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给围了。然后又考虑明天买点什么回去比较好。他这几年一直都在给老人打钱，不过没有给大钱，一个是老人一辈子都是面朝土地背朝天，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他打钱过去他们也肯定不会自己花，况且还不安全。他挣了第一笔钱之后，就给老家重新盖了房子，后来每年都会买些家用电器，或者是装修之类。逢年过节如果赶不回去，就会寄上一堆吃的用的。现在倒是什么都不缺。
但是这是婪哥第一次上门，总不好带些太过平常的。他要好好想想，送什么东西才能让老人家心里重视喜欢婪哥。
方婪等了半天，厉荣泽都没动弹，以为人都睡着了，结果低头一看，还在那睁大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
问了下，他也不说。方婪也就没问了。但也没闭眼，就陪人这么躺着。
过了半天，突然传来厉荣泽的声音，“婪哥我们在g市买套房子吧？”
方婪倒是没什么不答应的，就“嗯”了声，完了又调笑道，“你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怎么还问我意见？”
厉荣泽就笑了，“我也就意思意思问问。”
方婪转个身，让两人面对面躺着，“怎么想着在这里买房子？”
“一个是觉得g市房价过几年可能会涨，想顺便做个投资……不过主要还是，觉得g市挺好的，想以后可以常来这边。”
厉荣泽没说的是，因为对方，g市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因此特别喜欢这个城市。
方婪点头，“有眼光，既然投资，干脆我们做大点。”
第九十三章
方婪点头，“有眼光，既然投资，干脆我们做大点。”
厉荣泽：……
他只是想买个房子安个家而已。投资什么，只是说说而已好么。
第二天的时候，厉荣泽一早就起床洗漱，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研究送什么比较好。在各种贴吧论坛上溜了一圈，看的他眼花缭乱，饱受了不少软广告的荼毒。他大学没毕业就走进演艺圈，倒是真没有普通人一些常识经历，也不晓得现在老家那边流行送什么。厉荣泽偷偷看了眼还闭着眼的方婪，在某个提问平台上输入这么一行字：女朋友第一次见男方外公外婆应该带什么东西？
然后正准备按确定。
厉荣泽又犹豫了一下，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又回头瞅了方婪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把那行字全部删掉，然后改成，男朋友第一次见女方家长应该送什么比较有好感。又在下面的问题补充那里写了一些背景情况。
随即按下了确认键。
然后就有点心虚的立刻切换了页面。
等到方婪起床的时候，早上九点多一点。他其实也并不是睡觉，而是在修炼。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修炼的时间和深浅，不至于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然后一睁眼闻到很浓的奶香。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厉荣泽正在弄早饭。
方婪穿着睡衣就靠在门口，笑道，“起得好早。”
厉荣泽一看他，“嗯”了声，“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吧？”
方婪当然没意见。
厉荣泽特别喜欢喝牛奶，方婪一醒来就闻到一股奶香也并不稀奇。不过没想到，厉荣泽端上来给他的却是一杯咖啡。看到对方端起自己杯子喝了一口，嘴唇沾了一圈白色的样子，方婪就笑了。
厉荣泽：……我很好笑？
十点多的时候两人出了门，厉荣泽看起来胸有成竹，一到商场就掏出口袋里的纸条，方婪看了眼，发现上面已经写好了要买的东西。
别说，还挺全的。
俩人就目的性挺强的开始逛商场。除了一些营养品和日用之外，他特意去买了一套女士羊绒衫和家居服，然后又买了一双男款的鹿皮靴和羊皮手套。方婪发现他挑选的款式都比较简洁保守，应该是给老人买的。选的东西都很贴心，不看价格，一般也看不出多贵重，老人用刚好合适。
等到买好之后，就让人把东西包起来。
然后他们又去买了几件冬天的衣服，厉荣泽的衣服有陈子昂带着造型师一手打理，根本不需要他特意出来买。特意过来主要是给方婪看。
方婪衣服挺少，他现在不但不需要衣物保暖，甚至基本都不用换洗。因为修炼的缘故，身体无垢，衣不染尘，身上还有些清淡的好闻的味道，简直不能更方便。但是厉荣泽坚持要再买几件。
他拉着方婪在几家常来的专卖店来回挑着，半天都没有看中的。方婪也任凭他选，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这家店里店员一般不会主动询问，只有在顾客表示需要的时候才提供服务。不过估计是有点看不下去，直接走上来问，需不需要推荐。
厉荣泽一摇头，“不用，谢谢。”
那个妹子没死心，上下看了眼厉荣泽，“先生你身材很标准，我觉得新上的几款都很适合你。”
方婪之前已经用法术混淆了他的样貌，这个店员也没认出厉荣泽，只当他是一个一般顾客。当然，长得要比一般人俊美挺拔一点。
那个店员主动上来，可能也有这方面原因。
厉荣泽取出外套递给方婪，“试一下。”
方婪接过来，正准备乖乖进去试衣间。结果那个店员就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厉荣泽有点不满的问。
那妹子尴尬一笑，摇了摇头。
方婪修炼之道，取法于天地，修炼境界越高，便越和天地一体，天人合一。因此他虽然他现在并未用什么法术，一身气质也飘逸出尘。那店员也在心里嘀咕，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忽略了这么一个大帅哥。根本不是自己的风格。
不过今天眼缘不错啊。
她心里一乐。
方婪本来身材修长，又一直习惯穿长款的衣服。厉荣泽让他试的是一件短款夹克。等方婪一出来，厉荣泽马上眼睛一亮。
婪哥这个风格也很帅嘛。
他正准备让方婪再去试试其他几件，但是突然发现身边那个女店员眼睛也亮晶晶的样子。
顿时：……
然后他突然表情面无表情的转头给那个妹子说，这几件都要了，让她马上立刻迅速的包起来。
看毛？婪哥是我的。
回去之后他们又收拾了一下，把东西准备好，就订了明早去x市的机票。虽然方婪运使法诀速度更快捷，但是厉荣泽还挺想走正常程序回去的。
小兽现在已经有小型牧羊犬那么大，浑身白毛。如果把翅膀收起来，忽略掉那一双越长越大的弯角……勉强可以看做是狗。
当然方婪一直都在努力挽回小兽这种跨种族的气质。
为了把小兽也带回去，他使了个小法诀，把白泽变成了萨摩耶的样子。
小兽都没觉得自己发生了什么改变，倒是方婪和厉荣泽，看着他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狗样子，总觉得有点不适应。
等到小兽不小心照到镜子，立刻就发出一声“嗷呜”，直接飞奔过来扑进了方婪怀里，一个劲的拱头撒娇，央求方婪把自己变回去。
方婪揉揉它脑袋，“忍耐忍耐，还是你想我把你一个丢在家里？”
小兽忽然身体一僵，喉喽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方婪顺手给它顺了顺毛，又捏了捏它耳朵，觉得手感不错。忽然觉得养只大狗也挺不错的。
厉荣泽买好机票之后，就给外公打了电话，说自己明天下午就能到家。老人都高兴得很，说什么也要来x市接他们。厉荣泽坚决没答应。今年冬天整个华夏都特别冷，g市下雪都下成这样，北方的x市就更不要说了。他也担心老人家安全。
老太太在那边说得口都干了，厉荣泽也没松口。老爷子接过电话，改口说让厉荣泽舅舅开车去接他。厉荣泽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他们赶到机场，把行李办理托运，就在候机区等着上飞机。方婪握着他的手，一下下把玩他的手指。厉荣泽一直都没说话。
过了一下突然开口，“婪哥，我怎么有点紧张。”
方婪就笑，“应该是我紧张吧？”
厉荣泽稍一思考，“也对。”
他低头看见自己被方婪握住的手指，然后又落到方婪的手上。方婪的手特别好看，十指修长，白皙细腻，又充满力度和张力，每一个弧度和比例都恰到好处，简直像是老天爷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他不由得想象这样一双手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跳动起舞的样子。
轻叩，敲击。
然后天籁之音就淳淳流泄而出。
方婪发现厉荣泽不知道怎么又开始发呆。也没叫他，等到广播通知登机，才拍了拍他肩膀。
厉荣泽：……
怎么就要登机了？妈蛋又开始紧张了。
g市距离x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厉荣泽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然后就已经开始准备降落了。
他握住方婪的手不由得一紧。
方婪就故意问他，“怎么啦？担心飞机出事？”
厉荣泽含含糊糊“哼”了声。方婪又一本正经的逗他，“别担心，虽然降落的时候比较危险，但是你要相信机组人员的专业素质。”
厉荣泽：……
婪哥你别逗我了，你会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啊！
前排的乘客也听到了，还挺热心的转头说了句，“虽然最近飞机出事比较多，但是国内航空公司还是安全的。”
厉荣泽：……
“嗯，谢谢……”
下飞机之后，厉荣泽的舅舅就已经在等着了。
厉荣泽本来正拉着方婪的手，远远看见人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就松开了。然后过了几秒，马上又牢牢握住。
方婪反而松开手，拍拍他肩膀。
厉荣泽不放心的看他，“婪哥，你能搞定老爷子吧？”
方婪：？
他们一边拉着行李箱朝那边走过去，厉荣泽一边面无表情的说，“我外公他年轻是当兵的……舅舅也是。”
方婪：“……放心，我有自保之力。”
厉荣泽的舅舅看起来四十出头，打扮挺入时，他早早就到了，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
厉荣泽：“怎么来这么早？飞机是十点二十的啊。”
厉广深也挺无奈，“老爷子圣旨一下，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是我坚持，早上八点就让赶出门了。”
他们在停车场取了车，厉广深开的是面包车，平时也接接私活，就是开黑车那种。厉荣泽给厉广深介绍方婪是自己朋友，厉广深还挺热情的，他们都知道厉荣泽在外面打拼赚了钱，但一直没听说他有什么朋友，朋友女朋友都没，能带一个回来也好，就是遗憾怎么不是个女的。
然后路上就和方婪聊起来，怎么不在自己家过年之类。
方婪还没这种经历，觉得挺新奇的，他说是不紧张，其实还有一点，毕竟是厉荣泽家人。方婪难得很热情的，厉广深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然后顺着聊几句。两人很快就相谈甚欢。
倒是厉荣泽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妈蛋，他是真紧张。
结果今年老家路修好了，一路高速，进村的路也变成了柏油马路。不到两个小时竟然就眼看要到家门口了。
厉荣泽面无表情。
妈蛋，修毛的路。硬生生把车程压缩了一半还要多。
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
第九十四章
“嘎吱”一声，车轮在门前的雪地里挤压出一道深深的印子。面包车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门前。厉广深把车停稳，一拔下车钥匙，就拉开车门，当先跳了下去。
老家下雪比g市还要早，已经下过好几场了。现在虽然是天晴，但放眼望去，家家户户房顶檐角上，都妆点着绒绒的银色，看起来那些或老或新的房子也都显得十分可爱了。这几年村子发展的很快，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两层新盖的水泥砖房。不过其间也还零零散散留着几栋瓦面坡顶。被或宽或窄的小路串联起来，和远处连绵的田地一起，勾勒出北方典型村庄的风景。
“爸，我把人接回来了！”厉广深喊了一嗓子，推门就进去。今天天气还不错，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抽卷烟，一下就坐了起来。大门一开就见着自己早上派出去的小儿子回来了。结果身后空荡荡的，也没见人。顿时老脸一沉，操着一口带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广深，我叫你去接人，荣荣呢？”
160;
车子里，方婪转头看了眼厉荣泽，“荣荣？”
厉荣泽面无表情。
方婪清咳一声，“下车吧，荣荣。”
厉荣泽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婪哥。”
明明语音平静得很，方婪却偏偏从里面听出了可怜的味道。
不过这种事情，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逃是逃不过的，况且不是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候么？
方婪故意装作没明白的样子，直接拉开了车门，“那我先下车了？”
他脚一迈出去，忽然就一僵。刚好目光就和厉老爷子对上。
160;
老爷子脸色不善，“这是……？”
厉荣泽随后就下了车，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厉老爷子顿时乐得一脸开花，“荣荣回来了？”
厉荣泽素来平淡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外公。”说着就走上去，倒也没掺没扶，老爷子身体健朗得很，用不着。厉荣泽特意看了眼，发现果然穿的是自己去年带回来的靴子，不过已经磨得掉皮了。农村路难走，特别费鞋。幸好他今年又买了一双。
厉广深当先一步先进去，给屋子里生火，开电暖器，暖炉之类。他老爹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冬天最不喜欢屋子里暖烘烘，觉得绵里绵气，宁愿呆在外面院子晒太阳，就像老酿的烧刀子，粗烈，也够劲儿。但是对厉荣泽可就不一样，从小宝贝到大，老爷子儿女辈疼女儿，孙子辈疼外孙。就怕把厉荣泽冷着冻着，未免四十的人还被骂没面子，他还是自觉点。
等进去之后，果然老爷子就让厉荣泽坐炕上去，下面老炕，上面电褥子，一早上就烧好了。厉荣泽拗不过，乖乖脱鞋上炕。老人得知方婪是厉荣泽好朋友，一下也热情得很，非要他也坐上去。方婪委婉的推拒了一下，接过老爷子竟然没勉强。厉荣泽腰上裹着被子坐那看着婪哥风光霁月淡淡然然的样子，心里嘀咕个不行。差别待遇啊这是。
方婪看一眼厉荣泽就心里忍不住笑一下，他特别想掏手机把对方这幅样子拍下来。等发网上不知道多少奶粉要跌碎眼镜，我厉男神怎么可能这么乡土？
160;
老爷子坐在炕下的马扎上，旁边炉子上烧着水，连着烟囱伸到外面。方婪就坐在对面，象征性的烤着手。老爷子一边问厉荣泽冷不冷饿不饿困不困之类，一边抽着卷烟，不时关照一下炉子。
“我外婆呢？”厉荣泽问了句。
老爷子把烟杆在炉子外壁上敲了敲，“哦，她去你二婶家，你二婶儿子在镇上开了个面包店，你外婆说你在城里住贯了，吃咱这馒头怕要吃不惯。”
厉荣泽一听就要趁机下炕，“我去叫她回来，难得回趟家，吃什么面包。”
老爷子眉毛一竖，“弄什么，给我坐回去。”厉荣泽气势一软，又默默坐了回去。
方婪没忍住，笑了一声。见俩人都看自己，他直接站起来，“不如我去接婆婆回来。”
“小伙子，你认得人，还是知道路？坐下！我让广深给二婶儿子打手机。”
方婪微微一笑，“我去比较快，没事儿，老爷子你放心。”
说完就出去了。
老爷子在村里那是德高望重，加上曾经当过兵，说话做事很有气势，就是村长对他都很客气。但是对着荣荣带回来这个朋友，偏就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他坐那半天没说话。厉荣泽心里一咯噔，生怕是婪哥让外公心里不痛快了，马上就帮婪哥刷好感度，“外公你放心，这点事情难不倒他。”
老爷子“唔”了一声，就吧嗒吧嗒抽烟。
厉荣泽正在那琢磨着要怎么给自家外公顺顺毛。
突然就听老爷子说了句，“你这朋友究竟是什么来头？”
厉荣泽：？
厉老爷子摇摇头，“我琢磨着……你外公我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省长我都见过，都没人家这势头。我看不简单。”
厉荣泽想到婪哥家里复杂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多了怕外公心里有想法，说少了，又怕他误会。但是好像又不能不说？
厉荣泽默默掏出手机看了眼自己之前在网上找的攻略，然后又放回口袋里。
“婪哥家里是挺有来头的，但是他和他父亲关系不好，所以一直不怎么和家里联系。”
厉老爷子：“哦？”
厉荣泽，“婪哥一出生他父亲就因为封建迷信把他送出去，根本不认他，也没给过什么帮助。婪哥能有现在都是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他还给你们买了礼物，都是自己做生意赚的钱。”
厉老爷子：“这孩子不错啊！”
厉荣泽点头，“现在婪哥生意做得挺大，准备在g市投资房地产。”
厉老爷子：“哦？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吧。”
厉荣泽点头，“一般人在这个年纪很少能做到他这个成就！”况且婪哥已经第六层境界，哼，就算是s市供奉莫恒如今也未必是他对手。
老爷子摇摇头，又叹口气，“所以说封建迷信信不得，这道理我都知道，他爹妈怎么不懂呢。这么好的孩子，也是白瞎了。”
完了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厉荣泽迟疑了下。
厉老爷子眉毛一动，“怎么？不能说？”
厉荣泽摇头，“外公，我说了你不能着急，是这样，我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差点没命，是婪哥救了我。”
厉老爷子嘴巴一张，卷烟杆差点掉下来，“你……怎么没听你说？你这孩子！”他马上又着急起来，“现在呢，好不好，有没有事？嗯？”
厉荣泽连忙安抚，“现在完全没事儿了，你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不过要不是当初碰上婪哥，我现在可能真就见不到你们了。”
厉老爷子表情揪心得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家里说呢，我和你外婆都以为你在外面过得多好。”
厉荣泽解释安慰了许多，才让老爷子平复下来。
不过显然方婪在他心里地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音，然后厉广深快步走过来，撩起门帘，就见厉荣泽外婆走了进来，方婪跟着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大袋东西。老太太一见厉荣泽就宝贝的不行，又搂又抱的，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催促道，“还不快去做饭，荣荣一天都没吃饭呢。”
老太太又连连点头，赶忙就去做饭了。
老爷子看了眼方婪，神情奇异得很，一个劲打量没说话。搞得方婪差点以为厉荣泽把什么都招了。
结果半天，老爷子沉吟着开口，“没想到你还真能找到地方，小伙子办事能力不错。”
方婪谦虚的笑笑。
160;
等到吃饭的时候，不管老爷子老太太，厉广深一家也来了。八个人热热闹闹坐了一大桌。厉老爷子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去外地站稳了脚，过年都未必回来。大女儿眼看着出去读书，嫁了个好人家，谁知道没几年就不在了。那姑爷也不地道，为了娶新人，亲生儿子都不管。
就剩下小儿子厉广深还陪在身边，不过也不住在一起，隔三差五回来一趟。厉荣泽这几年赚了钱，经常寄钱寄东西，老两口倒是过的不错，但身边也确实冷冷清清的。今天能有这么多人，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着实高兴。
等到开始敬酒的时候，厉荣泽敬完了，方婪端起杯子走过去，还没开口，厉老爷子就痛快的一饮而尽。
方婪：……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然后老爷子很有派头的开口，“既然你是荣荣朋友，也就是我亲孙子，别见外，喝！”
方婪也就痛快的喝了。
老爷子看他喝得豪爽，心情又好，干脆把自己酿了十来年的酒搬出来，拆了封要和方婪喝酒划拳一醉方休。
厉广深：……
见鬼了吗，那酒可是老爷子的心头宝啊，他当年偷喝了一口就差点被打断腿。
不过马上，他表情一变，热情洋溢的对方婪说，“哈哈，既然是荣荣的朋友，我看不能不和你好好喝一杯了！”说完就要去端杯子。
接过手背上被筷子狠狠敲了一下。
老爷子看着他，重重“哼”了一声。
厉广深也就讪讪坐了回去。
160;
方婪马上表示他那里收藏了不少好酒，等回去就给二位寄过来。
厉荣泽清咳一声，没说话，默默在桌子底下掏出手机，给段松发了条短信，“帮我弄几坛窖藏二十年往上的好酒。”
160;
第九十五章
方婪表态之后，厉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得出还是很满意。
显然这个来头不小，气势很足的后辈，对自己也是尊敬有加的。
等吃吃喝喝差不多了，厉广深就带着老婆女儿回去了。现在农村也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家里都是一个孩子。大儿子那边好像是生了儿子，但是长年累月不回来，肯定没有自己一手带大的厉荣泽亲。
吃晚饭老太太又张罗着洗水果，端瓜子点心。现在已经六七点了，外面天色也黯淡下来。厉荣泽照例被劝上了炕，方婪一边看着炉子一边陪老爷子说话。没一会从门外蹿进来一只雪白猫咪，喵呜叫了一声，然后窝在了簸箕上的一堆还没冷掉的煤灰上。方婪看着猫，心思一动，这猫怎么……有点眼熟？
他是要小兽追在他们后面自己赶过来，但是，那家伙应该不能给自己变形……吧？
方婪有点不确定。他伸手挠了挠猫脖子。
那猫咪身体一僵，随即马上驯服下来，缩着脑袋眯眼享受着。间或偷偷睁开一线看他，马上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方婪：……还真是？
他稍稍运气感应法则，马上就确定了，这确实是那个家伙。
但是小兽实力已经增强到这个地步了？
方婪哼了一声，手指也从对方脖子那里柔软的皮毛收了回来。对小兽来说，最舒服，最喜欢的，就是呆在方婪怀里，被他手指爱抚。小兽的灵力皆源自方婪，因此对于方婪灵力格外贪恋喜爱。
方婪手指一抽走，它马上就抬起头，睁着猫眼看着方婪，喵呜了一声。
李老爷子从果盘里拿出两个橘子，给方婪厉荣泽一人递了一个。然后敲敲烟杆，狠吸了一口，随意说道，“这猫也不知道是哪家养的，你一来它就来了，别说，和你还挺有缘分的。”
方婪微微一笑，并没说什么。
倒是老太太刚好出来，听到这么一句，当即接道，“不光是猫，那些狗啊，鸡啊，牛啊，羊啊的，对这小伙子可客气了，小伙子你福源深厚啊。”
厉荣泽马上古怪的看向方婪，他这才反应过来，从二婶家到这里走路至少要四五十分钟，怎么他和外公两句话的功夫，婪哥就把老太太带回来了？难不成婪哥使了什么术法？
这么想着，他就一个劲瞅着方婪，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方婪脸色平静的，偶尔逗逗猫。
厉荣泽看了半天也就放弃了，反正婪哥总是心里有数，不需要他格外操心。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跳下炕快手快脚的打开行李箱，里面都是给老爷子还有老太太买的礼物，当然也有给厉广深一家的，只是比不上这么细致仔细。
厉荣泽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喜欢得不得了，嘴上说着干什么乱花钱浪费之类，却还是满眼喜色。
方婪一直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当透明人。没想到厉荣泽突然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给老爷子说，“这些全都是婪哥特意买的，他考虑到你们在农村经常走动，天气转冷要特别注意保暖，就……”
方婪：“咳咳咳！”
厉荣泽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让他说下去？
方婪传音入密道，“别说了。”
厉荣泽想问为什么，结果他还没有修得传音之术，只能无声张张口型。
老爷子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本来正爱惜的抚摸着鹿皮靴子，粗糙的手指忽然一停，然后把靴子轻轻放回了盒子里，“方婪是个好孩子。”
厉荣泽看向自己外公，厉老爷子表情平静，一点都看不出究竟。
但是他却把那双靴子和皮手套往前面推了一下，然后扭头对老太太说，“老婆子，把东西放回来。”
老太太还没明白过味儿呢，不解的说着，“这是干什么呢，都是孩子们一片心意。”
老爷子声音就是一沉，“我让你放回来你就放回来。”
“外公，”厉荣泽拉凳子过来，坐在老爷子对面，“有什么生气的，你告诉我。”
老爷子没说话，就是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东西太贵重，没亲没故的，我们不能收。”
厉荣泽皱眉不语。
“你以为你外公老眼昏花了吗？这东西是什么牌子，我看不出来。但是这是什么皮的，我可一摸上去心里就有数了。别说是现在，就是当年我参军那会，这都值不少钱吧。”老太太一听这东西贵重，马上就不敢拿手里了，立刻放回了桌子上，也跟着数落道，“你们也是，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么？”
厉荣泽应了声，“这只是一片心意，我们现在都赚了钱，也不……”
方婪又轻轻一咳。
厉老爷子马上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看向厉荣泽。
“荣荣，如果这是你买的，外公我二话不说。但是这是你‘朋友’买的，我就不能乱收了。不能让外人说我老厉家门风不严吧。”
厉荣泽看了眼方婪。
婪哥传音不让他再说下去，虽然他没太明白，也再没多说。
“那荣荣，你告诉外公，这东西究竟是谁买的。”
厉老爷子说完就双目炯炯注视着厉荣泽。厉荣泽却没开口。
他看了眼自家外公，然后又看了眼婪哥。
默默低下了头。
半响，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炉子和炉子里的柴火和蜂窝煤噼里啪啦的声音。
厉老爷子等了一会，厉荣泽仍旧没吭声。他表情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忽然叹了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也就睡吧。之前你也没说会带‘朋友’一起回来。”说到这里，厉老爷子不动声色看了方婪一眼，方婪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老爷子收了目光，重新看向厉荣泽，“屋子就只收拾了一间，床什么都铺好了，你们俩男人要是没有什么不方便就凑合对付一宿。明天我和你外婆再收拾一间出来。”
厉荣泽没赞成也没反对。
厉老爷子就继续说，“不过俩大男人挤着睡也是挺不舒服的。我看不如这样，荣荣你去你舅舅那里睡一晚，让方婪睡这边，等明天了再回来。”
厉荣泽一愣，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看了眼方婪。
方婪低头沉吟了一下，反而笑笑开口，“还是我们俩凑合一晚，别让荣泽折腾来折腾去了。”
厉老爷子盯着他几秒。然后沉着脸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行。”
然后老太太就张罗着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床被子给他们加上，又打了一壶开水放他们房间，并将毛巾脸盆洗漱中中都收拾妥当，才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厉老爷子在那之后一句话都没再说。
农村一向睡觉早，起床也早，但是就算是体量他们一天奔波，也不应该这么早就把他们赶上床？
厉荣泽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婪哥，你说外公是不是有点怀疑？”
方婪站在房间中央开始解衣服扣子，“不是有点……老爷子心里已经肯定了七分了。”
厉荣泽一惊。
“已经肯定了？”他有点紧张的反问了一遍。
然
但是这是婪哥第一次上门，总不好带些太过平常的。他要好好想想，送什么东西才能让老人家心里重视喜欢婪哥。
方婪等了半天，厉荣泽都没动弹，以为人都睡着了，结果低头一看，还在那睁大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
问了下，他也不说。方婪也就没问了。但也没闭眼，就陪人这么躺着。
过了半天，突然传来厉荣泽的声音，“婪哥我们在g市买套房子吧？”
方婪倒是没什么不答应的，就“嗯”了声，完了又调笑道，“你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怎么还问我意见？”
厉荣泽就笑了，“我也就意思意思问问。”
方婪转个身，让两人面对面躺着，“怎么想着在这里买房子？”
“一个是觉得g市房价过几年可能会涨，想顺便做个投资……不过主要还是，觉得g市挺好的，想以后可以常来这边。”
厉荣泽没说的是，因为对方，g市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因此特别喜欢这个城市。
方婪点头，“有眼光，既然投资，干脆我们做大点。”
第九十三章
方婪点头，“有眼光，既然投资，干脆我们做大点。”
厉荣泽：……
他只是想买个房子安个家而已。投资什么，只是说说而已好么。
第二天的时候，厉荣泽一早就起床洗漱，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研究送什么比较好。在各种贴吧论坛上溜了一圈，看的他眼花缭乱，饱受了不少软广告的荼毒。他大学没毕业就走进演艺圈，倒是真没有普通人一些常识经历，也不晓得现在老家那边流行送什么。厉荣泽偷偷看了眼还闭着眼的方婪，在某个提问平台上输入这么一行字：女朋友第一次见男方外公外婆应该带什么东西？
然后正准备按确定。
厉荣泽又犹豫了一下，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又回头瞅了方婪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把那行字全部删掉，然后改成，男朋友第一次见女方家长应该送什么比较有好感。又在下面的问题补充那里写了一些背景情况。
随即按下了确认键。
然后就有点心虚的立刻切换了页面。
等到方婪起床的时候，早上九点多一点。他其实也并不是睡觉，而是在修炼。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修炼的时间和深浅，不至于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然后一睁眼闻到很浓的奶香。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厉荣泽正在弄早饭。
方婪穿着睡衣就靠在门口，笑道，“起得好早。”
厉荣泽一看他，“嗯”了声，“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吧？”
方婪当然没意见。
厉荣泽特别喜欢喝牛奶，方婪一醒来就闻到一股奶香也并不稀奇。不过没想到，厉荣泽端上来给他的却是一杯咖啡。看到对方端起自己杯子喝了一口，嘴唇沾了一圈白色的样子，方婪就笑了。
厉荣泽：……我很好笑？
十点多的时候两人出了门，厉荣泽看起来胸有成竹，一到商场就掏出口袋里的纸条，方婪看了眼，发现上面已经写好了要买的东西。
别说，还挺全的。
俩人就目的性挺强的开始逛商场。除了一些营养品和日用之外，他特意去买了一套女士羊绒衫和家居服，然后又买了一双男款的鹿皮靴和羊皮手套。方婪发现他挑选的款式都比较简洁保守，应该是给老人买的。选的东西都很贴心，不看价格，一般也看不出多贵重，老人用刚好合适。
等到买好之后，就让人把东西包起来。
然后他们又去买了几件冬天的衣服，厉荣泽的衣服有陈子昂带着造型师一手打理，根本不需要他特意出来买。特意过来主要是给方婪看。
方婪衣服挺少，他现在不但不需要衣物保暖，甚至基本都不用换洗。因为修炼的缘故，身体无垢，衣不染尘，身上还有些清淡的好闻的味道，简直不能更方便。但是厉荣泽坚持要再买几件。
他拉着方婪在几家常来的专卖店来回挑着，半天都没有看中的。方婪也任凭他选，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这家店里店员一般不会主动询问，只有在顾客表示需要的时候才提供服务。不过估计是有点看不下去，直接走上来问，需不需要推荐。
厉荣泽一摇头，“不用，谢谢。”
那个妹子没死心，上下看了眼厉荣泽，“先生你身材很标准，我觉得新上的几款都很适合你。”
方婪之前已经用法术混淆了他的样貌，这个店员也没认出厉荣泽，只当他是一个一般顾客。当然，长得要比一般人俊美挺拔一点。
那个店员主动上来，可能也有这方面原因。
厉荣泽取出外套递给方婪，“试一下。”
方婪接过来，正准备乖乖进去试衣间。结果那个店员就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厉荣泽有点不满的问。
那妹子尴尬一笑，摇了摇头。
方婪修炼之道，取法于天地，修炼境界越高，便越和天地一体，天人合一。因此他虽然他现在并未用什么法术，一身气质也飘逸出尘。那店员也在心里嘀咕，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忽略了这么一个大帅哥。根本不是自己的风格。
不过今天眼缘不错啊。
她心里一乐。
方婪本来身材修长，又一直习惯穿长款的衣服。厉荣泽让他试的是一件短款夹克。等方婪一出来，厉荣泽马上眼睛一亮。
婪哥这个风格也很帅嘛。
他正准备让方婪再去试试其他几件，但是突然发现身边那个女店员眼睛也亮晶晶的样子。
顿时：……
然后他突然表情面无表情的转头给那个妹子说，这几件都要了，让她马上立刻迅速的包起来。
看毛？婪哥是我的。
回去之后他们又收拾了一下，把东西准备好，就订了明早去x市的机票。虽然方婪运使法诀速度更快捷，但是厉荣泽还挺想走正常程序回去的。
小兽现在已经有小型牧羊犬那么大，浑身白毛。如果把翅膀收起来，忽略掉那一双越长越大的弯角……勉强可以看做是狗。
当然方婪一直都在努力挽回小兽这种跨种族的气质。
为了把小兽也带回去，他使了个小法诀，把白泽变成了萨摩耶的样子。
小兽都没觉得自己发生了什么改变，倒是方婪和厉荣泽，看着他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狗样子，总觉得有点不适应。
等到小兽不小心照到镜子，立刻就发出一声“嗷呜”，直接飞奔过来扑进了方婪怀里，一个劲的拱头撒娇，央求方婪把自己变回去。
方婪揉揉它脑袋，“忍耐忍耐，还是你想我把你一个丢在家里？”
小兽忽然身体一僵，喉喽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方婪顺手给它顺了顺毛，又捏了捏它耳朵，觉得手感不错。忽然觉得养只大狗也挺不错的。
厉荣泽买好机票之后，就给外公打了电话，说自己明天下午就能到家。老人都高兴得很，说什么也要来x市接他们。厉荣泽坚决没答应。今年冬天整个华夏都特别冷，g市下雪都下成这样，北方的x市就更不要说了。他也担心老人家安全。
老太太在那边说得口都干了，厉荣泽也没松口。老爷子接过电话，改口说让厉荣泽舅舅开车去接他。厉荣泽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他们赶到机场，把行李办理托运，就在候机区等着上飞机。方婪握着他的手，一下下把玩他的手指。厉荣泽一直都没说话。
过了一下突然开口，“婪哥，我怎么有点紧张。”
方婪就笑，“应该是我紧张吧？”
厉荣泽稍一思考，“也对。”
他低头看见自己被方婪握住的手指，然后又落到方婪的手上。方婪的手特别好看，十指修长，白皙细腻，又充满力度和张力，每一个弧度和比例都恰到好处，简直像是老天爷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他不由得想象这样一双手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跳动起舞的样子。
轻叩，敲击。
然后天籁之音就淳淳流泄而出。
方婪发现厉荣泽不知道怎么又开始发呆。也没叫他，等到广播通知登机，才拍了拍他肩膀。
厉荣泽：……
怎么就要登机了？妈蛋又开始紧张了。
g市距离x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厉荣泽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然后就已经开始准备降落了。
他握住方婪的手不由得一紧。
方婪就故意问他，“怎么啦？担心飞机出事？”
厉荣泽含含糊糊“哼”了声。方婪又一本正经的逗他，“别担心，虽然降落的时候比较危险，但是你要相信机组人员的专业素质。”
厉荣泽：……
婪哥你别逗我了，你会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啊！
前排的乘客也听到了，还挺热心的转头说了句，“虽然最近飞机出事比较多，但是国内航空公司还是安全的。”
厉荣泽：……
“嗯，谢谢……”
下飞机之后，厉荣泽的舅舅就已经在等着了。
厉荣泽本来正拉着方婪的手，远远看见人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就松开了。然后过了几秒，马上又牢牢握住。
方婪反而松开手，拍拍他肩膀。
厉荣泽不放心的看他，“婪哥，你能搞定老爷子吧？”
方婪：？
他们一边拉着行李箱朝那边走过去，厉荣泽一边面无表情的说，“我外公他年轻是当兵的……舅舅也是。”
方婪：“……放心，我有自保之力。”
厉荣泽的舅舅看起来四十出头，打扮挺入时，他早早就到了，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
厉荣泽：“怎么来这么早？飞机是十点二十的啊。”
厉广深也挺无奈，“老爷子圣旨一下，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是我坚持，早上八点就让赶出门了。”
他们在停车场取了车，厉广深开的是面包车，平时也接接私活，就是开黑车那种。厉荣泽给厉广深介绍方婪是自己朋友，厉广深还挺热情的，他们都知道厉荣泽在外面打拼赚了钱，但一直没听说他有什么朋友，朋友女朋友都没，能带一个回来也好，就是遗憾怎么不是个女的。
然后路上就和方婪聊起来，怎么不在自己家过年之类。
方婪还没这种经历，觉得挺新奇的，他说是不紧张，其实还有一点，毕竟是厉荣泽家人。方婪难得很热情的，厉广深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然后顺着聊几句。两人很快就相谈甚欢。
倒是厉荣泽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妈蛋，他是真紧张。
结果今年老家路修好了，一路高速，进村的路也变成了柏油马路。不到两个小时竟然就眼看要到家门口了。
厉荣泽面无表情。
妈蛋，修毛的路。硬生生把车程压缩了一半还要多。
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
第九十四章
“嘎吱”一声，车轮在门前的雪地里挤压出一道深深的印子。面包车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门前。厉广深把车停稳，一拔下车钥匙，就拉开车门，当先跳了下去。
老家下雪比g市还要早，已经下过好几场了。现在虽然是天晴，但放眼望去，家家户户房顶檐角上，都妆点着绒绒的银色，看起来那些或老或新的房子也都显得十分可爱了。这几年村子发展的很快，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两层新盖的水泥砖房。不过其间也还零零散散留着几栋瓦面坡顶。被或宽或窄的小路串联起来，和远处连绵的田地一起，勾勒出北方典型村庄的风景。
“爸，我把人接回来了！”厉广深喊了一嗓子，推门就进去。今天天气还不错，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抽卷烟，一下就坐了起来。大门一开就见着自己早上派出去的小儿子回来了。结果身后空荡荡的，也没见人。顿时老脸一沉，操着一口带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广深，我叫你去接人，荣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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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里，方婪转头看了眼厉荣泽，“荣荣？”
厉荣泽面无表情。
方婪清咳一声，“下车吧，荣荣。”
厉荣泽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婪哥。”
明明语音平静得很，方婪却偏偏从里面听出了可怜的味道。
不过这种事情，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逃是逃不过的，况且不是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候么？
方婪故意装作没明白的样子，直接拉开了车门，“那我先下车了？”
他脚一迈出去，忽然就一僵。刚好目光就和厉老爷子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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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脸色不善，“这是……？”
厉荣泽随后就下了车，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厉老爷子顿时乐得一脸开花，“荣荣回来了？”
厉荣泽素来平淡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外公。”说着就走上去，倒也没掺没扶，老爷子身体健朗得很，用不着。厉荣泽特意看了眼，发现果然穿的是自己去年带回来的靴子，不过已经磨得掉皮了。农村路难走，特别费鞋。幸好他今年又买了一双。
厉广深当先一步先进去，给屋子里生火，开电暖器，暖炉之类。他老爹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冬天最不喜欢屋子里暖烘烘，觉得绵里绵气，宁愿呆在外面院子晒太阳，就像老酿的烧刀子，粗烈，也够劲儿。但是对厉荣泽可就不一样，从小宝贝到大，老爷子儿女辈疼女儿，孙子辈疼外孙。就怕把厉荣泽冷着冻着，未免四十的人还被骂没面子，他还是自觉点。
等进去之后，果然老爷子就让厉荣泽坐炕上去，下面老炕，上面电褥子，一早上就烧好了。厉荣泽拗不过，乖乖脱鞋上炕。老人得知方婪是厉荣泽好朋友，一下也热情得很，非要他也坐上去。方婪委婉的推拒了一下，接过老爷子竟然没勉强。厉荣泽腰上裹着被子坐那看着婪哥风光霁月淡淡然然的样子，心里嘀咕个不行。差别待遇啊这是。
方婪看一眼厉荣泽就心里忍不住笑一下，他特别想掏手机把对方这幅样子拍下来。等发网上不知道多少奶粉要跌碎眼镜，我厉男神怎么可能这么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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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坐在炕下的马扎上，旁边炉子上烧着水，连着烟囱伸到外面。方婪就坐在对面，象征性的烤着手。老爷子一边问厉荣泽冷不冷饿不饿困不困之类，一边抽着卷烟，不时关照一下炉子。
“我外婆呢？”厉荣泽问了句。
老爷子把烟杆在炉子外壁上敲了敲，“哦，她去你二婶家，你二婶儿子在镇上开了个面包店，你外婆说你在城里住贯了，吃咱这馒头怕要吃不惯。”
厉荣泽一听就要趁机下炕，“我去叫她回来，难得回趟家，吃什么面包。”
老爷子眉毛一竖，“弄什么，给我坐回去。”厉荣泽气势一软，又默默坐了回去。
方婪没忍住，笑了一声。见俩人都看自己，他直接站起来，“不如我去接婆婆回来。”
“小伙子，你认得人，还是知道路？坐下！我让广深给二婶儿子打手机。”
方婪微微一笑，“我去比较快，没事儿，老爷子你放心。”
说完就出去了。
老爷子在村里那是德高望重，加上曾经当过兵，说话做事很有气势，就是村长对他都很客气。但是对着荣荣带回来这个朋友，偏就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他坐那半天没说话。厉荣泽心里一咯噔，生怕是婪哥让外公心里不痛快了，马上就帮婪哥刷好感度，“外公你放心，这点事情难不倒他。”
老爷子“唔”了一声，就吧嗒吧嗒抽烟。
厉荣泽正在那琢磨着要怎么给自家外公顺顺毛。
突然就听老爷子说了句，“你这朋友究竟是什么来头？”
厉荣泽：？
厉老爷子摇摇头，“我琢磨着……你外公我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省长我都见过，都没人家这势头。我看不简单。”
厉荣泽想到婪哥家里复杂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多了怕外公心里有想法，说少了，又怕他误会。但是好像又不能不说？
厉荣泽默默掏出手机看了眼自己之前在网上找的攻略，然后又放回口袋里。
“婪哥家里是挺有来头的，但是他和他父亲关系不好，所以一直不怎么和家里联系。”
厉老爷子：“哦？”
厉荣泽，“婪哥一出生他父亲就因为封建迷信把他送出去，根本不认他，也没给过什么帮助。婪哥能有现在都是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他还给你们买了礼物，都是自己做生意赚的钱。”
厉老爷子：“这孩子不错啊！”
厉荣泽点头，“现在婪哥生意做得挺大，准备在g市投资房地产。”
厉老爷子：“哦？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吧。”
厉荣泽点头，“一般人在这个年纪很少能做到他这个成就！”况且婪哥已经第六层境界，哼，就算是s市供奉莫恒如今也未必是他对手。
老爷子摇摇头，又叹口气，“所以说封建迷信信不得，这道理我都知道，他爹妈怎么不懂呢。这么好的孩子，也是白瞎了。”
完了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厉荣泽迟疑了下。
厉老爷子眉毛一动，“怎么？不能说？”
厉荣泽摇头，“外公，我说了你不能着急，是这样，我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差点没命，是婪哥救了我。”
厉老爷子嘴巴一张，卷烟杆差点掉下来，“你……怎么没听你说？你这孩子！”他马上又着急起来，“现在呢，好不好，有没有事？嗯？”
厉荣泽连忙安抚，“现在完全没事儿了，你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不过要不是当初碰上婪哥，我现在可能真就见不到你们了。”
厉老爷子表情揪心得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家里说呢，我和你外婆都以为你在外面过得多好。”
厉荣泽解释安慰了许多，才让老爷子平复下来。
不过显然方婪在他心里地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音，然后厉广深快步走过来，撩起门帘，就见厉荣泽外婆走了进来，方婪跟着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大袋东西。老太太一见厉荣泽就宝贝的不行，又搂又抱的，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催促道，“还不快去做饭，荣荣一天都没吃饭呢。”
老太太又连连点头，赶忙就去做饭了。
老爷子看了眼方婪，神情奇异得很，一个劲打量没说话。搞得方婪差点以为厉荣泽把什么都招了。
结果半天，老爷子沉吟着开口，“没想到你还真能找到地方，小伙子办事能力不错。”
方婪谦虚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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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吃饭的时候，不管老爷子老太太，厉广深一家也来了。八个人热热闹闹坐了一大桌。厉老爷子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去外地站稳了脚，过年都未必回来。大女儿眼看着出去读书，嫁了个好人家，谁知道没几年就不在了。那姑爷也不地道，为了娶新人，亲生儿子都不管。
就剩下小儿子厉广深还陪在身边，不过也不住在一起，隔三差五回来一趟。厉荣泽这几年赚了钱，经常寄钱寄东西，老两口倒是过的不错，但身边也确实冷冷清清的。今天能有这么多人，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着实高兴。
等到开始敬酒的时候，厉荣泽敬完了，方婪端起杯子走过去，还没开口，厉老爷子就痛快的一饮而尽。
方婪：……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然后老爷子很有派头的开口，“既然你是荣荣朋友，也就是我亲孙子，别见外，喝！”
方婪也就痛快的喝了。
老爷子看他喝得豪爽，心情又好，干脆把自己酿了十来年的酒搬出来，拆了封要和方婪喝酒划拳一醉方休。
厉广深：……
见鬼了吗，那酒可是老爷子的心头宝啊，他当年偷喝了一口就差点被打断腿。
不过马上，他表情一变，热情洋溢的对方婪说，“哈哈，既然是荣荣的朋友，我看不能不和你好好喝一杯了！”说完就要去端杯子。
接过手背上被筷子狠狠敲了一下。
老爷子看着他，重重“哼”了一声。
厉广深也就讪讪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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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婪马上表示他那里收藏了不少好酒，等回去就给二位寄过来。
厉荣泽清咳一声，没说话，默默在桌子底下掏出手机，给段松发了条短信，“帮我弄几坛窖藏二十年往上的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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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方婪表态之后，厉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得出还是很满意。
显然这个来头不小，气势很足的后辈，对自己也是尊敬有加的。
等吃吃喝喝差不多了，厉广深就带着老婆女儿回去了。现在农村也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家里都是一个孩子。大儿子那边好像是生了儿子，但是长年累月不回来，肯定没有自己一手带大的厉荣泽亲。
吃晚饭老太太又张罗着洗水果，端瓜子点心。现在已经六七点了，外面天色也黯淡下来。厉荣泽照例被劝上了炕，方婪一边看着炉子一边陪老爷子说话。没一会从门外蹿进来一只雪白猫咪，喵呜叫了一声，然后窝在了簸箕上的一堆还没冷掉的煤灰上。方婪看着猫，心思一动，这猫怎么……有点眼熟？
他是要小兽追在他们后面自己赶过来，但是，那家伙应该不能给自己变形……吧？
方婪有点不确定。他伸手挠了挠猫脖子。
那猫咪身体一僵，随即马上驯服下来，缩着脑袋眯眼享受着。间或偷偷睁开一线看他，马上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方婪：……还真是？
他稍稍运气感应法则，马上就确定了，这确实是那个家伙。
但是小兽实力已经增强到这个地步了？
方婪哼了一声，手指也从对方脖子那里柔软的皮毛收了回来。对小兽来说，最舒服，最喜欢的，就是呆在方婪怀里，被他手指爱抚。小兽的灵力皆源自方婪，因此对于方婪灵力格外贪恋喜爱。
方婪手指一抽走，它马上就抬起头，睁着猫眼看着方婪，喵呜了一声。
李老爷子从果盘里拿出两个橘子，给方婪厉荣泽一人递了一个。然后敲敲烟杆，狠吸了一口，随意说道，“这猫也不知道是哪家养的，你一来它就来了，别说，和你还挺有缘分的。”
方婪微微一笑，并没说什么。
倒是老太太刚好出来，听到这么一句，当即接道，“不光是猫，那些狗啊，鸡啊，牛啊，羊啊的，对这小伙子可客气了，小伙子你福源深厚啊。”
厉荣泽马上古怪的看向方婪，他这才反应过来，从二婶家到这里走路至少要四五十分钟，怎么他和外公两句话的功夫，婪哥就把老太太带回来了？难不成婪哥使了什么术法？
这么想着，他就一个劲瞅着方婪，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方婪脸色平静的，偶尔逗逗猫。
厉荣泽看了半天也就放弃了，反正婪哥总是心里有数，不需要他格外操心。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跳下炕快手快脚的打开行李箱，里面都是给老爷子还有老太太买的礼物，当然也有给厉广深一家的，只是比不上这么细致仔细。
厉荣泽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喜欢得不得了，嘴上说着干什么乱花钱浪费之类，却还是满眼喜色。
方婪一直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当透明人。没想到厉荣泽突然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给老爷子说，“这些全都是婪哥特意买的，他考虑到你们在农村经常走动，天气转冷要特别注意保暖，就……”
方婪：“咳咳咳！”
厉荣泽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让他说下去？
方婪传音入密道，“别说了。”
厉荣泽想问为什么，结果他还没有修得传音之术，只能无声张张口型。
老爷子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本来正爱惜的抚摸着鹿皮靴子，粗糙的手指忽然一停，然后把靴子轻轻放回了盒子里，“方婪是个好孩子。”
厉荣泽看向自己外公，厉老爷子表情平静，一点都看不出究竟。
但是他却把那双靴子和皮手套往前面推了一下，然后扭头对老太太说，“老婆子，把东西放回来。”
老太太还没明白过味儿呢，不解的说着，“这是干什么呢，都是孩子们一片心意。”
老爷子声音就是一沉，“我让你放回来你就放回来。”
“外公，”厉荣泽拉凳子过来，坐在老爷子对面，“有什么生气的，你告诉我。”
老爷子没说话，就是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东西太贵重，没亲没故的，我们不能收。”
厉荣泽皱眉不语。
“你以为你外公老眼昏花了吗？这东西是什么牌子，我看不出来。但是这是什么皮的，我可一摸上去心里就有数了。别说是现在，就是当年我参军那会，这都值不少钱吧。”老太太一听这东西贵重，马上就不敢拿手里了，立刻放回了桌子上，也跟着数落道，“你们也是，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么？”
厉荣泽应了声，“这只是一片心意，我们现在都赚了钱，也不……”
方婪又轻轻一咳。
厉老爷子马上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看向厉荣泽。
“荣荣，如果这是你买的，外公我二话不说。但是这是你‘朋友’买的，我就不能乱收了。不能让外人说我老厉家门风不严吧。”
厉荣泽看了眼方婪。
婪哥传音不让他再说下去，虽然他没太明白，也再没多说。
“那荣荣，你告诉外公，这东西究竟是谁买的。”
厉老爷子说完就双目炯炯注视着厉荣泽。厉荣泽却没开口。
他看了眼自家外公，然后又看了眼婪哥。
默默低下了头。
半响，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炉子和炉子里的柴火和蜂窝煤噼里啪啦的声音。
厉老爷子等了一会，厉荣泽仍旧没吭声。他表情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忽然叹了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也就睡吧。之前你也没说会带‘朋友’一起回来。”说到这里，厉老爷子不动声色看了方婪一眼，方婪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老爷子收了目光，重新看向厉荣泽，“屋子就只收拾了一间，床什么都铺好了，你们俩男人要是没有什么不方便就凑合对付一宿。明天我和你外婆再收拾一间出来。”
厉荣泽没赞成也没反对。
厉老爷子就继续说，“不过俩大男人挤着睡也是挺不舒服的。我看不如这样，荣荣你去你舅舅那里睡一晚，让方婪睡这边，等明天了再回来。”
厉荣泽一愣，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看了眼方婪。
方婪低头沉吟了一下，反而笑笑开口，“还是我们俩凑合一晚，别让荣泽折腾来折腾去了。”
厉老爷子盯着他几秒。然后沉着脸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行。”
然后老太太就张罗着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床被子给他们加上，又打了一壶开水放他们房间，并将毛巾脸盆洗漱中中都收拾妥当，才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厉老爷子在那之后一句话都没再说。
农村一向睡觉早，起床也早，但是就算是体量他们一天奔波，也不应该这么早就把他们赶上床？
厉荣泽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婪哥，你说外公是不是有点怀疑？”
方婪站在房间中央开始解衣服扣子，“不是有点……老爷子心里已经肯定了七分了。”
厉荣泽一惊。
“已经肯定了？”他有点紧张的反问了一遍。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