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 作者:宋昙

    分卷阅读356

    不平则鸣 作者:宋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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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不愿成亲的。梅岭不曾上前侍奉徐三,只手持毫笔,将众人送来的厚礼登载入账,至于徐玑,虽年岁渐长,却仍有些孩子脾气,面也不露,只待在后院,盯着裴秀习字。

    徐三迎来送往,心中却是哀叹连连。她撑着纸伞,立于檐下,听着那淅沥雨声,忍不住叹道:官家若是还不下旨,处置薛氏,她和狸奴一旦礼成,又该如何是好?

    徐三思绪万千,只可惜事与愿违,她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只见那一顶喜轿,罩着大红帷子,绣着鸾凤和鸣,仍是晃晃悠悠,出现在了大道中央。徐三一见,心中立时咯噔一下。

    她眉头微蹙,只见喜轿渐行渐近,终是在徐府的匾额之下,缓缓落稳。徐三由众人簇拥着上前,抬手挑开帘子,接着便将狸奴牵了出来。

    虽说狸奴蒙头遮面,但徐三仍是不敢看他,只觉得分外心虚,坐立难安。她深深呼吸,含笑对薛鸾点了点头,这便引着狸奴,步入堂中。

    因着徐阿母已经病逝,堂中正位,便唯有狸奴的母亲独坐。那妇人和狸奴长得颇为相仿,眼细眉长,不语带笑,徐三也不想与她对视,那只牵着狸奴的手,手心也已满是汗水。而狸奴的手儿,也是分外冰凉。

    一双新人,心思各异,貌合神离。可无论堂中宾客,还是一旁的喜婆,都是恍然未觉,只顾着嬉戏起哄。不一会儿,那喜婆便让二人行礼,张口便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天地在上,徐三心中有愧。还是蒋平钏低低唤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朝天拜伏。

    二拜高堂。假的高堂早已远逝,真的高堂又不能露面,徐三暗暗一叹,只觉四肢僵硬,心慌意乱。可她看了看狸奴母亲,又瞥了薛鸾一眼,只得薄唇紧抿,俯身而拜。

    夫妻对拜。

    若是当真对拜,便算作是夫妻礼成。只要她再一伏身,狸奴就是她货真价实的夫君了。

    徐三的喜服已经汗湿。她僵直立在原处,只觉耳边闹哄哄的,甚是纷扰。她缓缓抬眼,望着众人笑靥,只觉这满眼的深红浅红,都跟血是一个颜色,与吉祥喜庆毫不沾边。

    夫妻。

    夫妻这二字,如何能够儿戏?

    喜婆此时已经喊了夫妻对拜,狸奴已经伏跪在地,可徐三却仍是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喜婆还当她是大喜若狂,连忙笑着唤她“徐官人”,座上狸奴的母亲,也是笑吟吟地看向徐三,众人皆未曾深想,惟余薛鸾,敛去笑意,渐渐沉下脸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大的担心,是怎么凑够整四章……很可能最后一章字数超多哈哈哈

    第242章 君王万岁从今数(二)

    君王万岁从今数(二)

    四下闹哄哄的,徐三一身大红喜服, 无言伫立, 便在此时, 忽见狸奴稍稍抬头, 声音又细又软,隐隐带着乞怜之意, 轻轻唤她道:“三姐。”

    徐三闻言, 只觉鼻间酸涩。

    她深深吸了口气, 匆匆瞥了薛鸾一眼,见薛鸾已沉下眉眼,便缓缓一笑, 抬袖正了正狸奴的彩罗袱,也即是绣花盖头。

    她睫羽微颤,指尖自那绸布上绣着的莲瓣, 缓缓向下, 拂过彩凤穿花、青鸾金羽,最后摸了摸那缀着的红穗流苏。狸奴低头不语, 影影绰绰间, 只自流苏间隙, 瞥得她一节细腕, 纤纤如玉, 好似结霜凝雪,分外白皙。

    狸奴屏息凝气,紧紧绞着手中的绣帕, 盯着徐三的膝盖不放。他只见徐三收回袖子后,身子稍稍前倾,那一双膝盖,终是渐渐弯了下去。

    马上。只要她一跪下,马上就要夫妻礼成。

    狸奴只觉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几乎就要跳出胸膛。他但想道:只要她跪下来,他们便是夫妻,再没人能拆散他们了!他坚信,只要他占了这正夫的名头,时日一久,三姐必会看出他的好来。

    狸奴抿了抿唇,面红耳赤,几欲落泪。可孰料便是此时,他伏跪在地,忽地听得外间起了嘈杂人声,似是有大批人马,接连赶至。狸奴心上一惊,再一叹眼,透过那轻晃的红穗流苏向外看去,只见徐三并未跪下,而是朝着院外迎了过去。

    狸奴慌乱不已,浑身是汗,因蒙着盖头,也不知出了甚么变故。他身子僵直,跪在堂中,怎么也不想起身,可待他再回过神来,只见堂中诸人,皆齐齐跪了下来,原本闹哄哄的堂中,惟余一个冷冰冰的妇人声音,似是在宣旨念诏。

    狸奴绞紧了帕子,只听得那妇人说些甚么“谋逆不端”、“结党营私”、“犯上作乱”、“莠言乱政”等等字眼,桩桩罪名,足足列了二十余条,统统安在了薛鸾一系身上。

    之后那妇人清了清嗓子,又说依照大宋律法,一人忤逆,九族全诛,官家念着薛氏旧功,只诛杀薛鸾母族、夫族,且只诛族中女子,至于男子,无论出嫁与否,三十以上,刺面流放,三十以下,没入教坊。

    紧接着便是禁军统领,照着名录,一一将人拘押。堂中诸人,皆战战兢兢,不敢多言,而薛氏族人,或是哭天抢地,或是意冷心灰,至于薛鸾,还来不及多言,头一个便被禁军押走。

    来人照着名录,先念女子,再念男儿。大难临头,狸奴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发颤,四肢瘫软,不敢置信,而就在此时,忽有人凑近他身侧,朝着他低低说道:“狸奴,莫怕。我已为你求过官家了,该是已将你除名,绝不会让你没入教坊。”

    狸奴也不知该说些甚么,更不曾因此稍感心安。他双肩微颤,只低低唔了一声,大红色的绣花盖头下,惟余两行清泪,欲语先流。

    泪珠儿跌入喜服,染出一片深红。狸奴无言低泣,只听见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耳畔接连响起,全无遗漏。这些人,皆是他的族中亲眷,今日来此,都是为了给他道喜,哪知转眼之间,喜事落空,悲从中来。

    徐三眉头紧蹙,低头望着狸奴衣衫上的点点湿迹,虽是恻然、不忍,却终是无可奈何。

    自古以来,这夺嫡争储之事,向来是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亡。所谓政治、权力,本就浸着无穷无尽的鲜血。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狸奴。

    她看着狸奴,看着堂中诸人,恍然之间,仿佛又瞧见了魏大娘,只见她笑吟吟地,轻轻晃着酒盏,好似别有深意,对着她挑眉说道:

    “三娘子,这苦海茫茫,八万四千,你纵有副菩萨心肠,又哪里普渡得了一切众生呢?”

    十年之前,她是怎么回的来着?

    是了,她当时饮尽浊酒,笑着自嘲道:“我是个甚么货色,我自是再明白不过。我尚且是泥菩萨过江,穷得叮当作响,费甚么劲,还想着普渡旁人!”

    十年过去,她本以为自己出息了,再不是那任人折辱的小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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