“你姐跟我都讲过。”

    “哦!”郭峥闻言,不禁稍微一愣,本来他还想跟林旭这儿秀一下自己知道的多呢,结果没想到自己老姐已经先提前跟林旭兜过底了,当下有些无奈地道:“那他们两家的关系,我姐也都跟你说了。包括岳向阳去年想悔婚,结果不久就被人杀了,道上都传是陈家老爷子招刘保魁回来的,也是他在背后策划的。”

    “对,你姐都说过,我都知道,这些你就不用讲了。”林旭举杯喝了口茶,看着郭峥道。

    郭峥也喝口茶,轻咳一声,然后带着些神秘地更加压低声音道:“既然你知道他们两家的恩怨,那现在陈砚飞死的这么突然,就显得有点蹊跷了。道上已经有传言,说是岳家找人把陈砚飞做了的,然后假装成了一场意外。”

    林旭听罢,面上也不禁一惊,没想到会有人有这种猜测与怀疑。不过想想两家本是对头,而去年的岳向阳之死,又有传言说是陈仲良背后谋划的,更把双方的对立关系几乎摆到了明面上。现在陈砚飞一死,陈仲良后继无人,会给陈家的势力造成很大打击。彼消此长,相应的,岳家自然就是得利者。按照谁最得利谁嫌疑最大这点来看,确实是岳家的嫌疑最大。

    但林旭当然知道,这事根本不是岳家做的,而是他做的,也纯粹是为了私人恩怨,跟平阳地下世界的权力斗争,没有半点关系。他昨晚动手时,也根本没想这么多,现在听郭峥一说后,再一想,连他也都觉着确实是岳家的嫌疑最大,是第一怀疑对象。

    林旭记得他看过的那部讲靠制造意外事件而杀人的杀手电影中,那名杀手还曾说过。完美的犯罪,一就是设计一场完美的意外事件,让人只以为是场意外,没有凶手;二则是设计制造出一个完美的替罪羊,把所有的线索、怀疑、动机等,都设计到那名替罪羊身上,让替罪羊去背罪,真正的凶手则得以脱身,逍遥法外。

    而现在林旭的这场谋杀,不敢说设计完美,却倒是两点都占了。前者设计为意外,是他有意为之,专门制造的。但后者却是他无意为之,是岳、陈两家的恩怨纠葛太深,再加上有去年岳向阳被杀的那传言,以至现在陈砚飞一死的消息传开,就立即有好事者怀疑到了岳家头上,将之立为第一嫌疑人,被迫成了林旭的“替罪羊”。

    林旭跟岳纤云和宋永华的关系虽然也只一般,不算多好,但毕竟是相识一场,实在并无意让岳家成为他的替罪羊。现在知道这点后,一时还感觉有些对不起岳纤云他们,毕竟是他惹出来的事,结果罪名却算到了岳家的头上。

    若是不认识的也还罢了,都是些黑帮势力,哪方手底下也不干净,随便怎么误会怀疑,真打起来狗咬狗也跟他没半点关系。但认识的,他就感觉有点儿对不住了,要真害得两边打起来,倒是他的错了。

    他虽然跟岳纤云关系一般,但毕竟也算熟识。尽管不太待见岳纤云,却也绝不会为了不待见而就去故意设计陷害岳纤云。何况岳纤云再怎么说,也算是多少帮过他的。人家没对不起他,他却无意间把盆子扣到了人家头上,让他心里也真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也难怪刚才岳纤云在电话里说,是很严重的事了。这件事对她,以及对宋永华为首的他们岳家势力,确实是件很严重的事。弄不好,可能会随时引发一场平阳地下两大势力的直接开战。

    当然,这事从完全理性的角度看,也确实跟他没关系。不管双方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也都跟他无关。反正黑帮混战,里面也没几个好人。但感性而言,他心里也实在有点抱歉与过意不去。而且要是两方混战的时候,伤及到了无辜路人,那究其最终的起因,不免也是要算到他头上。

    有可能的话,林旭实在不想这种事发生。毕竟有可能牵连到无辜者,一人做事理应一人当,让无辜的人受牵连而遭受伤害,实在不算什么英雄好汉。尽管纯理性言,那些只是有可能被牵连的无辜人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并不认识,他也从不自认为能当得起英雄,可以拯救全世界。但这么想想,心里还是不甚舒服。

    不过这些都只是有可能的情况,是一种事情发展预演的可能性,事实并不一定会按照这方向发展。就现在而言,也还说不定会怎样。

    换一种更积极想法的话,也可能因为岳家确实不是真凶,而洗清楚嫌疑。而警方那边,又因为林旭设计的好,被定性为是一场意外车祸,根本没有“凶手”,陈家最终也发现不了疑点,只能不了了之。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了,但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常常是不尽如人意。恐怕这种最理想的情况,是不会发生。他也感觉这事,绝不会轻易结束。

    尤其陈砚飞的亲爷爷陈仲良,早年间就因为儿子被杀,那据说也是一场被仇家蓄意设计的车祸。

    想到此处,林眼面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中大叫“失策”,只想照自己的头狠狠拍一下。

    他是听郭静说起过陈仲良儿子之死的事的,那也是一场据说被故意设计的车祸,眼下他给陈砚飞安排的意外,又同样是场车祸,哪能不被引起怀疑。天下哪有那么巧的,儿子、孙子全都死于意外的车祸。

    陈仲良之前就已经历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现在又经历一场,可知打击何其之大。这老头儿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也绝不会接受陈砚飞之死是单纯的一场意外,一定会认为是有人蓄意设计谋杀,肯定会疯狂地想方设法找出凶手,施以最狠最残忍的报复。

    “失策,失策,真是太失策了!”林旭忍不住又在心里大叫,“我昨晚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父子俩都是车祸,哪有这么巧的。陈家肯定会怀疑,也一定会怀疑,绝对不会接受这是意外。”

    如果昨晚就想到的话,他一定会设计场别的意外。父子俩都是车祸,这疑点就太重了。他现在所希望的,就是自己做得隐秘,没有人发现。即便陈家乃至警方都认为这是场蓄意设计的谋杀,但最终也找不出任何目击者。

    毕竟昨晚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一点多了,林旭一路开车前往那座新修的大桥时,路上半个人都没遇到,甚至连鬼影子也没,只有空旷的街道。

    御景苑小区本就是位于城西的近郊处,在城市外围,新修的那条公路也是,两边离的也不远。他一路出城,前往那条公路,是越走越偏,再加上又是深更半夜,没遇到人也实属正常。

    这是利于他的一点,应该绝不会有任何目击者。另外就是陈砚飞那边,他为怕他大爷陈伯良知道后阻止,也是瞒着自己家里所有人前来偷袭林旭的,没跟任何人说起过。所以陈家也应该没人会知道陈砚飞深夜离开后,具体是去了哪儿。不过,一路的交通监控,可能会有拍到,这点应该防备。

    不过既然想到了,林旭对此也有办法,心中暗道:“是时候需要施展我的黑客技术了。”

    他跟李飞燕学了那么久,在这方面确实是还没经历过几场实战。而且以前需要用到的地方也不多,现在终于遇到施展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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