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谦平抚着明夷的肚子:“是不是我还不够勤力,这里依旧没有动静呢。”

    明夷把他的手打落去:“原来你这么勤快是为了结果子,走开,我要睡了。”

    伍谦平把她搂得死死的:“不,不结果更好,我只求开花的过程。若结了果,我倒有好些日子不敢对你为所欲为……”

    明夷撞了下他的下巴:“以往见你总是端着架子,像是谁都不在你眼里似的,浑身透着一股子冷劲儿。怎么现在越来越没出息,死皮赖脸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在你面前,我还要脸干吗?要你的心就足够了。”伍谦平将她揽在自己肩头,“明夷,这世上,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如今离我所要去的高处越近,我便越发如此觉得。而你身边,有忠心的婢女,有帮派的兄弟,有出生入死的同伴,其实,我很羡慕。”

    明夷从未听到他言语中如此落寞,声音透着凉气,却不是拒人千里的冰冷,而是深感不安。人都说男儿只有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能做到无坚不摧,也能做到不堪一击。

    伍谦平所表露出的依赖与孤独,已非第一次,只是如今,明夷才真能体会到,也能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情绪。他一个从小无依的人,官场数十载,也总在他人的怀疑与忌惮之下。家中的家丁、马夫是他人的耳目,妻子、岳父看上的都是他能为之所用,虽有不少尽忠的下属,但也是建立在他有能力长久供养其家人的基础上。

    明夷不同,尽管到这个世界并不很久,但爱恨情仇都彻彻底底尝过了。有知己如洪奕,无需赘言,有慈母如殷妈妈,不吝关爱,有兄弟如幻枫,肝胆相照,有体己如十东,贫富相随。纵然也有背叛,失去,怀疑,纵然在许多纷杂的关系中纠缠了各种利益和共赢,但依旧算得上坦荡,相处大多爽快。

    或许这就是江湖、商场与朝堂的不同。亦或者,是明夷这般爱恨炽烈,纵容自己随心所欲者,才能将一切变得这么充满冲突与冒险。但至少,在这般不断的矛盾之中,她被推着往前,来不及感到孤独和困惑。

    但伍谦平显然已经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公务,小心翼翼的提防,织着一张脆弱又细密的网,重复着枯燥又令人作呕的布防,为的只是当有一日,无论被攻击或是急速前进,能有防御之力。

    想着,明夷越发觉得心疼他,但想到生育之事,难免有些担心。虽然缪四娘开的药,她一直在吃,可之前毕竟是因为毒药而失去孩子,对身体的伤害不同一般,自己也不是青春少艾了,伍谦平所疑问的,她也想过多次。自搬来无猜楼,二人形影不离,但却并无怀孕的迹象。

    “谦平,你很想要孩子?”她声音微微颤着。

    “想要你给我生孩子,那是我们的血脉,是你我无法割裂的结合。如此,我们这家里也不会那么冷清。待以后,我羽翼丰满,孩子们也教养成人,在各部各府衙占有一席之地,再也无人能欺我伍氏。”伍谦平的声音一扫之前的凄寒,有了笑意。

    明夷被他吓得想坐起身来,被他生生按了下去:“孩子们?你是将我看作母猪吗?可知女子生育,便如同鬼门关前走一趟。不知那趟,就跌了下去……”

    伍谦平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半晌,说道:“如果命中无子,也无碍,你可以将你亲朋的孩子过继回来,我只是觉得,这府里,太冷清了。”

    明夷见他如此说,更觉得心中有愧,只得应道:“随缘吧,伍家也不是有什么王位要继承。”

    伍谦平笑道:“也是,哈哈。你过得开心,我就满意。”

    不提也罢,提了,明夷心里闹腾得很,她何尝不想为伍谦平生儿育女,仅仅为着伍谦平出色的皮相,她都有生几个漂亮孩子的冲动。只是这种事,往往越着急,越求不着。

    “魏守言她年轻……”明夷很不情愿,但若伍谦平一定要伍家的子嗣,比起再娶,还不如……可想到,心里又是针刺一样疼,话也说不完整。

    “别胡思乱想了,还有,我知道你还是经常去她那儿,也明白你的苦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乱吃那边的食物,纵然她没这心思,魏家其他人一肚子都是毒水。”伍谦平声音渐渐慵懒,看来是困意来袭,但还是念叨着,“还去学女红吗?别学了,伤着自己……”

    明夷听着,他即便半入了梦乡,还是念着自己,再也不想什么无谓之事,看着自己手上又被扎破的小伤口,攥紧了不能被发现。都怪自己看到守言在丝帕上绣字又手痒,不是这块料啊。

    第二批蜀锦顺利在万寿公主的孩儿诞生之前到达了长安,除了定出的一些,与给公主留的万寿锦之外,所剩无几。明夷计算了一下,第三批数量又增加,且需要设计一些新鲜的纹样,来回至少得四五十天,便将剩下的蜀锦暂且收起。反正手中用殷妈妈送来的珠宝换得的银子已经足够周转,这些,留着,奇货可居。需寻找更值得的买家。

    容异坊暂停赌坊生意也有段时间了,为的是休养生息,找回了原有的后厨,特意研制了不少新菜,争取回原本失去的客源。效果极佳,可能是因为久别胜新婚,那些嘴刁的贵客,本已心心念念容异坊的美酒佳肴,如今口耳相传,便都回来了。只是终究还是觉得遗憾,没有了夏幻枫,容异坊只有皮囊。

    明夷知道这赌坊生意迟早是要重开的,任和尚拿出押镖专属权换得的赌坊控制权,不可能就这么闲置一边。但他碍于大单在望,也不敢多给明夷压力,只是常常派人到容异坊问一下花子贤,何时能重振旗鼓。

    明夷是想,先安内,待储家那场大戏先开锣再说,只是,等了许久,似乎过于安静。明夷有些心焦了,决定借着探望殷妈妈,去新昌坊大宅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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