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那个样子,我怎么跟他解释?!”苏长安气急败坏。
    苏哲依然挂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呵,以后,你会遇到更多没有办法跟他解释的事情。”
    苏长安坐在苏哲的对面,眼看着苏哲把满脸的柔和笑意敛去,一丝丝,把肃杀之气放出来。
    “十二年前,我倾尽全力,也不过把你的力量封印了十年,十年后你的力量觉醒,我就知道,终究有那么一天,你要做出选择。你要爱上那个刃,我不拦你,因为你只有亲自尝过,才能明白。”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白墨怎么了?他身上的封印能不能解除?”苏长安被他弄得心里越发不安。
    “别急,接下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别打断我,听完再说。”苏哲又挂上了面具一样的笑脸,轻声说。
    “暗面的基础,是蚀虫,蚀虫之上,有蚀兽。一头蚀兽要成型,吞噬掉的蚀虫何止千万,而我相信你看过猎人的典籍,就知道,蚀兽上面,还有煞。”苏哲开始了不紧不慢的讲述。
    “猎人的那些典籍,我在组织里的时候都读过,顶多能有四成是对的,剩下的六成都不着边际。说什么煞是蚀虫之帝,煞一出,天下将乱血流漂橹,都是扯淡的。煞是蚀虫的终极进化,这没错,但是煞的产生,是守卫暗面秩序的需要,在人类的社会里,永远都会有两三头煞存在着,岁岁年年,从不间断。”
    苏长安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分神想:怎么跟煞扯上了关系?煞不是说已经快一百年没出现了吗?
    “苏哲,你能别扯那么远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煞,可能一生都不会见,你能先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在上历史课吗?”
    苏哲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煞?”苏哲说:“这可真是笑话了。”
    他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煞。”然后用食指轻巧地一点:“煞的儿子。”
    苏哲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苏长安,等着他的反应。
    他本来想把边边角角先解释清楚在说出这个事实,但是没办法,小孩话赶话,一下子就逼出了终极真相。
    “苏哲,你得妄想症了吧?”苏长安歪着头,“你也说你在组织呆过,如果你是煞,你能在组织里呆的下去,还和猎人之花结婚生子?”
    苏哲笑着说:“煞一旦进化出来,就终身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他们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除了保有来自暗面,但是表象上和猎人差不多的能力之外,他们和猎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身体机能、新陈代谢都和人类一样,和人一样需要吃饭,懂得冷暖,生老病死,当然也有人类的生殖能力。”
    “苏哲,我现在觉得你是个疯子。”苏长安很认真的说。
    “呵,尽管嘴硬吧。”苏哲说:“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我为什么同时拥有刃和眼的能力?你明明是眼,为什么能用子弹打飞蚀兽?我们身上,都有来自暗面的力量,那种紫色的火焰是我们的力量外溢产生的,等你学会控制它,你的贪狼将无所不能。”
    苏长安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说:“你把手给我。”
    苏哲不明就里,把手递过去。
    苏长安握住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柄小小的柳叶刀出现在指间,飞快地划破了苏哲的皮肤。
    “嘿!”苏哲吃痛,手一缩,但是那道虽然不深,但是长长的伤口还是开始流出鲜血。
    鲜红的血液有淡淡的腥味,没有任何的异常。
    “你是煞?煞的血是这样的?”
    苏哲失笑道:“那你以为煞的血应该怎样?你该不会以为也像蚀兽一样臭到死吧?”
    苏哲话音未落,刷拉一声,一柄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苏哲吓了一大跳,赶紧高举双手:“长安,这个真的不行,虽然标配的枪械不比贪狼的力量,但是一枪爆头绝对死人。我跟你说过,我身体的机能和人类的刃差不多,虽然伤口愈合的快,但是这样的致命伤绝对嗝屁不会有侥幸,你千万别冲动。”
    苏长安犹豫了一会儿,把枪收了起来。
    苏哲笑了笑,抽了张纸巾去擦手上的伤口,一会儿工夫,伤口已经止血,看上去像伤了两天的样子,这样的愈合能力,确实像是白墨受伤的时候。
    “你接着说,煞到人间来是干什么的?”苏长安慢慢问道。
    “像人类一样生活,但是我们能够感觉到阴阳之间的倾斜,如果出现了很大的阴阳失衡,我们就要回到暗面去,从那里解决躁动的蚀虫,减少来到人间的蚀虫数量。我们的职责,实际上和猎人一模一样,只是你们从这边下手,而煞则因为能够自由穿行在明暗双面,所以多了一些便利。煞在人间生活,都会有自己的身份,最好是时间自由也很清闲的事情。但是因为煞的能力要远远高于人类的猎人,所以如果进入猎人组织,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如果不是遇见了袁橙,也不会蛰伏在组织。”苏哲说。
    “我的母亲真的是袁橙?”苏长安问。
    苏哲点点头,说:“遇见你母亲,给我带来了从不曾期待过的幸福,同时,也是我最后悔的事,现在你能够相信我,好好的听我说下去吗?”
    ☆、96锋利的真相(二相)
    苏哲和苏长安坐的地方,是l大上大课的礼堂式的阶梯教室靠窗的座位,阳光照不进来,微醺的风倒是一直从窗口吹进来,围着气氛尴尬的两个人打转。
    只是,这微醺夏风环绕着的,又岂止他们两人。
    白墨从那堂先秦史刚刚下课的时候就到了教室外面,害怕苏长安发现,他没有进来,看到学生走光了,苏哲和一个陌生男人开始坐到床边说话,白墨才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摸到他们附近的窗台下面。
    里面的人靠窗坐,因为下课之后整个教室空无一人,而同层的教室都在走廊的另一边,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白墨的耳朵。
    听到自己心脏上的东西只是人为的压制了他的力量,白墨松了一口气,毕竟只要身体完全康复,再叫苏长安的父亲解除禁制,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越往下听,他却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冷。
    他一直知道苏长安身世离奇。只是,煞的儿子……实在是超乎他所能想象的极限。在组织的资料中,煞是由蚀兽进化而来,无数只蚀兽能量和血肉糅合,才能成为煞。一想到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人浑身都充斥着蚀兽的血统,白墨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一墙之隔,苏长安毫无察觉地点了点头,说:“你说吧。”
    苏哲向窗外看了一眼,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意,回忆了一下,慢慢说道:“猎人的典籍中说,煞是由万千蚀兽血肉化成,其实是不对的。煞是维护阴阳平衡,守护暗面法则的需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暗面会有几头蚀兽被选中,化身为煞,从此拥有人类的思维。只要一头蚀兽,就能化成一个煞。而且煞化身的时候,都会选择灵魂刚刚离开的年轻人类作为寄宿体,从而拥有这个身体在人世间的所有身份和证件,所以严格意义上,煞本身是蚀兽和人类糅合的产物。”
    “你可千万别以为蚀兽愿意化身成煞,每一头蚀兽都是被随机选中,不得不来到这里。蚀兽在暗面拥有无尽的生命,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点,过得自由自在,而变成了煞,却不得不屈从人间的规则,并且在几十年间就慢慢老死。我化身成苏哲的时候,苏哲是个十七岁的瘦弱少年,我看着自己瘦胳膊瘦腿不堪一击的样子,发了好一阵的脾气。”
    像是想到了以前的事,苏哲脸上露出一些怀念的表情,但很快被掩去了。
    “你是怎么进入组织的?”苏长安问。
    “化形2年的时候,有一次晚上出门工作,撞上了猎人的小规模围剿,那一次猎人的配合出了失误,不忍心看他们团灭,就假装成一个刚刚觉醒的眼,上去帮了一把。”苏哲说:“本来以我的本事,要混淆掉这几个人的记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闪人是很容易的,但是我碰到了袁橙。”
    袁橙。这两字,是苏哲心里的一枚暗疮。看着很好的皮肤,下面的肌理实际上已经溃烂,触碰不得。如果不是涉及到儿子,不得不赶在事态不可控制之前把苏长安带走,苏哲不会提起袁橙。
    “一见钟情?”苏长安问。
    “不算吧,但是留下了挺深的印象是真的。于是当时跑得慢了点,就被组织的人带了回去,组织除了正常轮值之外,其他时间还是挺自由的,只要我小心一些,也呆的下去。后来我和袁橙结了婚,不久之后就有了你。”苏哲说。
    “袁橙是什么样的人?”苏长安问。
    苏哲看着他,想了想才说:“凡人。和所有猎人一样的,隶属于组织的凡人。”
    “这算什么意思?”
    苏哲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虽然机体功能和刃没有差别,但是作为煞,我拥有的能力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凭借一些偏门的能力,日子一直过得挺好,如果我需要去做自己的事情,就改几个人的记忆,总归是有惊无险。我本来以为,我作为煞的一生都会这样过去,我曾经以为,这样过了一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苏长安问。
    “但是袁烈是个疯子。”苏哲说。
    “怎么又和袁烈有关?”苏长安不解。
    苏哲笑了笑,说:“我娶袁橙的时候,袁烈就已经是大将军了,他战斗悍不畏死,我曾经也很敬重他,但是后来,他发现掌握权力比一直站在前线更有吸引力。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这个能力不算出众的眼,一心想把女儿嫁给将军,后来我们结了婚,他虽然不至于拆散我们,但是始终是没什么好脸色,于是婚后,我和袁橙都很少回她家,也就是袁家的宅子去住。”
    “过了两年,你出生了。”说到这里,苏哲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一开始,我根本不想要你,因为煞的后代不可能是人类,他们的能力一定会显现出来,并且因为人类血统的混淆,更加难以控制。”
    “那为什么又要我了?”苏长安脸色很平静,问道。
    “因为袁橙高兴,你小时候粉嘟嘟的,很得袁烈喜欢,甚至因为你,袁烈对袁橙和我的态度都好转了。所以我想,万一你的能力爆发,我总归还是可以抹去周围的人的记忆,把你带走,只要好好教导,你也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法则执行者。”苏哲说着,脸色越发不好了,那种痛苦的神情几乎难以掩饰。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我并没有我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而袁橙,袁橙是一个好人,但是她也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苏哲的声音中有了一丝颤抖,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三岁的时候,袁橙发现我同时拥有刃和眼的能力,他很兴奋,要把这件事告诉袁烈。我当然不可能同意,那时候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很深,深到无论我是什么,对她来说都没有关系,于是,我就告诉了她。”
    苏长安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窗外吹进来的夏日熏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结果她完全不相信,以为我只是不愿意把经验和能力与组织的猎人分享,很生我的气,我没办法,就给她看了紫火,袁橙家学颇深,他虽然没有见过煞的紫火,但是却见识过蚀兽的白色毒火,除了颜色不同,感觉却差不多,她终于相信了我。”
    苏哲的脸色越发白了,他带着一丝微弱的笑意问苏长安:“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当着我的面吐了一地,说无法忍受和暗面的恶心东西生活过,她一想到曾经和我亲吻做爱生孩子,就恶心得想死。当天晚上,她趁我出去,想要掐死你。”
    “那个时候,我本来应该放弃的,抹去她的记忆,伪装一场意外死亡,把你带走换一个身份生活,但是那时你还小,而我不舍得。所以我让她忘记了这件事,却仍然留在了组织里。”
    “接下来的几年间,袁橙恢复如初,依然疼爱你,我们也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我实在忘不了她对着我的脸,好像看到非常恶心的东西皱眉呕吐的样子。那几年,袁烈顺风顺水,晋升为元帅,而袁橙,大概是因为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外溢的能量影响了她,她变得越来越强,甚至有了几次进化,被称为组织的传奇和猎人之花,袁烈因此越发看中这个女儿,连带着对我也和气了不少。”
    苏长安想起他第一次看得见蚀虫的那天夜里,他被蚀虫彻底恶心到,抱着马桶吐了一个晚上,连白墨英俊的脸也没能拯救他。
    他觉得他能理解袁橙,因为作为一个眼,蚀虫的形象永远是无法忽略的、刻骨铭心的恶心。
    但是他也同情苏哲,苏长安想,如果白墨知道了真相,当着他的面吐一吐,他一定会崩溃的。
    “十二年前的阴月,你十四岁。”苏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长安知道,他已经渐渐接近了事情的真相:“在围剿中,袁橙的小队奉命守护别墅和别墅地下的研究所,你就被她带在了身边。其实,那时候袁橙军衔已经是少将,本应该承担先锋任务,袁烈动了点手脚,让她留守别墅。前面几天都没有什么问题,第六天的时候,别墅遭到了攻击。大概是因为近距离的看到蚀虫刺激了你的能力,那天晚上,你觉醒了。”
    “作为父亲,我跟你心意相通,察觉到不对劲,我脱离岗位回到了别墅,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袁橙和我亲眼看见你徒手捏断了一头蚀虫的脖子,和袁橙搭档的刃也清楚地看到你身上熊熊燃烧的紫火。那个刃冲上来抱你,被你一掌打死。”
    苏长安目瞪口呆,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逻辑混乱天雷滚滚的小说一样,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说:“我杀了一个刃,你在看玩笑?!”
    “蚀兽的毒火尚且能吃掉能量,你觉得煞的紫火又如何,你亲眼看到了,白墨那样的刃尚且抗不过毒火,当年的你一巴掌,把一位将军级的刃很干脆的拍死了。煞在人间,必须遵守人间的规则,尤其不能杀凡人,当时,为了让你不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强行抽走了袁橙所有的记忆,把你带出了别墅。”
    苏长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一刻他觉得特别荒诞,完全就是一出黑色幽默。
    “你接着说。”直到现在,苏长安也不能说完全相信了苏哲,他希望把所有的原委听完再提问。
    “我击昏你,先把你安顿下来,然后回去找袁橙,因为袁橙的记忆已经被我修改过一次,再一次的强行修改让她的记忆产生了混乱,她口口声声说你是怪物。而同时,你捏死蚀兽的场景被别墅的监控拍到了,虽然监控没有拍到我,但是我知道,到了这一步是非走不可了。”
    “走?什么意思?”苏长安问。
    “因为你杀了人,为了把你的身份掩盖,我封印了你全部的力量,然后伪装了我们两的死亡。”苏哲说。
    “车祸?”
    “对,好一场惨不忍睹的车祸,死得不能再死,死无全尸。”苏哲笑了笑?
    “有这么容易?”苏长安说,“以袁烈的能力,要查出尸体不是我们俩很容易吧。”苏长安问。
    “有人帮了忙,还有,别太小看煞,做出两具用当时的技术检测无懈可击的尸体,对煞来说不算什么。”
    苏长安没有说话,他开始仔细的捋苏哲的叙述逻辑。
    “喂,不要现在就开始捋顺序好不好,我还没说完!”苏哲在对面,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苏长安尴尬地笑了笑,说:“你继续。”
    “你之前不是问我,袁橙有没有死吗?我告诉你,袁橙确实死了,她死在十年前,是我诈死脱身后的两年。”苏哲的语气很缓很沉,如同追忆又像是在忏悔:“我把你偷出来的过程非常成功,所有人,包括袁烈都以为我们俩死了,但是袁烈不甘心。其实当时他已经是执掌前线猎人的元帅了,和大元帅也只有一步之遥,我不能揣测当时袁烈是怎么想的,但是袁烈看到你捏死蚀虫,非常激动。”
    “你当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却能准确地捏住蚀虫的脖子,说明你能看得见蚀虫,而你又把蚀虫弄死了,所以你一定拥有对抗蚀虫的武力,这几乎是解开了猎人世世代代想要绕出来的悖论,你死了袁烈简直是捶胸顿足,仅仅凭着一点影像资料,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研究。所以后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袁橙再生一个孩子。”
    “袁橙生了吗?”苏长安问。
    “生了啊。”苏哲说,脸上的笑容如同一个壳,罩在皮肤上:“那时候,袁橙的记忆很混乱,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来了一些什么,她突然开始有了非常严重的洁癖,看到什么都觉得脏,当然,她其实是在潜意识里,觉得我很脏。袁烈逼着她和一个能力不算特别突出上尉军官草草在一起,几夜之后,她怀了一个孩子。”
    “其实袁烈也挺蠢的,他觉得孩子的基因一定是来自于袁橙,因为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突出之处,其实他不想想,袁橙是在和我在一起之后才变得越来越强的。”袁哲勾着嘴角,笑得冰冷。
    “孩子生下来之后,袁烈不再顾忌袁橙,他建立了一个专门的研究小组,给袁橙做了一系列的测试,很多测试都不成熟,对人的身体有伤害。然后三个月后,袁橙在实验室自杀了。”苏哲说。
    “那,那个孩子还在吗?”苏长安问。
    “在呀,已经十二岁了。”苏哲笑了笑,说道:“袁橙死后,袁烈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他渐渐脱离前线,成为了后方的大元帅,也是为了有更多的权利,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环境和契机。但是很可惜,孩子长到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
    ☆、97锋利的真相(三)
    “喂,长安,你现在要相信我说的话吗?”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苏哲问直挺挺坐在对面的苏长安。
    老实说,苏长安非常希望这一切都是苏哲在扯淡。没有什么煞,也不存在十年前的旧事,甚至不存在苏哲这个人,自己的父亲就
    是在十二年前死于车祸。
    但是他知道,假如他还存在一点点的理性,就没有办法质疑这个故事。
    “我还是不能相信,就算你说你把我偷出来,为我制造了假的身份,但是整整十二年,难道从来没有组织的人质疑?袁烈能做到
    大将军,真的有这么好糊弄?”苏长安努力的想要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给你伪装身份和制造我的死亡,大部分是欧阳帮的忙。其实煞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我属于战斗能力超强的,但是对人间的规矩和人类的意识形态、思维方式之类的就是不太开窍,欧阳战力一般,但是真的是在人间混的风生水起,当年他帮你伪造的一系列身份证件绝对无懈可击。”苏哲说。
    “欧阳?”
    “另一个煞,欧阳麟,这个名字你熟吗?”苏哲问。
    苏长安摇摇头,苏哲拿过桌上的ipad点了几下拿给苏长安看,一个男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紫色的眼眸,带着混血特征的极帅的面孔,毫无感情的冷峻表情。苏长安突然想起来,他在某个梦中见过这个男人,原来他也是煞。
    “欧阳现在是时尚界最炙手可热的男模,还涉足许多产业,身价百亿。”苏哲笑眯眯地隆重推出他的同类。
    苏长安没有说话。
    像欧阳这样的人,说是男模一点都不奇怪,苏长安相信,一定有许多妹子在他的西装裤下玻璃心碎了一地。只是这些软妹子们会不会想到,高高在上光芒四射的偶像,实际上来自暗面,根本就不属于人间。
    再比如他自己的队友们,比如白墨,他们一定想不到,每天就在身边的人,可能并不是人类,而是他们深恶痛绝的暗面物种。
    在苏长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接受了苏哲说的真相,进而开始考虑,该如何去面对白墨。
    “我……我也会是煞吗?”苏长安犹豫着,小声问苏哲。
    苏哲扑哧一声笑了:“你是我的亲生骨血,即使出生的时候有一半人类的血液,但是当你开始可以使用紫火的时候,就意味着你身上属于袁橙的血统已经全部被同化掉,你是彻头彻尾的煞,不会是别的什么了。”
    “那白墨……”苏长安顿了顿,却话音一转问道:“白墨的能力可以恢复吧,要怎么恢复?”
    “当然,经过这两天,应该蚀兽的毒火都清除的差不多了,只要用煞身上的紫火产生能量的吸力,把缠在他心脏上的紫火网络抽出来就行了。”苏哲说。
    苏长安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苏哲看不透他又在想些什么,只能安静地等他开口。
    “苏哲,当年假如你从来没有把你的身份告诉过袁橙,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苏长安问。
    “你想听什么答案,你想听我说是吗?”苏哲没有笑,淡淡地说:“除非我不是煞,或者我和袁橙没有在一起,否则一切都会回到既定的轨道上去。袁橙依然不可能接受我的身份,而终有一天,我们将以某种形式永远分离,再也不相见。”
    十二年,虽然一直都没有让苏长安发现,但是苏哲从来没有间断过对这个儿子的关注,两年前他力量觉醒的并不彻底,紫火也没有出现,为了让他能够自保,苏哲没有插手,而是让组织找到了他。这两年,他在组织中,苏哲能了解到的他的情况少了,只是看他战斗时游刃有余的样子,苏哲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和自己一样会是一个战斗能力很强悍的煞。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和他一样,爱上了一个猎人,甚至更糟糕,他爱上的是一个和蚀虫、和暗面仇深入骨的刃。
    好像一个宿命,就是躲不开逃不掉。
    苏哲不是没有想过,在白墨身上做些手脚,让他永远也无法察觉苏长安的感情,但心里的某一部分却坚定地在告诉他,苏长安有权利去体会。
    付出感情,付诸努力去追求,可能得到也可能得不到,最终认清现实,把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一次性干脆的割舍掉。从发现白墨这个人存在开始,苏哲一直都在打这个主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走?”苏哲顿了顿,问道。
    苏长安一愣:“走?去哪?”
    “长安,”苏哲一脸无奈:“在你身上的紫火被别人发现之前,你一定要离开组织,袁烈现在还没有怀疑你,现在不彻底离开,拖得越久就越麻烦。”
    电光火石间,苏长安突然抓住了什么。
    “等一下。”苏长安突然说,他仔细把最近几天的事情又想了一遍,终于发现自己也犯了和白墨一样的错误,被另外的真相震撼到,被转移了注意力,居然忘记了把最近产生的疑问捋清楚。“又牵上袁烈了?你对我说的所谓真相里,应该还有隐瞒吧?”
    苏哲苦笑了一下:“其实,还是紫火的问题。当年看到了你觉醒的影像后,袁烈就从来没有放弃过研究,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猎人出现过这种能力,再加上你那一次秒杀一个将军级的刃的情形给袁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已经非常忌惮紫火。这几年,袁烈麾下的一群研究人员对暗面、对猎人的研究都日渐深入,就我所知,虽然他仍然没有弄清楚那种紫火是什么,但是他应该已经发现,紫火是不属于人类的,而且还发现了暗面的物种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居留人间的事情,这些年来,袁烈一直认为袁橙的死是你的错,并且决心把所有和暗面有关的东西铲除。你们三天前的战斗中,蚀兽指挥蚀虫相互屠杀,并且用毒火焚烧蚀虫,似乎又牵动了袁烈的神经。”
    苏长安疑惑:“我还是没有弄明白,这和我必须要离开有什么关系。”
    苏哲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知道那天为什么蚀兽要指挥大量的蚀虫在你们的那个小队狩猎范围里相互吞噬吗?”
    苏长安摇摇头。
    “因为你的存在,已经被暗面发现了。虽然在暗面,法则中并没有规定居留人间的煞不可以娶妻生子,但是极少有煞真的会在人间留下血脉。所以煞的孩子该如何认定血统,是应该作为煞留在人间还是应该带回暗面,法则同样也没有规定,所以你其实就相当于一个黑户。煞虽然肉体比蚀兽脆弱的多,但力量是超越蚀兽的,所以有蚀兽想要来探路,寻思着把你吞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苏哲说。
    “你们那天做得很好,我在附近看见了,新一代的猎人很了不起。”苏哲接着说:“但是蚀兽仅仅在你们小队做了那种事情,而且毒火和紫火一脉相承,我想,袁烈应该是认为,你们小队的十六个人中,有蚀兽想要的东西。”
    苏长安想起任务第二天那个奇怪的命令,想起了莫名被切断的通讯。
    “然后呢?”他问。
    “袁烈当然希望和暗面有关的东西都消失,所以第二天,他把你们所有人都关在了别墅,切断联通,就等着看哪栋别墅遭到了蚀虫攻击,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蚀兽找上了门。”苏哲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袁烈切断联通,除了想要缩小范围锁定目标意外,他更希望你们直接死于战斗,他根本不在乎那个人是谁,所以如果那天我不出现,你和白墨一起死了,正是袁烈想要看到的结果。”
    “可是,我听说八栋别墅都遭到了攻击啊!”苏长安问。
    “为了转移袁烈的视线,我请欧阳帮了忙,拉了些蚀虫去围攻所有别墅,做做样子混淆袁烈。但是欧阳是不可能找一头蚀兽来帮他演戏的,所以只有你和苏长安遭遇了蚀兽和高级蚀虫,现在袁烈正在整理思路,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来找你和白墨的麻烦了。”苏哲说。
    “袁烈,他算我的外公吗?”过了一会儿,苏长安轻轻问道。
    苏哲非常干脆地摇摇头说:“你身上属于人类的血液已经完全被同化,你和袁烈、甚至和袁橙,都已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
    “我甚至已经不算人了,是吗?”苏长安抬起头看着苏哲。
    “我说过,你只会是煞,不会是别的什么了。”苏哲说。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我和人类一样呼吸心跳,一样吃喝睡,我为什么不能继续当人?”苏长安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站起来,眼睛乱转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了不起的对策:“只要……只要没有人知道我是煞,没有人知道你是我的父亲,只要把这一段事情隐瞒,就当做我们没见过面,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我就可以,可以……”
    “可以继续作为眼在组织里生活?可以继续在你的别墅里做明星队员?可以继续和白墨做最佳拍档和亲密爱人?”苏哲笑着,眼中却渐渐的冷酷了下来。
    “对!为什么不行?”苏长安吼道,眼圈都有些红了。
    “你说为什么不行?你觉得能瞒多久?你去试一试,一旦你身份曝光,那个白墨第一个站出来要你的命!”
    “不会的!”苏长安怒吼,他脑袋乱成了一锅粥,从心底升起的不仅仅是怒火,还有恐惧,一半的他相信和白墨之间的感情,听到苏哲这样说觉得受到了侮辱,而另一半的他,甚至可能是更加理智的他,却害怕苏哲说的会成为现实。
    两年来,如果有什么东西是苏长安充分体会过并且觉得永远不会改变的,那就是白墨对暗面的恨意。
    曾经他是多么的理解啊,白墨他的所有亲人都被蚀虫所杀,他的一生都以战斗为目标,那是他的精神支柱。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像白墨这样的人,有一些偏执也无伤大雅,那个时候他觉得,只要他能让自己成为这项偏执的一部分,他对白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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