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脸,他都能一笑置之,继续缠着杜温。
    人家李暮易是人中龙凤,从小被封太子,是被帝后,妃嫔,宫女太监们捧着长大的,杜温不把李暮易当回事,可别人却把李暮易当成宝,看着太子天天在太子妃那里碰壁,宫里的其他人都心疼的要命,可又不敢多言,就觉得时间久了,李暮易的耐心也被杜温那臭脾气磨没了,外面的美人那么多,李暮易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最后事实证明,李暮易真的在杜温那棵树上吊死了。杜温的冷漠非但没有让李暮易望而却步,反而让他越发的粘人,天天花心思找新奇的玩意给杜温送去,就为了博他开心一笑。后来久而久之的,后宫里的人也见怪不怪了,都说一百对夫妻,就有一百种相处模式。而太子与太子妃这对新人肯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型的,所以大家也只能心里暗暗为太子加油,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也亏得李暮易曾经让杜温当伴读,他对杜温的喜好算是了如指掌,比如杜温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菜,喜欢收集什么东西,爱看哪些书,闲暇时刻喜欢做些些什么,这些李暮易都知道。所以李暮易为了讨好杜温,三天两头的往他偏殿里送东西,可杜温总是视而不见,丢在一旁不加理会,李暮易不气不恼,反而再接再厉。
    话说有一日李暮易又在内务府翻腾到一个前朝名家的书法拓本,书法拓本在后宫里是个很冷门的东西,李暮易本来对此没抱什么希望,却又找不到别的好东西入杜温的眼,就先拿着拓本送过去,回头再找些好东西。
    与此同时的杜温是一个头两个大,打从他帮夏皇后整顿后宫起,天天都有做不完的事,现在看着快要入冬,又是置办冬衣,又是分配煤炭的,杜温坐在东宫的花园里看着花册不住的揉着太阳穴。
    “温温~”一道声音传出。
    杜温没搭理,不用看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果然,李暮易很狗腿的出现在杜温的视野范围之内,坐在杜温身边。
    李暮易关心的问道:“温温,你怎么了?头疼吗?”转头就朝着身后的小太监道:“快点去找御医。”
    “不用。”杜温的态度依旧疏离:“您找我有事吗?”
    “有哦,”李暮易继续无视杜温的冷淡,笑道:“今天我也有好东西给你。”说着就从身后搬出一块石板来,将那石板放在石桌之上:“这个好像是哪个名家的真迹拓本吧,我在内务府偶然间瞧见的,我记得你好像没见过这种东西,就拿来给你开开眼界。”
    当杜温看见那拓本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伸手抚摸着拓本上的纹路,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个真品。
    “温温?”李暮易看不出杜温是否喜欢,只见他盯那拓本发呆。
    杜温喃喃自语道:“这拓本并不完全,只是残片。”
    “呃……是吗?”李暮易不喜这些东西,自是不会深究,只是拿来讨杜温欢心罢了,他听杜温现今如此说,不知是何用意,便赶紧道:“没关系,下次我再去找找,把其他部分找全了,一并给你送来。”
    “不必了。”杜温道。原来其余四片拓本正是他们杜家的传家之宝,家里人一直都在找寻第五片拓本,没想到原来一直放在皇宫,机缘巧合下又被李暮易拿到自己面前。杜温抬起头看向李暮易,确认问道:“真的赠与我?”
    李暮易两眼放光,脑袋像捣蒜一般的点头,道:“你喜欢吗?”
    “喜欢。”杜温不经意间朝他微微一笑。
    第二日,李暮易的心情好得不行,嘴角都咧到耳边了,见谁都笑得十分灿烂。后宫跟六部的看着都奇怪,这太子殿下是怎么了,宫里没发生什么喜事才对。后来经多方打听,原来昨日太子妃跟太子多说了两句,还对着太子笑了。知道太子高兴原因的众人不免都觉得太子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之后,李暮易算是摸到门路了,送去给杜温的东西里,十件里有那么一两件让杜温很喜欢,杜温喜欢了,李暮易也就高兴了。众人也算是看明白了,要是有天李暮易笑得跟朵花似的在宫里转悠,那就表明昨儿个太子妃给李暮易好脸色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李暮易的好,杜温不是看不到,他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心里早就不那么恨李暮易了,可也没那么容易接受他。杜温与李暮易相识多年,在把他当做太子的同时,也将他视为弟弟,朋友,主子,未来要侍奉的君王,压根没往恋人方面想。李暮易要求与杜温成婚那年才十三岁,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能懂什么?他知道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夫妻?所以在杜温看来,李暮易当年娶他做太子妃这一决定根本就是个错误,早晚有一日,李暮易会后悔的,不过他没有料想到,这一日永远都不会到来。
    往后的日子里李暮易对杜温很好,非常好,什么都惯着他,把他的脾气都养刁了。天气转凉,李暮易天天叮嘱杜温多加衣服,夏天炎热,李暮易让人去冰窖里搬了大块的冰去杜温的偏殿里,用于祛热,杜温病了,李暮易衣不解带的在他床前照顾,直到病好为止,要是杜温多看某样东西几眼,李暮易第二日就弄到杜温面前。可以说,除了平日里去六部办差外,李暮易是一直围着杜温转的。
    成婚多日杜温也不愿与李暮易同房,这种后宫秘事言官不知道,可帝后二人必是知晓的,毕竟敬事房的册子上可从来没有他们同床就寝的记录。可每次杜温去见皇帝跟夏皇后时,他们也没拿此事为难,杜温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李暮易背着他跟帝后说了些什么。
    夏皇后见儿子这么迁就杜温也不是个事,再怎么说李暮易也到了年纪,就算不跟太子妃同床,也得有几个侍寝的呀,于是挑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宫女派去东宫伺候,等她们给李暮易侍寝完,就给她们提位当姬妾,这样也能顺便刺激刺激杜温,好让他知道这宫里头想巴着他儿子的人多了去了。
    本来夏皇后计划的好好的,却没想到那几个宫女全部被李暮易弄出东宫,接着他又跑到夏皇后那里哭诉,道:“母后,您以后可别再把美人往儿臣宫里送了,儿臣就对温温有感觉,对别人提不起兴趣,要是那几个美人勾不住儿臣,反而把温温勾走了,儿臣找谁哭去呀~”夏皇后当时就气急了,从而决定以后再不插手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
    宫里人多,是非多,流言就更多,作为太子妃的杜温必然也是这些流言的主角之一,只不多在李暮易的封锁下,杜温几乎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除了那个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一日,杜温在后宫里行走,路过一座假山,偶然间听到假山后面有两个宫女在谈论一些有关自己的事,仔细一听,原来是在半年前,后宫里传了些自己善妒的传闻,被太子得知后,直接彻查,抓着了十几个太监宫女,全部杖毙,硬是止住了流言。
    杜温是偷听到别人的话,他觉得这不可信,李暮易真的会为了几句区区流言杖毙了十几个宫人?他不会那么狠吧杜温回东宫后问了身边的内监,那内监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那内监越是如此,这件事的可信度就越高。所以当杜温见到李暮易后,直接就问了他关于半年前因为流言而杖毙宫人一事。
    其实这事还真发生过,半年前夏皇后往东宫送了几个美女,李暮易怕杜温乱想,趁着杜温尚未察觉就把人送走了,还嘱咐东宫的人谁都不准提,可后来宫里就传出杜温善妒的谣言了,说他对太子不好,还霸占着太子的宠爱,眼里容不得别人,将夏皇后送入东宫的姬妾赶了出去。李暮易压根就不想让杜温知道夏皇后曾经给他送美人的事,宫里传出这种谣言,李暮易当然坐不住了,立刻让人抓了十几个谈论这事的人,当场杖毙,这眼明的人都能看出太子是怕太子妃知道才下手如此狠毒,所以大家都在杜温面前闭了嘴,很多事都瞒着他。可谁想到半年之后,杜温还是从别人的闲聊中听到此事。
    李暮易不傻,既然杜温开口发问,那就表示他听到了什么,现在如果说谎否认,万一杜温认真起来要追查,那他在杜温面前的形象又会大损,所以这次他很乖的承认了,“恩,那时候我的确因为一些事杖毙了十几个宫人。”
    杜温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可置信道:“就因为一些流言?”
    李暮易抓着杜温的衣袖,语气有些委屈,道:“我……我也没办法,那时候我年纪小,沉不住气,听到别人在背后说你,而且说的可难听了,一时间没忍住,就抓了几个造谣生事的人以儆效尤,我后来也挺后悔的,温温,你别生气,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那时还不懂事,以后……以后我绝对不会那么做了,温温,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半年前的李暮易还不到十五岁,或许真的不太懂事吧,杜温如此安慰自己,他看李暮易快要哭出来还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解释,也有些于心不忍,道:“我没生气,只是后宫本来流言就多,嘴长在别人身上,您也管不住,清者自清,您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好,好,”李暮易安下来心,笑道:“我很听话的,温温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温温不生气就好。”
    只是后来,宫里多了两个犯事的宫女,其下场依旧是杖毙。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暮易渐渐长大,变得真正的成熟稳重起来,他终于熟悉了六部的工作运作,被皇帝召回,他开始上朝议事,与众大臣们一起商讨国家大事。下朝后李暮易总是跟在皇帝的身后,与皇帝一起办公,皇帝也开始将一些比较简单的奏折交给李暮易批阅,朝堂上下,李暮易的能力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而私底下,李暮易依旧是那个天天围着杜温打转,对其嘘寒问暖的少年。
    在李暮易与杜温成婚第四年的除夕夜,全宫人都守在长欢殿里守年岁,吃年夜饭,看歌舞,一起等待新一年的到来。
    聚会结束后,帝后,妃嫔们都各自回宫。
    李暮易与杜温也结伴朝东宫走去,那夜,天上飘起了大雪,地上已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两人一开始并排走着,身边跟着两个提灯探路的小太监,宴会结束后二人都有些累了,此刻谁都没有说话。
    积雪太后,路并不好走,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吱吱的踩雪声。杜温脚底一滑,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倒进雪堆里,亏得李暮易眼尖,一把将杜温拉回,拥入怀里。
    “温温,小心一点。”李暮易说着,把杜温扶着站好,看着杜温那冻红的面颊。
    “恩。”
    “免了,还是不相信你。”李暮易牵起杜温的手,走在前面,让杜温跟在身后,踩着自己的脚印走,这样不容易摔跤。
    这次,少年在前,青年在后,两人没再有什么交谈,只是默默的走着。
    杜温看探路的灯光忽明忽暗,就看向两侧那提着灯笼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们都缩着脖子,抱着手臂,就怕冷风入体,而他们手上所提的灯笼在寒风下左右摇摆着,杜温这才发现,他们正处于逆风的方向,可为何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寒风?杜温抬头看着前面站得挺直的身影,原来李暮易让他走在身后不仅是为了防止他摔到,还为他挡住了寒风,顿时,杜温鼻头有些酸酸的。
    当年那个矮他一个头,身体偏瘦的少年已经长高长大,没事时总是跟在他身后,撒撒娇卖卖乖,出了事,那少年便站在他的前面为他遮风避雨,为他考虑周全。
    两人走回东宫,本来一个回正殿,一个回偏殿,可李暮易怕杜温半路上出什么岔子,执意亲自把杜温送回偏殿再说。
    偏殿屋檐下,李暮易为杜温拍去落在大氅上的雪花,嘱咐道:“我过会让人给你煮碗姜汤,可别忘了喝啊,大过年的病着可不好。”
    “恩。”杜温点点头。
    李暮易见杜温算是安全抵达,便转身打算离去,杜温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以及耳边呼呼的风声,他想现在说这是暴风雪也不为过了吧。
    李暮易没走两步,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抓着他那披在身上的大氅,李暮易转过头去,见杜温低着头,只是抓着大氅不放手。
    李暮易以为杜温还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便问道:“温温,怎么了?”
    “现在外面风雪太大,这里离正殿还远,您要不要先在我屋里坐一会,等雪小点了再走?”
    李暮易先是一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惊喜道:“温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杜温松开了李暮易的大氅,转身推开门,打算走入寝室。
    “谁说我不愿意了。”李暮易就怕杜温反悔,还不等杜温进屋,自己先一脚踏进去再说,杜温的屋子里很暖和,大概是伺候杜温的内监们觉得差不多主子快回来了,就先在屋子里架好炉子。
    杜温也跟在李暮易身后进了屋。屋子里虽然点着几个花灯,但也不算太亮,杜温走到灯前,拿起火折子又点亮了几盏灯,这才将寝室照的灯火通明起来。
    此时李暮易早就跑到火炉前,伸手去烤火:“好冷哦,还是温温好,心疼我,让我进屋烤烤火。”
    杜温没接话,让李暮易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然后抖了抖那大氅上的雪,挂在了衣架上。这时伺候杜温的小太监端着托盘走进来,将托盘上的两碗姜汤摆在桌子上,然后很识相的迅速离开。
    杜温走到桌子旁,唤道:“太子殿下,先过来喝碗姜汤吧,过会再烤火。”
    “好。”李暮易很狗腿的朝杜温走去,停在他面前,伸出双手,用微烫的手掌捂住杜温冰凉的面颊。
    一股暖流直冲杜温的心房:“您……”
    “暖和了许多吧。”李暮易笑道:“刚才在外面看你脸都冻红了,看得我心疼,怎么样,现在不冷了吧?”
    原来他一进屋就去火炉边烤火是为了自己,想让自己暖和起来!杜温本来之前鼻头就酸酸的了,现在更是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就这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湿润了捂在他面颊上的手。
    见杜温哭了,李暮易吓了一跳,连忙把杜温拉到床边坐下,急切询问道:“温温,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刚才把脚扭到了?”李暮易想到在回来的路上杜温差点摔倒,便赶紧把他的鞋袜脱下,看看脚踝有没有事。
    “没……我没事。”杜温连忙阻止了李暮易的动作。
    李暮易见他说没事才放下心来,道:“那你好端端的掉什么眼泪呀?”
    “我……”杜温抬起头与李暮易对视,反问道:“那您为什么总对我那么好呢?”
    “嗄?”李暮易被这么一问,顺口就道:“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啦。”
    “那您为什么喜欢我?”杜温继续问着,眼泪依旧忍不住的直淌:“您眼睛有问题吗?还是您受虐啊?我对您一点都不好,我根本就不喜欢您,您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我不值得您这么做,您懂不懂啊?”
    当杜温说出那句“我根本不喜欢你”时,李暮易的心里针扎一般的疼痛,他尽量不表现在脸上,只是笑着安慰他道:“我不需要你喜欢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喜欢你就行了。”
    “您……”
    “都说被一个人爱比爱一个人幸福,我希望你是幸福的那一个,最起码要比我幸福,因此只需要我爱你就好。”李暮易说着,伸出手去擦拭着杜温的泪水:“我喜欢你,会永远宠着你,对你好,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所以温温,你不要哭了,你掉那么多眼泪我会心疼的。”
    “对不起……”听了李暮易的话,杜温哭得更凶了,李暮易的对他的好,他是很感动,可是他也很矛盾,因为这一切都是牺牲了他的未来,他的理想,他的自由而得到了,因为李暮易,他要永远被困在皇宫当李暮易掌中的金丝雀,杜温一再的问自己这值得吗?现在杜温有了答案,对他来说是值得的吧,正如李暮易所说,被一个人爱是件很幸福的事,他现在就很幸福,幸福得以至于能忘掉自己的初衷,自己当年的宏图伟志,心甘情愿的呆在那个爱他人的身边。
    第115章 凶子投胎
    从年初起,母后见周陵皇后的位置算是坐稳了,也便渐渐的放权给他,好让其熟悉宫中的事物,周陵就像当年的太子妃一样,天天为了母后忙进忙出,打理后宫之事,到了秋初之时,母后干脆把凤印交给周陵,自己也乐得清闲。
    母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愿再争,就喜欢热闹,经常邀请几位比较谈得来的诰命夫人入宫闲聊。母后最近没那么多事做,就清闲了许多,那些诰命夫人也常常给母后讲讲宫外的奇闻异事,博得母后一笑。有好几次我去慈宁宫请安,就见几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聚在那里吐沫横飞的谈论着各种八卦,诰命夫人见我来了,便拘谨的什么都不敢说,母后嫌我碍事,刚问完安就把我往慈宁宫外赶。
    一日,几位老太太又聚在慈宁宫,跟母后闲话家常起来,一位诰命夫人任氏跟母后说起一件奇事来。
    最近京城内香火最旺的感业寺里来了位道士,名为半日仙,摆摊专门为人批字算命,结果很灵验,在京城里算是小有名气,任氏的表妹有一个宝贝儿子,那儿子认识了个姑娘,郎情妾意非卿不娶,那姑娘任家表妹见过,长得还算标志,人也端庄贤淑,一般的成亲之前长辈都会拿新人的生成八字找个算命师傅算上一算,求个心安,于是任家表妹就拿着儿子心仪之人的八字找半日仙算算,那半日仙看了女孩的八字后劝任家表妹,千万别娶那姑娘进门,其实那姑娘的命格不差,就是与任家表妹的儿子相冲,这要是娶进门了,三个月之内必办白事。任家表妹一听也不想让儿子娶那姑娘过门了,可儿子偏偏痴情的要命,天天跪在任家表妹面前求母成全,任家表妹也是个心软之人,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后来姑娘进门后,没半个月任家表妹的公公突然病重,直接咽了气,一个月后任家表妹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家也难产死了,三个月后,宝贝儿子失足落水也殇了。
    短短几个月,任家表妹接受的打击是一个又一个接着来,最后无奈之下她又去感业寺向半日仙求助。那半日仙见任家表妹居然憔悴成这副摸样不免惊奇道:“夫人该不会真的让贵公子娶那姑娘过门了吧?”任家表妹这也想到自己当初遂了儿子的愿,娶那扫把星过门,于是回家立刻将新媳妇扫地出门,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母后听了任氏的讲述,只当个笑话来听,道:“本来生老病死不归人所控制,是不是你那表妹受的打击太大才信了江湖术士的话”
    一旁的侍郎夫人霍氏惊呼道:“太后娘娘,有些事您还不得不信啊。”
    母后乐了:“怎么?难道你也找那半日仙算过命不成?”
    “臣妾没找过,可臣妾有个庶侄女找过,”霍氏很邪乎的说道:“您还别说,就是因为找了半日仙算过命,臣妾的庶侄女才能逃过一劫。”
    几个贵妇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八卦,她们一听赶紧催促霍氏说说这详细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氏看了眼母后,母后也是一副药听故事的样子,也就大胆的开了口:“我那侄女是我哥哥家的庶女,因为母亲出身太低,最后只能嫁个小商人,不过小两口日子过得倒也□□满满。几个月前我那侄女去感业寺拜观音时顺便就找那半日仙算了一卦,算算以后是否能与侄女婿天长地久,那半日仙说只要六月十五会有一劫,只要躲过那一劫,以后我那侄女的婚姻生活必会圆圆满满,儿孙满堂。
    侄女回家后又被告知,她相公要亲自送批货去南州,一来一回的得两个月,侄女算了算时间,六月十五自己的相公不正好在送货的路上?侄女越想心里越不安,劝侄女婿别去送货,可侄女婿不听,后来我那侄女一横心,去药方开了付让身子虚弱的药,在侄女婿送货前夕喝下,也亏得我那侄女婿是个疼媳妇的主,一见侄女病倒了,也不去送货,打发店里的伙计去送,自己留下来照顾。这后来送货的商队半道上遇见抢货的山贼,最后货被抢了,送货的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现在想想要不是那半日仙事前的提点,我那侄女婿早就被山贼杀了,我看那半日仙还真的特别灵验。”
    母后见霍氏说的那么玄乎,不禁也对此感兴趣了:“真的有那么准?命理之说都是骗人的吧。”
    任氏笑道:“哎呦,太后娘娘,看风水的能骗您十年八年,可这半日仙看相算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咱们妇道人家,不能在事业上帮助儿子丈夫,也就只能求个佛,算个命,挡挡煞,求个心安了。”
    母后跟那几个诰命夫人聊了一下午关于那半日仙的事,心里也不由的有几分相信了,当晚就找人通知我,说是明日早晨想去感业寺拜拜菩萨,我当时也没多想,母后年纪大了有些信佛,还以为是感业寺的香火旺,母后觉得去那里拜观音会比较灵验,于是我大手一挥,多派了几个侍卫化为小厮,跟在母后身边保护着便是。
    第二日上午,母后兴高采烈的妆扮成个富家老夫人带着贴身婢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感业寺,也见着了半日仙,那半日仙不知母后身份,见母后说要算算家族命理,也就给母后算上一卦,可最后的结果把母后气得差点将半日仙的摊子给砸了。
    我刚在乾龙宫用完午膳,准备小憩一下之时,万福来报,说是蓝梅求见。
    我本来还纳闷,这蓝梅今儿个一大早不是陪母后去感业寺拜菩萨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于是就让蓝梅进来说话。
    蓝梅走进乾龙宫的主殿时,脸色明显很差,她还没来得急换宫服就急忙往我这赶了。
    “什么事啊?”我道。
    蓝梅向我请安后连忙道:“皇上,太后……太后娘娘她心情很不好,现在正在慈宁宫里发脾气呢,您快点去看看吧。”
    “母后不是去感业寺了吗?怎么就气着了?”
    蓝梅是我安排在母后身边的心腹,她必然是知无不言,听我这么一发问,蓝梅蹭的一下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太后娘娘去拜观音只是个名头,实际上她去找了那个京城有名的半日仙算命,结果就……”
    我笑道:“怎么?是算出朕的命理不好吗?”
    “不,不”蓝梅连忙否认,她道:“跟皇上您没关系,只是那半日仙说……说六皇子是凶子投胎,因不知太后娘娘的身份便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这才把太后娘娘气着了。”
    我听后倒觉得新奇,怎么就说李霁是凶子投胎了,该不会又有人兴风作浪了吧,我道:“蓝梅,给朕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日母后装作普通老夫人坐在半日仙的摊位上,求其算算家族之事。半日仙让母后将家里直系男子的生辰八字拿出,然后一一点算。本来半日仙说的都是些好听的话,什么长命百岁了,平步青云了,成就大业了,母后听了心里也畅快,可偏偏半日仙看到李霁的八字时面色不虞,只是摇头道不好。
    母后有些着急问道:“这是我第六个孙子,是个聪明的人儿,难道他命中有劫?”
    “命中是否有劫,贫道还测不出来,”半日仙如实相告道:“但这位公子命里带煞,这煞气不是普通人能抵挡得了的。”
    “什么意思?”母后的脸色当下就难看了,皇室子弟必是有天神护佑,怎么可能有煞!
    半日仙没注意到母后眼里的杀气,既然听人家询问了,自然是要解释清楚:“这位公子前世身披红衣,自尽而亡,化为厉鬼,投胎转世想要报仇,他不报仇不会罢休,就您孙子这命理,轻则杀兄轼弟,屠杀所有忠于您家族之人,重则克父克母,毁掉你整个家族。”半日仙停了停,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挡在母后的耳边轻声道:“如果没有这个公子,你们家族必然风调雨顺,看老夫人的气质应该出自名门望族,为您整个家族着想,您应该把这位公子给……”说着,半日仙伸出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胡扯!”居然有人教唆她杀孙!这怎么可以!母后狠拍一下半日仙的算命桌,就差掀桌了:“霁儿他从小懂事,十分孝顺,怎么可能是凶子!根本是你这个臭道士瞎说!”
    那半日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说了些“真理”让前来算命的人破口大骂,他也见怪不怪了,半日仙冷笑道:“老夫人不信贫道也罢,等家破人亡的时候有得您后悔的。”
    “你……”母后被人恭敬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受得了半日仙的冷言冷语,捂着心脏气得说不出话来。
    蓝梅自小在母后身边伺候,自是知道母后被气得心疼了,连忙上前搀扶着,嗔骂道:“臭道士,还不快闭嘴!想气死我们家老夫人啊!”
    半日仙当然不知自己已得罪了大同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倒还有些沾沾自喜道:“世人都知忠言逆耳,却依旧爱听好听的,贫道只是如实相劝,老夫人现在只是生气,以后必会后悔,为您以及您的孩孙将来着想,还是将……”
    “给哀家闭上你的嘴!”母后被气得忘了改掩饰身份,直指着半日仙骂道:“你居然该诅咒哀家家破人亡!哀家就先让你家破人亡!哀家一定要诛你九族!”
    “老夫人!”蓝梅见母后已经口不择言了,在其耳边道:“这里是感业寺,很多人都看着呢,您可千万别在这儿暴露了身份。”
    可惜呀,蓝梅的劝说已晚,母后一口一个“哀家”,一口一个“诛你九族”的,是个人都知道眼前这位贵妇是谁了。
    那半日仙的脸色当下就垮了,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旁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来凑热闹看看究竟发生何事,蓝梅见状不好,劝着母后先回宫再说,别人外人看了笑话。
    于是母后就这么气冲冲的回宫,回到慈宁宫见着什么摔什么,还让蓝梅把我叫去,蓝梅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来乾龙宫找我。
    第116章 谣言肆起
    我刚踏进慈宁宫没走几步,几个伺候母后的老嬷嬷赶紧上前来跟我唠叨,说母后不知怎么的回宫后大发雷霆,甩了一堆东西后就把自己所在寝室里不出来,现在连午膳都还没用呢。
    我一听乐了,母后怎么越来越老顽童了啊,生气就不用膳了?也不怕把自己弄出胃病来。
    母后寝室门口守着几个内监,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盛着碗粥,相必是给母后送点吃的却被挡在门外了吧。
    那几个内监见到我后连忙问安,我示意起身后将内监手中的托盘拿走,推开母后寝室的房门,亲自给她送去。
    我走进屋后还没把门关上,便听到里面母后的声音:“哀家说了,哀家没胃口,你们难道听不懂话吗!”
    我朝里屋走去,见母后正坐躺在她那张豪华无比的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呢,我笑道:“母后,到底什么事啊,瞧把您气成这样。”
    母后听是我的声音,也就睁着眼,像是在说,你来了啊。
    我走上前,坐在母后身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贵妃椅旁的桌子之上,又将托盘里的碗端在手中,哄着母后道:“咱们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再生气好不?”
    “皇儿这是哄小孩啊?”母后压根不吃我这一套,摆摆手道:“去去去,拿开,都说了哀家没胃口。”
    我陪笑只好把粥放在桌子上等母后饿了再吃,我转身一副孝子状道:“不吃就不吃,那母后是不是该告诉朕您到底为什么生气?”
    母后挑了挑眉道:“怎么,蓝梅那丫头没告诉你吗?”
    “她那嘴巴紧得跟个什么似的,”我说谎都不眨眼道:“朕就多问了几句她就哭了,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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