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相思莫相负 作者:萱歌子

    分卷阅读14

    只愿相思莫相负 作者:萱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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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千寻又想起牧音来了。何止是“又想起”呢,牧音已经完全刻入千寻的生命中,纵然将她们万里迢迢地分开,两个人的思量却始终在对方的眼角眉梢,耳边鬓后,看不见,听不到,可却能够感受得着。

    萧文焕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千寻,你怕吗”千寻抬起头,显然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萧文焕忙道:“我是说,到了丹梁你就要和我哥哥成亲,你新婚之夜你怕吗”

    千寻淡淡一笑:“我怕不怕,有什么用该来的总是要来,我只当是履行义务罢了。”萧文焕道:“你可真行。”忽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若是不愿意,就对我大哥动手。他绝对打不过你”

    千寻抿嘴:“那可真不像话,你忍心看你哥哥的笑话”萧文焕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若说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只要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就算你不在乎,难道难道苏牧音也不在乎吗”

    千寻只觉得五脏立时搅动在一起,整个胸腔都有些发疼。她不答话,脸上的血色却在一点点退去。萧文焕看她似乎僵在那里,有些内疚,赶忙说:“对不起,我说了让你难过的话吧就当我放屁好了。”

    千寻却似没有听见,她略略抬起两臂,看着自己的身体。一阵电流从脚心涌上,迅速蔓延到四肢和大脑。是啊,她可以当作自己已经死了,已经是行尸走肉了,随便萧则雍把她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可是,千寻想到那远在南国的公主,想到之前每日里的耳鬓厮磨,想到临别前两个人深深长长的吻。如果这只是贺千寻的身体,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她是牧音的千寻。想到这里,千寻痛彻心扉。

    萧文焕看她情绪不对,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千寻如梦中惊醒一般,隔了一小会儿才恢复神智。她抱歉地冲萧文焕一笑,笑得好生勉强:“萧郡主,你真聪明,确实,我想到公主,我我就不能不在乎了。”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但是,成了亲就是夫妻,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我我只当自己死了吧”

    萧文焕皱起眉头。确实,这种事情,饶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出周全之策。

    手臂受伤,不能骑马,只好老老实实待在车里,萧文焕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儿,似乎关节都要长霉了。见她嘟着嘴不高兴,千寻关心道:“你怎么啦伤口痛么”萧文焕笑道:“不是,没有。就是有点无聊。”

    “还有多久到丹梁”千寻问。萧文焕道:“还有七八天吧。丹梁在大秦的地理位置偏南。本来我们的都城是在很靠北的朝秋,二十年前高宗章皇帝迁都到丹梁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虽然比不上洛京那么繁华,但也和中土其他大城市不相上下了。”

    千寻边想边慢慢地说:“都城南迁这”她苦笑一下,“大秦的计划,原来那么早就开始了。”萧文焕也尴尬地一笑,随即却收了笑容道:“千寻,无论如何,最起码我不会是你的敌人。放心。”千寻摇头道:“我再也不想和国家大事有牵扯。如果说我还关心这些事,那也完全是为了公主。若不是为了她,谁当皇帝,谁统一天下,实在和我不相干。”

    萧文焕瞅着她:“你应该生在一个天下大同,没有国家之分的地方。”千寻轻笑:“哪里会有这种地方我只觉得独善其身都好难,谈什么国家天下,和我一个小女子离得太遥远。可是我偏又托生在贺家,注定避免不了这种纠纠缠缠。有时候想起来真是好烦,若我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会有这许多烦恼。”

    沉吟片刻,萧文焕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若干年后大秦再次进攻大周,你觉得我还应该去出征吗”千寻面露讶色,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用如果,只要没有意外情况,大秦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只是郡主你,为什么要来问我”

    萧文焕忽然有些腼腆:“我想我是说我怕我看她好像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一瞬间,千寻明白了。她认真琢磨了一会儿,道:“我们几个人,家邦不同,在这件事的立场上当然不会相同。我已经不算是大周的人,所以只要你认为是应该去做的,我不反对你做。至于楚兰,她和公主一样,她们对大周的热忱和忠爱远远高于我。即使她能够理解你的立场,她也仍然会把你当成一个敌人。”千寻忽然难得地、顽皮地一笑:“看江山和美人,你要哪一个了。”

    萧文焕也笑:“我当然要美人。”又微微皱眉:“只是我父王和哥哥,恐怕也难对付。”说完又自嘲地一笑:“哈,我这美人还没到手呢,先操心起以后的事来了。”

    千寻笑而不答。这几天,关厚霖每天都来问上三四遍萧文焕的伤,温柔体贴,心细如发。萧文焕对关厚霖始终是一种淡淡的,稍微有些不耐烦的态度,而关厚霖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态度。叶楚兰自那天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对萧文焕不闻不问。但千寻察觉到了叶楚兰那小小的心不在焉,那欲言又止的隐隐的烦躁,以及很少在她那里会出现的,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心中暗自感叹,却仍旧什么也没有讲。

    又过了八天,大秦的都城丹梁已经遥遥在望。

    萧文焕的臂伤并没有好利索,可是她按捺不住兴奋,对萧则雍和关厚霖的反对一概不听,跳到马上,冲在队伍最前面。

    远远可以看见城中出来一队人,随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一声长长的清啸。萧则雍面露笑容,示意队伍停下来。千寻和叶楚兰都掀开了车帘,不明就里。萧文焕勒住了马,仰头前望,本来就明亮无匹的双眼里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随着那声清啸,大家都看到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挥舞一边着手臂,一边接连发出又清又亮的啸声。萧文焕忽然大喝一声,跳下马,朝那人驰来的方向奔去。那人也刹住马跳下,张开双臂冲着萧文焕跑来。不多时,两个人便抱在一起,只听得萧文焕愉快清脆的笑声和不明其义的叫声不断传来。

    千寻正看得有趣,没有注意到叶楚兰已经悄然来到她身边,也在看着这一幕。叶楚兰忽然开口问道:“她的伤都好了吗”千寻听到这平板板的问话,随口答了一句:“差不多吧。”侧头去看叶楚兰时,才发现她的目光那么专注,直直地射向远处又搂又抱,又笑又跳的那两个人。

    “大秦的人果然和咱们不一样。”千寻笑道。叶楚兰没有吱声。

    这时,只见萧文焕拉着那个人,应该说是拽着那个人的膀子,正向这边走来。离近了看时,千寻和叶楚兰心中都不禁暗暗喝彩:好一个美少年又都觉得这少年好生面熟,再瞧几眼,这少年面色偏黑,浓眉大眼,神采飞动,原来与萧文焕竟有八九分相似。

    这少年来到队伍之前,萧则雍早已迎上去,大笑拍拍他的肩头,道:“你这小子到底是和焕儿更亲,没看见我这个大哥吗”那少年也露出明朗的笑容:“大哥,我可想死你们了你们不在家,我一个人好无聊”

    萧文焕笑盈盈地挽着那少年的胳膊,把他拽到千寻她们跟前。“这是我弟弟,萧文灿。我们可是龙凤胎。”她大声对着二人介绍道,又给萧文灿介绍她二人。千寻和叶楚兰都款款地施礼。萧文灿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叶楚兰身上停留了半天,笑道:“大周的礼节真是好看,有女人味儿,焕儿,你也和人家学着点。”

    萧文焕瞪了他一眼:“你少废话”萧文灿笑嘻嘻地向千寻抱拳施礼:“你就是我未来的大嫂,以后还请多照顾小弟”千寻淡淡一笑,没有多言。萧文焕又向叶楚兰施礼,礼毕后,大胆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叶大小姐,你很美”

    22、洞房第二十二

    22、洞房第二十二 ...

    叶楚兰听了萧文灿的赞美,脸上一红,望了萧文焕一眼,随即别过头去。萧文焕却不知哪里来的一小股怒意,在弟弟背上使劲一拍,道:“喂,你小子不要胡说八道。”

    萧文灿冲她眨眨眼:“胡说八道我说叶大小姐美得很,怎么你觉得她不美吗或者我夸了她,你心里不是滋味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美女,我夸夸人家怎么啦”萧文焕气道:“越说越离谱叶姑娘是大周的贵客,你不要吓着人家”

    还没等萧文灿反唇相讥,叶楚兰却冷冷地道:“多谢萧郡主关心,我也不是没被人家吓过,没那么脆弱。”说完,转身回到马车里。

    萧文焕有些瞠目,千寻轻轻碰碰她:“好啦,快上马吧,进城再说。”萧文焕只得点头。旁边萧文灿望着叶楚兰的马车,却早已收起刚才的笑意,对萧文焕道:“她叫叶楚兰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大周了。”

    这番话让萧文焕的心里咯噔一下。还未及回答,萧文灿又追问道:“她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得罪过她”萧文焕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昂起头对他道:“那不关你的事。文灿,我告诉你,别打她的主意为好。”

    “那是为了什么”萧文灿一挑眉毛,“她不好吗有什么要不得的缺点”萧文焕立时道:“她当然好了,她很好,好得不得了。不过我不许你打她的主意”萧文灿笑道:“这可真奇了。你原来不是一直骂我眼睛长在脑瓜顶上,合该一辈子打光棍吗现在我好容易动了心,你又拼命来阻止,你想让我断子绝孙不成”

    萧文灿本来只是说着玩儿,他们姐弟从小拌嘴长大,早就习以为常。这次话音刚落,却见萧文焕忽然板起脸,凶巴巴地道:“总之,你要是敢碰她,我和你没完”说完一转身,自顾自上马去了。

    萧文灿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瞅着萧文焕的背影,目瞪口呆。千寻叹了口气,也回车上去了。萧则雍也看见了这一幕,走过来拍拍萧文灿:“阿灿,先回城里去吧。”萧文灿道:“焕儿吃了火药吗我并没有要怎么样,她这是冲谁啊”萧则雍苦笑了一下,道:“别理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萧文灿摇摇头。一行人陆续进了丹梁城。

    千寻和叶楚兰都没有想到,丹梁城竟然另有一番繁华。在她们的概念里,大秦人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居无定所,都住在帐篷里。可眼前的丹梁城,街道宽阔,商业繁荣,熙来攘往,虽然很多人那高调急促的语言她们听不懂,但也有不少人和她们一样,说的是字正腔圆的襄语。叶楚兰从马车的窗口看出去,大秦的男男女女都多少带着一股豪爽之气,而且总体来讲要比大周的人高出一截,个个宽肩阔背。叶楚兰不由得暗暗担心:若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大周的人口虽然是大秦的三倍,可恐怕三个拼一个,也是拼不过他们的。

    她不由自主侧过头,望向前面马背上的萧文焕,见她正在和旁边也在骑马的萧文灿说说笑笑,不知在乐什么,笑得腰都弯了,搂着马脖子,肩头忽上忽下的颤个不停。

    不知道为什么,叶楚兰忽然觉得萧文焕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她看着街道两边说话大声,动作夸张,表情丰富的大秦普通百姓们,感到这座城市的气息和萧文焕好相配。也难怪啊,她是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的。大秦民风纯朴,人们都直来直去,也难怪萧文焕总是像少了根筋。可是,叶楚兰第一次想到,懂得礼仪教化,就真的那么好吗不是有人说,人生识字忧患始吗像大秦的百姓那样,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人人的眼睛都和萧文焕的眼睛一样,那么明净,那么热烈,不好吗

    叶楚兰出了一回神,突然惊觉过来:她在想些什么呀一阵热潮袭来,虽然没有人看见,她还是垂下了头。

    到丹梁三天后,举行了千寻和萧则雍的婚礼。千寻见过了大汗,见过了萧古义。出乎千寻的意料,大汗竟然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看起来比大周皇帝还要文气几分,身体也瘦弱,接见千寻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平身吧”,接着冲她笑笑,笑容浅而僵硬。接下来他就像雕像一样坐在王座上,一声不吭,只有眼珠子偶而转动几下。真正在和千寻交流的是萧古义。

    萧古义身量也并不很高,但面容饱满,一脸慈祥。见到千寻,他呵呵大笑着,道:“贺郡主,委屈你下嫁到我们这番邦蛮夷之地。我以为来的是大周的公主,想来是我那个儿子看中了你,快马加鞭地送信回来,死乞白赖要求换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着急换人了。哈,哈哈”

    千寻陪笑道:“王爷说笑了。承蒙世子不弃,也望王爷不要见怪才好。”她不知道萧则雍为什么换人,也从来没有问过。但她可以肯定,绝不是萧古义说的这个原因。只听萧古义笑道:“不怪不怪,只要则雍喜欢,我这个当爹的还要见什么怪丫头,当了我的儿媳妇,就是大秦的人了。没事也学学大秦的土语,生活上要赶快适应,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让则雍告诉我一声,我一定都给你办妥。”千寻忙不迭地答应。萧则雍在一旁,也只干笑几声,没有多言。

    成亲的那天,丹梁城一片红色,所有的店面和街道都被红丝带、红灯笼、红绣球和男男女女身上的红喜服装饰得喜气洋洋,整个城市像一大朵怒放的石榴花。正午时分,叶楚兰在驿馆把千寻送上了喜轿。她看着那气势不凡的大轿子越去越远,心头怅怅的,眼前一幕幕,全是牧音和千寻从小肩并肩手牵手的情形,还不时想到前一阵的各种事情:望穿秋水等待伊人的牧音,在太尉府哭得梨花带雨的牧音,乍闻消息后惊愕不已的牧音,从昭远台上一步一步缓缓牵着千寻走下来的牧音叶楚兰替牧音心痛。幸好,牧音看不到这个场面。她不由想到,如果,今天是自己出嫁,或者,是是她,是她出嫁呢如果这是她的喜轿,我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关厚霖呢叶楚兰不敢再想下去了。

    千寻知道,她的四周,现在一定是堆金砌玉,华丽无比。她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只听见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无非都是一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客套话。她在盖头下冷冷地一笑。

    她要麻木下来,她必须麻木。刚才拜堂的时候,她就是麻木的。如果那时有人掀开她的盖头,看到的不是一张娇羞喜悦的新娘的脸,而会是一张面无表情,了无生趣的脸。千寻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感情和思念全部锁起来,锁在心灵最深最深的那个角落。她无数遍地命令自己,忘记,忘记大周,忘记她,也忘记自己。从此,她必须活得糊涂,活得麻木,才能换来一份虽然可悲,却也坦然的宁静。

    光线渐渐黯淡下去,外面的声音却一直不见消散。有人进来点亮了蜡烛。千寻知道萧则雍快来了。果然,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响起,随着开门的声音,千寻闻到一阵酒气。她不禁皱了皱眉,拉紧了衣角。

    公主从来没有酒气,公主总是那么清爽干净,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千寻的思量不受控制了,忽然对她发起挑战。她赶忙收摄心神:不,不,不绝不可以想起她,绝不可以

    萧则雍没有多做停留,走到千寻身前,双手掀起了盖头。千寻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她没有低着头,也没有抬头去看她的丈夫,只是木木地盯着前面不远处的桌子。

    萧则雍将盖头扔到一边,见千寻是这种表情,似乎也有些惊讶。他喝了不少酒,有点头重脚轻,就拉过一个凳子坐在千寻对面,开口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见千寻还是不言语,萧则雍又道:“贺郡主,我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这句话却是千寻没有想到的。她带着疑问的目光望向他。萧则雍刚和她的目光接触,就低下头,似乎不敢看她。

    “我我有话和你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这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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