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不再搭理情绪诡异的安逸凡,若水收好了丹药把抱在自己身上的晨歌扒下来,拉了道虚出去做饭,还嘱咐了晨歌一句:“你和这个傻王爷好好培养下感情。”
    靠山走了的晨歌麻利儿地变成狐狸缩到了角落里,安逸凡这才想起来刚才这小狐狸放肆的笑声。
    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安逸凡搓着手朝晨歌走了过去。
    “嘤!”一声狐狸叫,惊起乌鸦无数。
    ☆、第二十七章
    想知道一味成药里面具体都有些什么成分没有那么容易。若水一边给道虚打下手,一边从丹药上面弄了一些下来尝了尝。除了一些寻常的温补药材,这丹药里还有些十分奇怪的味道。若水隐隐约约觉得这味道像书中写的一种西域才产的植物,可自己没见过那东西也拿不准。
    “你在想什么?”道虚将从村民家化缘来的青菜放到自己带的素油里炒了,起锅的时候若水正递着盘子在最合适的位置等着,可看若水那眼神,明显是在想别的,能配合的这么好纯属是多年的默契罢了。
    “我在想,到底要怎么找那群番僧讨要首阳参。”若水偏过头,晶亮亮的凤眸看着道虚,“那群番僧既是和朝廷里有关系,要不我们让安逸凡出面去要?”
    “你若是真想这么做,何苦今天还带着安逸凡去现眼,直接找上门去就好。”
    “我真的是这么打算过。那群番僧虽说断了不少药材商人的生路,可也不算太过伤天害理,道爷我没心思为他们出头。况且那些倒卖药材的人也不少有黑心的,只看着你们枯荣寺每年施药的时候老百姓的反应就知道了。若是看得起病买得起药,他们也不会见了你们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直接捏了一片青菜放入口中,若水眯着眼睛嚼了两口道:“小和尚,你炒菜就是好吃。是不是在庙里的时候枯荣寺的大小和尚都指着你做饭啊。”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抬手凑到若水唇上,揩去那粉嫩唇瓣上的一点油光。道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动作一僵,而后从容地将手收了回来。
    若水倒像是没注意到,仍旧说道:“你没听那个给咱们丹药的大娘说,这村子里闹过瘟疫吗?我倒想看看这个药丸是怎么治好的村里的瘟疫。除非是这药方子换过,否则这丹药绝对不是能治病的。若是换过药方,那么那场瘟疫自然也就有内情了。”
    “你要不要给晨儿做只鸡,荤菜我不会做的。”道虚见若水也端了盘子要随自己回屋去便问了一句,“菜放着我来拿就是。”
    “不必了,现在也没处寻一只鸡去。晨儿见到我们之前也没吃过荤腥,偶尔一两顿素他还是可以的。”说到这若水促狭地笑了,指尖点在唇边来回摩挲着道:“也不知道安逸凡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吓住晨儿。”
    “缘分天定而已。”
    吃了一顿纯素的,晨歌和安逸凡倒是都没抱怨什么。晚上自然是晨歌被安逸凡提溜走,若水和道虚住一间。旅途劳顿,这一晚上大家歇得倒也安生。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有一位番僧找上了门来。为了怕穿帮,若水叫安逸凡在屋里别出来,亦是没让道虚露面。
    “这位施主,贫僧是奉主持之命来接施主和施主的哥哥上山的。主持对医理颇有研究,听说施主的情况之后唏嘘不已,特叫贫僧前来。”
    若水仔细打量着这番僧,他和昨日派药的人并不一样。昨日派药的僧人只是普通的和尚,至少以若水的功力察觉不出他们有武功或是修习过什么法门。只要这群和尚一个个不是大罗金仙,也没跟安逸凡学一路功夫,那就错不了。
    可几年来的这位,肌肉紧实下盘稳得很,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若水心中冷笑一声,难不成道爷我不上山,你还要将道爷我绑了去不成?
    “不瞒这位师傅,家父的一位友人在京城给家兄寻了一位名医,约好了日子去看诊,我们这一路上耽搁了有些时日了。昨日家兄服用了那丹药也没见什么起色,就不劳烦方丈了。”
    果然,若水这话一说完,胡同口便隐隐出现了几个手持长棍的武僧,借着早上雾大躲在转角处。刚才自己这话故意说得大声,想来是被他们听到了。
    “施主有所不知,我家主持于医道之上很有研究,寺里每年还要给当今圣上进贡养生的方子丹药,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称赞有加。前不久赵王殿下还特地赐了一副‘再世华佗’的匾额。虽说出家人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我家主持的医术仁心却是丝毫不掺假的。”
    “那可否请这位师傅晚些再来,家兄服了丹药睡到现在还没醒,只怕不能立刻上山去……”若水为难地往里屋看了一眼,神情尴尬很是不好意思。
    那个番僧也没强逼,只道:“因怕宵小之徒偷盗首阳山上的药材,外人一律是不准入山的。贫僧就在对面的院子里等施主,施主的哥哥收拾好了,叫贫僧一声就好,贫僧为施主引路。”
    若水关了门回了屋,狠狠瞪了安逸凡一眼道:“看见没,这是堵着大门了。咱们想不跟他们走都不行。”
    方才那番僧在前院与若水说话的时候,道虚在后院转了一圈,发现院墙之外也有一二武僧看着。
    “这首阳寺的主持心思还真是缜密,为了抓你和安逸凡派了这么多人来。”
    “他想抓人,你瞪我做什么?”安逸凡知道这话问了也白问,哪怕不是自己的错到若水这里也能变成自己的不是,看来自己天生不招弟弟待见,可要死也总要当个明白鬼。
    “人家可是说了,他们主持可是有赵王赐的匾,瞧你弟弟什么人德行,居然跟这种打家劫舍的恶僧纠缠在一起。”
    “我和他一向不对付,他做什么我也管不着,而且我从来不认为他有什么好德行。”
    “我听说当今圣上的大皇子早夭,如此说来你就是当朝最为年长的皇子。长兄为父,你这个哥哥不好好教育教育弟弟,弟弟犯了错当然有你一份责任。”
    平日里若水不少数落安逸凡,可大多也是信口一说,也不曾较真。但现在安逸凡被若水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那种清澈深邃的目光好像洞悉了一切。
    “三弟母家强势,他外公更是把整个家族的荣誉都压在他能不能当皇帝上了,自然是对这个皇子外孙宠爱有加,父皇也因着他会讨巧偏爱他几分。京城里纨绔子弟的一切恶习他一样不差全都有,只不过是人前装得乖而已。像这种着三不着两的事情,他可没少干,被我们遇上了也没什么稀奇,况且这首阳寺本身就与宫里有联系……”
    “得了,谁要听你说这么一大串的,我才管不着你三弟是个什么货色。”若水一挥手打断了安逸凡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深究。
    晨歌则是一直维持着狐狸的样子,蔫蔫地被安逸凡拘在怀里,没精打采的。若水看了看他,想到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没多问。
    “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吧。”道虚站起来说道,说完就去各屋收拾被褥餐具什么的。
    “我们人好走,可这马车如此显眼,怎么处置?”安逸凡一愣,“而且你不是要上首阳山去要首阳参吗?我们走了你师姐的伤怎么办?”
    “马车我自会用障眼法藏起来,那些番僧见到我们走了也就不会守在这院子里,到时候我们再来取就是了。”若水虽是在跟安逸凡说话,可目光全数落在了忙里忙外的道虚身上,那妩媚温柔的眼神里是十足十的欣赏,天差地别的待遇看得安逸凡心里都快发酵了。
    “还是我家小和尚最懂我的心思,如此有默契,让人如何不喜欢你呢。”若水站起身走到道虚身边在僧人的耳垂儿上轻轻吻了一下,便与道虚一起忙活起来。
    “你还没说首阳参……”
    “这些和上回来就说明这丹药一定有问题,我们一走首阳山上必会有异动,我们只需趁乱天黑的时候摸上山,便能查到些线索。否则即便我们大摇大摆地进了首阳寺,也未必能看出端倪。这叫浑水摸鱼。”
    “你果然有一套。”安逸凡赞道,嘴角挑起一抹俊雅的笑容。
    回答安逸凡的是迎面飞来的一本书,正在砸安逸凡脑袋上。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王爷?坐在那光动嘴不动手。我看你内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回头再驾车的时候你去。”
    晨歌一听现在要安逸凡驾车了,黑玛瑙似的眼睛一下就有神了。安逸凡要是出去驾车,自己就不用和他拴在一起了!撒欢儿地从安逸凡怀里蹦出来,晨歌左一件右一件的叼着东西送到若水身边帮着收拾,那样子可是乖巧了。
    安逸凡认命地加入到打包的行列中,三人一狐一起动手,自是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完了。
    守在对面院子里的番僧见这日头都过了中天若水还没出现,可一起来的其他武僧也没谁传信儿来说院子里的人不在了,只道那傻子能睡。
    焦躁不安地又等了半个时辰,那个番僧终于坐不住了。
    来到若水住的院子口一敲门,半天都没人应。番僧心下一凉,推门一看,果然是人去屋空,连马车都没了。
    赶忙把四周安排的人手召回来,可谁也没见着院子里的人出去,更别说驾着马车这么大的动静了。番僧们只道是这次遇上大麻烦了,兵分两路一拨人朝着出村的方向去追,另一拨人则上山回禀掌门。
    待所有僧人都离开了,潜伏在周围其他几间破院子里的若水三人带着晨歌才回到院子里。撤去了障眼法,那辆奢华的马车可不是就在院子里停着,马儿还在马厩里好好的吃草呢。
    几人上了车反其道而行之来到首阳山下一处隐蔽的林子,只等着天色暗下来再上山了。
    ☆、第二十八章
    潜入首阳寺这事儿,若是是不想带着晨歌来的,这小狐狸除了在人和狐狸间变幻之外什么都不会。可自己与道虚是一定要去的,为了稳妥起见,安逸凡是要在外边接应的。大家都走了把晨歌一个人放在马车里若水也不放心。
    “带着倒也无妨。那群和尚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只小狐狸,晨儿变作狐狸的样子他们只会当是山上的野兽。况且他一身墨色的皮毛在夜里是天然的隐蔽色,许是还能算作一只奇兵。”
    安逸凡这么说的时候,晨歌一个劲儿地往若水怀里缩,好像安逸凡是要把他送去扒皮似的。若水只道最近这两人的关系怪怪的,却也没多问。安逸凡现在打的什么算盘若水多少心里有数,只要安逸凡还不敢得罪自己,就不会对晨歌做什么。于是乎,三人一狐便在这个云遮月的夜晚潜上了首阳山。
    和若水预料的一样,首阳寺果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整个寺院灯火通明不说,更是有武僧抄了家伙整夜的巡逻。
    若水与道虚之前谁也没有来过首阳寺,对这寺院的地形不是很熟悉,不过庙宇的规制大多大同小异,再者只看何处守卫最森严就知道重要的证物在哪了。
    如果说道虚所修的佛法如不动金刚一般,那若水所修的道法便是飘逸灵动了,用安逸凡的眼光来看,若水的轻功简直是登峰造极。若非如此,若水怎能带着道虚在首阳寺的屋顶上闲庭信步一般地飘来走去,还丝毫未被首阳寺的僧人们察觉。
    “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若水用了传音入密对道虚说道,又指了指脚下这间屋子,“这里的味道和那粒丹药上的很像,大概是首阳寺的药房或者炼丹房了。”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乱进去取证。”道虚清点了一下守卫的人数盘算道。
    “何须如此,我施个幻术引开他们就是。”
    “不要轻敌。第一次卖个破绽给他们是浑水摸鱼,此番故技重施没准就是打草惊蛇了。我一路观察,此处不像是一般的寺院,若是那个主持也非普通僧人那危险就大了。”
    “你待如何?”道虚说的是有道理的。自己用个幻术能拖得一时,但未必够取证的时间。况且经此一役定是要与首阳寺交恶了,还是要趁机拿了首阳参才好。
    “你看着就好。”
    薄薄的僧衣之下是紧实温热的肌理,若水的后心贴在道虚的胸膛上,只觉得浑身都被那股暖意温得舒坦,心里更是格外的踏实,不由得挑唇一笑。
    “嗯,我信你。”握了一下道虚的手,两人随即分开。若水挑了一个方便潜入的位置,而道虚则是在房顶上盘膝而坐。
    首阳寺并不算很大,寺中的大雄宝殿就在不远的地方。尽管今夜有些薄薄的雾气,还是能够看到大雄宝殿的屋顶。
    尽管有僧人在巡逻,可整个寺庙却很安静。若水眯着凤眸注视着下方看守僧人的一举一动,静待发动的时机。
    突然间,整个庙宇上空响起一阵梵唱,声音渺远似乎是从天际传来的,空灵的声音荡涤着人们的灵魂,带着庄严的威势笼罩了整个首阳寺。
    几乎是所有的僧人在同一时间都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天空,像是要寻找声音的来处。若水亦是闭了眼睛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却没分辨出道虚所念是哪一段经文。
    美目含笑望向道虚的所在,若水手里掐了一个印诀,玉伞轻挥,天空中立时降下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这是佛祖讲经时才会有的花雨。
    惊呆了的僧人们纷纷跪下叩首,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一个个神情肃穆而敬畏,若水看得其中几人的背影甚是紧绷,不知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这时,一个身着华丽宝石袈裟的和尚从脚下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亦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天空,双手合十眼睛里满是畏惧却又时不时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这个和尚,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吧。”若水小声嘀咕着,修长的手指在伞面上摩挲着。伞上的两条鲤鱼像是活了一样,鱼唇边的须子不时抖动一下,像是在和主人一起嘲笑这群和尚。
    “这气氛该是营造的差不多了吧……”
    似是印证了若水所想,大雄宝殿上方猛地暴起一片金色的光芒,一个格外清晰的声音夹带着来自远古的威压在一众僧人的心头猛地炸响:“来不来。”
    番僧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个像是疯了一样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跑去。若水见那个主持一路上竟踹翻了几个挡路的人踩着别的僧人往前跑,芙蓉玉面上的讥讽笑容更是现藏不住,甚至放肆地笑出声来。所有的僧人都以为是西方接引直接成佛的机会来了,耳朵里尽是那句“来不来”,谁还会听得见笑声。
    幻象这种把戏,无非就是利用人们心底的那点欲望。能够骗到那群番僧看不见院子里的马车,是因为那群和尚早就觉得自己来意不善会跑;这次能够骗他们以为是西方接引,也是因为他们天天做梦都想着去极乐世界成佛成圣。
    若水一个鱼跃翻下屋檐,走进毫无戒备空无一人的炼丹房,果然屋子里处处都是那股奇异的香味。
    四处寻找药材翻检着,疗伤圣药首阳参居然就被放在药笸箩里,待遇也只比最普通的三七这类草药好那么一点点,没有直接扔在地上罢了。
    水银与朱砂亦是随处可见,好像这地方不是寺庙的药房,而是那些江湖骗子炮制丹药的作坊一样。若水用指腹抹过一点朱砂,戏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当真是要抢我道门的饭碗啊,啧啧,这可让那些假道士怎么活啊。”
    炼丹房一侧的桌子上散落着几本书,若水拿起其中一本翻阅着,想从中寻到山下村民所服丹药的配方。
    突然间,一片鲜红的干花从书中掉了出来,那花朵上依旧残存着香味,正是丹药里的那种味道。
    “果然是……罂粟……”
    将干花重新放入书本中,若水收好首阳参,将书册连着干花一并带走。
    重新跃上房檐,就见道虚仍是一副入定的样子,若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道:“得手了,我们走吧。”
    道虚缓缓睁开眼,见是若水,淡淡“嗯”了一声,又冷漠地看了大雄宝殿的方向一眼,道:“走吧。”
    两人跃出没几步,若水停了下来。
    “这地方罪孽太深,还是烧了吧。”
    话音一落,只见若水左手食指与拇指拈在一起打了一个响指,一阵冲天的火苗便从炼丹房上腾起。炽热的火苗烧出耀眼的白色,晃得人烟花。
    “你……你们!”
    番僧的主持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道虚制造的假象才一停止他就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便飞奔向炼丹房,果不其然,自己的心血已经葬身火海。
    “你先走,我来对付他。”道虚将若水推到一边,手上的菩提子念珠已经绕着手腕空转起来。
    若水也不推辞。一则自己身上带着重要的物证,二来道虚此举也算是为佛门清理门户了,自己犯不上插手。
    几个腾跃便蹿出了三丈之外,却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道虚一眼。
    凭着道虚的修为,等闲难遇敌手。这个主持就算是也修过一二神通,也不会是道虚的对手。若是这个主持真能赢过道虚,那也不用炼制这些害人的丹药求长生不死了。
    站在树梢上眯着眼睛瞧着,若水的心陡然一沉。这个主持手中所掐的印诀他曾在书中见过,其意乃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诀一出便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哪怕对手是大罗金仙被这么一下击中也不免要受伤。
    即便是道虚修为高出那个主持许多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这么近的距离更是避无可避。
    “小和尚!”
    神思清醒过来之时,若水已是出现在道虚与主持之间,番僧主持狰狞的脸孔好像地狱里的恶鬼几乎要贴上若水的脸颊。玉伞已然撑开,身上金光乍起,下意识地用力向后把道虚推开,紧接着主持的脸孔便在眼前炸成了碎片。
    “若水!”打横抱起若水,道虚飞速的移动着。若水(插)进来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脏的停顿。
    移步换影,几息之后两人已远离了首阳寺。背后寺庙里的冲天大火映得黑夜如同白日一般。
    “若水你怎么样?”将若水放在地上,匆匆在他身上检查了一番,似乎没有什么外伤。若水的玉伞乃是他修炼的法器,而自己的金刚结界也恰好撑开,二人合力当还不至于受重伤。
    “呼……”若水自己坐起身长长出了一口气,“你慌什么,手都抖了,我没事……”
    微凉的手掌贴上道虚的面颊,黝黑的同仁里映出僧人焦急的神情。若水淡淡一下,凑上道虚的唇吻了一下,甜腻地说道:“瞧你吓的,我这不是没事吗?就是觉得好累。”
    慢慢将头靠在道虚肩膀上,若水轻轻闭上了眼睛。
    抱了抱怀里的人,道虚心下一松。
    “我们去找安逸凡汇合,回到马车上再休息。”
    没得到若水的回话,道虚只当他是太累了。再次抱起若水,握到他下垂的手臂时突然觉得一片湿冷。
    摊开掌心,暗红的颜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刺目,雪白的道袍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血色,从胸口处渗了出来。
    “若水!”
    ☆、第二十九章
    眼皮儿像是黏住了,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睁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这死和尚本事还不小,拼个鱼死网破还能伤到我……”
    白色的日光有些蛰眼睛,若水暗道自己睡得真久,这一醒就是白天了。
    耳边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起初还很模糊,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声音越来越近,听得若水头颅里一阵钝痛。
    晨儿在哭吗……不对啊……这不是晨儿的声音。
    “孩子不哭,不哭啊……”是一个男人在哄孩子的声音。若水环视四周,只见周围有几道非常模糊的身影,大概是成年的男人。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个小孩子面容十分清晰,便是自己在梦里反复梦到的那个小孩。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娃娃此刻哭得小脸通红,扑在一个男人的身影里不住地嚎啕。
    “陛下,玉碎不祥,更何况此玉乃是神玉,孕育自混沌之中又在昆仑之巅吸日月精华万余年,今日一碎,恐有灾难将至。”
    “请道长教我破解之法。”那男人的声音甚是惶恐。
    “此玉修炼日久,眼看就要得证大道,按理说不该如此轻易就碎掉,怪哉。贫道此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典籍中也为读到过,实在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陛下不妨以足金将此玉镶嵌补好,许是能抵过一二劫数。”
    “朕这就下旨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修补此玉,只盼上天垂怜不要降灾于百姓。”
    再往后,那些人的谈话声便又听不清了,只有那个小孩那双眼睛依旧晶亮亮水汪汪地打量着自己。
    好熟悉的眼神……
    若水抬起手,想去抚摸小孩子的脸颊,却指使不动自己的身体。
    蓦然间,眼前的景象像是被吸进了一个旋涡里,所有的色彩和景象都混在一起扭曲着消失了。
    “喂,那个小孩……”
    喊出去的话并没有听到声音,而眼前的面孔换成了另外一张,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神情专注而有迷恋地望着自己。若水见那人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上带着硬硬的茧子,轻柔地抚上了自己的身体。本能地想躲开,心底划过一丝厌恶,却是逃不掉。
    俊朗地青年嗓音柔和醇厚,不住地感叹着:“真美啊……恐怕天地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事物或者人,能比你更美了……这是天地造化……”
    “你是谁……”若水觉得这人眼熟,可他的气息又是那么陌生,一时间有些迷茫。
    那个青年拿起形形(色)色的工具,取用最纯粹的黄金朝自己走来。耳畔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若水突然觉得伴随着声响,自己身上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原来……原来自己是一块玉!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若水惊出一身冷汗,身上的凉气愈发地重了。
    “他们都不配得到你,他们只当你是神物,只会把你供奉在庙宇中被俗世的香火熏着。你应该属于我,只有我才会真正欣赏你的美……”
    “不……离我远一点!”本能地嘶吼着,可依旧是发不出声音。
    “小和尚,小和尚你在哪……带我离开……我不要在这里……不……”
    “若水?若水?”
    猛地睁开眼睛,心口的疼痛与身体的疲惫同时袭来,若水几乎支撑不住又要合眼去睡,却在看到道虚的一瞬间精神了起来。
    “小和尚……”除了道虚的脸,映入眼帘的是拔步床的顶子,青色的床帐淡雅清爽。
    “这是哪里?”一开口嗓子就像是要冒烟一般,又干又疼。
    “你受伤了,我看你不是外伤不影响移动,便和安逸凡一起连夜驾车到了最近的县城。我们现在是在县衙里,你已经睡了四天多了。”道虚说着拿过几个软垫道,“抬起身子来喝点东西吧,好像是那个番僧的最后一击震伤了你的心脉,你需要调养。”
    扶着若水做起来一些,道虚将软垫垫在若水背后,拿过一碗参汤,将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吹了吹,喂到若水唇边。
    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真元,却在丹田紫府之中找不到任何气息。若水淡定地睁开眼,将参汤喝了下去,不疾不徐地说道:“不是那个番僧做的,合你我之力,他还不能伤到我们……”
    “那是……”
    “小和尚,我现在没有一丝真元……”
    “叮”一声脆响,是调羹碰到碗边的声音。道虚动作一滞。
    “所以,我会受伤应该是因为天劫。我能感觉得到,天劫已过,大概过两天身体就会恢复了吧,毕竟我的丹田紫府都没受伤。”攒足了一口气赶紧把话说完,道虚脸上心痛的神情实在是看不得。
    “寻药的事情,你传信回去换你一位师姐来吧,你需要休养。”
    “不行的……”摇了摇头,若水叹了一口气,“一则此次寻药之行便是天劫的一部分,若我在此处半途而废,恐怕回了无名观还会有劫数等着我。”
    若水见道虚张口想劝,赶忙说道:“这事儿你劝我也没用,天劫的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有感觉,旁人帮不上忙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我难道还能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吗?”
    若水说道一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道虚又舀了一勺参汤喂给他,歇了一会,若水才继续道:“虽然我还不清楚安逸凡具体做了什么,但我们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与他应该有些牵连。皇位之争终究是我一段未了的尘缘,早日了断我才能早日回去过我世外桃源的日子。”
    “那个尸罗寺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道虚一边给若水继续喂参汤一边说道,“那晚安逸凡趁乱带着晨歌找到了那个主持的卧房,在暗室里发现了尸罗寺的账目以及那些药的内情。尸罗寺僧人为了追求长生,故意散播瘟疫,然后将含有罂粟的药分发给村民,让他们上瘾,然后这些村民就成了给番僧试药的药人……那些所谓的长生药人吃了之后会产生幻觉……”
    “长生,呵呵,我看他们这回是找着下地狱了。”人类的愚蠢,有时候真是……
    “安逸凡已经将这些东西飞马上报朝廷了,只是其中关于赵王的部分压在了手里。”
    “管他做什么……”
    一碗参汤喝完,若水招了招手,示意道虚坐过来,整个人倚靠进道虚怀里,深深嗅着僧人身上常年不去的淡淡檀香。
    沉默了良久,若水略有些犹疑地开口道:“小和尚……我以前常想,成仙之后……我要做什么……”
    似是觉得若水身子太凉了,道虚将被子拉高了一些环上若水的后背,暗自运气至阳的真力将暖热的气息传到若水身上。
    “整日里邀三五仙友下棋赏花,时不时去人间走一遭,哪天得了好酒便一醉千年……世人都说神仙逍遥,可我对这样的日子却提不起兴趣……坐在云端,看着白云苍狗,人世间变幻无常,一切都从生命中划过,却留不下任何痕迹……小和尚,我好怕这样的日子……”
    “你可以来西天极乐世界找我……”
    “好远,那里都是和尚,我不喜欢那些光头的和尚,除了你……”
    “那我去找你……”
    “呵呵,你不怕耽误了你的修行吗?”若水笑着,直起身子看进道虚眼里,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你总说我真真假假,你摸不透我的心思。是,我总是试探你,总想着一旦你真的喜欢上我,我就把你远远推开。我只是想要一个能够解了我寂寞的人,可没想过真的爱上谁。”
    “我陪着你就是了,不会让你寂寞。”能够把如此温情的话说的这么严肃,就连面皮都是绷着的,除了道虚,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若水唇角轻挑,神情甚是邪魅。
    道虚垂下了眼眸,声音有些喑哑:“你看出来了……我以为,从小到大,你习惯了我行事的方式,便不会看破……”
    凤眸圆睁,若水愣在那半晌没说话,而后才喃喃地道:“我只是诈你……想不到……”
    “太师祖说,我进境之快无人能及,我眼里有普度众生的慈悲,有伏魔安世的决心,唯独没有佛……他不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是你的影子,一入定你的身影便挥之不去……与其说我是在修佛,不如说我是在修你……”
    “我之前被你试探急了骗你说不是你所想的,现在说明白了,我也该为自己犯的戒律去赎罪了……”
    扶着若水躺下,道虚端起空碗,道:“我不会影响你的修行的,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以后也可以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之间,这样就很好。”
    道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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