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故人戏 作者:墨宝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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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蒙古、西藏的绝密外交文件,全都是和日本联系最密切,也只有日本才会真正关心的文件。

    就在途经日本后,整箱文件都不翼而飞了。

    偷得如此精准,而又没有丝毫的痕迹。

    总长沉默着,再次清点了一遍文件箱,最终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摘下眼镜,靠在墙壁上,右手按住自己的双眼。

    许久后,他重新戴上眼镜,严肃道:“代表团有两方政府的人在,关系复杂,此事万万不能声张。等到了纽约……再想办法。”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青山依旧在(1)

    丁字号木箱的失踪,本该是个隐秘。

    可消息却不胫而走。

    等代表团抵达巴黎,关于文件的丢失,已经有了数个版本的传言。有说是总长途经日本时,被日本间谍买通了身边随从,盗走文件;有说是在游轮行驶到半途中,遭遇了偷窃;也有说总长在横滨时,曾有御医前来诊病,是总长意志薄弱,把文件送给了日本人……报纸谣言漫天,日本人也在逼着总长辟谣,说是有人要蓄意影响中日关系。

    流言滋生,无法遏制。

    一场舆论战,在和平会议开始前就拉开了大幕。

    而对于这个文件箱,傅侗文在游轮上,甚至到了纽约也没对她提到过。沈奚是在巴黎租住的公寓里看到报纸,才获知了这件事。

    ……

    而现在,沈奚发现,这份去年十二月中旬的报纸竟又出现在傅侗文的书桌上。

    窗外,已是初夏六月。

    沈奚握着那份报纸,心像浮沉在水里。

    自从租住了这间公寓,书房里到处可见报纸,英文、法文,还有日文和中文的报刊。傅侗文和谭庆项曾给她讲过,报刊是一个战场,能够引导舆论,博取民心。

    所以一到巴黎,代表团电报回国,要的第一笔钱就是舆论资金,用来打点巴黎大小报社,为中国争取更多的舆论支持。傅侗文也投了不少钱,打点日本和国内大小报纸,所以他收到最多的包裹,都是报纸。

    沈奚挪开十二月的,下边一份就是五月的,在讲国内的学生运动。

    傅侗文走进书房,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肩上却披了件中式的长褂,灰白色的。

    他一直不穿旧时的衣裳,这件还是沈奚私下里问驻法公使要了一位华人裁缝的地址,特意让人缝制的。西装过于拘束,也重,还是长褂轻便。

    傅侗文初见长褂,很是意外,虽不习惯,但也照沈奚的建议,披着御寒。

    久了,反而觉出沈奚说的好处来。

    “报纸上说的话看看就好,都是旧新闻,”他走近,把一顶巴黎正流行的帽檐翻转的钟形女帽递到她眼下,“你要迟到了。”

    “我很快回来。”

    “不用急,”他说,“难得你在巴黎见个朋友。只是不要到天黑。”

    “嗯。”

    沈奚接了女帽,在手中握着,若非要紧事,她是一秒也不想离开他。

    沈奚并没和他说见谁,只说是大学同学,傅侗文也没追问过。

    她临走前和谭庆项交代了两句,把自己要去的餐厅地址和电话号码都留给谭庆项,这才放心出了门。

    到了圣米歇尔大道,她找到那间咖啡馆。门外坐满了人。

    全是一个个的小圆桌,桌子直径不过二十厘米,摆上几个杯碟就占满了。反而是圆桌周围的藤编座椅,每一把都比圆桌要大。十几个桌子放置很随意,绅士小姐们也坐的随意,享受午后咖啡。椅子抵着椅子,是城市里最常见的、拥挤的午后聚会。

    绅士们只能把握着报纸的手尽量放低,避免边角蹭到身旁的陌生人。

    阅报者十有七八,沈奚不懂法语,但也猜得到,其中半数会在关注和平会议。

    她又想到家里堆积成山的报纸。

    ……

    在角落里,难得有个圆桌,只放了两杯咖啡,坐着一位先生。

    沈奚看着窗边圆桌旁坐着的男人,脚步停驻,对方从玻璃反光中看到了她的影子,偏头回视。两位好朋友,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竟然还是老样子。”陈蔺观亲自起身,想为她拉开对面的座椅。

    “这里人多,你不要假绅士了。”沈奚拦他。

    她把帽子搁到腿上,喝了口咖啡。

    陈蔺观以手肘撑在桌边,笑意满满,等她喝。

    沈奚去年12月离开纽约前往巴黎,在游轮上就给他发了电报,但不巧,陈蔺观刚启程前往纽约,进行学术交流活动。两人在海上,彼此错过。

    直到前几日,陈蔺观返回巴黎,才算促成了这次的见面。

    当年沈奚离开纽约,没来得及和他告别,这些年他们虽然恢复通信,可一直无缘相见。

    真到面对了面,看到对方的脸,和通信又是不同的感觉了。陈蔺观不由记起在纽约读书,两人你追我赶,学到入魔的岁月。

    沈奚是他从心底佩服的人,也是他认定的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挑在和平会议来?”陈蔺观笑着问,“在信里还故作神秘,不肯告诉我?”

    沈奚抿嘴笑。不方便答。

    幸好,陈蔺观知轻重,见她的笑容,就识相地不再问了。

    “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你后悔吗?”陈蔺观突兀地问。

    后悔?她奇怪:“你指什么?”

    “你在纽约最感兴趣的是心脏外科,也有天分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心脏学医生,你后悔吗?突然回国,毁了自己的前程?”

    从两人恢复联系后,陈蔺观就不遗余力地劝说她来欧洲读书,当听说她放弃去英国的机会后,毫不留情地在心中指责她目光短浅,荒废天分。

    他对她昔日放弃心脏学的事一直耿耿于心,难以释怀。到今天仍是如此。

    沈奚摇头:“不后悔。”

    “你是在逞强。”

    “是真心的。这几年我在国内,单单是救活的人就有上千人,救治的病患早就数不清了,还有——”她笑起来,“我还给蔡将军的军队送过钱。你看,我也做了不少的事。”

    “你本可以有更高的成就。”

    也许吧。她放弃争论,不在意地喝咖啡。

    沈奚放了杯子:“我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就说了,你是个功利主义者,”陈蔺观仿佛识破了她,愉快地说,“找我总是有事情的,不会仅为叙旧。”

    沈奚又一次没反驳。

    两人在念书时就是你来我往的谈话方式,从没人肯示弱。接连两次的沉默,让陈蔺观很不适:“我和你开玩笑的,没有你的资助,我走不到今天。只要我能帮的,你只管说就是。而且,千万不要用‘求’这个字。”

    “我想……让你为我推荐一位心脏学医生。”

    陈蔺观恍然:“你是想找我的教授?为你的朋友吗?”

    她停了会,才道:“是为傅侗文,我想为傅侗文找一位主诊医生,他心脏不好。这半年来因为和平会议的波折……情况……”

    笑容在陈蔺观眼中散去。

    “我咨询过许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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