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在贾婉茹,看在太子李毅的面子上,放过贾氏一族。贾凡是个有眼色,懂得夹着尾巴做人,不出头,不闹事,尽量别给言官抓住把柄。
    自从何文言辞官归隐后,右丞相之位空悬,丞相只有贾凡一人担当,贾凡之后一直走的是中庸政策,就跟当年的夏太师那只老狐狸一般,做事滴水不漏。
    都说高处不胜寒,贾凡处事就算再圆滑,也免不得别人弹劾与诋毁,由于之前朝堂的大换血,京城新贵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出,他们互相结交,以联姻或者同门的方式,形成了京中的新网。而贾氏一族,作为三朝元老,他的羽翼过于腐朽了。
    贾凡的日子肯定不如前世那么舒心,那时候我完全信任他,他想提拔谁,扶植谁,直接自己就可以做决定,都不用向我过问的,而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要他稍有动作,随便就会安个行贿卖官的罪名。
    贾凡这几年来,的确是忠心耿耿,日夜操劳,头发花白了一半,苍老了许多,身子骨也越来越差了。其实他被熬成这样,并不是其他几个政敌对他的围攻,要知道,曾经其他的三大家族对他们贾氏一族的围攻还少么,贾凡不都应对自如,挺了过来。而真正让他头疼万分的,却是他那个宝贝外孙,太子李毅。
    我在李毅那里一直都扮演着慈父的角色,对他千疼百宠,他无论做错什么,我都是大事化小,从不追究,就这样,养出了他那傲人性子来,因为在他看来,我都是站在他那边的。
    行为习惯,言行举止,都是要从小培养的,但我从不培养他些什么,使得李毅一直劣根性越发的明显。
    其实这些小毛病,都无伤大雅,在他以后的成长道路上,有人稍加提醒,只要李毅有心,只要他想成为一代贤君,自然会改。
    可并不是只会有人提醒,也会有人用一些特殊的办法,将他逼上,或者引领上邪路,比如周陵,比如我。
    当年周陵联合夏家发动政变,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李毅,那是的李毅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少年,他的遭遇后来宫里人没人敢提,我也不过问,没有一个人会去安慰他,去开导他。周陵对李毅的折磨,让李毅从里到外变了质,他不再是那个高傲的太子,而是个内心极度卑微的可怜虫而已。
    这些年来,李毅狂躁,暴烈,扭曲,我都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任由他为之。
    我对李毅的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我的文武百官们会这样对待李毅,在他们看来,李毅是储君,是未来的君王,如此骄纵,蛮横,实在不是一国之君所为。
    就李毅的言行举止,这两年来弹劾的奏折越来也多,顺便将贾氏一族牵连进入,让贾凡头疼的正是此事,对此我依旧抱有观望态度,倒想看看后面还能演变成什么结果。
    年关将至,李毅的婚事提上议程,他如今已有十七岁,东宫有些姬妾,还有两个身份低微的庶妃,正妃侧妃都还没娶。言官对李毅的弹劾越发的剧烈,七皇子李绍的母家这几年开始崛起,看得出他对太子之位的虎视眈眈,这时候贾氏一族向我提出李毅的婚事,算是拉拢新的党羽吧。
    我本想着借由李毅选妃一事,看看观察一下朝堂之上的站位情况,到底还有谁愿意向贾氏一族靠拢,想将自家女儿加入东宫非太子妃的。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新年刚过不久,太子妃的采选还没开始办,又有一个人向我弹劾李毅,这次这个向我弹劾的人,居然是李毅的心腹,袁青深!
    袁青深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才,他出身寒微,本想博得碧儿好感,想娶公主为妻,虽然后来没有成功,却借此博得李毅的青睐,从而在其身边辅佐。
    之后袁青深为了打入上流社会,最终娶了刑部尚书方华之的孙女,方华之的女儿也是宫中妃嫔,是八皇子李谦的母妃,淑妃。
    由着这一系列裙带关系,这日,李谦携刑部,户部尚书等人,与袁青深前来求见,我在承庆殿接见了他们。
    承庆殿内,我坐在主座之上,见着堂下众位大臣面色严峻,一看就知道不是要提什么好事了。
    大臣们在堂下都低着头,也不说什么,还得我来打破这僵硬的局面,“众位爱卿别光站着不说话呀,你们来找朕究竟有什么事情?”
    毕竟李谦年纪小,是个沉不住气的,他站出来,拱手说道:“儿臣希望父皇废除太子,太子之位,理应有能力者居之。”
    我先是愣了愣,看了一下其他大臣们的反应,他们也是默认如此。弹劾太子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也有大胆的臣子从侧面写奏折请我慎重考虑太子之事,这可是第一次有人郑重正面的跟我提出,提出的带头人居然是我的八皇子,李谦?!
    说实话,如果今天出现的人是七皇子李绍我都不奇怪,因为他的野心勃勃大臣们都看在眼里。可李谦,这个一直温润儒雅,兄友弟恭的人带着众大臣向我弹劾他的哥哥,看来是李谦藏得太好,我以前没看得太透,原来小小年纪的他也觊觎皇位啊。
    “有有能力者居之?!”我冷哼一声,笑道:“朕可没想到谦儿是个如此有能力的人。”
    李谦看了我一眼,慌忙的低下头去,“父皇,儿臣知道您平时偏爱太子哥哥,可也请您多听听大臣们的意见吧!”
    “如果是弹劾太子的言行,朕大不了让他改了就是,”我冷笑道:“你这可是联合众位大臣要朕废太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话音一落,李谦立刻跪在地上,他知道这步棋走得极为惊险,可是站在他的角度,他的立场,李毅的行为已经无法成为一国之君,却偏偏获尽父皇疼爱稳坐太子宝座。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弹劾废掉李毅的机会,他也就顾不得什么韬光养晦了。
    “太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被废掉?!”我看着堂下的大臣们,冷冷的问道。
    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个……这个还是请袁侍郎说明较为妥当。”
    他口中的袁侍郎不就是袁青深么,我看着袁侍郎,嘲讽说道:“朕记得袁侍郎刚入朝为官的时候,只不过在刑部当个主簿罢了,如今能做到侍郎的位置,还是靠太子的提拔,你是太子身边的人,现在要弹劾你的主子?!太子还真是养了条好狗啊!”
    我生气,并非他们联众与我弹劾李毅,而是我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过,这远远的超出了我所掌控的范围。要知道,弹劾太子过失与废太子是两个概念,除非太子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比如造反,比如践踏了我这个父皇的尊严,李毅是暴躁,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众大臣们是了解我的为人的,他们见我已然发怒,哪还敢多说一句话,刚才被被户部尚书推出来的袁青深,握着拳头,只得就此一搏了,“皇上,请您先听微臣说,就是因为微臣是太子身边的人,过于了解太子的为人,才会认为太子实在非储君人选,微臣这么做实在是为我大同江山社稷着想!”
    袁青深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来,双手递上,“太子的过失,都写在此处,还请皇上过目。”
    万福走下堂去,接过袁青深手里的卷轴,交了过来。
    我打开卷轴,大致扫了一遍,讲的就是太子的一些暴行,在东宫如何饮酒作乐,如何与舞姬做不雅之事,虐待铁头人那残暴的手段,除了东宫外,对外,李毅也不那么尊师重道了,对待他的太子太傅,也是爱答不理,在民间,李毅逛花街柳巷,游船画舫,都写了些与那些女支女小倌的风流韵事,为此还专门举了好几个个草菅人命的例子,来说明太子根本不把在风月场上的男女当人看,比如有一次太子觉得好玩,居然在一个小倌后面那处塞了几个石头,小倌无法排除,硬是十天后活活憋死。
    “皇上,”袁青深道:“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殿下理应受到惩罚。”
    与庶民同罪?!这种狗屁话他居然也敢说出口?!这大同历史上,正在与庶民同罪的皇子有几个?!说实话,一个都没有,除非是帝王自己要治,否则都是包庇了去。
    我将卷轴揉成一团,直接朝袁青深丢了去!卷轴上的事情我都知道啊,我就是放任李毅这么去做,李毅也是怕言官弹劾的,所以他大多是遮遮掩掩,没怎么被人抓到把柄,可现在对他知根知底的袁青深背叛了他,还将他的所作所为捅到我这里来,联合李谦妄想废太子?看来这几年我过得有些心慈手软了,居然敢成群结队的闹到我头上来?!
    太子那边的人有何变动我都是知晓的,最近一段时间太子慢慢的疏远了袁青深,太子的心思一向小鸡肚肠,他要是决定放弃谁之后,一定会将其碾压,袁青深深知这一点,这才着了急,打算投靠李谦的吧。
    “袁侍郎,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怎么可能就如此任由他们说动了去,“太子不再重用你,你就怀恨在心,卖主求荣?!”
    袁青深闻言,连忙磕头辩解道:“微臣没有!微臣对太子殿下一向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半点不敬!”
    “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心耿耿!”我质问说道:“如果你真的忠心于太子,怎么会列出他如此之多的罪状来弹劾他?!假如你真的有心辅佐太子,应该向他提出意见,让他改正错误,而不是将事情闹到朕这边来!”
    “父皇!袁侍郎……袁侍郎他是有苦衷的!”李谦上前为袁青深辩白道。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不就是郁郁不得志么!”我冷笑道。
    李谦皱着眉头,失望之极的看着我,他握了握拳头似乎是要下定决心,要与我耗到底。他忽然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袁青深一把拉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扯他的衣服来,“袁侍郎,让父皇看看太子哥哥是怎么对你的!”
    “八皇子殿下,别……别这样……”袁青深不停的躲闪。
    看着两人在大堂之下你拉我扯的,成何体统,我厉声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儿臣希望父皇找御医来,为袁侍郎验伤!”李谦也觉得这么做有失妥当,便向我如此说道。
    “验伤?!”我问道:“这又从何说起?!”
    “父皇您有所不知,”李谦向我解释道:“太子哥哥早已嗜虐成性,亲手将袁侍郎打得全身是伤,如果父皇不信,可以派御医前来!”
    我看了一眼袁青深,他始终沉默不语,脸色僵硬,怕是他自己也没料到会走到这一步。李毅什么个性我是很了解的,说他将袁青深弄得全身是伤,我完全的相信。
    “派人去请王御医。”我向万福使了个眼色,万福会意,连忙走下堂去,向袁青深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回避去验伤。
    袁青深艰难的看了李谦一眼,李谦向他点点头,无奈之下,他只得跟着万福离开。
    第247章 逼死
    袁青深去验伤,整个承庆殿悄然无声,众大臣们都不敢多言。
    我抬头打量了这个八皇子一番,李谦与我直视,并不心虚。我还真是小瞧了李谦呢,他脾气好,人缘不错,还没入朝议事,就能说动这么多的大臣陪他弹劾太子,是个优秀的儿子呢,假如他再听话一点,别这么出格,的确是个储君的好人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刚才弹劾废太子没半个时辰,东宫的李毅就得到了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朝承庆殿赶来。
    当李毅来到承庆殿时,王青也在偏殿为袁青深验完伤,三人一起走入殿内,李毅看见袁青深时,先是一惊,紧接着又露出十分轻蔑的神情来,相反那袁青深见到李毅后,一脸的恐惧,记得袁青深是个意气风发之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表情。
    李毅先向我行礼问安,“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李毅这时候来找我,目的不言而喻,我示意他看一眼堂下被我丢弃的卷轴,“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李毅捡起卷轴,将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立刻跪在地上,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从未做过这些事情来……”
    “这卷轴是袁侍郎交给朕的。”我看着李毅道:“袁侍郎是你的人。”
    “他栽赃,他陷害儿臣!”李毅矢口否认,“儿臣不知袁侍郎为何要这么做,儿臣与他无冤无仇啊!”
    “无冤无仇?!皇兄!你摸摸你的良心,这话你说得出口么!”李谦哪儿能听得下去,“你瞧瞧你把袁侍郎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我折磨他?我为什么要折磨他?你别含血喷人!”李毅看向李谦,严肃的说道:“谦儿,我们是兄弟,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你就这样害我吗?!”
    “我……我没有害你!”李谦大叫道:“明明就是你……”
    “好了好了,”我揉揉太阳穴,道:“自家兄弟吵什么吵?!是想让外人看笑话吗?!”说着,我问王青道:“王御医,你验伤验得如何?!”
    王青有些难以启齿,他身边的袁青深面色煞白,搞得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是,”王青见我都这么说了,只得实话实说,他告诉我,袁青深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烫伤的烙印,大腿内侧都被掐得青紫,一个乳头被人咬掉,另一个上戴着环,下面也有环,算是废了,后面也有严重的撕裂情况。与其说是被人打的,还不如说是被行虐。
    袁青深是男子,是名满京城的风流才子,多少名媛都对他倾心不已,现在他这种受辱行为被公之于众,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打击。
    王青说完,在场的大臣们都傻了眼,怕是他们也不知在袁青深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李毅跪得直直的,一脸的满不在乎。
    既然事已至此,伤疤被人揭开了,袁青深一咬牙,再度跪在地上,屈辱的说道:“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对待一个臣子,太子殿下尚且如此,那等到他日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放肆!”李毅皱眉怒骂道,这些年来还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逆不道的说话,“本宫怎么对待你了?!你把话说清楚,袁青深!”
    “毅儿,”我是很公平的,就事论事道:“袁侍郎说,刚才王青御医所验的他身上的伤是你做的,还有刚才卷轴里的内容,这些事,你认不认?”
    “儿臣实在是大大的冤枉!”李毅怎么可能会承认,他连磕了几个墙头,声情并茂的说道:“卷轴里的东西都是他瞎编乱造的,他有本事找人证,找物证啊!就算袁侍郎身上受了伤,也不代表这是儿臣所为,是他故意陷害儿臣的!”
    李谦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男子被人羞辱到这个地步,还被当场揭开,以后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仕途,未来都没了,谁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去陷害人啊?!“太子哥哥,袁侍郎本来是辅佐你的人,为何要陷害你?!”
    “是啊,本宫也想知道,”李毅看了一眼李谦,那眼神恶毒极了,他可真没想到,这个谦谦有礼的弟弟,居然该买通他的人来弹劾他,“本宫自认为待袁侍郎不薄,他不为本宫办事,反而站在你那边,实在是令人费解。”
    李毅这话是自有所指,指的就是李谦收买袁青深来陷害他!
    李谦本想着借此机会扳倒太子,哪能让人咬了去,“太子哥哥,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为何要赖在我的身上,要不是我偶然间发现袁侍郎连路都走不稳,怕是他要被你折磨死了!”
    李毅闻言,会意一笑,他挑眉看了一眼李谦,眼里充满了邪气,他嘲讽的问道:“听这味道很酸,怎么,你心疼了?”
    李谦年纪还小,宫里不久前才给他安排了两个侍妾,让他明白男女之事,现在被李毅这么高深莫测的询问,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窘态立显,“太子哥哥,你胡说些什么?!我与袁侍郎没什么的!”
    “没什么?!没什么你就这么关心他?!”李毅一副兄长的模样,向他劝慰道:“八皇弟,别怪本宫没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别看他表面上高洁得很,指不定他骨子里风骚成什么劲呢。”
    “太子殿下!”刑部尚书方华之怒言打断,其实也是刚刚他才得知袁青深受了那种侮辱,早知道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面的,这种家丑被传出去,看来他们方家要被其他家族笑话了,可再怎么说袁青深目前还是他女婿,李毅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了些,“注意您的言词!在皇上面前,请不要用污言秽语!”
    “污言秽语?!方尚书,你未免把你的女婿想得太清高了吧?”李毅轻蔑一笑,他嘴角微翘,满眼的不屑,他道:“那袁侍郎就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本宫也对他没兴趣,本宫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因为太脏了!”
    袁青深身子微颤,全身发抖,他怒目道:“你……你……”怒气攻心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本宫说错了吗?”李毅对于袁青深的指责,众人的弹劾一点都不害怕心虚,“袁侍郎,你自己好好想想,本宫究竟有没有碰过你一分一毫!”
    听完李毅的论述,我点点头,算是明了,向袁青深问道:“袁侍郎,毅儿说的是否属实?!”
    袁青深粗喘着气,他抬起头看向我,双目通红,他不懂,不懂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皇上!太子殿下他根本是在扭曲事实!他……他……”
    “本宫怎么样?”李毅咄咄相逼,似乎就是想让袁青深说出来。
    袁青深本事怒目而视,却突然嘴角一裂,笑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环顾四周,将周围的人看了一圈后,又把视线放在了李毅身上,“嘻嘻嘻……哈哈哈哈……”人越发的癫狂。
    “想我袁青深,虽然寒门出生,却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本想可以报效朝廷,想辅佐一代明君,可惜我遇人不淑,非但不能施以抱负,还惨遭非人折磨,本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将伤疤揭露众人之前,谁知还要被反咬一口!我袁青深绝对没有冤枉太子,大不了已死明志,留得清白在人间!”
    袁青深把话说完,眼睛定准了旁边的柱子,不等众人反应,他一头便朝那柱子撞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紧接着袁青深倒在地上,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
    袁青深的走上绝路,这都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众大臣那边惊魂未定,御医王青连忙上前试图救人,他将手放在袁青深的鼻前,摇了摇头,“没气了,死了。”
    李毅闻言,冷哼一声,道:“晦气,居然在父皇面前自寻短见,还不快把人抬出去!”
    守在一旁的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将袁青深的尸首往外抬。
    李谦看着袁青深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他的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太子哥哥,袁侍郎以死示清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呵,”李毅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问道:“他这是以死示清白,还是死无对证?!八皇弟,你说话的时候可要小心点!”
    看着堂下两个争吵不休的儿子,我越发的烦躁,我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桌子,指着他们俩怒骂道:“你们两个给朕住口!”
    “皇上,皇上您息怒啊……”万福赶紧站过来将我扶起,我一步步的走下堂去。
    “父皇……”
    我走到大殿之上,来到众位臣子和皇子面前,冷笑道:“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儿子啊,朕还没死呢,还没归西呢,这就敢在朕的面前大打出手了?!”
    我盯着李谦,以及李谦所带领的那一群臣子们,“你们就那么想扶植八皇子?”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儿子,讨厌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结党营私,就算他再怎么有能力,再怎么贤明,他也触犯了我的底线。
    “万福,传朕旨意。”
    “是。”万福扶着我躬身答道。
    “八皇子李谦,对父不敬,对兄不恭,拉拢权臣,结交帮派,陷害兄长,妄想太子之位!朕在此告知,储君之位,朕绝不会考虑八皇子!”
    视角转换一下
    李谦忘了自己是如何踏出承庆殿,大臣们的叹息,太子的冷言冷语都在他的耳边环绕着,久久不能平息。
    刚才父皇说什么?储君之位绝不会考虑他?!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太子早就该被废,为何父皇还要如此保他?!
    李谦漫无目的的走在宫内的羊肠小道上,这里无人经过,他真的好想大哭一场,他以为这次可以扳倒太子,可以让父皇对他刮目相看,可他非但没有做到,还连累了他人。这时,李谦想起了他的母妃,那个次次在婉妃面前伏小的母妃,那个对自己引以为傲的母妃,这次弹劾太子,是他为自己人生做的第一个决定,可是他输的一败涂地,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沙沙沙――一阵声响从一旁的树林里发出,有人来了,李谦连忙拂袖抹干眼角的泪水。
    “八皇子殿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发出。
    李谦放眼望去,看见出现的人是苏卓,那个曾经辅佐他的伴读。
    “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李谦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问道。
    苏卓笑了笑,“今天陪韵儿回宫,在路上听到些传闻,我知道你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来这里,所以特地来看看,你没事吧?”
    李谦抿了抿嘴,自嘲道:“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这还没两个时辰呢。”
    苏卓来到李谦身边,“胜败乃兵家常事,八皇子殿下别放在心上。”
    “别放在心上?”李谦再也无法隐忍,他顿时哭出了声,“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父皇说了什么么?!你不是不愿意帮我?!现在还来安慰我做什么?!”
    李谦还是不成熟,对于袁青深的死亡,他内疚极了,“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事先再多了解一下情况,袁侍郎就不会死了,他是被逼死的,被我与太子哥哥活活逼死的!”
    “八皇子殿下,您忘了我曾经对您说过的话吗?”苏卓问道。
    “什么?”李谦揉着眼睛,他看着苏卓。
    苏卓叹了口气,道:“三年多前,我辞去你伴读一职时对您说过,就算您有意要争夺太子之位,也要藏拙,也要韬光养晦。”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李谦如今自己也后悔了,不该那么冲动,去弹劾太子,怕是以后他身后母家的势力,以及他母妃在宫里的处境,都会变得岌岌可危,“父皇已经不信任我了,他之前已经下旨,什么太子,什么皇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了!”
    “这倒未必,”苏卓深意的看了李谦一眼,“世事无绝对,八皇子殿下您还有机会,皇位您未必得不到手。”
    “那我该如何去做?”李谦是完全相信苏卓的,因为他曾经是他的伴读。
    苏卓伸出一根手指来,“一个字,‘等’。”
    “怎么等?等到什么时候?!”李谦追问道。
    “慢慢的等,等到太子失势,等到皇上驾崩,八皇子殿下,如果您相信我,就请您耐心的等下去,在此期间,别再参与任何争斗了。”
    “好,我信你。”为了皇位,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更何况只是等待罢了。
    第248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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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我过得比较舒心,几乎没发过什么火,我气的,不是李谦有胆子弹劾李毅,而是他到底哪儿来的胆子?!
    一离开承庆殿,我就派人给我查,好好的查,从远走疆齐城的李沉到咿呀学语的李珏,这几个皇子手里都有些什么小动作,我是放养政策养儿子,可并不代表要把他们个个养成小野狼!
    按照探子们的初步来报,李谦那边,是袁青深两天前亲自去找他的,两人谈了一个下午,至于袁青深为何会去找李谦,我第一反应就是欧阳霁撺掇的,可是那段时间一直有人监视欧阳霁,以及他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他没有任何动作,或许真的是袁青深想向李谦求救吧。
    李谦离开承庆殿后,他唯一见到的人是苏卓,两人是偶遇,也没什么可疑。
    太子李毅那边,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我差不多也相信袁青深是被李毅虐待至此的,因为自从周陵的政变事件后,李毅为人变得十分扭曲,变态,当年那些个侮辱过他的侍卫内监们,全都被他带入东宫如此虐待玩死的,我只不过装作看不见,他越是如此的扭曲下去,就代表他越无法走出当年的阴影,他的心里就越痛苦。
    弹劾之事我是站在李毅那边,表面上看,我是疼他爱护他,这种爱护叫做捧杀,我越如此维护李毅,那么底下的大臣对他的意见就越大,他的压力就会更大,无处发泄之后,只能向扭曲的方向发展了。
    李毅出宫之后就没再回来,怕是去哪儿发泄他的不满与愤恨吧。
    被弹劾之事搞得我怒气攻心,晚上头疼不已,请了御医来乾龙宫把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开了副药,煎好与我喝下。
    本来喝了药打算好好的睡一觉的,可我躺在床上越发的清醒,我慢慢的算着日子,前世的我四十五岁身亡,今生我已经快四十二岁了,我真的能躲过四十五岁的那一劫么,瑞王,夏家,早就被我铲除的一干二净,贾婉茹,太子,贾家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惟独只剩下一统中原这一心愿了,只要除掉郑国,我就是中原唯一的皇帝,可是我该如何除掉郑国呢?
    第一个被我排除的方案就是打仗,与郑国不是没打过,之前何文武领兵打了近十年,连郑国的国土都没踏上,太劳民伤财了,就算真的要打,也得智取才是。
    我在想,郑国在内战,欧阳一族四分五裂,李霁作为欧阳霁已经上了欧阳一族的族谱,他自然有他自己的计划,如果要智取拿下郑国,必须要利用欧阳霁了。
    可能是想的事情太多,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的早朝我压根就没起来,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不去上早朝。
    大臣们可能会认为我是被昨天两皇子吵架,以及袁侍郎以死示清白的事情闹的,我也懒得去管,偶尔开个小差吧,差不多到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才逐渐有了睡意。
    我睡到下午太阳快下山了才醒来,万福一直守在我床边,他见我醒了,连忙扶着我靠着坐起来,又端了杯茶给我,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当时润润嗓子,水温口感都刚刚好。
    “皇上,您睡觉期间,婉妃娘娘派人来探望过,还送了盅补品。”万福说道。
    我点头表示知道,这时候贾婉茹的确不该亲自出面,否则会被认为为儿子说情,吹枕边风,这样做反而对李毅不好,她只是派人前来既能表明心意,又不会落人口舌。
    “还有,文妃娘娘也来了,”万福接过我喝过的茶杯,继续说道:“他还在偏殿候着呢。”
    我愣了一下,“人没走吗?”
    “没有,说是要等皇上您醒来,”万福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见不见文妃娘娘?”
    “让他进来吧。”我道。
    “是。”
    没过多久,何文柳便在万福的带领下,进入了我的寝室。
    我向何文柳招招手,免了他的问安让他过来,何文柳很听话的走到我的床边,我拍拍我的床铺,让他坐下。
    何文柳瞅着我,满脸的担忧,我笑着问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朕?”
    “您脸色不好,是不是病得很严重?”何文柳说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略微冰凉,“微臣第一次见您生病。”
    “朕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何文柳担心我,这让我很开心,我又不自主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拉着他上床,建议道:“你陪朕睡一会吧,有人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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