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你太好 作者:风聆海

    不是因为你太好第6部分阅读

    不是因为你太好 作者:风聆海

    不是因为你太好第6部分阅读

    了留着,“来,穿上就不怕弄湿衣服了。”温柔摊开。

    路小冉满手都是正在揽和的花枝鱼浆,只好抬高臂膀让杨泽服务。

    他很绅士,指头没在她腰际停留多久。“我能帮什么”

    “帮”想了想,极是认真。“看我吧,我喜欢你看我。”

    这到底是谁帮谁的忙情难挽,迟疑间他放肆深凝。

    饭后,杨泽坚持洗碗,让路小冉坐在吧台上等他。

    “呵”捧着冰茶,她突然一个人就笑得很开心。

    “怎么啦”擦手走出,路小冉煮饭时几乎就把厨具洗净了,害他坚持着好没成就感,三两下就贡献完毕。

    “我和你这样,刚好和朱柏恺相反耶”跟着他走到客厅,迎向河岸夜风的落地窗大方敞开,两人便就着沁凉木板席地而坐。

    “什么意思”一时摸不着头绪。

    “煮饭和洗碗啊,”路小冉抱膝环坐,身体随着窗上叮裆作响的风铃声前后摇晃,眼睛闭着,马尾放开。“嗯,这样吹风好舒服幄,而且风铃的声音也很好听。”

    “你是说,平常都是他做饭,你洗碗”他无法不好奇路小冉和未婚夫相处的模式。

    “嗯,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我会煮饭”忽睁眼,默默看他:“以前有我爸,后来又是朱柏恺,我也干脆放着,只有在碰到想煮给他吃的人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动手”

    杨泽没问她今晚是什么原因。

    月光将沉未沉落在窗外,半圆着。

    第八章

    路小冉生平第一次在男人身畔醒来。

    六点刚过两分

    轻坐起,翻转身形悄悄搬离杨泽那被她压至殷红的臂膀,平撑在地上继续瞅他再怎么也看不厌的一张脸呵她微笑,闪动泪花。

    落地窗前的帘幕是拉下的,勾引晨风,有一搭设一搭扬着她斜摊而去的脚丫;朝阳取代路灯缓缓卷进屋里,一明一暗,反复递膻室内的光。

    路小冉将杨泽不知何时为她加盖的凉被改放在他的肚腹上,兀自沉睡的男人下意识挪动,整个人翻转了九十度,躬着长脚,侧身面对她。

    那是几个小时前他们最初聊天的姿势,路小冉小心靠近了些,没有真正碰到,只让自己仿佛圈拢在他的气思热度间。

    她的时间不多了,就用最后几分钟来典藏这偷来的夜吧

    “咦,你是说你睡觉很少超过四小时”后来,他们就一人一处刺刺将手脚摊成大字,于净透香的木板最适合翻滚,她开心玩着。

    “嗯。”吃饱喝足外加身心舒畅,杨泽的声音听来格外慵懒。

    “那杂志上写得都是真的晖”她滚来,亮着担忧的眸光凝视他。

    “有的真,有的假。有的不真不假,只能算是记者们玩弄方向的误导。”他知道路小冉之前都是透过传媒了解自己,忍不住多讲一些。“不眠不休几十个小时的说法是太夸张了,我不过是早几年创业的时候工作压力大,自然而然就养成深眠少睡的习惯。”

    “身体受得了吗”心疼着,伸手轻触他早已落短的发。

    唉,她就是偏执,杨泽任何时期的任何造型对她而言都是好看。

    “没办法罗,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干脆依循脑波频率,它想怎样就怎样,”犹豫半晌杨泽还是没阻止路小冉那近乎绝给的柔情。

    “那,和那个女主播的绯闻呢还有匿名在大陆边远地区盖小学包养名模苏爱莉”路小冉问出兴趣来,关于杨泽的新闻她向来如数家珍。

    “绯闻是女主括自己弄出来的宣传手法,盖小学是真,爱莉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杨泽见题拆招,答着好玩顺便补充:“不过和殷老大的那件同志传闻是我们将计就计闹大的,和家族内哄外放冷枪无关。”

    “咦”路小冉吓得几乎跳起来,坐直身子问他:“你你你你真的喜欢殷宽大哥”

    “当然啦,他睿智内敛稳重又坚定”见她紧张,杨泽的回答竟故意喘大气:“是女人都会喜欢对吧”

    “你是女人”她惊呼。

    “不是”杨泽好气又好笑,居然忘了路小冉的思路不同凡常,以前那种老是被呕到淤血的感觉又回来了,只这会儿变成甜甜暖暖地

    压在心头,救命啊,他该不会有被虐狂吧

    “我是男人而且我只喜欢女人。”他也坐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再正经不过。

    “呼”她放心,重新躺回地板上。

    变成杨泽俯视,温柔地,夜风轻徐,扬着她和上衣同色的素麻裙翩翩飘荡。

    两个人都没说话,她笑着,调皮玩起他撑在地面上的大手,比起十一年前糙厚实许多的肤触,透露了这些年的他除了表面风光,私下付出的努力与心血也是不达多论。

    “你怎么不问我那件事”挣扎许久,杨泽终于放纵自己与她十指交缠,跟着将身体使平。四目同望。心意相通。

    “恩”

    “我妈发疯前口述的自传”掌心微微用力。“你看过吧”

    “嗯,有啊,”她靠近,鼻端贴近他衣袖,嗅着专属于杨泽的清爽味道。“小时候的你好好笑哦,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是大鹏鸟送来的。”

    知晓路小冉是有意故左右而言他,杨泽苦笑,但心底悲戚却突地奇妙着少了许多。“我和我爸谁都没办法确定我妈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爱惨我爸了,这一生说了许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谎,”很自然地,他总在路小冉面前摊开最真实的自己,无论恐惧或忿恨。

    “我不怪她可能是为了报复我爸所以出书声称我不是杨家子孙,但我不甘心啊,努力了这么多年,在一个以血统和亲缘关系挂帅的统财团里竟还是连屁也不值一个想到那本几乎让殷宽与他翻脸的鲜周刊,其实他比殷宽知道更多,所以坦然。

    太上皇放出指定接班人的风声本在试探,鲜周刊大约便是他那些沉不住气的叔伯堂表们搞的,他没必要与人起舞。

    “不会的”路小冉握来,“他们只能打击你,没办法打败你这么多年你不是都撑过来了吗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啊”紧紧,真心真意将气力波给他。

    “相信你”

    “对啊”笑着,小脸深深埋进他肩颊。“我在还不知道你就是杨泽的时候就相信你了,一直一直到现在幄”

    “小冉”

    杨泽转身,另一只手感动轻抚她隐隐潮红的耳颊,他知道她想告诉他的

    姓名或身分只是一个社会上方便行事的名号,倘若有朝一日远丰真的容不下他,也不过就印证了那群端靠祖荫的杨家人的确冥顽不灵缺乏眼光。世界如此浩瀚宽广,他该相信自己有能力挣出另一片天

    “晤,有句话我十一年前就想说了”他主动贴近,柔柔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认识你真好”

    “彼此彼此”她的吻落在他的下颌上。

    六点二十一分,晴空万里,夜气尽散。

    窗帘再也遮不住屋外的光,连翻飞吹来的晨风都透着稍稍燥意。

    轻灵起身,路小冉关了落地窗,小心维持一室幽暗,摸黑找到冷气遥控,调了适当温度,杨泽难得沉睡,她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然后,蹑手蹑脚走进厨房,她将昨晚就预先备好的咸稀饭温进电锅,几碟爽口配菜搁在冰箱打开便能看见的地方

    剩下三分钟,路小冉仰头看着几个小时前最后和杨泽一起清醒欣赏的室内银河。

    那是外人所不知道杨泽孩子气的一面,除了坚持一览无遗可以尽情翻滚跑跳的地板,他将自己的天花板按着夏夜星图全部动上亮度不一的萤光贴纸。

    “哇”初见那刻她脱口而出第一句话是:“你该把墙壁也漆成大海和沙滩的,那就更像垦丁了”

    “你怎么知道我本来就打算下次休假来动手的”杨泽惊奇。

    “真的”她兴奋地,垦丁是他们当年因为遭人阻断而没去成的最后一站。“你什么时候休假我来帮忙”

    杨泽没回答,只静静看着她。

    一会儿,路小冉自己也察觉了,姑且不论以杨泽今时今日的身分地位要完全休假有多困难;再说她马上就要跟着朱拍恺飞去英国了,又怎能来凑热闹

    好半晌,空间里只有窗外虫卿风铃以及两人平躺地面的沉沉呼吸。

    “小冉,朱先生对你这么好,你一定会幸福的”他由衷欣慰。

    “这么好吗”她失笑。“说实话我不知道。”

    “你不爱他”杨泽的声音有些颤抖,转身看她。

    轻摇头。分不清是否定或者思索间的那种摇法。

    “小冉那是你准备要嫁的人耶”焦急着,分不清是兄长朋友或者一个男人对他心仪女人深切关注的保护想法。“其他事情还可以边找边看,唯独这件可能影响终生的决定,你可得好好想清楚呐”

    “我就是不知道嘛”轻咬唇瓣:“这些年朱柏恺真的对我很好很好,甚至你知道吗和你一样,他为了要让我去垦丁,大四那年居然还计划促成他们系上和我们班上合办毕业旅行”

    杨泽想起路小冉以前说过,因为母亲是车祸意外导致难产过世,路靖平从小到大便坚持不许她参加任何需要搭乘交通工具的旅行活动。

    所以那年他才会兴起带她出门游玩一次的念头,也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可是,当他连忙了几个月,终于什么事都安排妥当,连我爸都难得同意的时候,”路小冉便咽,更是内疚作崇:“我生病了最后还是没去成”

    “这和我们之前的有何关系”杨泽糊涂了。“生病是意外啊”

    “你还不明白吗”静静在黑暗中落泪一个流淌,顺着颈子缓缓滑下颈项的除了体内水分,还有已经来不及回收的心。“是装的,我根本没病”

    “为什么”可杨泽借懂,执意逼问。“他特意为你安排,你还呼小冉”声音骤断于一声惊隐,空气瞬时间结。

    因为路小冉忽然翻趴在他身,以耳贴心以掌伏胸,紊乱急促的呼吸就吹在杨泽光裸的脖颈上,美好成熟的女体则透过两人单薄的夏衫感觉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垦丁是要跟你一块儿去的。”羞吐幽思,她心音激跳。

    “小冉,别这样,你已经长大了”无奈倒抽。杨泽不敢稍动。

    他努力想像自己是一具僵尸,硬邦邦直挺挺地仰着。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所以你也不能老把我当小孩看”羞臊满身,路小冉也执意摩挲,她的吻仓皇让杨泽躲去,一双小手则慌不择径怯生生在杨泽几乎无法自控的肢干间继给挪移。

    晤,她是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啊她不在乎

    随便阿泽怎么想她都行,她不想再等十一年只为见他一面说声“好久不见了”“你好吗”“我很好”之类的无关痛痒客客气气,她的人生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但能像现在这样真正理解自己想望又能义无反顾执意追求的时候还有多少

    “小冉”杨泽好容易抓住路小冉的手,暗哑着,大口喘气。“我我们不能。”沾染她,就等于将她扯进他与生俱来的复杂。

    太辛苦了,他不要她承受这些。

    “呜”理解他,因为太过理解他,路小冉哭了。

    阿泽不会这样要她的,她明白。

    可他们所能拥有的时间总是这么少这么短,而他们在一起能做的事情又总是这么多这么长总是偷偷摸摸,像是对不起全世界人

    “抱歉”连泪也不敢替她抹,杨泽只能维持姿势,任路小冉捶着拉着搓着揉着他胸前衣物,悲泣如线落珍珠。

    终是不忍推开地,一夜天明

    六点三十分时间到了。

    路小冉在临走前给杨泽深深一吻。

    看了又看,以唇印心。

    经过这夜

    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也等于什么都发生了。

    接续头刊,〈鲜周刊〉第二期依然引用风潮。

    一篇以“男人木易场”和“女孩小小”为主角的写实体小说与一系列只图不文的背影照片,加上十一年前一宗“略诱调查案”的事后追记,配合了比例设计“地摊王”荣获世界三大人口同站网友联合票选为最受欢迎电玩软体的后续报导

    杨泽终于确认了一些先前便在猜疑的事。

    但,更要紧的

    “大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才刚爬上路小冉公寓门外,他就听见楼上传来争吵。

    想起路小冉说过朱家姐弟就住在三楼;杨泽暂且搁下原来要来寻她的心思,长脚一伸就往阶梯上踱。

    “什么什么意思”大概是睡梦中被弟弟拖起来解释的关系,朱柏薇语气不爽。

    “小冉马上就是你的弟媳,你还这样对她”朱柏恺大吼,一叠杂志就甩在沙发上。“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事情都过这么久了,你还来揭人疮疤”

    “我揭人疮疤搞清楚好不好到底谁是谁的疮疤”尖锐拔声。“这么多年我有家归不得是为了谁从小就立志当记者大学到研究所念了六年的新闻系第一名却连个区域地方台都不肯用我是谁造成的就是她你最亲爱宝贝纯真无暇的美丽未婚妻”指着一旁路小冉的鼻子,泼妇骂街状。

    “这关小冉什么事当年那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一时冲动搞错了”朱柏恺搬出那时检察官调查的不起诉说明:“小冉是经由路爸同意跟着于姐姐解桐夫妇去玩,杨泽刚好作陪,只不过出发当天殷宽公司临时有事,所以才由杨泽先带着小冉南下,他们约好晚上直接在溪头碰面,隔天再一起”

    “哈”朱柏薇闷哼,不屑道:“这种说法也只有你这种被狐狸精迷住的蠢蛋才会相信你跟她做了几乎一辈子的邻居,几时看见她有个干姐姐”

    “朱柏薇你给我向小冉道歉”朱柏恺气极攻心,却仍十指握拳隐忍着。

    “办不到”她咬牙切齿,对着一旁闷不吭声的路小冉讥嘲。“自己没做过的事就不怕人家写别老是装着一副小媳妇样要人撑腰”

    “够了”啪。朱柏恺一掌拍上茶几。“哪个人没有过去小冉以前是喜欢过杨泽,但不过就是小女生对年长男人的崇拜嘛,犯得着你这位新闻系高材生一炒再炒吗况且当年你搞新闻的手法就有问题,骗我帮你偷拍小冉和杨泽摆地摊的照片,跟踪他们到溪头后又瞒着我通知各家媒体发现杨泽行迹,哼以前我只以为你不过想把事情闹大邀功,现在我也懂事了,你根本就是企图炒作自己”

    “你你说什么”朱柏帏微讶,有些气虚。

    “先是吸引众家媒体争相追踪杨泽毁婚后首次公开露面的新闻,然后再以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独家头条抢占鳖头你敢说这不是你打的如意算盘”

    “我我一开始是没这么想啊”她承认确实没做到答应朱柏恺“以不伤害小冉为前提”的约定。但。事实摆在眼前,人家小妮子的确是跟着大男人跑了,她既没栽赃也没好祸,只不过如实报导眼见为凭,这是新闻自由,也是观众知的权利

    她没错她坚持自己没错

    “你你真是利欲蒿心”朱柏恺骂出他毕生最富人身攻击的话:“大家都见到了,这么多年来小冉的生活里只有我,早就和杨泽八竿子打不着一到了再说我们真心相爱就要准备结婚,你这做人姐姐的非但没有祝福就算了,居然还把自己时运不济归咎在人家身上简直是不可理巴”他气煞,拉着路小冉转身要走

    “朱柏恺,全天下的人都有资格训我,就你不行”朱拍薇怒极区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多大,不过是个整天跟着女人屁股后头跑的蠢蛋罢了你老姐承受多大压力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你知不知道人家远丰有多么财大势大倚仗欺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仍气着,不过看在她一个女人家哭哭啼啼的份上,语气是放软了。

    “你有委屈就好好说,这样胡子瞪眼睛大小声地什么都解释不清”

    “呜呜阿恺姐姐好可怜幄,明明我们拍到的都是事实,检察官一开始也是相信我的,可是远丰仗着自己财大势大,不但拿了一份杨泽当年度的出人境证明给我,还施压给我杂志社的老板压下我的独家新闻,后来我赌气辞职,带着底片去找其他工作,但他们早就先下手为强了,不仅栽赃我精神有问题,让我在新闻界待不下去,还私下派了律师来说服爸妈,出了一大笔钱让我出国念书,条件就是要我封口”

    “等等等杨泽的出人境证明跟整件事有什么关系”朱柏恺听得混乱,脑海间隐约记得的琐碎旧事正一掀起。事实真相还有小冉一时难以厘清,他捡距离最远的问:“我们那时几乎天天跟踪他,他何时出国了”

    “假造的嘛在这世界只要有钱什么事做不到”朱柏薇轻嗤:“总之他们通天撒网,硬是让我手上的证据变成不可能存在的灵异照片,就算我有本事把它披露出来,他们也更有本事把我搞到众叛亲离为止”

    “既然他们可恶,你干嘛还要这杂志总编的工作出资者是远丰的人吧”了解实情,朱柏恺忿忿不平,自然胳臂就向内弯,什么事都先挺自己人再说。

    “哼那是他们自家内哄,一群空想祖产的饭桶妄想挤掉杨泽的伎俩,”朱柏薇抹泪,拉着从小就最疼爱的么弟示好:“阿恺,姐姐我只是想有自己的舞台做新闻我管不了这么多”

    这招对讲理重感情的朱柏恺的确有效,只是

    他不得不问:“打击杨泽有很多方法,你为什么专找小冉下手,”而且还是炒作十几年前的旧题材

    朱柏薇似乎在避讳什么,等了半晌都没回应。该明白的都差不多清楚了,杨泽在这时候黯然离开。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只希望时间不晚

    良久,朱柏薇终于站起身来,走回房间拿出一包牛皮纸袋。

    “老实说,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处理的,毕竟,路小姐是你真心喜爱的女孩,姐姐也不想为了重起炉灶伤害你,但”她抽出一叠照片,指证历历地摊放一桌,“我们的摄影记者在追踪杨泽时拍到了这个。”时间是近三个礼拜,公园马路小吃摊河堤杨泽公办成年的路小冉站在杨泽身边,灿烂笑着。

    “至于详细内容,明天出刊时你们就会知道了,”朱柏薇淡淡补充:“身为一个传播人,基本上我个人是不会把这类型的报导视作新闻,它顶多算是提供好事者串联退想的讯息,基于杂志社生存的考量非炒作不可的真实呈现所以,如果你们之间果真像阿恺认定的那样,我想路小姐也一定有办法解释这些照片的事实,如果你们不是,身为姐姐的我也实在不敢祝福,毕竟阿恺是我们朱家唯一男丁,身为大姐的我有责任照看弟弟找到真正的幸福。”

    真相终于大白朱柏恺原然坐倒,望着单人沙发上始终不发一言的未婚妻。

    轮她说话了,路小冉知道。可怪的是,她一点儿常人该有的情绪也没。

    仿佛事情就该这样作断

    于是她只起身,鞠躬,拔下戒指,放在桌上。面对眼前为她争执。和解揭露秘密与惊骇莫名的两姐弟,她出奇平静。

    “我很抱歉,柏恺。”她说:“我们,分手吧。”

    差七分凌晨一点

    第四天了,杨泽还是没来。

    小公园内,路小冉下意识自环手臂,时近秋初,夜半清风不似之前温凉。漫无休止的等待,寒意说上心头。

    经过燥热郁结的混沌炎夏,许多事情就在这几日冰冷间更次清楚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薄情的人,之于朱柏恺,她同情惭愧,却不感伤。特别是这些天亲历了众家媒体无所不用其极的包围马蚤扰,路小冉多半想起的不是被她无辜李连的朱家人,而是自从鲜周刊第三期出刊后就彻底消失在她生活中的杨泽。

    住家不回手机不开公司里永远都忙媒体访问也完全否认他与她的关系

    她是任他的。

    毕竟,十一年前悟懂但经过一回,十一年后感同身受体悟一次,她明白杨泽正为她顾虑什么,她终于证实了杨泽那隐讳压抑却甘愿深重的心意

    但,她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不解人事的未成年少女了,她不要那种看似体贴实则排拒的保证,她不甘所有矛头都指向杨泽而自己落得无辜在外

    揉拳站起,灵眸射向小公园四周暗地里人影幢幢。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历史,事情可以不用循着一定公式来

    既然她生命中已经有许多第一次是由他陪着

    路小冉不介意这回换她“赔”他。

    第九章

    若说演艺明星最怕撞衫遭人比较,杂志界也向来对“撞刊”又爱又怕,爱的是至少不会让敌阵营“独家”垄断,怕的也是让人抢得“独家”头条。

    九月最后一周,数家刊物同时打着“独露杨泽”的名号热烘上市。

    跟着各型传媒纷坛间趋之若骛,各说各话,莫衷一是

    “晚安,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您收看焦点人物。今晚本节目为您邀请到日前与上丰科技负责人杨泽深夜幽会被〈鲜周刊〉偷拍随后又以信件与录音带等有力证据自暴其实是自己暗恋杨总经理多年,而非外传杨泽横刀夺爱的路小冉小姐

    “她将接受主持人与现场各界来宾的质询,针对大家所关心的真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解惑。当然,依照惯例,节目中亦将进行杨路苦恋孰是孰非的电话投票,节目最后并开放五位观众call

    in发表看法

    “现在就请大家一起来看看本节目制作小组为最近这一连串各说各话的绯闻事件所制作的简短vcr附带一提,背景音乐即是路小姐曾经献唱给杨泽先生的野百合也有春天,别转台,我们广告后马上回来”

    仿佛如同一场梦 你我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清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如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z

    你可知道我爱你想你念你怨你 深倩永不变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注六

    该死,他太大意了

    只想着自己问心无愧无所牵绊,却忽略身边人全心信赖无所设防的纯粹决绝。

    “你们觉得怎样”私人公寓里,杨泽咬牙切齿,焦躁溢于言表。

    千防万防抵不过坦荡不防;随人褒贬不留心,这是他多年来自我修炼的应对之法。

    可,事情连累路小冉,那已经不光只留不留心的问题,利刃透穿,他内疚已极。

    毕竟不该呵,他怎么忘了,杨泽只要一碰到路小冉就会失常了。

    “泽,小冉的歌喉还真不错耶”解桐答非所问,转着那翻来覆去几乎千篇一律的电视节目玩。“不过,阿泽你下回又心血来潮主动上节目时,记得要注意播放时间呐,要不然同个时段转到哪里都是你,啧啧,好没价值。”

    选了半天,她果然还是把画面停在广告中“焦点人物”那台。

    “哼我就是要他们把目光视线都放在我身上看到烦看到腻看到吐看到恶心反胃丢鸡蛋泼硫酸看到不想看为止”可惜半路杀出个预期外的程咬金傻小冉啊,真是

    杨泽狠瞪解桐一眼抓着头发,视线转到殷宽身上。

    但,显然妇唱夫随,殷宽也跟着解桐尽对他打马虎眼。“嗯,朱柏薇炒作话题的手腕高明又有创意,以后鲜周刊被远丰那票败家子利用殆尽准备撤资弃守的时候,公关界可以考虑延揽她改行来搞行销企划。”

    无可否认,鲜周刊从创刊以来便话题不断。先是在一片以揭人阴暗秘辛为噱头的报导歪风中,这本新杂志头刊居然以正面扬善的论述角度抢下一片江山,不但适时热烘了“杨泽”这名号在一般大众心目间的印象,更引得评论界迅速将这篇揭人却不伤人的新闻报导立为典范,数日间众家访谈节目无不以此为题,大肆探讨“狗仔队”在自由民主社会中自然存在的良性意义。跟着第二期以三篇独立平行却诱导性十足的报导哪旧家媒体对杨泽十一年前引发的“略诱疑云案”重新炒作,完美达成“远丰”秘密投资者所提出“贬损杨泽但不伤害企业形象”的特殊要求。第三期更以清晰明确的偷拍照片,“验证”路杨深夜幽会甚至同室一宿的秘密恋情,彻底激发社会舆论之于杨泽出现一种由正跳反自然加成的解构性颠覆,因而大众印象在挑拨间也再难理智公允,直直往坏的方向倒去

    最后,〈鲜周刊〉第四期,报导主题虽然依旧围绕杨泽打转,但这次改从他在“远丰”内部近年来逐步低调或失势的处事作风,与多年来已渐渐乏人问津的传冷瑶自传切人,并挑选过去关于他的种种负面消息并行罗列,企图将旧闻变历史转谣言为资讯如此结合前刊一路追打,完美收束出“杨泽v.s远丰渐行渐远”的预测性结论

    此举无疑比美剧作家书写脚本,一起二承三转四合,前后呼应缜密圆说,直是让内行人称奇过瘾外行人啧啧喧哗,新闻专业与娱乐效果两美,出资老板与杂志声誉双赢的经典报导。

    “你们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他呕的狠践柱子一脚。

    朱柏薇与“远丰”内部的使阴伎俩他心知肚明,众家媒体争相报导的惨况最后也不过是在他这早习惯与舆论周旋的惨烈人生间多添几笔不痛不痒的小小疮疤,只没想到路小冉居然来这招,自己抱着十一封书信的影本和录音备份找上了鲜周刊的对头杂志,并任其安排接受电视访问shit一个唯恐缺乏曝光率的影剧团主持人居然还自以为幽默地为他们加冠“话题鸳鸯”的封号

    那他这些日子不惜自制消息四处放话的孔雀行径又是为了那椿

    “至少小冉让你少挨了一些卫道人士的骂,”殷宽微笑,一针见血。

    对结果卫道人士口径一致变本加厉地全转到她身上杨泽烦乱又难过地在屋里游走,限光始终落在解桐专为看路小冉而搬来的电视上。

    镜头前的小冉依然独具风格,清新亮眼却不咄咄逼人,几次巧妙扭转发问者近乎探人隐私的犀利话题,扰得他义愤填膺又心疼不止

    “真了不起”解桐赞叹,故意进他的问句:“看来路小姐还满好的,你会不会担心过头了”

    好真不知道解桐的标准在哪里她明显瘦了一大圈,眼眶浮肿,讲起话来紧涩沙哑,根本就是抱病上战场,能不能撑过这现场直播节目都还是问题,更别提手上交好传媒私下透态给他知道的后续行程,幄老天,她到底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竟敢这样引火自焚

    夫妇俩为他盛怒间的自言自语相识一笑。

    “你自己呢你自己觉得怎样”解桐转回他先前发问,其实老早将路小冉视作自己人:“小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泽闷不吭声,答案早在心中掂量许久,端看他如何就范罢了。

    “她想见你吧所以用自己逼你出来”柔声报点,解桐看着电视上泪光闪烁的路小冉。轻摇头,这两个拟人。

    天平两头危危颤颤一个是杨泽一个是路小冉的时候,路小冉选择了增重平衡,杨泽却再怎样也不可能让路小冉倾覆下去。

    “见了又怎样”二度失控他颓丧,并不全然反对。

    “那好,就不见吧”对他,殷宽习惯逆向操作。“反正我也满好奇这女娃的韧性有多坚强,正考虑等她失去教职时再找她来做我公司的专职发言人呢”

    一句听似玩笑却也可能获成真实的话打醒他

    “好吧,”杨泽被迫让步,深吸气才能完成语言:“麻烦你们帮我约小冉,一切拜托小心。”

    无力看着萤幕上独自应对的路小冉,心沉痛着。

    为了避开众人耳目,解桐安排路小冉参加中秋节当日她为某家少童装公司所设计的新季商品发表会,以“仙履奇缘”故事为背景的主题活动除有模特儿走步扮演外,并仿迪士尼动画穿插老鼠南瓜马车夫狗狗等真人布偶的用舞表演。

    夫妻俩计或趁乱将一身老鼠装的路小冉偷渡到她私人座车上,然后三人一同在他们座落在关渡的郊区住宅等待杨泽前来。

    “来来,请进,别客气”解桐亲切拉着路小冉的“老鼠手”,接过她才刚拔下的“老鼠头”,一路从密闭车库带进已事先将窗帘全部放下的黝黯屋内,“这衣服很热吧,先换下冲个澡再说。”

    “谢谢。”路小冉紧张颔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除了朱柏恺,她没什么和其他家庭直接接触的机会而她现在就站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不知道他们家的规矩是不是和朱家一样多。

    “抱歉让你这么辛苦,不过,以你们现在的处境,不小心点儿,明天肯定又要上头条了,”助她扒下热烘烘毛茸茸的老鼠装,解桐递给她一套简单的盥洗用具。“进去吧,衣服就先穿我的,你不介意吧”

    “嗯”路小冉迟疑未动,下意识四处打量。

    她们正站在解桐与殷宽的主卧房,突兀介人的感觉让她局促不安,全副神经绷紧着,像是徒然闯进异世界的漫画人物,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但就是无法放松,连脑袋都忽然空白。

    更何况要她在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地方宽衣解带她踌躇着,却又不知道如何将这般不带恶意的感觉适切表达出来。

    “我不不用麻烦了,这样就好。”婉转地,勉强挤出笑容,她希望尽可能让杨泽的朋友留下良好印象。

    解桐看在眼里,心底有些意外,看过她在萤幕前的表现,本以为她是落落大方勇于逞能的时代都会女子,但事实显然与她估计的有些出人,路小冉“牺牲”与“努力”的部分可能比他们所想像的都多。

    “要不然就洗把脸擦擦手脚吧,总之让自己舒服些,我帮你把房门反锁,你弄好就自己开门出来”她给了路小冉一个温暖微笑,也不等她同意,东西便留在梳妆台上。

    “慢谢谢。”路小冉反射回答,望着解桐正旋出房门的背影,忽然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回身挑眉,她觉得她话中有话。

    “我我的世界非常封闭,一直很少认真和人相处”抿唇,下定决心的表情,“所以,如果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做错了,请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因为他们是杨泽很重要的人,所以她也想同样用心。

    “当然,”解桐会意点头,走过来拍拍路小冉回直许久的肩,“你做的很好,真的。”

    仿佛某些东西卸载下来,连日疲惫,她直觉找到一处暂泊港湾。

    “你你那边如何”解桐与殷宽同时开口,随即相视一笑。

    像是詹姆士庞德碰上长江一号,他们平静淡泊的生活已经很少这般热闹。

    “外面我看了一下,安全无虞,”殷宽将一袋从便利商店里买来的鸡蛋和牛奶摆进冰箱。“不过阿泽刚刚打来说有辆采访车紧追不放,我得去接应地。”

    “小心点,那些记者抢起新闻来是不要命的,”回应间,餐桌前的解桐继续冲茶动作,想着刚才在房里和路小冉的对话,自顾自地笑了出来。“小冉真的很有趣,我想晚上不一定是阿泽占上风。”

    “是吗”殷宽拿着要给杨泽变装的外衣,脚步在玄关前顿了顿,“这么说,目前是路小姐两票,阿泽零票。”

    “唆”她走近,没想到殷宽这么看好这对牵扯了十几年的冤家。

    “别忘了,我是过来人。”轻蹭爱妻外尖,柔情印下一吻

    路小冉步出主卧室时就看见这一幕。

    解桐微服,红着脸将老在在的殷宽推出家门。

    “随便坐,我看一下烤箱。”她发现她最后还是洗了澡,整个人清爽爽透着性灵。

    “我是不是不该这样直接出来”迟疑地,路小冉选择站在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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