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脔只得咬着嘴唇犯了难。
    红豆心思一转,知道阿脔的难处,开口道,“不然让翠微跟着我前去,你在这赏赏梅花,一会子翠微就回来了。”
    “这个法子好,翠微你快去吧,我就在这等着。”阿脔笑嘻嘻道。
    小路子知道这萧萧将军颇得皇上赏识,也不敢怠慢了,引着萧出了乾清宫,往外走去。
    萧见这四周景致有些陌生,便开口问道,“这好似不是平日里出宫的路……”
    小路子陪着笑道,“萧将军好眼光,往常都是出了乾清宫顺着长街出宫,这是这几日连连下雪,加之这长街又水汽重,这样一来,好端端的青石板路上起了不少的冰,走在上头不小心就跌了,内务府连忙抽条了人手在长街上除冰,所以这几日无法走那长街,只得走点远路,穿过前面的墨梅园出了内廷,再走几步就到了宫门口了。”
    萧“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话。
    “萧将军,您看,前面就是墨梅园,这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是极好不过的,原先是些白梅,但公子喜爱红梅,皇上便命人新种了这红梅,满院子的红梅,好看极了!”小路子一边走着路,一边回头对着萧说道。
    萧知晓谢拂身有个极其上心的男宠,为了这男宠多年来都不曾选秀,夜夜临幸,宫中再无子嗣可出,朝野愤慨,可谢拂身手段强硬,秦刚送进宫里的孙女因为得罪了这男宠被罚,生生断了双腿,成了个废人,以此一来,也在无人敢送女入宫。这男宠魅惑朝纲,以色事人,当着为萧不齿。
    萧眉头一皱,下意识手往那腰间摸去,忽的变了脸色,“我这白玉挂牌不见了!”
    小路子惊的一停,看着萧空空的腰间道,“将军莫急,这挂牌怕是掉在路上了,将军的挂牌定是好玉,皇上严谨治宫,也无人管私自拾了去,这一路雪滑风大,将军在墨梅园赏赏花,奴才一路找回去,定给将军把那挂牌寻了回来。”
    萧无法,只得应了,自己到了那墨梅园中赏梅。
    满园红梅红色似火,好像要把那天也给烧了起来。
    萧眉间露出不喜,这梅花本该傲骨真真,清静淡雅,可这红梅和那男宠沾边,却透着股子艳丽的妖气。
    阿脔站在梅花树下,越看那梅花越好看,这冬日里都是些灰白的颜色,多了这鲜红,让人好似看到了春光,心情也开朗起来。
    这梅花花瓣带雪,气味清幽,摘些回去插屏定然熏得一室的香,阿脔越想越高兴,垫着脚想摘下些梅枝,可怎奈花枝生的有些高了,阿脔怎么都够不着。
    萧停停走走,不觉到了墨梅园之中心,只见几株开的繁茂的花枝下有个火红的身影在那够那梅花枝,萧身材欣长,区区几株梅花不在花下,便几步走了过去,撇下那梅枝,转过头道,“这梅枝高了些,你怕是够不着。”
    萧转头,一时间脑中神思倦怠,一片空白,只觉着面前之人没得不似真人,好似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芙面微酡,姝色难忘。
    雪中树下,美人如花。
    那红梅也不再讨厌,萧忽的觉得那梅花本就该是红色,只有那火红的颜色才衬得起这人的灵动和瑰丽。
    阿脔最恨别人这么□裸的打量自己,心里不快,“还我的梅花。”
    阿脔声似朱玉,清透干净。
    萧心神不由自主,那把梅花递给了阿脔。
    阿脔接过梅花,刚刚垫着脚,一不小心把红豆的帕子落在了那雪地之上。
    萧眼尖,趁着阿脔接过梅花,弯腰拾起了那帕子,细细一看,只见其中绣着两个字,红豆。
    萧眼中都是痴缠,柔声道,“你换作红豆?”
    阿脔心里恼怒之极,不想理睬萧,恨声道,“把帕子还给我!”
    萧不听阿脔言语,反倒是把那帕子细心一折,贴身收了起来,“锦缎帕子系相思,这帕子就送予我了,可好?”
    这哪里由得阿脔拒绝,萧贴身收了这帕子,阿脔怎生可能再将那帕子取出?而且怎生取出?
    阿脔心里觉得此人相当可恶,面上虽是书卷之气衡绕,但所作所为取如同浪子一般,阿脔愈发心烦,也懒得去要那帕子,远远见到翠微进了园子,便狠狠瞪了萧一眼,踢脚走了。
    萧见阿脔走远,觉得胸口藏着那帕子的地方热的好似要烧了起来。
    “萧将军原来在此处,让奴才好找,这可是将军的挂牌?”小路子寻到了挂牌,便急急回了这墨梅园,找了半日不见萧,忽地在深处见萧一脸失魂落魄的站在树下,面上挂了笑容,弯着腰双手捧着那白玉挂牌。
    萧淡淡看了眼挂牌,取了回来,“我见这梅花艳丽,想那日日可来赏梅之人定是有极好的福气,心生羡慕,这墨梅园可挨着哪处宫殿?”
    “若说挨着,怕是如意宫。”
    “如意宫?”
    “这如意宫乃是安妃娘娘和红豆公主的住处。”
    萧眼中眼波一浓,好似不在意一般,随意问道,“我在外听闻红豆公主容貌倾城,性情柔和。”
    小路子笑道,“可不是,公主长得美若天仙,虽然还未及笄,可也难掩丽质。”
    萧豁然一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竟在梅花下。”
    小路子没什么学识,全然不晓萧在说些什么,知晓的萧好似是在念诗,“将军,时候不早了,奴才引这您出了这院子吧。”
    萧颔首,看了眼端丽的红梅,含着笑离了这墨梅园。
    56错付
    萧府张灯结彩,府里唢呐声连天,好不热闹。
    萧和谢拂身求了亲,说是在墨梅园中对红豆一见倾心,心生爱慕,愿娶红豆为妻,世世疼惜。
    谢拂身本就爱才,认为萧乃是一名不可多得良将,加之萧的妹子嫁于谢锦渊,萧若是再迎娶红豆,便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谢拂身也便同意了。
    萧驻守边疆,不能在馥城久待,十五一到,便从宫里迎娶了红豆。
    酒宴宾客满席,其乐融融,不停有人向萧敬酒,萧心里念着新娘心切,为了不被拖拦,都一一喝下,直到月上梢头,宾客才渐渐散去。
    萧身穿大红喜服,胸前绣着对互相嘬羽的鸳鸯,轻轻推开房门,进到新房之内。房内燃着两只粗大的红烛,红烛烧了大半,底座上全是蜡滴。房内的纱帐全换为了红色,这红纱透过烛光一看,好似带上了点旖旎。
    萧看着新娘披着盖头坐在床边,心里微醺,不知是被那酒气所醉,还是被那心底之人所迷。
    红豆盖着喜帕,一双手交叠与腿间,此时听得有人入内,紧张得手指越绞越紧,那手肤色白皙,好似柔若无骨。
    萧心神一软,和声道,“娘子,莫怕,是为夫。”
    红豆越发紧张起来,自己从未见过萧,只晓得传闻皆说萧面若冠玉,丰神俊朗,又知晓萧屡立奇功,心里对着未来的夫君既是好奇,又是敬佩,听得萧面圣求婚,爱慕自己,一颗心当真是又欢喜,又含羞。
    萧知晓新娘紧张,便做到床边,笑着道,“我与娘子结了夫妻,可娘子还不知我面目,我这就掀了喜帕,好叫娘子好好看看我。”
    萧手指捏住喜帕一角,脑里忽地想起那日墨梅园初见的样子,眼中都是柔情,手指一拉,喜帕落下。
    红豆面色羞红,不敢抬头,比那喜服还要红上几分。
    萧面色震惊,手里死死握着喜帕,“你是谁?”
    红豆听得声音,心下也迟疑不已,不知这“你是谁”所谓何意,抬起头看向萧,只见萧满眼吃惊,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红豆凝眉,含羞道,“我就是红豆。”
    “不可能!”
    红豆惶惶然不知所以,“我……”
    萧死死看向红豆,“你住在如意宫?”
    “是。”红豆双手紧握,呆呆答道。
    “这可是你的帕子?”
    萧从怀里拿出方帕子递给红豆,红豆接过一看,这帕子上绣并蹄莲和自己的名字,当真是自己的帕子,红豆惊异不已,脱口道,“这帕子我给了阿脔,怎么会在你这儿?”
    萧听得“阿脔”两字,想到那梅花树下令自己心神所牵之人,眼中眸光一闪,“阿脔?”
    红豆见萧眼中头这种疯狂,心里一惊,细细一想,忽地了然,那萧定是在墨梅园里见了阿脔,牵了相思,却因为这锦帕错以为是自己,这才有了面神求婚。可恨自己一腔情思竟是错付!
    红烛燃断,一时间屋内微微发暗,这样缓慢的昏沉,格外给人一种压迫到无法喘息的感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怕是世间万千少女的心思,红豆以为自己得了良人,可到头来却是阴差阳错,叫人笑话!
    红豆眼中涌出颗颗热泪,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沾湿了衣襟,红豆呜咽,胸口酸涩的快要炸开,“你要娶得人不是我,是……”
    萧心里也明白开来,自己那日只是凭着帕子和那小太监的话误认了红豆,那人从未说过自己叫什么,听红豆一说,好似唤作“阿脔”。
    时间阴差阳错从未停歇,可今日,却因此,断送了一位女子一生的情爱。
    萧面色愧疚,万千愁绪化为一声叹息,“终是我对不住你……”
    红豆泣不成声,万念俱灰,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好似那夏日里的暴雨,没了个完结。从前念诗书,不懂何为“滴不尽相思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可在这夜,红豆懂了个明白。
    欢喜之夜,却有可怜之人。
    谢锦渊第二日就来到了萧家,说是有事找萧相商,萧虽为情事烦闷,可见一方面谢锦渊是萧蔷的夫君,一方面又为红豆的皇兄,不得不见,只好让下人引着谢锦渊到了书房。
    萧的书房布置的倒也典雅,没有什么太多的装饰和字画,只是简单的摆着些书册,倒是现出了他的简朴之处。
    萧一向不是个拐弯抹角之人,见谢锦渊进了屋内,行了个礼,待谢锦渊落座,淡笑道,“不知大皇子有事相商,所谓何事?”
    谢锦渊面色淡然,幽幽道,“萧将军倒是直接,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欲争位,望将军支持。”
    萧眉头一皱,没想到谢锦渊到这般直截了当,“大皇子机智聪慧,实力卓群,皇上最为夸奖,何来争位一说?”
    谢锦渊知晓萧必定推脱一番,倒也不着急,端起面前的茶盏噎了口茶,茶味甘幽,满口余香,“父皇看中善渊,好似欲于传位与他,若是不争,皇后就是善渊之妻,而非将军的妹妹。将军功大威震,若是能帮我夺嫡,对于将军来说,岂非又一名垂千古之大事?”
    萧笑道,“我要那么多功绩又有何用?蔷儿就算不为皇后,可也身为正王妃,自然也是享不尽的荣华。”
    谢锦渊放下茶杯,定定看向萧,“我知将军无贪富贵,无念权利,可有一样东西,将军必定想要。”
    萧不以为然,轻笑道,“愿闻其详。”
    谢锦渊开口道,“墨梅园下,阿脔。”
    萧双手握拳,眼色难辨,“大皇子好能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谢锦渊手指放于膝前,轻声道,“阿脔乃是我父皇男宠,只要有我父皇一天,将军休想染指。善渊待阿脔如兄弟,等善渊做了皇上,将军也是同样得不到阿脔。唯有我能把阿脔送与将军。”
    萧眉头一挑,沉吟道,“大皇子当真?”
    谢锦渊神情自负傲然,“当真,将军若是肯支持锦渊,锦渊已有计划,不出半年,自然叫将军心愿得尝。”
    萧心中细细思量一番,大笑一声,“我应了大皇子,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谢锦渊道,“将军请讲。”
    “我知大皇子能力非凡,定然能让我再见阿脔一面。”
    谢锦渊看向萧,面无表情,过了半宿,淡淡道,“明日将军入宫面圣之后,自然会有人带着将军前去。”
    阿脔早上嫌冷本不想出门,怎奈被新来的宫女青菱鼓动,说是在烟轻湖边见到蝴蝶,很是好看,又说在这隆冬之际甚少见,若是见到便是吉祥之兆,说的阿脔心痒难当,便跟着青菱出了门。
    这烟轻平日里湖水清澈,早晨到了这湖边,可见湖面上飘荡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带白,好似青烟,加之这雾淡,乃是轻雾,便得了个“烟轻”的名字。
    烟轻湖到了冬季,湖面结冰,四周也只有个观湖楼,也没有别的景致,阿脔裹着披风在湖边等了半日,也未曾见到任何蝴蝶,不禁不耐道,“怎么都不曾见到有蝴蝶?你昨日当真见到了?”
    青菱长得秀丽,眼角微微上挑,笑着道,“奴婢昨日当真见到了,公子不要着急,再等等。”
    阿脔只好压下烦闷,呆呆的站在那湖边四处张望。
    青菱远远见到湖边有了来人,悄悄退远。
    小太监带着萧到了湖边,小声道,“将军,公子就在前边,将军有话快些说,奴才过会子就来带将军出宫。”说完也退下了。
    忽地吹起阵冷风,阿脔冷的缩了缩脖子,赌气道,“不看了!等了半日也没有!”
    阿脔一回头,忽地之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离得极近,阿脔只道那人胸前,好不恼火,恼这人堵了自己的路,一抬头,见是那日在墨梅园所见之人,惊道,“是你!”
    来人便是萧。
    萧现下见到阿脔,五味陈杂,日日思念之人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欣喜,又有些怅然,“你果然是阿脔。”
    阿脔哼了一声,眼里颇是不喜,“你别当着我的路,我要走了。”
    萧一步不动,鼻尖好似还嗅到了阿脔身上的香味,萦绕鼻尖,锁住心魂。
    萧眼中闪着阿脔看不懂光,看得阿脔心慌,“你快让开!”
    萧忽地一把抓住阿脔的手,声音惆怅的就像那秋风一般萧索,“你若不是阿脔多好……”
    阿脔被萧抓的生疼,惊慌起来,“放开!”
    萧不放,一双眼紧紧盯着阿脔,“为了你,我当真是什么都豁的出去……”
    领着萧前来的小太监跑了过来,着急道,“将军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萧好似闻若未闻,只是一味的看着阿脔,好像要把阿脔的样貌刻在脑里一般。
    小太监慌了,又催促道,“将军,万万待不得了!快些走吧!”
    萧这才松开手,跟着那小太监走了。
    萧走之前说了一句话,“阿脔,我都是为了你……”
    阿脔不知为何,这句话听得心惊胆战,比那寒风还要叫人心寒。
    57分离
    十一月还是莹白小雪,到了这十二月,这雪簌簌而下,好似春日里的柳絮,铺天盖地而来,馥城一片银装素裹。
    琶兹和怀州接壤,虽然身处大漠无雪,可这寒风越发的大,干燥之中又很凌烈,好似要把人的皮肤割开一般。
    “大皇子,这是从夏朝都城送送来的信。”内侍跪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双手捧起信函。
    缇商随意盘腿坐于地上,一旁烧着个火架子,烧得极旺,红色的火苗簇簇而冒,架子上还温着马奶酒,醇厚的奶香从壶口溢了出来。缇商坐在淡黄色毛毯上,这毛毯极其厚实,但也不觉得冷。缇商见那信封于羊皮纸中,封口处还用红蜡粘住,未曾见到丝毫破损,可见这信从馥城到琶兹一路,还无人看过。
    缇商撕开信封,取出信件,细细看着。
    过了半宿,缇商忽地笑了起来,眼神狠厉的好似沙漠中的秃鹰。
    内侍见缇商一笑,便问道,“可是有什么好事,大皇子难得这样开怀。”
    缇商笑得恣意,“这可是件趣事。谢拂身的儿子要反了,央求我琶兹出力攻打怀州,说是必有重谢。”
    内侍听得一惊,眉头一皱,“大皇子是要说服大汉出兵?”
    缇商点头,“正是。”
    “大皇子就不怕这是个圈套?”
    那马奶酒壶被火烧的滚烫,缇商却浑不在意,伸手就把酒壶抓在手里,一仰头喝下大口,那马奶酒酒香混着甘甜,熨帖浑身,“这是个机会,琶兹这么多年养精蓄锐,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这谢锦渊不但答应给琶兹布匹粮草,而且还答应,给我一个人。”
    内侍不明所以,出声问道,“大皇子想要何人?”
    缇商眼底泛着猩红,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凶狠,一字一顿道,“一个我想了很久的人……”
    天下注定不太平。
    大殿之上噤若寒蝉。
    谢拂身看完战报,面色冰寒,“琶兹大皇子缇商亲自领兵驻扎在我朝边关,现下已下了战术,欲与我大夏开战。”
    萧道,“臣立马回怀州点兵,必定为陛下扫清边关!”
    谢锦渊淡淡道,“萧将军有万夫莫敌之用,对付区区琶兹,不在话下,定会凯旋而归。但琶兹实在可恶,面上归顺我大夏,实则暗暗集结,趁机出兵。儿臣认为此次出战,因一举打下,威震琶兹!”
    谢拂身凝眉,“何为威震?”
    谢锦渊道,“父皇未登记之前乃为我朝神勇大将,多年驻守怀州,琶兹因惧怕父皇,多年来不敢跨过边界一步,现下琶兹认为父皇不再带兵,便蠢蠢欲动,欺凌我国土。儿臣认为此次若是父皇御驾亲征,定能震慑琶兹,取得大胜!”
    朝臣面面相觑,没想到谢锦渊的法子竟然是让皇上御驾亲征!
    萧接着道,“臣以为大皇子所言在理,琶兹由缇商领兵,若是我方由皇上亲自出战,必定士气大振,士兵们心里踏实,定然全力出击,只需一战,琶兹百年不敢再踏入我国土一步!”
    谢拂身面色不变,茶色眼眸神色变幻,让人看不出心思。
    谢锦渊手指微微发颤,连忙死死拽住袖口掩藏。
    谢拂身抬眼,缓缓道,“朕顺军出争,明日出发。朕道怀州这段日子,由大皇子监国。退朝。”谢拂身说完也未曾多待,下了朝。
    谢锦渊看了眼萧,面上微微一笑。
    谢拂身下了朝,就朝着阳春轩来了,阿脔这几日雪大无法出门,只得闷在屋里,可这闲着阿脔也闲不住,前几日看了些画册,觉得这花花绿绿的东西很是好玩,自个儿手痒,弄了些宣纸和颜色正趴在书桌上画画。
    谢拂身进了屋子,弹了弹身上落下的雪花,见阿脔低头垂目,专心致志的画画,心里都软的化了。
    谢拂身凑近阿脔,低头看向阿脔的画,忽的忍不住笑意,笑出了声。
    阿脔才学画没多久,手法生疏,现下想画个鸟儿,但鸟画的肥大,不想是个鸟,反倒看着像个馒头,憨厚的可爱。
    阿脔怒了,知晓谢拂身笑话自己的所作的画,面皮又薄,横了谢拂身一眼,眼角挑得极高,泻出丝丝风华,“不许笑!”
    谢拂身从身后环抱住阿脔,眼中笑意还未消散,哄着阿脔道,“我是见你画的好,心里欢喜,这才笑了。”
    阿脔被谢拂身环在怀里,也懒得使劲站着,索性往后一靠,靠近了谢拂身怀里,阿脔感受着谢拂身温暖的怀抱,嘴角一弯,软糯糯地道,“拂身,你会不会作画呐?”
    谢拂身低下头,吻了吻阿脔的侧脸,“会,我握着你的手,我两一道画上一画,可好?”
    阿脔自然高兴,弯着眼睛笑道,“好。”
    谢拂身一手环着阿脔,一手握住阿脔拿笔的手,沾了沾那磨好的墨汁,在那宣纸上勾画起来。
    谢拂身的手温暖有力,那股子热气从手里传到了阿脔心底,整个人都暖呼呼的,好似无论屋外风雪多大,只要握着这手,心内都是温热。
    阿脔的手顺着谢拂身引导的地方落笔,不多会便画完了画,谢拂身松开手,下巴轻轻低着阿脔头顶,“看看是什么。”
    阿脔放下笔,细细看着那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宣纸上出现了个少年,这少年眉目疏朗,生得俊俏,那一双眸子好似会说话一般,看得人心思恍惚。少年笑得开怀,那笑意也感染了阿脔,阿脔也跟着笑了起来,和那画中少年一模一样,“这画里的人是我。”
    依画寄情,情思深埋,若非爱了那画中人千百遍,又怎能活出这画中人的鲜活?
    笑咖咖,吟哈哈,风月无加,一画一心。
    阿脔不懂这些,只是开心,觉得这画也有自己的一份,说明自己画的也是极好不过的。
    谢拂身看着那画,心思惆怅,恨不得时时和着画中人不离分,但形势所逼,只得段战离分,“阿脔,琶兹来犯,我明日就要离宫,亲自带兵出征……”
    阿脔一愣,转过身昂头看向谢拂身,“你要走?”
    谢拂身涩涩点头,“明日便要走了……”
    阿脔从镜湖到王府,从王府到皇宫,这一路从未和谢拂身分开过,现下听说谢拂身要走,心里满是难过不舍,连忙道,“我和你一道去!”
    谢拂身知晓阿脔的心意,心里纵然欢喜,可又不能让阿脔前去冒险,只得软言道,“刀光剑影无情,此去很是危险,你若是去了,我便越发担心,你乖乖在宫里等我,我才放心。”
    阿脔也读了些书,知道这战事非同一般,都是些流血牺牲之事,端的吓人,可阿脔不怕,“我就是要去!你自己去了,我又哪能放心……”阿脔说完眼底闪着水花,仿佛噙着人间日月光华。
    谢拂身的心都被阿脔的眼泪泡软了,复杂的难以言述,眼底一酸,好似也要跟着阿脔落下泪来,谢拂身吸了口气,压住心绪,柔柔一笑,“知阿脔爱我惜我,我这一生也已足矣。”
    阿脔吸着鼻子,喃喃道,“你胡说,我没有……”
    谢拂身吻了吻阿脔的眼角,轻声道,“阿脔,你若真去了,我这一颗心就要分成两半,一半记挂着你,一半记挂着军士,一心不能二用,这样一来,对我来说越发的危险,越发的不安全,最重要的是,我怕你出事,你若是出了事,我也活不下去了。就当是为了我,阿脔,你就留在这宫里,可好?”
    谢拂身一番话说得阿脔无处反驳,阿脔心里也觉得谢拂身说得有理,但是心内实在是不舍,只好咬着嘴唇,轻轻说了句“好”。
    谢拂身拥紧阿脔,声思旖旎,好似那轻柔的夜色包裹住阿脔,“从前不怕离分,总觉得乃是寻常,可如今心系他人,相思不断,才觉离分摧人心肝。若是有来生,我不愿再理会这天下,只想做和山野村夫,寻个僻静山村,和你共度一生。”
    阿脔心思暖暖,听得谢拂身要做个“山野村夫”,也来了兴趣,傲娇娇地问道,“那我做什么?”
    谢拂身低低一笑,“你做村夫之妻。”
    阿脔又羞又怒,哼了一声。
    谢拂身柔情眷眷,轻声道,“你日日在家里等我,我外出打猎,回来做饭,就一味的宠着你,不让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我日日相伴便好。”
    阿脔羞红了脸,努着嘴道,“这叫无所事事,以前先生说过,这样不好。”
    谢拂身笑了起来,咬了咬阿脔的鼻尖,亲昵道,“谁敢说不好?我自己的娘子,我就要这样宠着。”
    阿脔心里甜丝丝的,脑子里出现了个小院子,在那小院子里只有自己和谢拂身两人,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指紧握,面上带笑,说不出的温暖。
    阿脔忽地又想到谢拂身要走一事,心里酸涩,抬起头对着谢拂身道,“拂身,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谢拂身不知阿脔要做什么,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阿脔凑上唇,吻住了谢拂身。
    谢拂身心花怒放,柔情似水地吻着阿脔的嘴角,随后撬开唇舌,邀这阿脔的小舌共舞。
    谢拂身越吻越深,吻的阿脔浑身发软,紧紧靠在谢拂身胸前,谢拂身一边吻着阿脔,一边伸手解开阿脔的衣裳,阿脔白嫩的肩膀露了出来,谢拂身吻了上去,带出点点红痕。
    屋内炭火烧得极旺,阿脔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害羞不已,轻轻推了推谢拂身,粉面染春,看得谢拂身眸色幽深,谢拂身声音暗哑,笑着道,“阿脔,你可知道这叫什么?”
    阿脔乖乖摇头。
    谢拂身看着阿脔的眼睛,笑道,“白日宣淫。”
    阿脔看的都是些正经书,哪里知道这些,但是见谢拂身这幅样子,阿脔就得这定然不是个好词,越发的红了脸,往日里纯洁的面颊也染上了些红尘的颜色,更加的夺人心神。
    谢拂身吻着阿脔,手却往下,摸到阿脔的□轻轻揉搓起来,阿脔最是经不得逗弄,白玉般的肤色都泛起了红,看得谢拂身下腹滚烫。
    谢拂身轻轻一笑,手里也不停歇,“阿脔真漂亮……”
    阿脔也顾不上反驳,口中忍不住泻出些呻吟,谢拂身情动不已,拿出一盒膏药,摸在阿脔那处,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探入身下人的秘处,为阿脔进行扩张。
    阿脔本就唇红,现下咬着嘴唇看向谢拂身,越发显得那唇红的艳丽,迷幻不已,看得谢拂身浑身发热。
    谢拂身做好扩张,吻住阿脔,一冲到底。
    “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
    阿脔赶紧咬住下唇,再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中凝了水气,看得谢拂身越发兴奋。
    “阿脔,舒不舒服?”谢拂身气息粗重,气息吐在阿脔耳边,哄得阿脔也口干舌燥,脸上像是烧起来了一般。
    床给摇得吱呀吱呀作响。
    “……嗯……阿……阿……慢……”阿脔是想叫谢拂身慢一些,谁想到却只能跟着谢拂身节奏一下一下呻吟起来,话都说不整一句了。
    谢拂身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用力,阿脔好似一朵飘在云端的云彩,浑身不由主。
    “阿脔,阿脔……”谢拂身一边唤着阿脔的名字,一边往上顶弄,两人身体相贴,毫无一丝空隙。
    夜色正好。
    春情料峭。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君真心不会炖肉。。。只好拉灯了。。。竟然就是为了这点肉,jj给我发了个八个站内短信!八个!
    后面剧情可能会比较纠结,劝大家想好了再买,不买也没关系,真心话,因为不是纯宠溺了,可能和大家想象中有点不一样,短小君剧透无能。。。再一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嘿嘿。。。
    58泣血
    谢拂身出馥城之前召见了高陵和谢善渊,让高陵带了三万兵士前往幽州驻守。
    幽州位于怀州之后,位置极其重要,谢拂身这番安排,也是怕怀州失守,可退到幽州,也好有个防守之处。谢善渊年岁也算不得小,也该有所历练,高陵跟随谢拂身多年,谢拂身很是放心,便将谢善渊交与高陵。
    从馥城到怀州需一月的世间,谢拂身顾念军情,日夜兼程,用了半月赶至怀州,安营扎寨,准备和琶兹大战一番。
    谢锦渊坐镇馥城倒也有条不紊,少年老成,做事井井有条,很是有了点少年天子的意味。
    阿脔每日在阳春轩浑身不自在,只因谢锦渊每日午间必定出现在阳春轩,坐在阿脔床边,看着阿脔午睡。
    阿脔无论怎么发火,怎么吵闹,都赶不走谢锦渊,没了谢拂身,也没人敢把谢锦渊请走,谢锦渊愈发每日都来,日日都不落下。
    屋外日头晴好,厚厚的白雪落了一地。
    阿脔睡在床上,闭着眼不肯看谢锦渊,但还是感受到一股灼热的实现看着自己,心里烦闷,一下子翻身起床,怒气冲冲的看向谢锦渊,“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锦渊眸子里无波无浪,只是一眨不眨的看向阿脔,看得阿脔心惊胆战,“我来看看你。”
    阿脔眉头紧蹙,“你都看过了,还不走?我要睡下了!”
    谢锦渊目不转睛的看着阿脔,阿脔坐直了身子,被子只盖到腰间,穿着明黄色内裳的身子露在外边,一来炭火烧得旺,二来阿脔正是心烦谢锦渊,没注意自己都到了被子外头,一时倒没觉得冷只是怒气冲冲的看向谢锦渊,脸上通红一片,好像那枝头上的红梅,端得艳丽无方。
    谢锦渊淡淡道,“他对你倒是好,这明黄之色唯有皇上和皇后能用,你这内裳可是皇后的用度。”
    谢锦渊楼里的那个“他“自然就是谢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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