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想通一些关窍之后,顿时遁入天人合一的自然之境,将神识完全放开,达到神识与天地完全融合的地步。而且,随着神识的不断融入,其覆盖范围也在飞速增长,雍州之外,豫州、凉州、冀州,甚至百万大山和大荒山的情景都在脑海中清晰显现。

    包括龙魂在内,众人并未感知到肖逸有何变化,仍在仔细听玄悟真人与龙魂对话。

    只听玄悟真人道:“第一道魂印,的确是贫道怂恿鬼谷子所窃。但是,其目的并非是为了龙神,而是为了九州。”

    龙魂不解,笑道:“到了此时,你还想洗脱罪名,名留青史吗?”

    玄悟真人摇头道:“对道家人而言,声名不过是浮云罢了。贫道之所以要窃取蒲牢印,实是发现天地浩劫将近,希望能通过参悟魂印,找到解救九州的办法。”

    龙魂闻言大笑道:“天地浩劫乃是本神所言,所谓的谶语也是本神告诉尔等,你竟然还说盗窃魂印不是为了本神?”

    玄悟真人道:“龙神此言差矣。最初时,天地浩劫的确是龙神所编制的谎言,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探查后,道家历代掌教皆发现,龙神预言并非空穴来风。准确地说,天地浩劫终究会到来,令人无法预测的只是时间问题。”

    龙魂虽贵为神灵,但并不擅长论道,竟跟不上玄悟真人之思维。不过,他仍认为天地浩劫只是为了使道家听从自己号令而编造的谎言,是以,也不在意玄悟真人所言,只是冷笑不语。

    玄悟真人则继续道:“九天结界由九大龙神所布,龙神在时,能够及时修补结界漏洞,保证长治久安。可是,一旦龙神离开,结界必将日渐削弱。于是,为了暂时保证九州,九大龙神离开时,专门又设下了乾坤阵法。经过了数千年的消磨,九天结界不断被外界威胁消磨,封印之力已越来越弱。即便能熬过万年,但也不会支撑太久。当贫道得知乾坤阵法可能具有修复结界之功效时,便想参悟乾坤阵法,以图将来结界出现问题时,能够人为布阵修复。于是,贫道才铤而走险,与鬼谷子联手窃取了蒲牢之印。当然,还有一半原因,便是被龙神那一句‘九龙聚、四海一’的谶语所欺瞒。”

    当众说起这段不光彩的过去,道家弟子听来,亦感面上无光,甚是羞愧。但玄悟真人并不以为意,神色平静,确是不在意自己的声名。

    龙魂却笑道:“你与本神说这些又有何用?是想在灵魂消散前,向天下人忏悔,还是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阻止本神破去九天结界?”

    玄悟真人道:“龙神误会了。贫道说这些,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龙神着想。”

    龙魂更觉好笑,又看了一眼长阳真人,嗤笑道:“与道家相处了三千年,本神今日方才知道道家竟然时刻为本神着想?”

    玄悟真人解释道:“这些年来,贫道虽是灵魂之体,但仍在不断参悟乾坤阵法。如今,贫道虽然还不能布置这等深奥阵法,但也摸出了许多道理。如今,龙神已有了躯体,当利用这些时间,尽快恢复神力。日后,我道家当辅助龙神加固乾坤大阵,保证结界无忧。如此,方能使九州长存,龙神也才能借此永生。”

    龙魂忽地大笑道:“本神道你有何高论,原来还是蝼蚁之见。”顿了顿,道:“不可否认,如你二人所言,九天结界一旦破坏,九州很可能会被宇宙乱流所摧毁。但是,你们可曾知道,九天结界为何会不断减弱?九州天地为何会难逃覆亡的结局?”

    谈及九州存亡,众人都屏息凝神,无比认真地倾听。

    只听龙魂道:“九州之所以面临此等危机,其缘由便是九州之内缺少了天地赖以长存的本源之炁。”

    “本源之炁?”除了玄悟真人、肖逸等数人外,其他人根本不曾听过本源之炁,不禁发出一阵惊疑之声。

    龙魂又道:“九天结界,以及天地的阴阳演化,皆离不开本源之炁。然而,九州之内,早已失去了本源之炁。这也是那九条蠢龙离开九州的原因。”

    玄悟真人点头道:“龙神所言不错。但是,以龙神目前的状况,只怕打开结界之后,不仅不能为九州引入本源之炁,反而会令加速九州覆亡。那时,龙神也无可幸免啊。”

    这时,龙魂竟长叹了一声,忽然问道:“尔等可知道,结界之外,宇宙是何等模样?”

    问及宇宙之事,众人都是一脸茫然,无法回答。玄悟真人恭敬道:“还请龙神指点。”

    龙魂顿了顿,才道:“过去,宇宙之中,到处都是本源之炁,可谓本源之炁充足,予取予求,享之不尽。然而,万年以前,天宫崩裂,仙府倒塌,宇宙中的一切都陷入了混沌之态。”

    “天宫崩裂,仙府倒塌?”玄悟真人惊呼道。其他人等闻言,更是惊呼不已。

    龙魂点头道:“不错!在九州之外,原有一片天府,乃龙神集聚之所,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九州始祖,一位天龙,一位地龙,亦在仙宫掌管要职。可是,不知为何,维持天宫的本源之炁突然减少,令天宫崩裂,仙府倒塌,害死了无数的龙神,原来掌控九州的两位天龙之神也因之而丧命。”

    天宫从来都是人类想象中的美好愿景,哪曾想过世间真有天宫之所,忽听龙魂提起,无不惊愕难言,不知所措。

    只听龙魂继续道:“吾等本是位列仙班的神仙,但是由于天宫崩塌,众神罹难,吾等不得已,只得逃离仙宫,另觅他所。不久,吾等便遭遇了刚刚脱离九州的九位年轻龙神,一番交涉之后,因意见不同,便发生了大战。最终,吾等获胜,但也损失惨重,仅有黑龙一位存活。本神损失了肉身,成为一具游魂,随时可能消亡。”

    肖逸虽处于自然之境,但龙魂之声清清楚楚地进入脑海。至此,他终于清楚了九州内那龙神残甲的来历,也证实了负屃之魂的猜测。听闻九位龙神已然全部罹难,负屃之魂登时发出了一声悲鸣,不过只有肖逸一人听到而已。

    龙魂接着道:“唯一幸存者黑龙乃是本神一位挚友,他带着本神魂魄在太虚游荡,继续寻找本源之炁。然而,这一寻,寻了七千年,宇宙之大,渺渺茫茫,无穷无尽,因为太虚中本源之炁愈来愈少,本神魂魄也愈来愈弱,将要消亡。”

    追忆往事,龙魂也颇有惆怅之意,身上的戾气也在慢慢消散。只听他道:“黑龙为了救我,就折道而返,准备先行到九州暂避。然而,九天结界还甚是强硬,黑龙耗费多日,竟无法从外攻破。无奈之下,黑龙将积赞的本源之炁分了一半出来,包裹住本神灵魂,然后以神力驱使,强行破开结界,将本神送至九州境内,希望九州能够保存吾之灵魂,直到他发现新的寄居之地。”

    到了此时,玄悟真人才大致明白了眼前龙神来到九州的始末,其他人等虽然仍感懵懂,但也明白了九州之外,乃是一片杀机。

    龙魂又道:“本神来到九州之后,便发现此地早已没有了本源之炁,迟早也要消亡。不过相对于天宫消亡的太虚而言,此地无异于一片暂时寄居的天堂。于是,本神依托道家,想要破坏九天结界,好接黑龙先来避难。不曾想,道家竟然如此愚钝,三番五次拒绝本神。本神迫于无奈,只得抛出万年浩劫的预言,让其他人帮助本神破坏九天结界。”

    流传了三千年的谶语,今日总算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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