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们也是要不妙啊。”
    “嘶嘶。”男子爬了近点,双手撑上矮案,“莫要担心,四附子狡猾多疑,她既然知道自己漏了行踪,知道这里不能多留,应该早就离去了。咱们也就在这里随便找点线索,应付下差事便好。因为办事不力被佐使惩罚也好过落在四附子手里。”
    想到四附子的手段,胡娘不禁身上哆嗦一下,她皱眉道:“其实我愁的也不止是四附子的事,这次佐使交代,几天前,这里的县丞约了魏王来此商讨要事,却不巧被刺客杀死。佐使怀疑这其中有内情,也命我等在此搜集消息。”
    “嘶嘶,这道理说不通啊。”
    “哪里说不通了?”胡娘嗤笑,“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聪明了?你倒是说说,哪里不通了?”
    “一个小小县丞,也能叫得动宠冠诸王的魏王?若是真有要事,为何不去魏王府上说?”
    “也是,小小县丞,便是去了魏王府,恐怕要见上魏王一面也不得,又怎么可能令魏王屈尊降贵驾临这种破地方。”
    “算了,想不通便别多想,你们胡人都是笨蛋,想多了也是无用。嘶嘶。”
    胡娘瞪他:“绞篮,我看你是讨打。”
    “嘶嘶!”
    “罢了,懒得和你计较。你可知那县丞告知了魏王何事?”
    “哼,肯定不是小事,否则佐使也不会差你我二人来了。你直说吧,莫要吊我胃口。”
    胡娘伸手抠着自己手指,尖利的指甲缝里,一点点黄色粉末朝着桌面上落,“他说的事情,和麒麟有关。”
    “嘶嘶,麒麟?这里能和麒麟有关的,也只有四附子了,说来说去,说的还是她呀。”
    胡娘瞪他:“若都是一回事,我也就不提了。佐使是怀疑,五附子还在,可能就在这上洛。”
    “别扯了。当年我可是在场的,嘶嘶,五附子被活生生拖进了鬼障林,现在早就死的骨头都不剩了,怎么可能来上洛这个破地方。嘶嘶,咱们阁主后来可是试了好多次,想进入那鬼障林找五附子尸骨的下落,可惜那林子邪门的很,别说进去了,到后来干脆整个林子都消失了,你说怪也不怪?”
    胡娘叹气:“你说不可能有什么用?佐使认为可能便行,所以咱们就被派这里来了。佐使还说了,要是查不到线索,就要拿咱们问罪。你说咱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堂堂的通源阁玄字辈第一把交椅被派出来打探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哎!”
    “嘶嘶!这有什么不好,总比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杀人好。你我不是说好了,要是有脱身的一天,咱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淌这江湖的浑水。嘶嘶,你可要说话算话,莫要哄我。”
    胡娘媚眼如丝瞥他:“和你?拉倒吧!就你那不人不鬼的样子,我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呢。”
    绞篮眯起眼睛,舌头吐得飞快:“你是认真的?”
    胡娘娇笑:“便是认真又如何?”
    “认真,认真我便现在就破了你的身,让你失去功力,变成普通的小娘们儿跟我走。”他越过矮案,扑在胡娘身上。胡娘咯咯娇笑,似真似假地将他朝身下推,“别闹,小心有人来了看见。”
    “谁不怕死的尽管来,若是个娘们,我就收了她,若是来的男的,就砍碎了当花肥。”他吐出舌尖去舔胡娘的脖子,胡娘咯咯笑着躲过,身子一仰躺了下去,只听叮咚一声,一个金属物落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嘶嘶!”
    “别闹,是灵心镜。这可是佐使给的宝贝,千万不能摔坏了。”胡娘推开绞篮,爬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铜镜。铜镜里,她唇色嫣红,然而,镜子的边缘上,有一对物事比她唇舌更红。
    “绞篮,绞篮,你看,快过来看!”她盯着那两点红光哆嗦着嘴唇惊呼。
    “嘶嘶,你这女人真是大惊小怪。铜磨的镜子又怎么摔得碎。”绞篮漫不经心爬不来,却在看到那两点红光时也愣住了。
    “你看,这镜子可以在方圆百里之内感应到附子的存在。只要附子使用了力量,这里就会显示。你看,这两点是不是眼睛在亮?大附子是额心,二附子是喉管,三附子是足心,四附子乃前掌,这眼睛的位置,难道是……”
    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五附子真的还活着?”
    ☆、心魔
    “怎么办?立刻报告佐使?”胡娘见那红光只是闪烁,先是强烈,很快又黯淡下来,连忙用手擦擦铜镜。
    “不忙,嘶嘶,可惜这铜镜无法探知方位。你我也无法顺着亮光追寻过去。你看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异能人士路过,不小心引发了这镜子?”
    “也有这可能……”胡娘与他面面相觑,“然而我并未听说最近上洛有什么大有来头的人出没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嘶嘶,‘地’字号那里在上个月刚打探到有个买卖消息的门派,人称‘百鸟门’,好像就在这上洛活动。”
    “百鸟门?”胡娘嗤笑一声,“这门派我怎地从没听说过?难不成他们门主是只凤凰不成!”
    “你莫要小瞧了这个门派,嘶嘶。”绞篮围着她绕着圈子,“这门派虽然是默默无名,做事效率却是极高,只要出得起价格,什么消息都能打探来。”
    “听你说大话,我给他十万金,他能把阁主的真面目打探出来?”胡娘似真似假说道。
    “嘶嘶。”绞篮眯着眼睛,“别说十万金,恐怕你把命给他们,他们也未必能知道。就连你我二人都没见过阁主的真面目,旁人又怎么可能得知。”
    “那这门派有什么吹牛的。好,不说咱们阁主,他们可有本事探得孙景昊的真面目?”
    “嘘!”绞篮脸色变了,“你提那煞星做什么?嘶嘶,咱们阁里近两年死在他手下的兄弟可不少。听说孙景昊邪门的很,不能提他,指不准他就在什么地方悄悄出现……”
    胡娘立刻有些花容失色,神情慌张东张西望一番,伸手掐了他一下:“没事别乱吓唬人!听说那孙景昊也只是个凡人,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这不是因为他是阁主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才提起的嘛。”
    “你们女人就是容易乌鸦嘴,嘶嘶,管好自己,可莫要说的太多了。”绞篮取笑她,“你看,这光越来越暗了。”他又凑到胡娘身边,只见铜镜上的红光果然已经黯淡到几不可察,然后渐渐消失。
    “哎,若真的是五附子的消息,也不知佐使该如何下手找寻。”
    “嘶嘶,佐使定然有自己的法子,咱们只管将消息报上去便好。”
    “也好,事不宜迟,你这就动身去暗栈,将这消息传出去。可小心点,莫教人发现了。”
    “嘶嘶,小小上洛,岂能有困住我的地方?你这娘们儿操心太多了。”绞篮一笑,四肢爬行着后退,身体慢慢与门框融为一体,随后消失不见了。
    胡娘撇撇红唇,继续拿着镜子查看,希望能看到更多线索。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外面的风声有点不对。她起身推窗一望,原来是院子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落了满院,枯叶在地面上翻滚,哗哗作响。转眼已经是深秋,再过一段时间,冬日便要来了。
    “天气也冷了,希望入冬前,能让我与绞篮回到长安。”她关上窗转身离开,也正好错过了梧桐树下,失去意识的绞篮被人扛起在肩上跃过了围墙。
    华容撩起宁楚仪的头发,用清水将上面残余的泡沫洗净,她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双手轻轻发抖。
    宁楚仪血色双瞳茫然睁着,看起来不知是否清醒着。
    华容用干布擦干他的头发,压低声音问道:“大郎也快回来了,二郎要我去叫他过来吗?”
    宁楚仪没有反应,双目仍是木然睁着。
    “我今日见到隔壁的祆教祭祀忙里忙外,像是有要有祭奠了。我早就听闻祆教祭奠非常有趣,等二郎好了,陪我一起观看可好?”
    宁楚仪羽睫微颤,瞳子转向了她:“祆教祭司?”
    “是啊,就是那个总是穿着一身黑的男人,他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是他啊……他装成祆教祭祀,我也能认出他。影狐……他的一根尾巴,还是被我斩断的。”
    华容手上一顿:“二郎在说什么,我怎的不懂。”
    宁楚仪露出浅淡的诡异笑容,“来日,吾必取他性命!”
    华容娇躯威震,低声问道:“二郎这是何意?”
    宁楚仪并未回答,只是慢慢合起双眼,不久,脸上表情渐归祥和,他睡着了。
    华容脸色木然,将他头发擦干后用干布裹上,起身端起水盆走了出去。刚出门,一双蒲扇大手揪过来,却被她灵巧躲了过去。
    “大白天的发什么疯。”华容冷笑,不理会宁平举的挑衅,将水泼在了青砖地面上。
    “说!你刚刚对二郎做了什么?”宁平举满面急色,“顾郎好不容易将他身上魔性给压制下去,你竟然多事给唤了出来,你是想害了他吗?”
    华容眼睛转向他冷冷一瞥,嗤笑道:“顾郎自恃二郎心中有他,在他面前根本就是肆无忌惮。有空质问我,还不如去警告你家主子,莫叫他再断一根尾巴。”
    听闻此言,宁平举终于安静了下来。良久,他问道:“这些年,二郎远离那些杀戮与争斗,平日里也不曾有心绪激动时刻,我还道他的心魔早已消失,却为何依然还在?”
    华容将一早泡着的衣物拿过来搓洗,并不回答他的话。
    宁平举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问自答道:“我以为二郎只对顾郎念念不忘,然而听他刚刚言语,心中竟是恨着顾郎的,这又是为何?”
    华容冷笑:“若是有人断了一根尾巴,耗着力气将我的性子压制着,我心中定然也是恨极了他。让我抓到机会,定要狠狠羞辱折磨他,之后才杀了他。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当二郎如你一般丧心病狂?你一个女儿家这般狠毒,活该你找不到男人娶你。”
    华容停手,抬首笑望他:“大郎可是思春了?”
    宁平举一脸茫然:“我说的是你,怎么扯到我身上去了?”
    华容抿起嘴角温婉一笑:“大郎,你喜欢洗冷水澡吗?”
    宁平举一愣,这女人话题怎的转的这样快?还没见华容如何动作,下一刻他身子被抛了起来,直直摔进了井里。
    华容站起身拍拍手,低头看着在井里挣扎,然怕惊醒宁楚仪不敢大声呼救的宁平举,扯起个柔婉笑容道:“时间还早得很,大郎可以在水里好好泡一泡。”说完竟然搬起圆石盘,将井口盖了起来。
    宁平举在井中怒骂:“你这疯婆娘!”华容兀自洗着衣裳,充耳不闻。
    一直到日落西山,宁楚仪方幽幽转醒,他这一觉睡的疲累至极,梦里总有个凄厉的声音在叫喊:“救我!救我!”然后他看到年幼的自己被恶鬼抓着朝一个阴暗幽深的林子里拽。
    他想上前施救,然而却只能在一边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浑身是血被拖了进去。他想醒来,身上却如被恶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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