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阿真 作者:长安小郎君

    分卷阅读36

    马奴阿真 作者:长安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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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静地说完,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原是这样,也算老天有眼,不忍教你遗珠沧海,潦草一生。”

    “啊?”他感叹也罢,倒用了“遗珠”一词,不免令我一慌,赶紧回道:“小奴卑贱之躯,不过一场造化,不敢承公子此言。”

    “呵呵……你这谦虚倒是和从前一样的。”

    他朗声笑开,移步走近,投下一片温存的影子将我整个人罩住,我便浑身一紧,心里突突起来。

    “阿真,那马儿之事就不必想了,是管家草菅人命,私刑于你,兄长知后大怒,将他遣至有司法办了。只是我那段时间没有回去过,待知悉此事已经是正月里了。”他向我解释着,话语中却透出一层惋惜之意,“阿真,以后别再自称小奴了,前尘尽散,你我自当以朋友相处。”

    我一直是慌乱的,听到他说和我还有“以后”,听到他要和我以“朋友”相处,更觉不可思议,恍若梦境一般。便细细忖量他今日的种种情态,竟不禁迷离了。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只听清脆一声,我抬头,原是他屈起食指敲在了我的额上。

    “没……没想什么!”我直摇头,又是怯怯。

    “呵,阿真,其实你还有没告诉我的事情吧!”他突然抬高调子,神色亦不同,好似要探问什么。

    “……何事?”我自觉无事隐瞒,便反问道。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马厩时,问你识不识字,你一口否认,但我西市见你那次,你逛的是书墨肆,而刚刚你扔石子前,也在地上写字。可见你是知书识字的,这个不就是你没告诉我的事吗?”

    “原来公子指的是这个啊……”我只当他要提什么大事,不料却是这识不识字的老话题,这话题如今于我,倒也很平常了,“阿真幼年是开过蒙的,识字罢了,知书却不敢说。那日与公子相遇,也不是闲逛,只不过目前在虞府帮衬永兴公做些书房里的事,出来采买文房用物的。”

    “哦?”他眼眸一亮,很惊讶的样子,随即笑道:“这永兴公可是书法大家,他能叫你书房侍候,想来你的文墨一定不错,哪一日也写幅字给我看看?”

    我笑笑,不置可否。便想起那时徐道离知我识字劝我自荐于他,我因隐讳身世十分逃避,如今却与他坦然言及写字,两相对比,多少令人唏嘘。而况,他亦不知,我早有一幅字在他那里了。

    这场出乎意料的见面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的申时。总是公子主动问,我思量着回答,或是两人都沉默一阵子,很像以前同他在马厩里,他问起什么我便努力回答,他不说话我便也悄悄。只是,心境终究大不相同了。

    离开寺庙,于常乐坊西街尽头,他约我三天之后仍在梅园相见,我应下了。我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但我望着他的脸,总说不出拒绝的话。不论如何,我对他的心可从来都没有变过。

    三日后,我践约而去。这一次,是他先到了。

    他在霞亭负手静立,身影颀长笔直,脸上泰然挂着一丝淡笑,端的是风姿翩翩,俊美无俦。这园子本无可赏,倒因他一树临风,粲然惊艳。

    “公子。”我缓步走到亭中,在他身后轻唤了一句。

    “你来了!”他一下子转身,眉眼一抬,目光先将我上下扫了一遍,“一路过来,累不累?”

    他的关怀顿使我耳后一热,稍缓只微微摇头,“公子今日叫阿真来,有什么事吗?”

    他未说话,只是笑着从袖中掏出两个掌心大的圆形漆盒,我细看时,俱都是精美异常,只是两个盒盖上的纹样不同,一个雕刻着花草,另一个则是鸟纹。

    “这一盒是零香蜜,乃以白芷、白蜜、零陵香调和而成,香清脂腻,抹于双手,可令肌肤润泽白皙。”他柔声说道,然后拨开我握于腹前的双手,将花草纹的那盒放到了我的掌心。

    “怎么?!这是……给我的?”我被这举动一惊,霎时发怔,十个指头僵在那里,不敢抓住。

    他颔首,又指着我的手,说:“那日扶你,看你双手干燥而有薄茧,定是往日劳作之故,便寻了此物,自然是给你的。女儿家,一双手是很重要的。”

    “公子……为何要对阿真……要对阿真这么……”我一下子哽咽,再难说出那个“好”字,胸口一阵阵波澜翻涌。

    “唉……”

    我这里动容不已,却见他神色忽而暗了下去,目光转向一旁,口中还带出沉沉一叹。

    “公子你怎么了?”

    “阿真,你难道不觉我是有愧于你的?”

    “愧?!”我惊诧万分,十分不明,“公子何出此言?”

    “阿真,来,这一盒你也拿好。”他说着又将鸟纹的漆盒送到了我手里,“这是五灵散,内含五灵脂,紫草,丹参,羊脂四味药材,每日和水敷于伤疤,可活血化瘀,消淡疤痕。”

    “疤痕……”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将两个漆盒聚于一掌,赶紧腾出只手拉好丝带,又捂住了右颈疤痕处——想必是不慎教他看见了这疤痕,令他想起早先颓然醉酒的那段时光了,可这愧……

    “这道伤疤,罪在萧鉴。”他眉宇紧蹙,满是心痛的神态,凝视着我说来,“那段时日当真灰暗,想必你也是了解的。我整日失魂落魄,不知所措,便重伤于你也不顾及,诸事都抛在脑后。及至醒事悔悟,却得知你竟不在人世了!但,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听着他这番恳切中带着庆幸表达,我竟一下子开阔起来,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欣然与满足。彼时伤势初愈,我曾摸着这道伤疤想他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愧疚,而灞水相遇,我又想他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怜惜,现在两者都有了答案。

    “此事过去日久,公子不必介怀。当时的境况,阿真心里都明白,老爷突然被贬,谁都无法接受,公子也不是有心的,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我微笑说着,从未怪他,也当真从心底里理解他,脑子里回忆着的,是他夜醉找到后院对我讲过的那番话,“公子虽也是公侯冢子,出身高尚,志气远大,却自小长在江陵,不谙长安风气。这里朱门玉户,世家贵族,各有各的骄矜,谁又将谁放在眼里?公子自为清流,也到底贵胄,挫折只是一时,实在不必将这俗世的无情沾染到自己的身上,现在这样就很好啊。”我半为劝慰,半也有些吐露心怀的意思。

    “阿真。”他唤我,表情微怔,似是端量于我,半晌才舒展开来,“你真大度,也很懂我。”

    “公子……”我羞涩地低下头,又着实心喜:这次他没有醉酒,我也不是马奴了,他是真真切切地对身为女子的我说话。

    这第二次见面便又到了红日西沉才结束,不经意间,我已将那两个“不敢抓住”的漆盒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走出寺庙,他又约我,却不是约的什么三五日,而是说今后不定几时,可常来相会,说还未见识过我的字,要与我切磋。我自然没有犹豫。

    如此,整个六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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