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新来的河豚,这会子还在活蹦乱跳!鲜嫩的很!奴才吩咐小厨房做个河豚汤,王爷觉得可还好?”
    谢拂身知道阿脔爱吃肉,便点头道,“弄干净,用这雪水煮了,才越发显出河豚的味儿来。”
    金福全连忙应了。
    阿脔拿着个杆子在火盆里捅着炭火,火星子直飞,见到谢拂身要吃河豚,心里故意要和谢拂身过不去,“这河豚你吃,我可不吃!”
    谢拂身知道阿脔还在恼早上的事,心里好笑,“那阿脔要吃什么?”
    阿脔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忽地想到今日是除夕,想到书上说除夕要吃饺子,便道,“我要吃饺子!”
    谢拂身一笑,“行,那就饺子。”
    “今日个刚刚送来的韭菜,也是新鲜,还预备着晚上用呢,正好,先给王爷和公子尝尝。”金福全笑着道。
    阿脔眼珠子一转,“我不吃韭菜的。”
    金福全一愣,接着道,“那白菜的?”
    阿脔摇头,故意刁难谢拂身,“也不吃。”
    “那,芹菜的?”
    “不吃。”阿脔自顾自的挑着火盆,也不抬头看金福全。
    金福全为难了,转头看着谢拂身。
    谢拂身失笑,“他这是和我怄气呢……哪里不吃白菜的,上次清秋还给你包了不少,你不都吃了?”
    阿脔心里不痛快,哼了一声,“上次吃了,可是这次我就不吃!”
    金福全在王府这么久,还没见过谁敢不顺谢拂身心意,这下听到阿脔这般,心里跳得厉害,头紧紧低着,也不敢抬起。
    谁知谢拂身也没恼火,越发笑得开心,“你这是故意挑毛病,都是我给惯的,我这也是咎由自取了……白菜猪肉馅儿的可好?我给你包。”
    金福全这下子嘴都合不拢了,呆呆的看着谢拂身,这真的是王爷么?金福全掐了掐自己的腿,还真疼,没做梦!那笑呵呵要给别人包饺子的还真是自家尊贵无比的睿王!
    阿脔听得谢拂身要包饺子,心里好笑极了,都忘了自己还在跟谢拂身斗气,把那杆子一扔,跳下了座来,笑如春花的看着谢拂身,“说话算话!我去看你包饺子!”
    谢拂身宠溺的朝着阿脔招招手,阿脔心里高兴,连忙到了谢拂身身边,谢拂身一把牵住阿脔的手,阿脔烤火烤的久了,手里暖和和的,暖流顺着手流到了谢拂身心底,“待会可要多吃点,我这是专门给你包的。”
    阿脔想到谢拂身要包饺子,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连连点头。
    金福全暗自咂舌,越来越觉得不能小觑了阿脔,这才是正经在王府说话算数的主。金福全想定,连忙出声道,“那老奴先下去让小厨房备着面皮和馅儿,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再请王爷过去?”
    谢拂身颔首。
    金福全赶紧朝着小厨房去了。
    等了不一会,金福全笑呵呵得回来了,“王爷,公子,料都备好了。”
    谢拂身给阿脔收紧领口,柔声道,“走吧。”
    阿脔笑嘻嘻的跟着谢拂身出了屋,向着小厨房去了。
    小厨房里的师傅们准备好了材料还杵着,因为没人相信王爷要子自个来包饺子,一时间真的见到谢拂身来了,一个个都愣住了。
    谢拂身微微一笑,“都歇着吧,这厨房本王今日要用。”
    金福全道,“愣着做什么?王爷让你们下去呢!”
    一干师傅这才退了出去。
    谢拂身看着金福全道,“你也下去。”
    金福全低眉顺眼,“王爷,老奴还是留下吧,也好给王爷您添把手不是?”
    谢拂身一笑,“不用,下去吧。”
    金福全无法,只得退了出去。
    一时间这小厨房里只剩了谢拂身和阿脔两人。小厨房里也烧着火,但也暖和。阿脔看着一桌的面和肉馅,歪着头笑着看着谢拂身。
    谢拂身松开阿脔,卷起袖子,修长的手指拾起张面皮,又用筷子放了点肉馅在里头,手指灵活一动,还真包出了个饺子。
    谢拂身手里抬着饺子,唇角一挑,“怎么样?”
    阿脔觉得有趣,跃跃欲试,也卷起袖子拿了个面皮,“我也包!”
    谢拂身一笑,放下饺子,和阿脔粘在一处包着饺子,阿脔认真极了,手里拿着面皮,手里一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饺子,一包好,阿乱阿脔献宝一般的递给谢拂身看,“你看我的!”
    谢拂身看着阿脔手掌里那个饺子笑了,那饺子圆呼呼的,反倒像个包子,带着点可爱劲,就像阿脔一般,“好看得很。”
    阿脔听到谢拂身一夸,得意起来,“我也觉得好看!”说完又投入了包饺子的大业中。
    谢拂身一边逗着阿脔说话,一边包着饺子,微微侧头看着阿脔,觉得两人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在这除夕包着饺子,话着家常,心里觉得暖的都要沸腾起来,万般圆满。
    谢拂身悄悄许了个愿,只愿年年如今日,岁岁如今朝。
    ☆、还礼
    春节一过,天日渐渐暖和了些许,日头也晴朗了些,可那雪还是不晓得停下,一片银装素裹,只见空中不是飘飞着簌簌的雪花,好一个“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
    阿脔到了元墨兰那坐着,烤着火,好奇地看着元墨兰绣着锦帕。
    元墨兰微微一笑,“今日个都十三了,再过几日到了十八,便是王爷的生辰,阿脔,你的礼可备下了?”
    阿脔咦了一声,“十八是拂身的生辰?”
    元墨兰听得阿脔唤谢拂身为“拂身”,手抖了一下,凝神看了眼阿脔,过了一会儿柔柔笑着,“众人都备了礼,你可不能空着手,王爷这么看重你,要是没受到你的礼,怕是心里会不高兴的,可晓得了?”
    阿脔撇撇嘴,笑嘻嘻的问道,“那王妃您准备了什么?”
    元墨兰细细绣着那针线,轻声道,“我给王爷抄了卷《大方广佛华严经》,以此经书祝王爷福寿永昌,也算尽点心意。阿脔,别人肯定也备下了礼,你可不能怠慢了……”
    阿脔知道元墨兰关心自己,心里一暖,主动给元墨兰捶了捶腿,力道轻缓,“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就别担心了。”
    元墨兰见阿脔这番乖巧,颜色温柔的看着阿脔,笑道,“你啊……”
    等阿脔回了院子,在小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在琢磨着要给谢拂身送什么,一般的物件,谢拂身也不缺,要送就得送点特别的,但是什么东西又算是特别?阿脔想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越发显得这礼难松的很。
    清秋垂手立着,见阿脔了无睡意,被子也被阿脔卷成了个麻花,笑着问阿脔,“公子,您这是怎么了?今日个竟然睡不着了?”
    阿脔从被子里露出个头,不高兴道,“我在想给他送什么礼,他也太烦人,这么大个人了,还过什么生辰!”
    清秋听得好笑,忍着笑道,“这王爷也就冤了,就算王爷不想过,但王妃和侧王妃定然也会给王爷操办一番,这生辰无论怎么样,都得过的。”
    阿脔眉头一皱,“可我上哪去给他准备礼物去?”
    “王爷这么疼惜公子,公子无论送什么,王爷自然都会高兴。”清秋肯定道。
    阿脔眼珠子转来转去,忽地在墙角见到中秋那日谢拂身的皮影戏盒子,喜地从小榻上立马坐了起来,大声喊道,“浮翠,快进来!”
    浮翠听得阿脔唤自个儿,连忙进了屋,小步跑到小榻前,“公子,您唤我?”
    阿脔眉开眼笑地点头,“我找你们两都有事,我要演布袋戏!”
    这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八。
    王府里也很热闹,白日间在王府搭了个戏台,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这几日都是晴天,今日雪也停了,红红的戏台待在王府中,趁着白色的雪地,一派喜庆。
    各屋各院都出了房,有的戏看,都嗑着瓜子,抱着暖手的炉子,在那戏台下看着。
    谢拂身因为过生辰,下午也便没有出去,也在那戏台下坐着。阿脔坐在谢拂身身边,开始看得起劲,后来实在是听不懂那依依呀呀的唱了些什么,困意袭来,眼皮上就像灌了铅,一会就闭上了。
    谢拂身只觉肩上一沉,原来是阿脔睡着,把头靠在了谢拂身肩上。
    谢拂身见阿脔被冻的耳尖和鼻尖都泛着红,怕阿脔受冻,一把抱起阿脔,要送阿脔回屋。
    刘细畹见得谢拂身起身,怀里还抱着阿脔,故意笑道,“这大喜的日子,阿脔就这么睡着了?”
    元墨兰听到刘细畹这么说,知道刘细畹这是在给阿脔找麻烦,怪罪阿脔不把谢拂身的生辰放在心上,所以这才睡着了,心里着急,却也不知道怎么帮阿脔说话。
    谢拂身也不在意,裹紧了斗篷,不让风吹到阿脔,“兴许是昨夜太累了……行了,你们接着看。”说完抬步离了那戏园子,清秋和浮翠连忙跟了上去。
    刘细畹听得谢拂身袒护阿脔,又听到昨夜怎么怎么,心里酸的要命,讥讽的笑了一声,“还真是累了一夜呐……”
    江横琴上次被下的惨了,这会子也不敢说话。
    章柔一向也不是多事的,便故意低着头给谢善渊剥瓜子。
    元墨兰性格柔和,便也不多言语。
    谢拂身抱着阿脔,阿脔迷迷糊糊道,“别动,我还要看戏呢!”
    阿脔脸颊贴着谢拂身胸口,只觉胸腔里传来阵阵笑声,“是我不想看,你陪我回去,可好?”
    阿脔在谢拂身怀里正是暖和,睡意又沉,便又睡着了。
    谢拂身陪着阿脔睡了一下午,等到阿脔醒了,便也到了晚膳的时候。谢拂身不喜太过张扬,整个晚宴也无外人,阿脔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还没等谢拂身用完膳,边说不舒服,急匆匆的回了院子。
    谢拂身无法,只好让阿脔先回了,晚膳用毕,谢锦渊、谢善渊和谢红豆三兄妹都给谢拂身送了寿礼,谢拂身虽然高兴,可是却还觉得少了些什么。
    谢拂身担心阿脔,便也匆匆的回了,路上雪忽的大了起来,十八的月亮半明半暗在云间穿梭,夜色薄凉,雪花翩飞,让人浑身泛着寒气,谢拂身远远来到院外,在那飘飞的雪花见见到柔黄色的烛光,想到阿脔便在那屋内,心也更着暖了起来,不觉加快了脚步,待到了院里,只觉满院静寂,只听得自个人踩着雪个咯吱声。
    金福全连忙上前,给谢拂身挑起了棉布帘子,谢拂身一进到屋里,只见厅里放了个戏棚,那戏棚就像一座小型土地公庙,有四根柱子,中间是大厅,像是个小舞台。这戏棚四面之中,三面皆空,大厅中有一层交关屏,遮住了舞台的后侧,戏棚的柱子上镂空雕花,很是好看。
    待谢拂身在戏棚前站定,台上忽地出现了个绸缎做的人偶,那人偶一身白裙飘飘,容色秀丽,头上挽着个梨花发髻,“我到这西湖一游,不知会不会遇上那百年之前救我的恩人。”
    听着声音,是清秋。
    台上又出现了个青色衣裳的女子,“姐姐,你来这西湖也不带上我!”
    这便是浮翠。
    这布袋戏演的是《白娘子传奇》。
    忽地又听到个声音,这声音就像那泉水一般清脆叮咚,又带了股糖汁般的甜味儿,一种处在变声期朦胧的美,一听到这声音,谢拂身不自觉笑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我今日便来游游这西湖。”
    前些日子夫子教了些诗句,阿脔绞尽脑汁就想到这么一句,立刻用上了。
    这首先登场的便是阿脔演的许仙。
    阿脔在幕布后面冲着清秋和浮翠眨眼睛,两人抿着唇笑着,一幕幕戏便上演了。
    谢拂身看着那人偶在戏台上演着,耳中听着阿脔的声音,心里早就化作了那片片落红,欲变为春泥护着阿脔一生,眼神也如那丝丝细雨,缠绵起来。
    一出戏演到白素贞被放出雷峰塔,与许仙在断桥重逢,这布袋戏也到了尾声。
    阿脔笑着收了人偶,从舞台后侧着身子看着谢拂身,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那笑好似湖面的点点涟漪,荡漾到了谢拂身眼底,“我专门给你演的,你喜不喜欢?”
    谢拂身朝着阿脔招了招手,阿脔从戏棚子后出来,站到谢拂身身前。
    谢拂身霁颜一笑,一把抱住阿脔,“喜欢……”
    阿脔脸色微微红着,也跟着笑了。
    愿这台上永是终成眷属,望这台下总为良辰美景。
    ☆、失踪
    冬去春来,冬日里那慢的雪花就像那精灵一般,躲到了山谷里,在这初春也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冬天的寒意也成了强弩之末,虽然还带着点子微寒,但却不像冬日那般的刺人肌骨,反倒是冷的恰到好处,微微冷着,让人清醒。那冬日里被大雪掩埋住的花草在这早春也冒了出来,一时间一片兴兴向荣,生机勃勃。
    阿脔没事可做,闷得慌,浮翠便陪着阿脔到了花园中逛逛。这花园里百花都打了骨朵,虽然还未到骤然开放的日子,倒也是五彩缤纷的很。院中的池塘里冰也化了水,此刻随着春风一吹,波光粼粼,好一片春意盎然,当真“午睡渐多浓似酒,韶华已入东君手”。
    “公子万安。公子在这赏花呢?”阿脔身边忽地站了个小厮,这小厮大概二十岁的年纪,脸庞微圆,见到阿脔连忙低着身子问安。
    阿脔点头。
    那小厮巧笑道,“可这花园的花都没开,不大好看呐。”
    阿脔看了眼还还含着苞的桃花,挑着眉道,“可不是么……”
    “奴才名唤阿财,在后院当差,我们后院里那母狗前日个刚下了一窝小狗,那小狗毛茸茸的,可爱的很!公子要是闲得慌,不如和奴才去逗逗那小狗?”
    阿脔心里一喜,“在哪?我和你一道去!”
    浮翠也是年纪小,听到这话,心里也痒,眼里都放了光。
    阿财笑呵呵地道,“那公子可跟紧了奴才,奴才带着公子和姑娘一道过去!”
    三人出了花园,走走绕绕,一路也没见到什么人。就算是浮翠十岁进的王府,在这王府内当了五年的差,都被这阿财绕晕了头,心里有点怕起来,便出声喊道,“阿财,还有多远呐?”
    阿财回头笑了一笑,脚步也不停,“姑娘别急,不远了,不远了。”
    阿脔心切,也不在意,只知道跟着阿财走着。
    走了一柱香的时间,走到了个偏门,那处极是荒凉,四周也没个人影,只有个高高的槐树和一口水井,阳光都被那槐树给挡了下来,越发显得有点阴森。
    浮翠打了个寒颤,拉住阿脔的衣袖,“公子,这会子怪冷的,我们回去吧!”
    阿脔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脖颈一酸,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浮翠吓得心都要崩开了,张着嘴刚要叫喊,就被捂住了嘴,只见周围忽地多了几个人,把阿脔一拉,偏门一开,就要顺着那偏门把阿脔弄出王府去。
    浮翠急的脸都白了,就像那糊窗户的白纸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又急又害怕。
    待到了阿脔被弄出了王府,浮翠还被捂着嘴,只听到耳边有个声音问道,“这丫鬟怎么办?”
    周围另一个声音道,“别走漏了风声,斩草除根!”
    浮翠剧烈的针扎起来,但是力气微弱,螳臂当车,毫无用处。浮翠只觉自己被拖着走了几步,走到了井边,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水井,浮翠眼泪花就像那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全掉进了那水井里,可却连个声响都没有。
    “姑娘,你可别怪我,早点超生去!”说完只听得扑通一声,水井里全是巨大的水花,可也没有溅出水井之外。
    一阵春风吹过,吹得那槐树沙沙作响,几篇淡绿不黄的叶子飘到了水井里。
    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灿烂的春光依旧在。
    ☆、再遇
    一年一次极其重要的春闱也落下了帷幕,皇上都已钦定下状元榜眼探花。
    这日的早朝便是宣了这新科进士及第们前来,也让各位朝臣们看上一看。
    夏朝皇帝宣武帝正坐于龙椅之上,年约五十,神采奕奕,一派威严。
    “宣新科状元柳等闲,榜眼赵煦,探花李长青起来觐见!”
    谢拂身身穿滚金黑色朝服立于殿上,听得“柳等闲”这一名字,不觉好生耳熟,修长的眉毛微微皱起。
    只见三位身穿大红色朝服的年轻官员跪拜于殿前,看不清样子。
    “臣柳等闲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赵煦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李长青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武帝笑起,眼角条条皱纹顿显,“平身!”
    三人起了身,谢拂身见到那新科状元,面色不变,依旧温润和煦,可是眼底不自觉浮上点子风霜。
    这柳等闲便是刚离开怀州时那在客栈里大声给阿脔念诗的人。
    谢拂身眼底见者柳等闲一双凤目里都是笑意点点,宛如那夜色渐湖面上的点点星光,心中冷笑不已。
    宣武帝看着这三人,心里很是满意,忍不住赞道,“今年才子多出,文采出众,尤其柳等闲,身为冀州参赞柳逸之子,父子皆文采,朕记得柳逸是宣武二十三年的状元,如今你也做了状元,可谓一门双花!”
    柳等闲盈盈一拜,毕恭毕敬道,“多谢皇上称赞!为父常常告诉臣当年皇上殿试是的风采卓略,令臣倾慕不已,忍不住想拜见皇上龙颜,这才中了着状元。”
    柳等闲很是会说话,一段话说的宣武帝高兴不已,“柳卿文采非凡,做个翰林院编修如何?”
    一般来说,状元若是进了翰林院,都是从修纂坐起,比这编修低了两级,宣武帝一来便让柳等闲做了这编修,可见圣宠浓厚,皇恩浩荡。
    柳等闲长身跪拜,“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有一事想要求与皇上。”
    宣武帝第一次见到还敢和皇上提请求的状元,兴味盎然,“准奏!”
    柳等闲嘴角挑起,高声道,“臣还为入京时,就听闻睿王之子聪慧机敏,才思敏捷,臣一向好为人师,想毛遂自荐,到睿王府中做世子老师!望皇上恩准!”
    殿中大臣面面相觑起来,宣武帝一共有四子,大皇子早夭,只剩二皇子谢拂摇,三皇子谢拂身与四皇子谢拂隽,但这谢拂隽年幼时一次大病之后便瞎了双眼,这皇位的争夺只剩下了谢拂摇和谢拂身两人。柳等闲要到谢拂身王府中当世子的师父,便是名言了自己是谢拂身一派,如此明显,如此快速,不得不让众人侧目。
    谢拂身静静听着,也不言语。
    谢拂摇脸上冷冷笑着,没想到谢拂身这么快就拉拢了柳等闲,顺带还拉拢了柳等闲背后的柳逸,心中不免不快得很。
    宣武帝直直凝视这柳等闲,大殿中一片静寂。
    柳等闲眼影也不避开,跪得笔直。
    就在众人被这静寂要的都要喘不过气之时,宣武帝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大殿中荡漾起来,“拂身小时便已聪慧至极,因此也才生儿如父,柳卿便去吧。今日也就如此,散了。”
    “退朝……”宣武帝身旁的大太监拂尘一挥,大声喊道。
    众人退着身子出了这大殿。
    谢拂摇挨近谢拂身,似笑不笑的看着谢拂身,“三弟真是麾下人才济济,为兄只剩羡慕呐!”
    谢拂身淡淡一笑,好似浑不在意,“皇兄谬赞了。”
    谢拂摇冷笑一声,低声说道,“可这世间,却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那声音好似蛇身一般的滑腻,听的人浑身一激灵。
    谢拂身抬眼看着谢拂摇,忽地心里莫名发紧,好像什么是事要发生了一般,不安了起来。
    ☆、寻人
    谢拂身揣着着一颗不安的心回了王府,一踏进府里,就只见金福全苦着张脸向着自己跑来,话还没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张脸上全是冷汗,“王爷,不好了,公子找不着了!”
    谢拂身听到这话,一时间没站住,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还听到自己的一颗心就像那琴弦一般,啪的一声断了,谢拂身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底滔天的焦虑,沉声问道,“府里都找了?”
    “都找了,这王府底朝天都被翻了两遍了,可就是找不着!”
    金福全急的差点就掉下泪来,知道谢拂身在意阿脔,现下阿脔丢了,可不就是自己的错么?想到这,金福全吓得肝胆俱颤,使劲在那青石板路上磕着头,力气之大,磕得额头冒出股子血来,染红了那青石板,看着渗人的很,“都怪老奴,都怪老奴……”
    谢拂身耳边都是这一阵阵头敲击石板的闷响,想到阿脔失踪,面上一点血色都没了,浑身发凉,“几个时辰的事了?”
    “回王爷,三个时辰了。”金福全颤声道。
    清秋跪在地上,见谢拂身一张脸苍白的就像那深秋凄凉的月色,急忙说道,“王爷,浮翠午间和公子一同去了花园,现在找不到公子,也遍寻不到浮翠,有浮翠在,公子是不会自己出了府去的。因为奴婢猜测,公子和浮翠必是被人掳了去!”
    谢拂身脑中忽地想起谢拂摇的那番话,又想到上次的梅花林相见,心里渐渐清明起来,谢拂摇好男色,上次必然是见到了阿脔,心生邪念,把阿脔掳了去。
    谢拂身想到此处,急声道,“喊了高陵过来!”
    一个小厮连忙去了,不多时高陵跑着来了。
    “王爷找属下?”
    谢拂身面上就像带着层寒冬的冰霜,脸上的寒气骇人,淡色的眸子好似忽地变得血红,红得就像一抹带血的红绫,下一秒间就要将人活活绞死一般,“传我令去,封住城门,挨家挨户去搜,把阿脔给我搜出来!要是找不到人,就把你自己的头提来!”
    谢拂摇既然抓了阿脔,必然不会藏在自己的王府里让谢拂身找到,定然是藏在了外宅里。为了找到这外宅,只能挨家挨户去寻。
    高陵大惊,没想到只是为了个男宠,谢拂身竟然如此声势浩大,为了阻止谢拂身犯下大错,高陵急忙出声道,“王爷,如此去找,必定会惊动皇上,万万不妙呐!”
    谢拂身看向高陵,眼色如刀,看得高陵后背冷汗直冒,一字一顿道,“本王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高陵见谢拂身如此,也不敢再多说,欲言又止,只好领了命,出了王府。
    阿脔微微转醒,脖颈间还有点发酸。
    “你醒了?”
    阿脔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身边做坐了个人,抬眼一看,这人和谢拂身长得与几分相像,但却没了那份温润,多了几分阴柔。
    阿脔忽地想到自己被人打昏,想到这人怕是打晕了自己的人,心里惊慌,脱口而出道,“你是谁?”
    阿脔睫毛就像那迎风的花蕊,轻轻颤着,带着一股子的无助和彷徨,肤色凝润,在这烛光的照耀下仿佛晕上了一层光圈,整个人美得不似真是,就像是那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又像那水中的月,一碰,好似就要碎了。
    谢拂摇看着阿脔,心里就跟醉了一般,魂魄都被阿脔夺了去,这才明白为什么谢拂身要日日藏着阿脔,若是换做自己,怕也是要碰到手心里藏起来,绝不让别人见到。谢拂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阿脔望着,越望心越不由自己,越发牵在阿脔身上,眼色迷醉。
    阿脔看着谢拂摇一副癫狂的表情,心里越发惧怕,跳起身子要往外冲去。这一动作把谢拂摇的魂魄拉了回来,谢拂摇连忙一把抓住阿脔,怒道,“想跑?”
    阿脔心跳得飞快,大声喊道,“救命!拂身!”
    谢拂摇被“拂身”两个字刺得一激,想起早间朝堂的不痛快,死死攥着阿脔,阿脔疼的脸都白了。
    谢拂摇笑的邪魅,“我倒要看看你是一副什么模样的身子!”说完伸手来扯阿脔的衣裳。
    阿脔心中又怕又慌,只见谢拂摇的手落在自己衣裳上,便一口死死咬住谢拂摇的手,最终都带起了腥甜味。
    为了寻到阿脔,整个馥城都被搜了一番,一时间满城慌乱。
    高陵站到间小院前,抱拳道,“王爷,属下找了一夜,确定就是此处!”
    谢拂身面色藏于火把阴影之下,看不清楚,只听得声音冰凉刺骨,“开门!”
    兵士连忙破门而入。
    谢拂摇好不怒气,抬起手,要掌掴阿脔,却忽地听到门被踹开,不少火把闪现眼前。
    谢拂摇被火把刺得迷上了眼,依稀间只见谢拂身一脚踹向自己,谢拂摇吃痛,往后倒去。
    阿脔见来人谢拂身,满眼惊喜,“拂身!”
    谢拂身见到阿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里。
    谢拂身一把抱住阿脔,怀里感受着阿脔的体温,鼻间环绕着熟悉的香味,一颗心算酸胀得就要炸开一般,万般言语万般担心,待到唇边只化成了一声深情的呢喃,“阿脔……”
    阿脔被谢拂身勒的喘不过气来,心里晓得谢拂身这是担心自己,好不温暖,不知不觉双手环住谢拂身的腰,心里才安定起来。
    谢拂摇愠怒,站起身子,见谢拂身弄了这么大的阵仗来找阿脔,猜测这番举动必定会惊动皇上,一颗心由怒转喜,冷眼看着相拥相依的两人,“我看你这是自掘坟墓!”
    谢拂身抱起阿脔,看了眼谢拂摇,那眼神凉薄如霜,不带一丝愤怒,却无端端让谢拂摇心下一跳。
    “二哥,这坟墓是给你掘的。”
    ☆、编造
    谢拂身抱着阿脔出了小院,翻身上马,怕阿脔受冷,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将阿脔紧紧裹在其中。
    阿脔面上贴着谢拂身的胸前,听到谢拂身强有力的心跳,心里安定,面上却带着点绯红。
    这三月间的天气,正是倒春寒,夜间也很是凉的很,那晚风就像一把带弯钩的刀子,刺骨得很。
    阿脔看像谢拂身,见他如玉的面庞在夜色中带着点柔和的神色,心里一软,抬头问道,“拂身,你冷不冷?”
    谢拂身待怀里抱着阿脔,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现下忽的听到阿脔关心自己,仿佛两人就是那亲密至极的恋人,谢拂身整个人都像飘到了云端,看着阿脔秋水般的眸子,就像置身于那温泉之中,身体连带着心,都湿热起来,“阿脔,我不冷,你呢?”
    阿脔微微摇头,“你怀里热得很。”
    谢拂身低头凝视着阿脔,月光洒进谢拂身眼底,趁着那月光,阿脔只见那淡色瞳孔里全是自己的模样,“阿脔,我这怀里,一辈子就为你一个人暖着,可好?”
    阿脔突地听到这番情话,脸色一时间红若彩霞,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往日里肯定要唾弃谢拂身一番,可是这夜色凉的让人发憷,而谢拂身的怀抱又实在是太暖,暖的让阿脔不想离开,阿脔靠着谢拂身的胸膛,也不说话。
    谢拂身眼神不由微微一淡,想到阿脔怕是还不能懂得自己的情意,不由怅然起来。
    阿脔睫毛簇地一闪,月光在哪长长的睫毛上滑过,留下点子璀璨,阿脔轻轻道了一声,“好……”
    这一声就像那闪电一般,忽的劈进谢拂身心底,谢拂身眼底那柔情和热烈就像那繁星一般,洒满了夜空。
    谢拂身忽地低下头,深吻起了阿脔,两人在这夜色之中唇舌共舞。
    高陵和一干侍卫连忙转过头去,脸都红了。
    阿脔舌尖和谢拂身相触,谢拂身舌头含住阿脔的小舌,交缠起来,旖旎得很。阿脔背脊上就像带了电一般,浑身酥麻起来。
    吻了许久,谢拂身才放开阿脔。
    阿脔羞得要死,死死埋在谢拂身怀里,连头也不想探出来。
    谢拂身心里就像那一江春水,柔浪翻滚不休。
    云破日出,又是一日的好天气。
    谢拂身穿戴好朝服,刚刚到了王府门口,就见宣武帝的贴身大太监刘启在王府门口候着,见到谢拂身连忙行了个礼,面色焦急道,“王爷,皇上要在早朝前见您,您快些个跟着奴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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