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故人戏 作者:墨宝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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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的每个都娶了好几个姨太太,却和没见过世面一样,闹得厉害。谭庆项不喝酒,只负责做菜,后来闹就闹得凶了,他这个厨师很不安分,添油加醋着起哄,把在座的全灌醉了。满满挤了一屋子的人,横七竖八地没地方躺,万安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新晒的竹席铺在地板上,伺候诸位少爷休息。

    “这儿就不用你了,新郎官,”谭庆项拿了筷子,填补自己的胃,“上去吧,洞房去。”

    言罢拖长音一声叹:“好生羡慕啊,你个天煞孤星也有老婆了。”

    傅侗文拍拍他的肩,没安慰。

    没什么好安慰的,不过是自己看不开,为自己作了个茧。

    他们回到房间里,书桌上银色的小碟子里装满了糖果,还点了一对红蜡烛,床上的被褥来不及买新的大红色了,也是挑了接近的颜色。是喜房的样子。

    “简陋了点。”傅侗文打量着。

    “天天睡在这儿……还做什么表面文章啊。”她嘲笑他。

    “三哥刚要给你做点表面功夫,让你一说,倒是进退两难了。”他笑。

    要做什么?

    傅侗文牵她的手,让她在床边沿坐下。沈奚见他神秘地笑着,心想他今天笑得真是多,这样想结婚的好处还真是大。傅侗文把电灯揿灭,在黑暗里摸到床头壁灯的开关,打开来,屋里暗了不少。“你来,坐左边一些。”

    他弯腰到地上,右手到床下,拽出了一个皮箱子。

    两支蜡烛顶端的烛火在夜风里摇荡着,如同她的心。

    皮箱子在她脚尖前,敞开了。里头是一个个精巧的银制珠宝盒,全是一个样式定做的,傅侗文凭着印象将其中一个中等大小的拿到手上。

    他单膝跪地,如同西方骑士追求公主的姿态,面朝她,抬了铜扣,开盒。

    金色珍珠的项链,同式样耳夹,比游轮上送她的要大,每一颗珍珠都有拇指盖大小。

    东面壁灯,西面红烛烛火。

    他们像在密室内分享无价之宝的一对小夫妻,带着喜悦的心情,保持着安静。只是她的心,随项链上变幻的珠光,也在起伏变化着。

    “三哥不是个奢侈的人,唯独买这一箱子不手软,”他低声说,“因为是给你的。”

    “可你到上海前……和我都还没联系。”

    那些宾客们说,这都是过去两年买的,那时的他怎会想到,会和她重温鸳梦?

    他默然,过了会才说:“你是从傅家出去的,真要跟了别人,我也不能让你嫁得像个没家的孩子。若是我娶你,这些是聘礼,别人娶你,这些就是嫁妆。”

    沈奚心酸,眼也酸,低头,用手背压自己的眼睛:“你不要骗我今日哭。”

    傅侗文把首饰盒扣上,放到她手边,两只手在她眼下,一左一右地抹去她的眼泪。如同当初在胭脂巷般,低声笑说:“怎么就喜欢在过年和结婚的喜日子哭?”

    言罢,轻声取笑她:“还是个孩子。”

    他眼里有红烛,有窗外的夜空,她被他看着,总觉自己不止是身处新婚之夜。她也是归家的燕,山遥水远地找到他,找到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跟着你们的评论捉虫,哈哈哈哈

    酝酿了好久新婚的情绪……就酝酿到了后半夜……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浮生四重恩(6)

    “你先起来,中不中洋不洋跪着。”她轻声道。

    傅侗文解着自个的衬衫,倒是不跪了,直接倾身,把她压到铺满床的棉被里。

    “这么热的天,看这一床被子就不舒服,”傅侗文倒背手,衬衫扔到地上,再去解她的,“万安也是个不懂事的,光顾着讨喜气了。”

    何止是热。

    下午万安特地找了沉香和大佛手柑,埋在紫铜熏炉里,笼着锦被熏过。此刻她躺在床上,只觉异香扑鼻,不必宽衣解带,已经坠入了销魂窟。

    “你过去是不是没教他好的东西……”她扭过脸,想找个呼吸顺畅的法子。

    “冤枉我是不是?”他低声道,“傅家多少个院子,从上到下多少的姨太太,下人们私底下聊起来,他自己学的。”

    倒也有点道理。

    “明日问问他,还学什么了。”她起了兴致。

    “他一个孩子懂什么,都只是皮毛,”他把她的手攥着,亲她的指背,低声笑道,“央央要真想学,眼前就是现成的先生。”

    “我没在说这个。”

    “哦?”他故作困惑。

    “你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他笑:“这里没外人,要三哥正经给谁看?”

    正经是他,浪荡也是他。

    傅侗文也觉得熏得过于香了,不舒服,幸好是夏夜,离了床被也不会受寒。他用衬衫裹着沈奚,把她抱到沙发上。石榴红的床单铺在深棕沙发上,绵延拖到脚下。宁静的夜,深了,往日里知了和虫声都是有的,今日十分奇怪,连昆虫们也都约好了,无声无息。

    入耳的,唯有窗畔的竹帘子,啪嗒一下,啪嗒又一下。

    傅侗文亲她的唇,她也亲他。静默的空气里,他的呼吸也在牵动她的心。

    “好像是少了一挂爆竹,不够喜庆。”他轻声说。

    “这么晚了——”她话急刹住,似“啊”似“嗯”地一声,从喉咙口冲出来。

    还以为是他少爷顽性来了,要在深更半夜点一挂爆竹,刚想劝他不要扰民,却没想到是他在深闺床榻上的情趣,分她的心,蚀她的魂。他这一撞把她的魂魄全撞散了。

    所有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沙发脚摩擦地板,有节奏地轻响着。

    此时也有异香,却不是沉香熏就,而是男女情爱所致。

    她双眼无法聚焦,壁灯和红烛交叠出的光圈,一轮轮在眼前放大着。偏过头,遥遥地看着书架右上角的金镶雕漆茶具,忽近忽远,看不分明……她突然嗓子里压不住声响,急急地咬上自己的手背,埋怨地盯着他。

    傅侗文亲她的眉眼。

    “背过去,动静会小一些。”他说。

    ……

    隔着一层楼板,脚下那间房里躺着七八个大男人。

    没多会,醒一个,再吐两个,万安和培德手忙脚乱伺候着,一个说中文一个是德语,谭庆项是唯一和两人语言相通的清醒人。最后六小姐也加入照顾醉公子们的行列,时不时抱怨着,顺带夸两句自家三哥酒品好。

    这一夜,在洞房花烛和楼下喧闹声中,悄然地揭了过去。

    沈奚最后是缩在他臂弯里睡的,床单当被,勉强挡了小半个身子。傅侗文的手指始终轻轻划着她的肩,看她熟睡的脸。窗外雀叫,蝉鸣,电车当当地驶近,又渐渐远离。他微合眸,在眼前的黑暗里,听觉愈发敏感。

    外头有孩子,女孩子,男孩子,大的,小的。

    他的指腹沿着她的锁骨,掠过来,滑回去……

    沈奚脖子酸痛,从不妥的睡姿中醒来,抬头时,嘴唇无意识地挨上他的前胸,鼻端还是挥之不去的香气。她睁眼时,看到的是他的唇角,上扬着。

    他摸到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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